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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 应该是在被人栽赃陷害的情况之下。”凌倩儿略一沉思,照自己的心给出了答案。

    “多谢凌督察。法官大人,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控方可以传召下一位证人出庭。”

    检控官狼狈地站起身来:“法官大人, 我们联络不到证人梁美娜, 她没办法出庭。恳请法官大人再给点时间。”

    宋家齐好整以暇地慢慢起身:“我反对。法官大人, 本案到今天为止已经审理了三次, 持续时间达到一个月,相信对出庭的各位证人、陪审员都是一个煎熬。到目前为止,控方提出的所有实物证据都已经被证明到不可采信,控方提供的所有证人也都被证明到是有心陷害或者证词同事实不吻合。这明我的当事人是清白的可能性非常大。”

    “如果法庭继续延期,对我的当事人非常之不公平。所以我恳请法官大人,取消证人梁美娜的出庭资格, 在现有条件之下, 让陪审员做出裁决。”

    检控官咬着牙坚持:“法官大人, 本案是一单非常严重的凶杀案,梁美娜是本案最关键的证人, 她的口供对本案有决定性的作用。恳请法官大人慎重考虑, 再给控方一点时间寻找这名证人。”

    钟学心忽然从旁听席上站起身指向宋家齐大声:“我认为辩方律师对被告梁美娜的下落心中有数!”

    法官没有第一时间制止她扰乱法庭的行为,反而将目光投向了宋家齐:“辩方律师, 你真的知道证人梁美娜的下落?”

    宋家齐在众目睽睽之下点点头:“是的。”

    法官吃了一惊,陪审席上也传来微弱的惊呼声。

    检控官迅速指控他“知法犯法”。

    钟学心的过分行为再也没人有时间追究了, 她带着“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色坐下,对布国栋:“做活体取证的时候,我就对余中健, 只要他犯法,我一定会找到证据将他绳之于法。现在不但能给余中健入罪,还能加上一个知法犯法的律师,总算都没有浪费了我的一番心血。”

    “我就知道,你一直都这么能干。”布国栋毫不吝啬地送上称赞。

    “钟医生,你真是做了很多努力啊。”两人身后忽然冒出一个四十多岁师奶模样的人。

    “维护法律,人人有责。”面对路人的称赞,布国栋跟钟学心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肃静!”法官敲了一下锤,等法庭里的人安静下来之后,严厉地问:“辩方律师,证人梁美娜现在在哪里?”

    宋家齐指向法庭大门:“她就在那里。”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大门,在众多目光的期盼下,两扇大门真的开了!

    但是从门口走进来的不是梁美娜,而是宋家齐原本的助理Jack。

    他一个多星期前就旅行完回来上班,不过宋家齐手上的案子是周亦霏一直跟的,就让她跟到底,所以Wilson这单案还是周亦霏做助理。

    Jack向法官行礼表示断法庭的歉意,之后快步走向宋家齐和周亦霏的位置,将一份文件递在宋家齐手里。

    宋家齐举起手中的文件向法庭里的众人展示:“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这是毒品调查科提供的资料,证实梁美娜于昨天下午三点钟在旺角一间宠物店,以藏有受管制药物兼作贩卖用途的罪名被带走调查,目前人还在毒品调查科的拘留室。”

    他从文件里取出一张照片:“这是毒品调查科的工作人员从梁美娜的随身物品里面找到的药瓶,外表与本案提交做证据的药瓶一模一样。经过检验,从梁美娜身上找到的这只药瓶里所装的40粒药丸全部含有氯安酮成分,也就是俗称的K仔。梁美娜也承认了自己以宠物狗生病做手术为借口,到宠物店开犬用氯安酮伪装成K仔出售。”

    法庭中先是一片寂静,跟着响起“嗡嗡嗡”的话声。

    钟学心望着宋家齐手中的文件以及照片,她忽然觉得头疼,面前的这一幕实在太过戏剧化了。

    布国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信错人了。”

    钟学心将头靠在布国栋肩上:“这样一来,余中健那个富二代就会脱罪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法官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样:“本席宣布,本案不再增加新的证人,所有的盘问已经全部结束。请控方律师和辩方律师开始结案陈词。”

    检控官准备好的结案陈词有好多不能用,得磕磕巴巴的,听得陪审员个个摇头叹气。

    宋家齐则全程面带微笑地侃侃而谈,又加言之有据,令到陪审员连连点头,不到十分钟就做出了决议:无罪!

    法官宣布Wilson谋杀罪名不成立、当庭释放之后,Wilson在被告栏里哭起来:“不用坐牢了……”

    周亦霏听到他的哭喊声,诧异地看过去,见Wilson两手捂着脸大哭,完全没有平日里嚣张的模样了。

    下午,Benny代表余中健的父亲找上门送报酬:“宋大状,周律师,余老先生,Wilson的官司真是多亏了你们两位,一点意思。”

    他拿出了两张支票,分别递给两人,又取出两张卡片来:“这里两张折卡,可以在宏昊天旗下的所有柜台享受购物五折优惠,请宋太跟周律师笑纳。”

    两人又收了折卡。

    Benny送完了报酬,终于起了正事:“最近少爷经常半夜发梦惊醒,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形。余老先生请了心理专家给少爷看过,他是因为受到了很严重的刺激,心理留下了阴影。余老先生想来想去,少爷只可能是因为这件案子受到刺激了,他想找到证据起诉办这件案子的人。”

    宋家齐摇了摇头:“很难。”

    他给Benny分析了一遍:警方照章办事,抓不到把柄;法医出言不逊,投诉之后已经得到了处理;证人王颂安栽赃陷害,律政署对他提起诉讼了;破坏Wilson车的那位梁先生也会被控以破坏交通安全罪;梁美娜贩卖受管制药物证据确凿一定会判刑。

    余老先生能做的,最多不过是买几家报纸杂志,写写警方无能、破不了案的报道,或者再炒一炒过界法医的事。

    Benny带着宋家齐的分析回去向余老先生禀告了。

    周亦霏拿出支票问道:“这么大数目,直接收了没有问题吗?”她不过是做宋家齐的助理,收到的支票都有二十万,那宋家齐收的该有多少?

    宋家齐毫不在意地:“只管收着。Wilson这件案,最坏的结果是谋杀罪名成立判无期;好一点的可能会谋杀改误杀,判三至七年;再好点的是无罪释放,不需要坐监。但是无罪释放都可以分成很多种。”

    “最差的那种就是绑架证人,没有证人自然告不到了;这种情况就是人人都知道被告的确是犯了罪的,但是你没证人就没办法给他定罪;虽然人不需要坐牢,但是名声全部都毁了。”

    “最好的是找到证据证明根本就是另外的人做的,被告的名声地位丝毫无损。”

    “这两者之间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证人、证据都不明确,没办法确定谁是真正的犯人。我们香港的法律是疑罪从无的,这种情况之下不可能给所有的嫌疑犯都定罪,也都要全部无罪释放。”

    “我来的这场官司,Wilson几乎完全洗脱了杀人嫌疑,名声地位一点损失都没有,收到最好的报酬是应该的。其实我还觉得少了点呢。”

    周亦霏低头思索一阵:“所以目前这个结果表面上看是Wilson清白无辜,实际上他跟那个梁得发都有可能是凶手?”

    “对。”宋家齐笑了,“不是人人都好似我同你这么聪明,能够理会得清这一点的。”

    与此同时,警局里也在议论这件案子。

    几个组员都有点垂头丧气:“我们忙了这么久,全都白费了。一点都想不到Wilson竟然是被人陷害的。”

    李展风笑着鼓励大家:“Wilson的杀人嫌疑排除了,我们还有梁得发、王颂安、梁美娜三个嫌疑犯的嘛。大家起精神,继续查!”

    “不用查了!”凌倩儿将一份文件扔在桌子上,“高Sir刚刚决定,这件案归为悬案,不需要再查下去了。”

    “Madam,这样不合适吧?”几个人都觉得不好,“一条人命啊,就这样放着不管了?”

    “高Sir了,再查下去都没结果。第一,案发那间酒店从凌两点半到下午一点钟没有锁门,目前已经知道的是梁得发进去偷车钥匙、王颂安进去偷钻石手表,那不知道的呢?会不会又有其他人进去过?酒店走廊上面没有安装监控,我们没办法确认。”

    “第二,就算只有这两个人中间进去过案发现场,我们从案发现场带回来的证物全部都不能用,想得到上庭能用的证据只能重新采集,而酒店已经把那间客房清理过后再次投入使用,我们什么线索都找不到了。”

    “没证没据,怎么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