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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亦霏叹了口气, 这就是钟学心输官司的后遗症了。
“从事法律的相关人员真的一点私心都要不得。”她喃喃道,随即又想起师父对自己的警告。
再想到江子山也是一个高级督察,而自己故意在法庭上当众揭穿的他脚踏两船的事, 跟前不久才发生过的高级法医插足别人家庭、贫富歧视等事情相距不远, 很容易被媒体联系在一起事。
钟学心经手过的案子的罪犯想翻案, 那江子山经手过的案子的罪犯会不会也想翻案?
虽然感情上江子山的确背叛了Man, 但是工作上他是绝对称职的。
而现在,他很有可能因为感情的事被人怀疑职业操守。
周亦霏直到这刻才终于明白了师父教导自己“不能代入个人偏好”的良苦用心。
也因着想起师父,她又想起应该提醒俏君一下关于刘建生的事,便向凌倩儿了一声,随即就到阳台上电话去了。
谁知俏君早有所闻:“案子刚刚结束就有人联系我,同我讲过整件事了。”
周亦霏好奇地问了一句是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陪审员, 这么巧以前向我做过心理咨询, 私底下都有点交情。她知道我同Victor在拍拖, 见到他同岑护士又痴缠在一起,就告诉我了。”俏君道, “Victor之前被ICAC调查, 我不想在他低谷的时候离开这么残忍,谁知……早知今日, 当初他从ICAC脱身我就应该直接分手,现在就不会多受一次击了。”
“看开点, 好在不是要结婚或者结了婚才认清对方的真面目。”
“你指的是江Sir同Man吧?唉,当初你唐心背地里搞事,我都有不同意, 觉得感情的事就应该自己主动争取。但是现在我忽然觉得更理解Man一点,或者是因为自己也遭遇了背叛,所以转变了观念。”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周亦霏见俏君的情绪还算平稳,终于放了心。
第二天,去公司的路上,周亦霏停在一个报刊亭买报纸,顺口问了一句今天各家报纸的头条都有什么。
她本没指望报刊亭老板回答,谁知这老板自己就是个爱八卦的人士,新上的报纸杂志都会自己先大致浏览过一遍。
见有人问,老板便滔滔不绝地起来:“哎呀,今天的头条全都是豪门秘闻。钱记海味铺的当家心脏病发入院,一众子女争产啦;唐朝千金大姐插足好朋友感情啦;全港排行第三的超级市场昌隆大少夜会女明星啦;”
“还有啊,前一阵很火的那个什么街的案子破了。对了,那个是叫黄石街来着,里面被杀死的那个人叫钱日安。我记得有一份杂志还写着钱日安同钱记海味铺的当家是一家人来着,都是姓钱的嘛,不定是真的呢。”
周亦霏听来听去没听见关于江子山的什么报道,很快跟报刊亭老板告了辞,开车来到公司,先把报纸看了一遍。终于见到有一个豆腐块的稿子写了中区警署高级督察江子山左拥右抱一对好朋友,逼得女朋友铤而走险触犯法律。
她又上网搜了一遍,见网上虽然也有关于唐心、江子山、婉兰三人的新闻,却没几个人婉兰、江子山,反而讨论唐朝的大姐携百亿身家却暗恋好朋友未婚夫这件事的人多些。有人她万事俱备只欠男人,底下纷纷猜测这个唐大姐很缺爱,应该组队表白,万一呢?上百亿身家呀,能躺着吃一辈子。
看完有关唐心的新闻,周亦霏又搜索了黄石街钱日安以及钱记海味铺的消息,发现还真的有不少网友都在猜测钱日安是钱记当家人钱根的私生子,因为钱家就是一出活生生的《溏心风暴》嘛。
周亦霏正看得好笑时,婉兰来了。
她先结清了自己跟父亲两人的律师费用,踌躇片刻又道:“Eva,我想卖了房子。”
周亦霏大吃一惊:“卖房子?为什么?你不会是想离开香港这个伤心地吧?”
婉兰迟疑道:“我有过这个算,不过要等我爹地出来。之前爹地叫我帮他的时候,提过想同我一起移民到外国去好好生活,我想帮他实现这个愿望。”
“Man,我觉得你要好好考虑清楚。卖房子事,移民事大。万一移民之后环境不合适,想再回来香港就难了。我记得伯父的身体不是很好,也是应该退休的年龄了。现在的情况是伯父的公司已经没了,而你暂时没有工作,你们两父女移民之后人生地不熟,就算拿着卖房子的钱也都是坐吃山空。”周亦霏劝道。
“我会同爹地再商量下的。”
周亦霏也迟疑了一阵才提起江子山:“师兄很后悔,他只是被唐心感动了,中意的其实还是你。你会不会再给他机会?”
婉兰微笑起来:“昨天出了法庭之后,我同子山还有唐心一起到一间咖啡馆坐了一阵。”
“你们谈了些什么?”
“唐心向我道歉,她是情不自禁。子山也都同我道歉,他是被感动。”
“你怎么?”
“我话,我原谅他们。”婉兰道,“当初我见到子山同唐心在一起,已经决定了成全他们,现在就不会翻旧账。”
周亦霏摇摇头:“就算原谅了,感觉始终都变了。”
“是呀,”婉兰笑着点点头,“我可以同他们继续做朋友,但是……已经不是以前那种感觉了。”
“不回头也好。虽然情侣之间要同步,不能一个人一直进步而另一个人原地踏步,但是我仍然觉得你以前为了跟上师兄,付出的努力太多,这样很累。”
“是呀,所以我现在轻松好多了。”
周亦霏正欲再开口,婉兰的电话响了。
她看了一眼道:“是芊芊。”
随即向周亦霏告一声罪接了起来:“芊芊,有什么事?哦,嗯?心脏病发了吗?正送来医院?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赶去医院。”
跟着婉兰挂上电话就要告辞,周亦霏只当芊芊出了事,忙问了出来。
婉兰略停了停:“不是芊芊,是曹先生。”
“曹景添先生?”见婉兰点头,周亦霏也跟着站起身,“你没有车,我送你去医院吧。正好曹先生我也认识,就当去探望下他了。”
在车上婉兰向周亦霏了曹景添跟自家的关系:“当初爹地同意我跟子山结婚,有曹先生劝的功劳。爹地知道曹先生的女儿办仪式当天出事,后来就同曹先生商量让我认他做义父。这样我结婚的时候,义父就可以同爹地一起送我出嫁,就当是完成他送女出嫁的心愿。”
“后来我取消婚礼,义父知道了还只要我高兴,拣另外的人结婚都可以。再后来我同爹地出事被差馆拘留,芊芊在疗养院暂时帮手看着义父。今天的报纸上有登出我同子山还有唐心的事,义父看了报纸很生气,心脏病发作晕了。”
曹景添的亲生女儿选错了男人,认了个义女又选错了男人,也难怪他会被气到心脏病发作。周亦霏不免叹了口气,到处都是伤心人啊。
来到医院,曹景添已经被送到了手术室,芊芊正在外面守候。见周亦霏跟婉兰联袂而来,便微笑着站起身来:“Eva,有一阵不见了。”
周亦霏也笑道:“是呀,我到美国旅游了一阵。”
婉兰随即问曹景添的情况。
芊芊摇摇头:“看医生很紧张的样,我觉得可能情况不是太好。”
婉兰顿时难过起来:“都怪我不好。”
芊芊和周亦霏都开口劝她不要把别人的错误揽在自己身上。
等了一个多时,手术室门口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摘下口罩:“曹景添的家属在哪里?”
三人都赶过来,婉兰站在了前面:“我是曹景添的义女。请问我义父的病情怎么样?”
“幸亏送来的及时,手术很成功。病人目前还没有苏醒,需要在加护病房观察后续情况。”
婉兰松了一口气:“多谢医生。”
在加护病房外面守了一阵,从护士那里得知曹景添至少要等晚上才能苏醒,婉兰便劝芊芊和周亦霏先离开:“我最近得闲,我留在这里守着就得了。你们都有自己的事,不如先去做事,等义父醒过来,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芊芊跟曹景添同在一间疗养院,又照顾过他一阵,算得上比较熟悉;周亦霏只是当初跟着师父一起为曹景添辩护,其实并没有过多相处,谈不上多熟。
因此,面对婉兰的提议,芊芊决定留下跟婉兰一起等,周亦霏却向两人告了辞回公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