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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锦蓉很镇定:“别担心, 这段时间我们事务所有两位大律师手上的案子刚好完结。她们应该还没有来得及接新案子。你帮我请他们两个过来,看谁能接替你做我的助手,我们尽快重新熟悉案件资料。”
周亦霏依言请了李律师、孙律师两人过来, 陈锦蓉明了情况:“Eva被律师公会限制, 在律师公会的决议出来之前不能上庭。但是这场官司明天就要开审, Eva不是检控官, 法官不会因为她延期审理案子的,所以只能我换一个助手。”
李张两人商议一番,最后决定由孙律师接手周亦霏之前的工作,在这件案子中担任陈锦蓉的助手。
陈锦蓉要抓紧时间跟孙律师研究案子的资料,周亦霏便和李律师告辞了出来。
她正要回自己办公室,就被李律师拦住, 问她出了什么事, 怎么会被大律师公会找麻烦。
周亦霏对整件事都一头雾水, 只能把律师公会来人所的内容告诉给李律师。
“是那个张律师?”李律师皱起了眉头,“我记得他虽然不太看得起女律师, 但是他也不是会背后做这种事的性格呀。”
“看不起女律师?这又是怎么回事?”周亦霏问道。
李律师笑着给周亦霏解释了一下。
原来那位张律师八年前入行, 第一次官司是一单经济案,碰上了一个也是新人的女律师做对手。
官司期间, 女律师对他似乎产生了感情,经常约他一起吃饭。张律师当时没有女朋友, 以为自己爱情事业双丰收,因此在法庭上手下留情,诘问证人的时候言辞不怎么激烈。而案子最后结果也比较偏向女律师那一方。
谁知案件结束后, 那个女律师却翻脸不认人,不但跟案子中牵涉到的那个富家子成了一对,还对采访的记者张律师水平差才会输给自己,很是炒作了一回。
张律师甫入行就被女律师害了一把,有很长一段时间接不到案子,生活过得相当艰辛,甚至窘迫到连办公室租金都付不起了。好在律师行的老板——就是刘、何两位——没有催着他要租金,让他慢慢地渡过了那段艰辛的日子以后补缴了租金。
之后的八年里,张律师又见过几次官司的女律师像娱乐圈的女星一样争名逐利,就此对女律师有了偏见,认为从事律师职业的大部分女律师也是为了出名好傍有钱人,根本不是正经官司。
“李律师,你我被举报这件事背后会不会有刘律师的影子?”周亦霏听完张律师的经历立刻提出了疑问,“你看,张律师艰难的那段时间,刘律师不催要租金,是不是可以算得上是他的贵人?”
李律师想了一会儿:“的确有这个可能性。”
这时宋家齐拿着水杯从自己办公室出来了,一见两人站着话便把杯子递给助理让他帮忙水,自己却过来问两人有什么事。
周亦霏只得又把事情了一遍。
“的确有可能。”宋家齐道,“刘律师一向以不择手段著称,为了赢官司不惜在法庭内外施展手段。你们这次的案子是不是比较棘手?”
周亦霏点点头:“是一单连环强歼案,被告把自己的犯罪过程录了下来,警方找到了那些录像,准备呈上法庭作证。”
“证据确凿,的确棘手。”李律师道。
宋家齐笑了:“就是因为案子本身棘手,才要从律师或者证人身上下手。陈大状入行多年,经验极其丰富,不好从她身上找漏洞,只能瞄准你这个助手搞事了。那个张律师又是他事务所的人,又受过他的恩惠。他亲自请张律师出面举报你徇私,张律师自然会接受。”
“周,Alex的应该就是真相了。不过你没有徇私,律师公会查清楚之后你就没事了。”李律师听完宋家齐的话便来安慰周亦霏。
宋家齐又在一边:“明天上庭,今天才举报让你不能出庭,陈大状就要临时再找助手。临时找来的助手对案件的情况怎么都不如你了解,刘律师就有可乘之机了。刘律师的目的并不是要把你怎么样,只是不想让你再参与这件案子,所以到最后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笑着向两人道了谢,几人分开各自回了办公室,周亦霏这才沉下脸来:前几天师父应该对每一件案子都全力以赴的时候,自己还有点不服气,可谁知一转眼的功夫自己的脸就被得生疼。
这个张律师举报的所谓“徇私”,纯粹是因为自己没有传召心理科医生上庭作证。而那也的确是自己当时在庭上被洛伟基承认错误的样子动了,觉得既然已经提前达到了教育人的目的,就不需要多此一举了。而且根据洛伟基在庭上的表现,就算自己传召了心理医生出庭,洛伟基最后也可能得到跟现在一样的判决。
但是那只是如果,自己没有传召证人,洛伟基得到了轻判,那就是自己的失误。
想通之后,周亦霏决定以后的案子哪怕再,也要把所有该做的都做足。
虽然不能上庭,第二天周亦霏还是到法庭去了。她准备在旁听席上看师父这场官司,顺便领略一下刘律师的不择手段,同时也学习学习师父的应对。
开庭之后,先由警方的人介绍案情,周亦霏看到警方派出来的是凌倩儿。她在陈锦蓉的询问下把整件案子从头到尾讲诉了一遍,并点明了徐婉芳在抓捕江永建过程中的作用。
轮到刘律师盘问证人时,他只问了两个问题:“警方所查到的我的当事人侵犯过的人,徐婉芳是不是其中的一个?”
“是。”凌倩儿答道。
“徐婉芳配合警方抓捕我的当事人的过程中,警方有没有支付劳务费?”
“没有,徐婉芳帮助警方是抱着要将罪犯绳之以法的信念,纯粹出于义务。”凌倩儿一听刘律师有把节奏带向“徐婉芳收钱做证”的方向,立刻出言申明。
接着是法证人员黎正民出庭作证,他主要明了从多名受害者体内提取到的嫌犯DNA跟被告的DNA比对结果完全一致。
轮到刘律师盘问证人时,他又提了几个跟案子关联并不紧密的问题:“黎先生,请问你从事DNA比对工作有多长时间了?”
“五年。”
“五年,那么警方指控我的当事人在六年前所犯下的案子中的DNA检测工作并不是由你来完成的,是不是?”
“是,但是……”
刘律师不等他出后半句话就直接继续提问:“黎先生,根据你的专业知识,请你告诉大家,男人同女人发生性行为之后,遗留在女人体内的DNA有没有办法去除?”
“有办法。性行为之后洗澡。”
刘律师转向陪审席向众人明:“根据警方的记录,本案的八名受害者除了林安妮被人发现当场报警之外,其他七名受害者都是回家之后再由家人陪同前往警局报警的。心理专家认为,一个女性在被人强歼之后会觉得自己好脏,会第一时间洗澡,想洗掉身上的脏东西。”他完之后又转向黎正民,“警方的记录里面没有提到这七名受害者洗过澡,那么这些DNA的采集……”
黎正民迅速地道:“我们采集到的DNA有一部分是从受害者所提供的衣物上提取的。”
“衣物~”刘律师拖长了声音,“黎先生,如果一件衣物上沾有一个人的DNA,第二个人接触这件衣物的时候,有没有可能带走这部分DNA再把它传给第三个人?”
“嗯……有这个可能,不过……”
刘律师再次断了他的话:“既然有这个可能,警方从受害者所提供的衣物上提取到的我的当事人的DNA就有可能是间接转移的,是不是?”
“……不是,”黎正民咬了咬牙,“受害者所提供的衣物主要是她们的底裤,我们是从底裤的精斑上提取到的DNA。”
“底裤也是衣物,也有可能被污染,在无意中沾染到我当事人的DNA,是不是?”
黎正民正要回答,法庭的门突然开了,一个法庭工作人员向法官鞠了个躬,快步跑到陈锦蓉跟前,声跟她了些什么,之后又离开了。
周亦霏注意到师父的脸色沉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不禁暗暗猜测起会是什么事来。
庭审继续,黎正民解释了一下精斑不可能是间接污染得来,刘律师的算盘落空,不得不放弃这条路。
黎正民退出法庭之后,陈锦蓉起身道:“法官大人,控方刚刚得到消息,原定出庭作证的控方证人徐婉芳突发腹痛被送去医院,暂时不能出庭作证,恳请法官先传召其他证人。”
“本席批准控方的请求,准许徐婉芳下一次庭审再出庭作证。”法官点点头,又对刘律师,“辩方律师,你可以开始传召辩方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