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 第十三
“沉虔!”
陆攸契看着沉虔落下去的身体消失在眼前, 感觉自己忽然之间什么都听不见了,原本酸痛劳累的四肢顿时失去了知觉,脑袋里面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念头:救他。
与此同时,四周窜动着的锁链,顿时往他们下落的放下飞去。
“唰啦”的一声!
陆攸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他可能是搀扶着这些夹杂着玫瑰花的锁链, 也可能是已经突破了自己身体的极限, 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地跑到边界的时候, 却突然楞了一下。
郭教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六楼的窗户外, 他抓着女孩的衣服,显然很是吃力,因为下坠的猛力, 现在半个身子已经暴露在了外面,相当危险。
锁链已经到达了他们的下端, 然后自行形成了一张网。
郭教授看见了这网, 在心里沉了一口气, 了一个赌, 干脆直接发力跳了下去。反正他是不可能把这女孩拉上去的,现在只是死咬着僵持着,掉下去迟早的问题, 还不如早点做个决断。
还好,铁链稳当当地接住了他们。
陆攸契看到郭教授向他了一个平安的手势后,紧绷着的心终于缓了半口气,女孩现在已经在他们手里了, 想知道什么待会儿问就是,现在令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个人。
沉虔呢?他在哪儿?刚刚不是也掉下去了吗?难道铁链没有接住他?
齐运挣脱了他哥的束缚,狠狠地瞪了齐铭一眼,也跟着跑过来趴在栏杆处张望。
铁链将郭教授和女孩送到地上后就缓缓地退了下去,这个空间也再次与外界恢复链接,刚才一切的异变已经消失了,天台上那些阴阳怪气的人偶也回到了本来应有的面貌,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陆攸契有些恍惚。
突如其来的的意外,带给他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这就类似于别人给你脑袋上敲了几棍,你好不容易缓过气地清醒了过来,然后在要揍回去的那一瞬间,敌人突然掏出了手\枪指在你脑门上,然后“砰”地一个爆头。
就是这么突如其来。
没有再看到沉虔后,陆攸契就慢慢地下滑抱着膝盖蹲在地上,脑袋里依旧是那些信息来回流动反复,一时将,他感觉胃里面有些恶心。
陆攸契:“新的问题。你们觉得,那个男大学生是这个女孩杀的吗?她提到的爸爸又是谁?死了没有?如果这些连环杀人案真的是她干的,那么之前所谈到的断点,是不是就可以连接起来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还是确定的,女孩不是人类,因为她既拥有人格分裂,郭教授也能触碰到她。不过至于她是什么,那我就不知道了。”
这些问题和想法一抛出口,气氛瞬间就沉默,谁也不能接下这些话,于是只能选择闭口不谈。
这个世界,在灵魂的眼中有着不公平。
活着的人只能看见身为死神的沉虔和其他活者,可灵魂却不知道自己看见的,是人?是灵魂?还是什么其他的鬼东西。
陆攸契突然好奇起一件事来,在沉虔的眼中,世界又是什么样子的?
而就在这这时候。
沉虔在陆攸契的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笑道:“你在担心谁?是我吗?一定要是哦。”
这清淡又带着调侃的声音将陆攸契从那些复杂不堪的谜题中突然拉了出来,有他在的地方,陆攸契就总感觉有一只手轻轻地拉着自己,自己的任何一步都不用有太多的顾虑,路途上的一切变得明亮起来,可以放松心情然后大胆地去欣赏沿途的风景。
等等,他怎么在后面?刚刚不是掉下去了吗?
想到这里,陆攸契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沉虔无声地笑着站在他面前,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
他觉得这有些不真实,双眼瞪大,就连一边的齐运也吓得没了声。陆攸契试探着伸出手,在沉虔的脸上轻轻地碰了一下,又飞快的把手缩了回来:“你,你不是掉下去了吗?”
齐运还补充道:“老大,我们可是在亲眼看见你掉下去后一直守在这里的!你怎么上来的啊?”
齐铭的眼神越来越冷漠,又像是在嘲笑。
沉虔没有立马回答他们想知道的答案,他低身半跪在陆攸契面前,眼神从陆攸契吃惊的脸上滑到了他的手上,伸出自己的手覆盖在那枚指环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其周围着转。
沉虔:“懂了吗?”
齐运:“啊?”
手指被磨蹭有些发痒,陆攸契整个人在一瞬间就僵硬了,好像是因为这枚戒指,沉虔突然就回到了他的身边,是所谓的瞬间转移?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吗?反正,看他那表情,肯定不是什么好的东西。
这家伙也不个明白,只给出半个线头让别人瞎猜。
“起开,郭教授为什么会在下面?”
陆攸契一把推开沉虔,然后自己站了起来。虽这边的异变被沉虔用锁链及时封锁住了,但在外面看来,肯定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楼下已经有新的警察进来了,周业楼还头顶着一个大包躺在走廊上,也不知道他算睡到什么时候,郭教授估计是抱着女孩先走了,操场上面没有他们二人的身影,反而,另一个很熟悉,却又散发着一股陌生的人出现在了陆攸契一行人的视线里,还差点让他认错了人。
郭楼,就是那位还活着的郭教授。
前几天,周业楼大半夜里给郭楼发了一条来帮忙的短信,当下被收信人无视掉继续睡觉,可几经思考后,某位心口不一的教授还是回信自己会来,不过用的是“学校出事,为人师也该出一份力”的口号。
就是一过来首先问周业楼在哪儿而已。
郭楼不愧是周队的至交好友,从他和这群民警聊天的方式就能看出来,格外放松,根本没拘谨的感觉,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见面,平日里私下也肯定有往来,那笑笑的样子压根就是饭后闲聊。
民警:“教授,我是新来的不太懂,你们这边的治安一直都不好吗?我感觉自己天天都需要加班。”
郭楼:“以前挺好的,不过,自从那位姓周的当上了你们队长之后,治安就变得越来越差了,至于原因,这就不需要我明了吧。”
旁边几位旧人奋力地点了点头,没有半丝反驳的欲望。
郭楼叹了口气:“我先带你们上去看看吧,不定周大队长又在哪儿偷懒吃闲饭呢。”
楼下的人稀稀疏疏地准备上楼,安静的教学楼很快就传来了他们的脚步声,要不了几分钟,他们就可以上来。陆攸契看了看那边“睡觉”的周大队长,突然想起来是沉虔把别人一棍敲成这样子的,不由得有些心虚。
沉虔被陆攸契推倒后,又耍赖的在地上多坐了一会儿,这时候才爬起来。他整个人虽不是弯腰驼背,但给人的感觉总是少一根骨头,看见是块地就可以粘上去。
陆攸契转身道:“我带你们从另一边下去,毕竟撞上了会有点尴尬。”哦对了,还得记一个殴人民警察的罪名。
众人点点头。
身处在这种让人紧张得血压上涨的环境中,做了亏心事的心虚一下子就必露无疑地显露了出来,一群人算灰溜溜地跑路的时候,陆攸契突然看见沉虔还愣在原地。
可能是因为大佬自带傻逼耳聋系统吧,陆攸契向他了好几声暗号才听见:“喂,愣着干嘛?闪人啊!”
沉虔应声的时候,刚刚从地上捡了个东西起来,顺手藏进了衣服兜里。
陆攸契干脆亲自出马将他拉过来,很随意地问了一句:“你还捡东西?捡的什么?”
沉虔双手一摊:“有些东西,出来可就不是惊喜了呢!”
陆攸契:“……”你今天给人的惊吓倒是很多。
就在这短短的几句闲聊之后,陆攸契前脚刚走,警察们就已经后脚赶了上来,当他们看见周业楼躺尸般的被扔在地上,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确认无事,竟然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郭楼满脸黑线:“把他抬下去看看医生吧,本来就够傻的了。”
警察们:“啊哈哈哈哈哈好”
“不不不,先等等,让我拍张照!”
跟着陆攸契走,他们没多久便无声无息地翻出了学校。
无论是报纸,还是公交车上播报新闻的电视,这几天总是循环着这些离奇古怪的普光大学连环杀人事件,除了一环接着一环的死者被爆出,警方压根不能给出什么破案的进展信息。这些学生像是已经被放在生死悬崖上的多米诺骨牌,首端被人轻轻一推后,就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
而人们对此则是麻木的表情,因为社会的规律不会因此而停下脚步,更不会倒退回去观看,大多数人总是抱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镜来对待这个问题。
该上班地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明天对他们来讲依旧是忙碌的一天。
殊不知,如果是自己遇上了这些事情后,会死得多么地绝望。
转入棚户区后,他们就把大城市的繁杂扔在了脑后,在学校里经历的惊心动魄,也终于缓过神来。
郭教授果然先回来了,陆攸契一推开门,就看见所有灵魂都聚集到了大厅内,这让他突然想起来第一次来酒吧的场景,店长也没有再变成猫的形态,而是严肃的站在一边。
而在他们中间,站着一位双眼空洞,不知所措的女孩。
Al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