陶暮想给厉啸桁个电话充充蓝，又不确定电话另一端厉啸桁是否在忙, 所以先发了一条飞讯试探试探。

    收到飞讯的时候, 厉啸桁正在谈判桌上。双方就收购的某些细节问题僵持不下, 谈判两个时几乎没有任何进展。所有人都感到一丝丝疲惫。

    厉啸桁索性让大家中场休息, 这才拿着手机出去煲粥。

    “怎么了？”厉啸桁温声笑问：“这个时间你应该在拍戏，怎么会想起来给我电话？”

    听到厉啸桁的声音, 刚刚还在对自己的智商感到怀疑的陶暮微微一定，开口道：“出了点事情，我们在休息。”

    陶暮把刚刚那段莫名其妙走剧情的事情原原本本了一遍，问厉啸桁：“我是不是又受影响了？”

    确实有点。按照陶暮一向圆滑的手段, 遇到这种无理取闹的事情, 他应该建议沈毓约束好自己的粉丝, 而不是自己亲身上阵怼人。

    “不过也没关系。”厉啸桁莞尔一笑：“这种人怼了就怼了，你出气就好。”

    总是憋着会憋出病来。适当的发发脾气，也有助于身心健康。

    果然还是受到影响了啊！陶暮皱了皱眉, 有点郁闷的摸着照片抱怨道：“那你的辟邪效果还是有待增强。”

    厉啸桁轻笑。顺着陶暮的话承诺：“嗯, 我会努力的。”

    这种事情怎么努力？陶暮挑了下眉, 想什么，顿了顿，还是没。转口问道：“你那边不忙么？”

    “也在休息。”厉啸桁走到落地窗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忙碌拥挤的香城：“……有几个细节部分僵持不下，所以先放一放。慢慢谈。”

    厉啸桁着，有些狐疑的问陶暮：“你总是自己受影响了？受什么影响，是被人下降头吗？”

    厉啸桁知道娱乐圈里有些人很迷信, 为了红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比如养鬼下降头。陶暮一来香城，行事风格就变得大不一样，难不成是担心自己被下降头了？

    想到这里，厉啸桁脸色一沉。他虽然不信鬼神，但要是有人敢在陶暮身上装神弄鬼，就别怪他不客气。

    “不是……”陶暮没有想到厉大佬联想力这么丰富，哭笑不得的解释：“没有你的那么夸张。我就是觉得，我跟沈毓好像八字不合。每次看到他，我都变得特别冲动盲目。”

    原来是这么回事。

    厉啸桁眉峰舒展，想到陶暮跟那位沈家公子的旧怨，不得不承认：“你们两个确实犯冲。他每次碰到你的事情，也会变得莫名其妙。”

    厉啸桁只是随便感慨一句，听在陶暮耳中，却微微一动：“你沈毓碰上我的事情也会变得行事跟平常不一样？”

    厉啸桁微微沉吟片刻，才开口道：“我觉得应该是吧。就像这次极端粉丝辱骂严晟的事情，他本来可以亲自出面约束粉丝，及时最好危机公关——之前你被他的粉丝骂，他不就是这么做的。听你的意思，他跟严晟的关系更好。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行动，反而跑到你面前要求你对网友禁言？他应该知道这种要求根本不合理。”

    之前跟沈毓过两次交道，厉啸桁早就发现沈毓不是听不懂人劝，只是大多数时候不愿意听劝。只想任由自己的性子来。想让全世界都迁就他。一旦碰到硬茬，也会立刻改变态度低头认错。可偏偏在陶暮身上几次三番的碰壁，仍旧毫不悔改。甚至一丁点都不吸取教训。

    “如果沈毓真的在乎严晟这个人，那么这种行为从逻辑上根本不通。不过换一种角度来想——也许沈毓求你这件事并不是为了严晟，而是为了接近你呢？”

    厉啸桁到这里，忽然想到那位沈家公子对陶暮莫名其妙的执着和纠缠，忍不住皱眉问道：“他该不会是喜欢你吧？”所以拼命想证明他在陶暮心中是特别的。陶暮可以为了他做出特别的事情？

    陶暮被厉啸桁的猜测吓的一个哆嗦：“大白天的别讲鬼故事好不好。还喜欢我，我看他是恨不得整死我。”

    厉啸桁不知道剧情光环这件事，陶暮却是心知肚明。估计沈毓本人也是受到剧情光环的影响，一有机会就黏着他肯定是为了走剧情。

    顿了顿，陶暮又调侃道：“不过厉总的脑回路也蛮清奇的。这种逻辑你也能想到。难不成厉总私底下很喜欢看狗血偶像剧？”

    “那倒没有。”厉啸桁只是在M国留学的时候辅修了心理学而已：“人心叵测，什么脑回路的人都有。你要是不在乎他，也没必要揣摩他是怎么想的。”

    至于厉啸桁为什么会辅修心理学，也是为了跟人谈判或者商务交流时多一点筹码。当然厉啸桁自认学好心理学的最大用处，就是把他们家陶总追到手了。

    考虑到厉啸桁那边还在谈判，陶暮也没聊太久。不到二十分钟就挂断了。即便如此，陶暮还是觉得思路清晰很多。

    他觉得厉啸桁的想法很对。不管剧情光环能不能影响到他的智商，或者即便剧情光环想拉着陶暮走剧情，只要陶暮能保证自己的行为出自本心，并且不会对自己造成太多负面影响，也不会造成解决不了的隐患，那就随心而为。

    总憋着也不是事儿，既然剧情想刚那就刚呗。反正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剧情光环还挺功利主义的。只重结果，不重过程。换句话，不管沈毓在走剧情的时候到底会给周围人留下什么样的印象，只要在关键节点顺着剧情走了。其他的事情剧情光环也不会管太多。

    如果真是这样的脉络，那么陶暮以后面对沈毓的时候，就不用一味的退避三舍敬而远之。可以选择恰当的反击了。

    陶暮摸着下巴，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膨胀了。竟然还想利用光环搞事情了。

    不过到底应该怎么做，陶暮现在还摸不准。等下次沈毓忍不住再来撩闲的时候，慢慢实验吧。反正不管他怎么躲怎么避，剧情光环是铁了心的不想放过他。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么。

    陶暮又摸了摸他们家厉总的照片。大不了时常充充蓝呗！

    了一通电话，思路特别清晰的陶暮倒是想开了。而在另一边，因为严晟和沈毓的突然离开，本来定好的戏份拍不上了。徐穆森给严晟了几通电话也没人接，气的摔了电话。让道具组准备下一场。

    ——就是陶暮跟发一起去夜店，与方若缇饰演的美艳老板娘热舞，结果惹到看店的头目和一众马仔，双方大出手，都被抓进警局的剧情。

    因为剧组跟警方合作的缘故，这段剧情改成毕业前夕，陶暮饰演的周远霆跟要好的学警们偷偷跑出去喝酒庆祝。与方若缇饰演的美艳老板娘热舞，被看点的头目和一众马仔们拦下。双方大出手，被一起抓进警局。

    虽然人设方面稍有改动，但剧情没有任何变化。所以道具组布置起来也特别快。副导演也在徐穆森的催促下给警校了一通电话，让警校派学警过来配合拍摄。

    熟悉影视剧制作的人都知道，影片拍摄其实不是按照剧情线拍，而是按照场景拍。

    之前男主角酒吧买醉被周远霆套话的场景跟周远霆偶遇方若缇的场景一样。所以两场戏本来就是挨在一起拍的。如今沈毓和严晟跑了，徐导只能把这场戏提前。

    方若缇一大早过来的时候就做好造型了，躺在休息椅上等了能有两个时，才等到自己的戏。此刻正坐在休息椅上，任由化妆师给她补妆。

    扮演头目的演员叫杜泽，也是名香城演员。出道多年没演过主角，但经常在各种电影里演龙套配角。是那种观众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演员。个头只有一米七不到，长得圆滚滚的，还剃了一个光头，看着就特别喜感。

    因为剧组的拍摄现场跟警校都在同一地区，江景文他们接到电话立刻出发，叫个计程车，二十分钟不到就赶到片场。一来就跟刚刚出壳的鸭子似的，直接往陶暮身边凑。

    他们之前都没演过戏，怕演不好耽误电影拍摄。陶暮倒是无所谓，笑眯眯点播道：“就跟上次咱们逃课泡吧时一样，你们本色出演就好。”

    至于戏部分就更好办了。学警们天天都要上格斗课。摆拍这种事情就算一回生，NG个三回五回的也就熟悉了。

    杜泽有些好奇的看着被一众学警围在中间的陶暮。留意到杜泽的量，陶暮温声笑道：“怎么了？”

    “哦，没事。”杜泽凑过来，期期艾艾的道：“我就想，你性格那么温和，怕你呆会拍戏的时候演不出那种戾气。就跟你一下，我们呆会起来，我要举着糖浆酒瓶照你头上砸。你用胳膊挡。其实不疼。”

    《黑白》剧组开机半个多月，所有人都进组了。唯有陶暮，开机发布会后还回学校上了半个月的课，拍完期末大戏才进组。所以今天沈毓、严晟和陶暮三人的戏份，也是陶暮进组后的第一场戏。大家之前都没见过陶暮演戏，心里都摸不准。但是碍于陶暮的身份，又很想交好陶暮。

    杜泽也不例外。所以提前把剧情跟陶暮讲好，也是担心一会儿拍戏的时候，他会吓到陶暮。

    虽然杜泽碍于形象问题，一直没人捧他做主角。但杜泽自认演技不错。他可不想因为演戏太好得罪陶暮。

    就连补好妆的方若缇也风情万种的扭过来，冲着陶暮的方向来了个飞吻，眨着眼睛调侃道：“陶总别担心，我会带着你的。”

    虽然内地娱乐媒体经常报道陶暮演技不俗，甚至可以跟严晟媲美。但他们都没亲眼见过，只当那些媒体是为了捧陶暮乱。毕竟陶暮的身份不同于一般演员么。

    他们相信陶暮应该有点表演天分，而且态度认真。综合素质应该不错。但要陶暮的演技能好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他们也不太相信。总觉得肯定是内地报纸太夸张了。毕竟陶暮今年才十九岁，大一刚过。严晟那么惊才绝艳的人，拍第一部 电影的时候也二十岁了。可别瞧这一岁之差。这代表着多出一年的勤学苦练。更何况严晟的天赋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比的。

    娱乐圈每年新人那么多，这么多年也就出来一个严晟。不是他们瞧陶暮。而是真心觉得，就算陶暮有天赋，也不会比当年的严晟表现更好。

    面对几位搭档的悉心提点和宽慰，陶暮但笑不语。

    似乎是被瞧了。

    陶暮不动声色地走到自己的站位。蓄势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