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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林健可能真是想不到, 因为他的背景让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或者,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我不信你没看过类似的新闻报道。”凌倩儿笑道, “林健所受到的教育让他不能分辨报纸上写的是真是假, 但是不妨碍他相信钱日安真是钱记的私生子, 因为这代表着他可以为外孙找到另一个有钱的亲属了。”

    “他来香港只是六七年, 在台山一定还有其他亲属。只要许诺从钱记拿到的钱分给亲属一部分,我相信会有大把人愿意帮他做绑架朋友、敲诈巨额赎金这件事。”

    周亦霏点点头:“这样的确得通。但是,全部都是推测。”

    凌倩儿笑道:“查案最怕的不是推测,而是连推测都没有。有推测就代表着有线索,有追查方向。最多不过是此路不通,但是都可以排除一种可能性。我还有很多其他推测, 例如林健全然不知情完全是绑匪误会;例如林健的律师为了赢官司设计;例如……”

    “好了好了, 你不需要再讲我也知道你有很多调查方向了。”周亦霏笑道, “倩儿,你现在真的变了很多。实话, 之前……啊, 我不是故意要谁的坏话的。不过……之前你查案真的被钟学心提出的所谓线索限制了思路,好似一件案只有一种可能性似的。”

    “所以我现在不是改了?”凌倩儿感叹道, “再不改就真的很对不起高Sir了。”

    “你现在面对着严厉的彭Sir,是不是开始怀念那个爱摆pose的高Sir了?”

    “有少少啦。”凌倩儿笑道, “不过彭Sir严厉归严厉,做事也真的很拼命。西九龙总区的工作已经很多了,他在保证本职工作之外还要完成PNC的谈判工作;今年PNC招收学员, 他还担任了PNC培训班的教练,主持学员的培训工作。”

    “遇到这种工作狂上司,倩儿,你自求多福吧。”

    “其实也没关系,彭Sir这个总督察主要做办公室的工作,查案已经不需要亲自出现场了。你知了,我们组主要是我带队出现场,以前高Sir在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周亦霏眨眨眼:“但是这种工作狂上司很有可能会压迫下属,让你们也变成工作狂啊。”

    “那都没办法,他是上司嘛。”

    “对了,明天周末,你有没有节目?”

    “约了阿Wind。”

    见凌倩儿周末又有约会,周亦霏也有点见猎心喜。考虑良久,她拨了杨光的电话:“明天周末,有没有节目?”

    “节目?爬山有没有兴趣?阿武,爬山有助于安抚我受伤的心灵。”杨光搞怪道。

    “爬山啊,都可以的。去哪里爬山?几点钟?”

    “大屿山,明天早上七点见。”

    “七点啊?可以。啊对了,你的心灵受到了什么伤害?”

    “我不是同你讲过,过美国之前无意中救了一个人叫阿全的?他日日都跟着我。我过美国那阵他找不到我,就以为我之前在骗他,又失望到跑去跳海,好在被警民关系组的一个女同事救了。现在那个女同事我是个不负责任的人,要我对阿全付出点耐心同爱心。”

    “你没有帮阿全介绍工作吗?”

    “有介绍。你记不记得我同你第一次见的那个牛腩店?那里的牛佬跳槽了,老板一直没有找到新的伙计。我就介绍了阿全过去杂。”

    “那阿全应该明白你不是不当他是朋友了?”

    “唉,你不明白的了。明天见到你亲自体会一下,可能会明白我的感受。”

    “原来你准备的明天的节目就是跟阿全一起爬山啊?”

    “还有那个女警叶可人呢,她自己也是阿全的好朋友。”

    “看来你就算去爬了山,也不是像你弟弟的那样能安抚你受伤的心灵啦。”

    “是可人阿全的心灵受到了我的伤害,”杨光特意把“阿全”和“我”字咬得重了一点,“需要我做点事来弥补一下。而且她不放心阿全单独跟我出游,所以她都要一起。”

    听得周亦霏不由笑出声来:“那你真是有点悲催。”

    “这个不算悲催,悲催的事你还不知道。”

    “来听下。”

    “你知道我有几个偶像的哦?其中两个就是西九龙总区的彭Sir同Madam简,他们两个又同时担任了警队的谈判专家。”

    “即是PNC吧?”

    “是的。今年PNC招收学员的条件放得很低,Madam简就叫我报名。那,我当然不想让自己的偶像失望了,所以就报了名。其实我觉得平时的工作已经很忙了,不想业余时间还去做这种没有报酬的事,所以就算不通过招生考试。这样既对Madam有交代,又不会让自己难做。结果……”

    “结果你通过了考试?”周亦霏简直能够想象出杨光一脸无奈的样子,更加笑得不能自已。

    “就是喽,”杨光的声音果然充满了怨念,“所以阿武才叫我去爬山的。讲到这个,阿武本来算叫我去练赛车的,不过可人找到我叫我照顾阿全,没办法才改了爬山的。”

    “到赛车,你通过了PNC的考试,会不会很忙?下周珠海的赛车还有没有时间参加?”

    “喂喂喂,你莫诅咒我,上一次赛车我就因为意外没能参加,今次我不想参加不到了。”

    两个人正聊到兴头上,周亦霏的电话有第二个人进来,她只好跟杨光道了歉,接起另一个电话:“Man?有什么事?”

    “Eva,我跟芊芊商量过了,决定明天送义父回疗养院。”

    “曹先生不是刚刚才心脏病发?怎么不在医院多住几天?”

    “本来我同芊芊让他在医院多住一阵的,不过义父他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可以回疗养院继续休养。义父还,芊芊的复健要继续,不能就这么中断了来照顾他,我也要去探望爹地,同时还要再找一份工作。所以他请了一个护士,明天开始就会到疗养院去照顾他了。”

    “曹先生的安排不错,的确不应该为了照顾他一个人耽误你跟芊芊两个人的事。”

    “义父就是这么的。啊对了,方医生也到医院来过,他明天也会一起去疗养院。”婉兰的声音突然变了点,“方医生义父的心理也很值得研究,还叫我同芊芊不要告诉义父他把义父当做研究对象了。”

    “哈哈,Jim这个心理专家还挺能发掘客户的。”周亦霏笑过一阵,才继续跟婉兰通话,“不过我想Jim应该不会收费了,你就帮着瞒着点曹先生吧。”

    “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收了线,周亦霏这才发现杨光那边居然没挂断:“杨光?你还没收线啊?”

    “本来就想收线了的,不过听到你在心理专家。一开始我还以为你的是阿武,谁知听下去,却是Jim,而不是Jackie。”

    “Jim?Jim方啊?”杨孝武的声音也在电话里响起,“三哥,你几时认得Jim方的?”

    “我同Eva讲电话,是Eva的Jim。我都知不知道谁是Jim方。”

    “哦?你同Eva煲电话粥啊?”杨孝武一边对杨光挤眉弄眼,一边专门在电话里向周亦霏了个招呼,“嗨,Eva。”

    “你好,Jackie杨。”

    “我不扰你们了,拜拜。”杨孝武道。

    “哎呀!”杨光叫了一声,随即从电话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声。

    周亦霏笑着问他怎么了。

    “阿武喽,走就走了,还要拿一只枕头砸我一下,我当然要砸回去啦。”

    “杨光,时间不早,我想早点休息了,明天见。”

    “明天见。”

    第二天在约好的地点会面时,杨光先给几人做了介绍:“这位是Eva,大律师;可人,普通警员;家全,牛腩店伙计。”

    周亦霏和几人过招呼,见三人都只身前来,便笑着:“看来只有我开车过来了,那就大家挤一挤了,刚好坐得下。”

    “我知道你有车,所以就没有向阿武借啦。”

    “喂,你是男士,又中意玩赛车,那就开车这种粗活交给你,让我偷下懒吧?”

    “没问题。”杨光非常乐意接手开车的活,周亦霏便把钥匙递给他,又请可人和家全到后排坐下。

    家全手里拎着一个装着零钱的塑料袋不安地:“我……我都是不坐了,我怕弄脏你的车。”

    “没关系,只管坐。”周亦霏笑道,“脏了也可以洗的。”

    家全还在犹豫时,杨光问他:“我们好了几个朋友一起去爬山的,你不坐车怎么去?难道你不当我们是朋友了吗?”

    “没有,没有。”家全慌忙否认,可人也笑着叫他上车,家全这才上了车。周亦霏看着可人教他系好安全带,才在副驾驶座上坐下。

    开了车之后,因为几人到底还不怎么熟悉,车里有那么一点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