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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曾经一见钟情的男人, 周亦霏毫不犹豫地摇了头:“对不起徐先生,现在凶手还没查出来,我帮不上忙。而且, 凶杀案是大案。就算警方能查出凶手起诉, 我也很有可能做不了主控官。毕竟我只是个新手, 资历浅不, 又不在律政署任职。这种案子律政署一般会交给比较有经验的律师来做。”

    “我就是担心有经验的律师太有经验了。”徐意志完就低了一会儿头,很快又抬起来:“阿Joe的死这两个人都有责任,如果最后查出凶手跟邱彼德和楼莲香有关,我请你做代表律师告他们,你会不会帮我替Joe向他们两个讨回一个公道呢?”

    “有人委托我官司,我当然可以接受委托了。”周亦霏笑道, “就算凶手跟他们两个无关, 我也可以帮你告那个真凶。”

    “那好, 我现在就正式委托你。”徐意志毫不迟疑地道,“我回来香港差不多三年, 当初唐太是用好几倍的人工挖我回来做事的, 所以我都算有点钱,律师费方面你不用担心。”

    周亦霏没有不要律师费的话:“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我把委托书弄好,我们当场签定合同吧。”

    她飞快地好了一份委托书, 内容就是徐意志委托自己帮邱游丽缇官司。

    徐意志看过没问题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多谢你了。”

    他很快就告了辞。

    周亦霏坐在椅子上拿着委托书陷入了沉思,徐意志应该是深爱着邱游丽缇的吧?

    手机铃声断了她的沉思:“喂?杨光?找我什么事?吃晚饭?”周亦霏稍稍犹豫了一下,不期然地想起了在墓地时见到杨光跟叶可人走在一起的事。

    杨光却从她的沉默中发觉了什么, 立刻追问起来。

    周亦霏想了想还是了实话:“两个朋友的义父,以前是我们公司的客户,今天出殡。我在坟场见到你跟叶可人了。”

    杨光立刻笑了:“吃醋了?”

    “嗯……有一点儿吧。你们怎么会走到一起的?”

    “你知了,今天是中元节,杨家人要去坟场拜祭先人的。我不是杨家的亲生孩子这件事你也清楚,所以这种日子我一向要跟家里的佣人一起准备祭品、香烛之类。这么巧叶可人一家也到坟场祭她父亲,见到我的狼狈样了。”

    “之后呢?”

    “之后她就请我吃午饭,向我道歉,以前一直觉得我是个二世祖,生活无忧,赚钱不用养家,工作只是玩。”到这里,杨光的声音里带了一种憋不住的笑意,“我故意扮忧郁,她就很紧张地问她是不是伤害了我,还我是个好人,也有优点。那我就叫她我有什么优点,她又讲不出了。”

    周亦霏也笑了:“可人的性格真是……一言难尽。她可能是觉得你跟着伯母进入杨家寄人篱下,平时被人像对待佣人一样,就应该愤世嫉俗、对杨家人苦大仇深、以后有机会了让杨家人也尝尝被人无视的滋味吧?”

    “所以,你真是了解我。”杨光笑得很开心,“我告诉叶可人,她想错了,我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人。我才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我那么辛苦呢。”

    两人又聊了几句,周亦霏便提起了邱游丽缇的案子,不由自主地到了徐意志:“七夕那天晚饭,那间法国餐厅里的调酒师,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了,他很有性格的。”

    “在那间餐厅的酒窖里被杀的那个邱太,好似是他以前的爱人。”

    “那么那个邱太一定也有过人之处,才会得到他这样骄傲的人的爱。”

    “或者吧,邱太是知名的美食家,出过书,在杂志上开设有专栏,又在法国和徐意志一起跟着同一个师父学了好几年调酒,两个人肯定有共鸣的地方。”周亦霏道,“对了,徐意志委托我等警方找到凶手的话起诉凶手给邱太讨回公道。”

    “看来他真是长情的。不过你现在就凶杀案会不会冒险了点?”

    “总要有第一次的,如果我始终都只接案子来,那就不可能有进步。所以徐意志一要委托我这件案子,我立刻就准备了委托书给他签了名,就是想让这件案子做我的第一单大案。”

    “那我帮你在警局内部找一找这件案子的相关资料,让你多一份把握吧?”

    “当然可以啦。”见男友肯在各方面支持自己发展事业,周亦霏喜笑颜开,晚饭自然还是同意了一起吃。两人还约了第二天中午一起吃午饭。

    然而杨光食言了。

    上午杨光在巡逻时接到了PNC的信息,有人要跳楼自杀。他停了巡逻工作跟叶可人、彭国栋、简洁一起赶过去,却惊讶地发现那个要跳楼的人是家全。

    原来家全前几天一气之下辞了牛腩店的工作,杨光跟叶可人正好这几天都没去看他,也就没有发现他辞工的事。家全本就心思敏感,这下更觉得这两个跟自己是朋友、是一家人的人其实是大骗子了。

    偏偏昨天他回家后被婶婶追问是不是偷了家里的五千港币。家全辩解自己没偷钱,又被婶婶骂了一通,气得他差点要叔叔婶婶跟他们的儿子,之后就一言不发地躲进了自己的屋。叔叔婶婶一家三口以为他睡着了,就商量着以后换房子的话不再养家全了。

    家全偷听到连叔叔也被婶婶那“你是心疼亲儿子,还是心疼侄子”的话动、决定不管自己时,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所抛弃,睡了一觉后就带着跟杨光、叶可人拍的三人合影来到楼顶。他在楼顶上静坐回忆三人一起玩耍的快乐时光时被人发现有轻生的意向,便报了警召来谈判专家。

    彭国栋跟简洁见杨光、叶可人认识家全,便让他们亲自上阵谈判。两人又用“朋友、一家人”那一套劝动了家全,他决定不自杀了。

    不料他带着的三人合影照片被风吹走了,而那张照片是他的宝贝。家全毫不犹豫地就去捡,于是一脚踏空当场堕楼死亡。

    警察城里谈判组以来,这是第一次在成功劝服事主之后事主仍然意外身亡的事件,给谈判人员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尤其是负责谈判的杨光跟叶可人。他们两个是实习期的新人,又跟事主是朋友,直面了家全死亡那一瞬间的情景,恐怕会对他们的心理造成影响。PNC立刻召开了会议,并请来了杨孝武这位心理专家辅导大家舒缓悲伤。

    杨光用杨孝武教得深呼吸法很快就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见叶可人还是被惊吓后那副呆呆的样子,便算帮帮她。

    周亦霏驱车往警局找杨光吃饭时,就在警局附近的街上目睹了杨光跟叶可人的争吵。只见杨光拿着几样吃的追在叶可人背后不断地跟她话,叶可人却置之不理只管大步向前走。杨光也只能继续一边追一边话。

    叶可人终于不堪其扰,她霍地停下来,对着杨光发了一通火才大踏步离开了。只留下杨光一个人举着两手的东西,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周亦霏就在这时把车开到了他身边摇下车窗淡淡地:“上来谈谈吧。”

    杨光尴尬地笑了笑,依言上了车,不等周亦霏问就先把家全失足堕楼的事了出来。

    周亦霏吃惊之下倒也顾不上责备杨光了:“怎么会这样?”她遇到家全这种人也会付出一点起码的善良,但是叫自己跟他做朋友是肯定不行的,所以对愿意费心费力跟家全维持“朋友”关系的杨光跟叶可人都有一点敬佩。

    “纯粹是意外,当时我们已经服了家全,他已经答应了不会跳楼,结果……”

    “对了,家全在牛腩店做得好好地,为什么要辞职?”

    “可人,前几天上午开业前她去看家全,正巧店里的伙计发现洗手间里没有厕纸,问了家全一声。家全以为伙计怀疑他偷厕纸,当时可人又有事要赶回警局,没有顾得上好好劝家全就走了。谁知家全竟然辞职了。刚刚谈判的时候,可人有好好地向家全道歉。”

    “哦,所以刚才你是在安慰叶可人?”

    杨光点了点头:“PNC开了会,要我们全员都重视一下,还专门请了阿武来教我们做心理疏导,不让这件事影响到我们以后的行动。但是可人她……好似有点难走出来。”

    “刚才我怎么看她好像冲你发火了?”

    “是。我买了这些吃的,想让她吃一些的话,心理可能会好受点。但是她不肯吃,”杨光有点丧气,“她我冷血,朋友过世都能这么快不放在心上,质问我是不是一直没有当家全是朋友。”

    周亦霏的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了:“你自己觉得呢?”

    杨光想了想才回答:“其实实话,如果不是当初可人逼着,我根本不会跟家全成为所谓的‘朋友’。但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又的确有点交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