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宴闹到很晚才尽兴而散。

    厉啸桁第二天还要工作。啸桁资本的几个收购案已经进入尾声——虽然几家乙方都跟抽风似的反复难缠, 但厉啸桁手中掌握着陶暮透露给他的八卦秘闻，对乙方股东们的把柄，乙方公司的实际亏损, 以及乙方公司掌权人的真正需求都了如指掌。于是从其公司内部各个击破, 分化拉拢, 最后不但成功完成收购，甚至连收购条件都是按啸桁资本最先提出的收购意向来进行。如今乙方已经全部签约。剩下的就是对外的签约仪式，都安排在一个星期内。等到签约仪式后，厉啸桁就能带着谈判团队返回燕京。

    时间也不长, 陶暮索性留在香城陪着厉啸桁, 到时候大家一起回京。

    而陶暮的留下, 自然也不会是毫无意义的逗留。利用这一个礼拜的时间，陶暮在香城发起了一次抽奖活动。就是跟《黑白》剧组合作，转发《黑白》剧组的杀青照。一个礼拜后会在转发网友中抽取一百个人, 赠送《黑白》首映礼的电影票, 以及周彦青，严晟和方若缇等人的签名海报。

    一来是给飞讯网做宣传，让飞讯网能在香城尽快普及推广。二来也能给刚刚杀青的《黑白》做宣传。这种一举两得，双方共赢的策划方案, 《黑白》剧组自然不会拒绝。

    所以在陶暮的帮助下, 《黑白》剧组首先在飞讯网上注册了一个官方账号, 上传了很多拍摄花絮吸引网友和粉丝们。最后一条才是转发杀青宴照片的抽奖飞讯。

    为了让更多人知晓这次抽奖活动，陶暮还跟香城电视台和香城八卦周刊合作，了一波宣传广告。确保所有香城人都能从电视或者报纸上看到这条新闻, 然后注册飞讯网转发抽奖。

    其实香城很多年轻人对飞讯网这个社交平台并不陌生。由于陶暮自带腥风血雨的头条体质，早在几个月前，陶暮去香城警校体验生活的时候，飞讯网就跟着自家boss的脚步一起来到香城。

    之后陶暮进组《黑白》，跟沈毓各种摩擦。飞讯网为了帮自家老总站台，也不停报道各种八卦爆料，甚至还因此跟香城的娱乐媒体保持了良好的互动。在关注娱乐八卦的香城人中混了个脸熟。

    但要针对香城民众来一次大型的宣传互动，这还是头一回。

    其实在后世，这种转发抽奖的宣传活动已经泛滥了，毫无新意可言。

    可是在国内各大网络社交平台刚刚兴起，甚至连平台自己都在摸索着发展的2009年，这种抽奖活动还真是特别新鲜。

    陶暮亲自下场撸文案，先是转发了《黑白》剧组的官方飞讯，还给挂上 “转发这个杀青照，就能和一众大咖亲密接触”的惊悚标题。后面还特别骚气的来了个“约吗”，然后利用自己在飞讯网的特权将这条飞讯加粗置顶，确保登录飞讯网的网友们都能看到。

    结果这下不得了。最先开始转发飞讯的就是陶暮那帮属性不同的死忠粉丝们。各种骂战粉，网站粉，演技粉，颜粉甚至金融粉就跟拼手速似的，纷纷在第一时间转发。其他网友们见状，也都跟着凑热闹。一个时内转发量竟然超过六百万，活跃程度直接震惊了整个传媒界。

    ——尤其是没见过世面的香城媒体，要知道香城在2009年的总人口数量也就697万人。陶暮一条飞讯的转发量，竟然在一个时内达到六百万，在当时的香城人眼中那是何等魔幻的现实。很多人再次直观认识到内地庞大的人口市场。情不自禁的思考着，如果这些人口都能转化成消费力的话，那该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

    一个转发抽奖的活动，居然能让很多香城人，尤其是商人和影视界人士意识到内地强大的消费能力，这是陶暮没有想到的。毕竟在陶暮重生那会儿，华夏是全球最大消费市场这种客观事实，早已经是三岁孩都知道的东西。

    然而在香城深深陷入经济危机，还没能缓过气来的09年，这种认知其实还不是那么普遍的。消息的闭塞从某种程度上也能蒙蔽智商和眼界。举个例子，比如在很多年后，还有湾湾人是真情实感的觉得内地百姓吃不起茶叶蛋么。

    总而言之，飞讯网与《黑白》剧组联手做宣传，强势进入香城传媒界的影响，除了能让飞讯网的用户增加一部分香城民众，还促进了香城民众，尤其是年轻人跟内地的联系。

    毕竟追星这种事情永远都是不分国界的。他们只分阵营。

    笑眯眯的看着飞讯网的香城用户以火箭蹿升的速度暴涨，看到周彦青，方若缇等人的粉丝们在飞讯网上不断认亲，甚至自动自发的成立了粉丝后援会。陶暮欣慰之余，决定给这些如同蜜蜂搬家一般勤劳朴实的粉丝们一点点福利。

    他带着飞讯网外派香城的两名记者——没错，这两名记者也没回燕京。因为他们当初接到的任务就是跟随老板驻扎香城，什么时候老板回京了，他们才能返回总部报道。

    之前这两名外派记者在“车祸门”事件时深入医院调查，破了沈毓粉丝有关于“沈毓被陶暮家人辱骂，伤心之余离开片场惨遭车祸”的不实指责。让陶暮深感欣慰。所以当月就给两名记者发了丰厚的业务奖金。

    却没想到陶暮的技术粉并不想要这个奖金，他只想让陶暮亲自指导一下他的拍照技能。他也想跟陶暮一样，只利用自然光照，就能拍出最唯美的照片来。而陶暮的骂战粉虽然很想要奖金，但是他也希望自家老板能在闲暇时间多发几条飞讯，他们这些骂战粉可爱看老板发飞讯怼人了。

    自家员工兼粉丝提出的要求，尤其还是立下功劳的员工，陶暮当然不会拒绝。不过奖金这事儿不能抹杀。该给的还是要给。至于交流拍照技术和骂人技术这种事情，权当公司的业务培训了。

    虽然这业务培训是只有老板和员工三个人的一对二培训。

    当初飞讯娱乐有关于“沈毓制造假车祸引导舆论责骂陶暮家人”的那条阴谋论的推送新闻。其实是由技术粉拍照，骂战粉操刀写文案的合成之作。

    陶暮也仔细看过了那条推送，深觉那照片拍的确实挺唯美清新，就跟写真照似的，把沈毓身上那股子纤细娇弱的少年感凸显的淋漓尽致。文章也写的犀利刻薄，一针见血。总而言之就是很有天赋。

    所以陶暮在指导两名员工的时候，也针对他们的个人特色，给技术粉着重讲述了一下清新和森系的拍摄理念和拍照风格，给骂战粉传授的就是后世针对网络杠精的一些骂战精髓。也算是因材施教。

    而这次陶暮带着两名记者去拜访周彦青等人，也是提前跟大咖们商量了，想拍一段简短的VCR，让《黑白》剧组的一众大咖们跟粉丝个招呼。一来可以给《黑白》剧组做宣传，二来也算是粉丝福利。

    周彦青他们当然不会拒绝。

    其实陶暮是想做直播来着。可惜事发仓促，飞讯网的技术部门无法给出绝对的技术支持，最重要的是飞讯网的服务器恐怕也不能承受。

    如果真想做直播的话，以周彦青和方若缇等人的咖位名气，影坛地位，估计得先做个扩容才行。

    虽然这回不能玩直播，不过陶暮还是把这件事记在心上。决定回燕京以后就跟飞讯网的技术部门探讨一下，如果可以的话，等到跨年那会儿，就可以给一众网友和粉丝们一个惊喜了。

    陶暮把这个想法写在记事本上——仍然用他那个特别中二的密码文的写作方式。

    等写完了日记，陶暮掐着点到酒店楼下的时候，就见到两名外派记者已经等在酒店门口了。

    陶暮远远的，就觉着停在酒店门口那辆车有点熟悉。走近一看，果不其然在驾驶位上看到了面带笑容的梁书文。

    陶暮不觉有些愕然：“梁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梁书文开门下车，绕过车头在陶暮跟前站定，一边伸手一边笑道：“开车路上恰巧碰到两位记者先生在路边等车。我好奇问问，知道他们是想跟随陶总一起做采访，但是不到计程车。我怕陶总等的着急，索性送他们过来。”

    陶暮脸色古怪了一下，扭头问自家记者：“你们不是租车了吗？”

    “那车坏了。”陶暮的技术粉苦着脸回答：“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天早上一直不着火。”

    他们又怕来晚了耽误陶暮的事儿，所以扛着拍摄器材出门叫计程车。却没想到香城这破交通——大周末的居然堵车，他们在路边站了半个多时，愣是没到一辆车。

    好在碰上了热心助人的梁先生，不然他们就只能给香城娱乐界的其他记者同袍们个电话，让大家江湖救急了。

    陶暮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第一反应自然是跟梁书文道谢，紧接着就想联系酒店，让酒店帮忙派辆车。

    梁书文见状，不觉笑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陶总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载你们过去。”

    陶暮能介意的是什么，当然就是梁书文的家世背景。梁书文之前跟陶暮过一回交道，隐隐觉得陶暮似乎不太待见他。可是梁书文自认没有得罪过陶暮，所以思前想后，只能把过错归咎在他的帮派身世上。反正从到大，因为这个对他敬而远之的人不在少数。梁书文也习惯了。

    陶暮一直都知道梁书文对自己的家世方面很自卑。这也是他上辈子那么喜欢沈毓，却从来没有主动发起追求的重要原因。

    陶暮跟梁书文是上辈子有仇这辈子不熟，虽然不知道一个人为什么要对自己无法左右的身世问题感到羞愧，但也懒得开解他。

    当下委婉拒绝道：“那就太麻烦梁先生了。怎么好意思呢。还是不用了。我让酒店派车就行。”

    梁书文神色一黯。想了想，还是努力争取道：“其实一点也不麻烦。如果不是陶总牵线，厉总绝对不会通过梁氏物流公司的竞标书。陶总帮了我们大忙。我只想报答一二。这也是家父的意思。”

    “梁先生真是太客气了。”梁书文把话到这种程度，陶暮也确实不好再拒绝。毕竟两家现在还是合作关系呢。陶暮就算讨厌梁书文这个人，以他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脾气，也不至于毫无缘由只凭心情的得罪合作对象。

    陶暮沉吟片刻，颔首笑道：“既然这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倒是扰梁先生了。”

    “一点也不扰。”梁书文微微一笑，生怕陶暮反悔似的，赶紧给他开后车门。

    姿态放的这么低，即便是陶暮也无语了。到底不能真的把梁书文当成司机。所以陶暮笑着推上车门，自己坐上副驾驶的位置。

    两名外派记者全程围观。见状也立刻上车。只不过这次有点诡异，居然是老板坐在副驾驶，他们坐在后边了。

    技术粉抱着相机瑟瑟发抖。骂战粉则有些好奇的看了梁书文一眼又一眼。觉得这个帮派的白纸扇跟他想象中的古惑仔不太一样。谈吐特别礼貌，气质还挺温和的。一点儿都不像影片里演的那样。

    骂战粉脑子一抽，忍不住问道：“那个，梁先生，你们平时也会看那些黑帮警匪电影吗？”

    梁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