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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席同意控方律师的要求, 你可以开始传召证人上庭了。”

    第一个证人是唐心。

    周亦霏镇定地开始提问:“唐姐,请问你认不认识第二被告文婉兰?”

    “认识,我们从幼稚园开始就认识了, 做朋友已经有十几快二十年了。”

    “请问你是不是对第二被告自到大的经历都非常清楚?”

    “是。”

    “请你讲出来。”

    “我同Man上同一间幼稚园, 又读同一间学、中学;直到大学的时候才分开, 她去了英国, 我去了法国。但是大学毕业之后又都回来香港了。”

    “在你同第二被告同学期间,文婉兰家里有没有发生过特别的事情?”

    “有。Man的妈咪在她十岁那年自杀死了。”

    “在你印象中,这件事发生之后,第二被告的性格、行为处事同之前有没有区别?”

    “有区别。十岁之前,Man同我一样每天都开开心心地上学下学,假期也约到一起玩。这件事发生之后, Man休了半年学。再回到学校我就发现她变得有点敏感, 没有以前那样开心了。我们经常一起吃饭, 之前她不挑食的,但是之后有些红色的东西她就不再碰了。”

    “还有, 她也都不爱跟同学一起玩了。因为这一点, 当时班里有几个朋友背地里有过Man,想联合起来欺负她, 看她受到欺负是不是只会哭。我无意中遇到了Man被欺负,就帮她赶走了其他朋友。后来Man对我有点依赖, 我也都当她是妹妹一样照顾。”

    周亦霏点点头继续问:“也就是,第二被告在十岁时由于家庭变故导致她的心理、性格、生活习惯都发生了一些改变,是不是?”

    “反对, 我反对!法官大人,证人当年只不过是一个十岁的朋友,现在也没有从事相关的职业,没有资格做出专业判断!”

    “反对有效,证人无需回答这个问题。陪审员也不必理会辩方律师的提问。”

    周亦霏不以为意,换了一个问题继续发问:“唐姐,第二被告的母亲去世之后,第二被告的父亲,”她转向陪审员,“也就是本案的首被告,”解释完之后重新面向唐心,“是不是没有再娶妻,所以第二被告是由首被告独立抚养长大的?”

    “是。”

    “请问你清不清楚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

    “清楚,他们两父女的感情非常好。”

    “请你用具体的实例形容一下他们两父女的感情好到什么程度。”

    “嗯,伯父身体不好,Man正在上班都会即刻请假去陪他;之前伯父同Man的男朋友闹矛盾,Man就听伯父的话不跟男朋友见面,直到伯父重新接受她男朋友才再见面。”

    “在你所举的例子里面,第二被告是在她父亲与男朋友之间选择了父亲。换言之,就是在爱情与亲情之间做选择,最后选了亲情,你同不同意我这个讲法?”

    唐心略思考了一下便点点头:“同意。”

    “请你评估一下自己在第二被告心中的位置。”

    “我在Man心目中应该是排在第三位吧。排在第一的是她爹地,也就是亲情;拍在第二位的是她男朋友,也就是爱情;我位列第三,代表友情。”

    “唐姐,请问你清不清楚第二被告同她男朋友之间的事?”

    “清楚。他们两个约会经常会叫上我一起。”

    “第二被告同她男朋友准备婚礼的事,从挑选婚纱、宴客酒店、仪式教堂,到新房装修,你全程都跟着做了参考,是不是?”

    “是。”

    “第二被告在上个月29号到尖沙咀一间家具店选家具,你都跟着一起去了,是不是?”

    “是,我记得当日是我家里的司机开车送我们过去的。”

    “但是在家具店里面,第二被告同你之间发生了一点争执,你很生气,把第二被告甩在店里自己坐车离开了,是不是?”

    “我是离开了,但是我不是同Man吵架生气,我是因为……其他原因心情不好。所以离开家具店之后就上了山顶,这是我的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山顶,看下景,吹下风就好了。”

    “请问你离开家具店的时候是几点钟?”

    “应该是在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吧,具体的时间我没留意。”

    “离开家具店之后你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再次见到第二被告的?”

    “第二天早上,在影楼。Man同她男朋友约好了拍婚纱照。”

    “请你详细地描述一下当天发生的事。”

    “我到影楼之后,先见到换好礼服的江子山,就是Man的男朋友。同他谈了几句,一直没见到Man换好婚纱出来。所以我就叫影楼的工作人员去催她。Man从更衣室出来并没有换上婚纱,反而对子山提出了分手。是她的决定,希望子山可以接受现实。”

    “请问你当时有什么反应?”

    “我非常吃惊。因为除了伯父看子山不对眼那阵,Man同子山的感情一向都很好,结婚是顺理成章的事。”

    “也就是,在你看来,如果不是有特别的原因,第二被告绝对不会放弃同她男朋友的婚礼,对不对?”

    “对。”

    “请问你认为这个特别的原因是什么?”

    “当初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觉得,应该是伯父犯了法要求Man协助自己,Man孝顺父亲,又不想连累子山,所以提出分手。”

    “反对!反对辩方律师引导证人做出假设性的判断误导陪审员。”

    “反对有效,陪审员不必将证人的回答列入判断需要考虑的因素。”

    周亦霏接连被控方反对成功取消了证人的回答,却一点儿紧张的神色都没有:“法官大人,我没有问题了。”

    控方律师没有什么要问的,便换了第二个证人,江子山。

    照例是周亦霏先盘问:“江督察,请你将与第二被告的关系讲出来。”

    江子山看向被告栏里婉兰的目光透露着心痛:“六年前我在英国读研,参加同乡会的时候见到了第二被告,我对她一见钟情,就开始追求她。追了差不多半年,第二被告答应了我的追求,我们成了男女朋友。我同第二被告的恋情一直持续到上个月,准备办婚礼。在拍婚纱照的那天早上,第二被告突然取消了婚礼,并且同我分了手。”

    “请问你有没有询问过第二被告取消婚礼的原因?”

    “有。第二被告,她同我在一起要不停地逼自己进步,压力太大了。她不想一世都背着这么大的压力生活,想做回自己。”

    “请问第二被告同你提出分手与本案发生的时间有什么关系?”

    “上个月29号,本案首被告文国泰绑架了受害人。30号早上,第二被告同我分了手。”

    “根据这个时间,你有没有对第二被告同你提出分手的原因产生疑问?”

    “有。我觉得第二被告是为了不连累我才取消婚礼,而不是她之前所讲的因为压力大。”

    “根据警方的记录,在警局录口供期间,你向第二被告提出过这个问题,请问第二被告怎么回答的?”

    “第二被告否认了我的推测,她同我分手只是因为他对我已经没有感觉了。”

    “请问29号你同第二被告有没有见过面?”

    “有。”

    “请你详细地讲出当时的情形。”

    “29号下午两点半钟左右,我接到第二被告的电话,她在尖沙咀一间家具店同唐心闹别扭,唐心一气之下离开了。所以我驾车赶到尖沙咀广东道,在一间商铺门口见到了第二被告。”

    “第二被告给唐心了很多次电话都没人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很担心她。因为以前唐心同我提过,她心情很不好的时候会去山顶,看风景,看星星,吹吹风。所以我判断她去了山顶,就叫第二被告先回家,我开车去了山顶找唐心。”

    江子山回答的过程中,周亦霏扫了一眼下了证人席就坐在旁听席上的唐心,在江子山到“唐心自己心情很不好会去山顶”时,她脸上有一丝笑意。

    “你叫第二被告先回家,但是自己又开车去了山顶,所以把第二被告留在原地了,是不是?”

    江子山一顿:“是。当时我赶时间找到唐心,没有送第二被告回家,也都忘记了帮她叫车。”

    “之后你又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再次见到第二被告的?”

    “30号早上,在影楼,我同第二被告准备拍婚纱照。我换好礼服出来只见到了唐心,就同她聊了几句,期间唐心提到想做第二被告的伴娘。”

    “因为一直没见到第二被告换好婚纱出来,而影楼后面还有其他人排队等拍照,所以唐心就叫影楼的工作人员去催她。结果第二被告穿着她自己的衣服从更衣室出来,对我取消婚礼并且同我分手,跟着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