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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进入这家公司到现在已经有整整十个月了, 周亦霏跟同事们的交情也早就分出了远近,因此即便是赢官司请客,也只是请了几个平时走的比较近的, 其中自然包括最亲近的师父跟唯二的资深大律师宋家齐。

    可惜, 陈锦蓉因为要陪丈夫参加一场酒会, 不能来;宋家齐则要陪怀孕的妻子散步, 也不能来;最后确定下来要吃这顿请的只有三个人。

    周亦霏一算,加上自己跟杨光也才五个人,有三个都是女的吃不了多少,索性就选了一家日料店,要了一间包厢,关上门吃吃喝喝。

    几人吃到中途, 隔壁的包厢突然传来大笑声, 期间夹杂着女子的惊呼声, 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干什么”,接着又有女子的请求声。只听声音, 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强迫女人的戏码。

    杨光身为警察, 当即决定去隔壁看看。其余几人都是律师,更是知道证据的重要性, 纷纷拿着手机、录音笔跟在杨光身后出了包厢,拉开了隔壁包厢的门。

    屋里的情形倒没有几人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只见三个男人端着酒杯微笑着看第四个男人跟一个女子笑闹着吃酒,那个女子一身和服倚在男人怀里,明显是这店里陪酒的艺妓。

    包厢门被粗暴地开, 屋里的人便把目光一齐放在来人身上。为首的杨光出示了警察证,向女子询问需不需要帮助。

    女子忙摇摇头,又轻轻地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向杨光拜了一拜,自己只是在工作。

    这时那个男人却看到了杨光身后的几人,顿时笑着开了口:“周律师,好巧啊。”

    周亦霏也看清了屋里的几人,四个男人里有三人都跟自己过对手官司:刚刚结束的洛伟基案的张律师,Kelly案的何律师,包租婆案的刘律师,还有一个不认识。

    跟自己招呼的是刘律师。周亦霏知道他官司多数都从男女官司上找事,手段令人不耻,却不知道原来他私底下真的很爱玩。

    她的目光在何律师跟张律师身上顿了顿,何律师据跟刘律师是同一间事务所的合伙人,难道张律师跟另一个人也是那间事务所的律师?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张律师的座位本来是背对着门的,除了在听到包厢门被拉开的时候回头看了杨光一眼之后就继续喝酒了。现在听到刘律师向周亦霏招呼,便再次回头,终于看到了杨光身后的周亦霏,顿时也笑着起招呼来:“周律师,这么巧?赢了官司请同事吗?”

    周亦霏还没话,其他几个律师就走进屋里跟四人攀谈起来。

    他们都比周亦霏入行时间长,接触的机会更多,相互之间自然更熟悉。

    周亦霏耸耸肩,众人寒暄几句便返回了自己的包厢,周亦霏自是问起那四个人的事来:“那个刘律师男女关系上这么放纵,其他人难道跟他是一丘之貉?”。

    同事便先解释了一下几人的关系:“何律师跟刘律师是大学同学。何律师家以前开公司的,原本在中环的写字楼有整整一层楼。后来何律师临近毕业的时候他父母忽然间出车祸去世,他们家的公司也倒闭了,要卖楼赔钱给银行。刘律师在学校搭上了一个富家女结了婚,就用妻子的钱从何律师那里买了一部分楼,之后两个人合伙用那层楼开了一间律师事务所。至于两位张律师,都在那间事务所租了办公室。”

    “哦,原来是这样。”周亦霏笑道,“我跟何律师还有刘律师都过对手官司,觉得他们两个官司的风格完全不同,为人处事也大相径庭,真是想不出竟然会合伙开事务所。原来有这么一层关系,那就难怪了。”

    “是呀。听当初何家的公司欠银行很多钱,卖楼卖得急价钱被压得很低,如果不是刘律师在仗义出手按市价买了一部分楼,何家那层楼可能一点都保不住呢。刘律师对何律师称得上是救命之恩了,所以虽然刘律师官司的手段比较令人生厌,因为他对朋友仗义这一点,也还是有很多人跟他交朋友。”

    周亦霏听出了同事话里话外在为刘律师开脱,立刻知道自己“一丘之貉”这个词暴露了对刘律师的真实想法,便笑着点头表示明白对方的好意。

    吃完饭要离开时,周亦霏又在大厅里看见了彭国栋跟潘文静这对夫妇。看他们一起吃饭的样,一点都看不出这对夫妇是办了分居手续的。

    潘文静也看见了准备离开的周亦霏一行,跟彭国栋了一声便走过来招呼:“Eva,有没有时间坐一下?”

    周亦霏看了身边几人一眼,几个同事纷纷告辞,杨光也丢下一句“我去车上等你”就离开了,周亦霏便跟潘文静就近在一张空台坐下,随即笑道:“之前我听Kit你跟彭Sir和好了,还有点不信。现在看来你们是真的和好了,是不是找我取消分居协议?”

    潘文静点点头:“我已经搬回家去住了。”

    “你介不介意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改变心意吗?”周亦霏也是有好奇心的。

    “我……”潘文静脸色略红,“个中原因不是三言两语能得清的,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好不好?”

    “那就明天上午吧,你到律师楼来,我顺便帮你取消分居协议。”周亦霏更想知道原因了,当即催促起来。

    “那好吧。”

    或许潘文静也有倾诉的欲望,第二天她早早就来到了律师楼找周亦霏,先把正事办完之后,周亦霏便做出洗耳恭听状。

    潘文静笑了:“你还记得那天我公公做寿,阿聪被人用刀胁持的事吗?”

    “记得。”

    “那你记不记得,当时情况危急,阿栋怕那个人伤到我,直接把我推开挡在了我前面?”潘文静一边一边摸着胳膊,“因为推得太急,我的胳膊还撞在卷闸门上擦伤了。”

    周亦霏点点头,跟着就有点明白潘文静的意思了:“因为彭Sir救你……”

    潘文静羞涩地低下了头。

    “……”英雄救美,这个理由很强大很充分,周亦霏觉得简直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而潘文静也继续解释了起来:“那天之后我回去好好地回想了一下,才发觉我跟阿栋之间出现的问题,也不能够全部怪在他身上。”

    “以前我们刚开始拍拖的时候,阿栋就是一个很有计划的人,但是当时我还在学画画,生活不是围绕着阿栋一个人转;等到结婚以后,我不需要上学,又没有去上班,也没有生孩子,生活的全部就只有一个阿栋;但是阿栋有同事、有朋友、有家人,不能把他所有的时间都给我;他是大男人了点,但是我也的确做错了一些事。”

    “我考虑清楚之后就找阿栋详细地谈了一次,我们,”潘文静看向周亦霏,“算是把各自都剖析了一遍,最后我们两个都发觉,应该给对方一次机会。所以……”

    周亦霏笑着冲她点了点头:“既然你们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我想以后应该会懂得珍惜了。”

    “是呀。”潘文静也笑了,“我已经不再吃避孕药,准备要BB了。”

    周亦霏忽然想起了简洁,她试探地问了出来:“阿Kit原谅你了吗?”

    潘文静的笑容一滞:“没有。”她叹了口气,“毕竟我同阿聪在一起真的伤害到了Kit,是我做错了,她不原谅也怪不到她。”

    “你好好地跟彭Sir在一起吧。”周亦霏也没有什么要帮忙劝简洁的话,伤害了人之后道歉,被伤害的人有权利不接受道歉。

    中午到警局餐厅吃饭时,周亦霏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给杨光:“彭Sir跟他太太在这段婚姻里都有错,最后却能解开心结破镜重圆;可惜Kit的婚姻却没办法挽回了。这两对夫妻里面,最无辜的就是她了,却偏偏受到了最多的伤害,尤其她现在还有孩子了。”

    “这段时间我在PNC里面见过Madam几次,她好似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杨光道,“跟彭Sir谈工作上时候态度也很正常。”

    “Kit宽容而已,换作是我老公跟好朋友偷情,我大概不会这么大度,怎么都要报复一下这对渣男贱女。”周亦霏着忽然笑眯眯地看向男友,“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不贤惠?”

    杨光急忙摇头:“不会,你这个叫做恩怨分明。”

    “算你会话。”

    两人吃完饭,周亦霏准备返回律师楼,却在警局门口碰上了凤萍,她左手拎着一只饭盒,右手则把手机耳边拿开,同时叹了口气。

    周亦霏便走了过来:“伯母,怎么了?”

    “Eva,看见你真是太好了。倩儿昨天电话给我,我听到她嗓音有点哑,知道她最近忙一件大案子熬夜多,所以专程煲了汤送来差馆给她。谁知来到差馆才知道他们整组人又出现场了,这么巧烹饪学校又有事叫我回去,这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