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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荣尊重我……”
刘律师嗤笑一声:“徐姐, 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男人对女人的尊重就是想跟她发生性行为?”
陈锦蓉沉着地站起身:“反对辩方律师发表对女性有侮辱性的言论。”
“反对有效,证人不必回答这个问题。辩方律师, 法庭是一个严肃的地方, 请你认真点。”法官道。
“我为我的不当言行向法庭道歉。”刘律师一脸一本正经地鞠了个躬, 但是他接下来提的问题让法庭上的人都明白, 其实他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这个言行有什么不当之处,“徐姐,你有没有怀疑过,你男朋友可能是性功能有问题,所以才会跟你交往三年都没有同你发生关系?”
徐婉芳的表情至少在周亦霏看来是有点不知所措的:“我不知道……”
“但是徐姐你刚才,你母亲已经教导过你男女之间的事了, 明在你父母的眼里你跟你男朋友应该会有这方面的事情发生, 为什么没有发生呢?”刘律师一副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反对辩方律师一再纠结与案情无关的细枝末节。”陈锦蓉起身道。
刘律师不等法官什么就抢着解释:“法官大人, 证人在较早之前已经承认我的当事人是她第一个男人,而证人之前有稳定交往三年的男朋友, 三年的感情基础却没有亲密关系发生, 这种情况非常罕见,其中一定有某种原因。而这种原因很有可能就是造成证人对我的当事人和她男朋友态度不同的根源。所以我的问题与本案是绝对有关的。”
法官思考了一下, 还是同意了陈锦蓉的反驳:“辩方律师,虽然你极力想要明证人对本案的被告怀有别样的感情, 但是有没有别样的感情不是被告侵犯证人的借口。所以本席宣布控方律师的反对有效,证人无须回答这个问题。”
刘律师立刻又换了问题:“徐姐,你接受警方的邀请诱捕我的当事人, 是不是出于想跟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再来一次亲密接触的心思?”
“不是!”徐婉芳道。
刘律师却发起了连环问:
“在我当事人同你发生关系之前,你从来没有尝试过男女之乐,所以你心里面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有一种独特的感觉,是不是?”
“正是出于这种感觉,你才会在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坚持要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因为你想籍此跟我当事人有一点关联,是不是?”
“你对我当事人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又怀了我当事人的孩子,却不知道我当事人是谁,所以警方提出要你诱捕我当事人的时候,你直接答应了下来,因为你不想让你的孩子不知道父亲是谁,是不是?”
一连三个刁钻的问题抛出,徐婉芳呆愣在证人席上不出话。陈锦蓉表示反对后,法官同意证人不回答这几个问题,可是徐婉芳的状态一直没有再恢复过来,不得不暂时退出了证人席位,法官看看时间不早,便宣布休庭到10月5号再审。
回到律师楼,周亦霏向陈锦蓉承认了错误:“师父,一直以来我都自认聪明,再加上拿到律师牌之后的几次官司都赢了,不知不觉间就自满起来,忽略了对手也都是有着丰富经验的大律师。”
“你现在看清楚就好了。”陈锦蓉笑道,“你看下你,原来一直在上学,大学毕业去英国留学,到现在为止参加工作才不到一年时间,拿到拍照更是不足半年,却已经起凶杀案来了。你太急于证明自己能行,从学校出来之后并没有积攒多少经验,所以才会轻易中对手律师的计策。”
“对不起师父,因为我上学的时间太长,以前的同学已经工作了很多年,现在已经拥有了稳定的工作同丰富的生活。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的确可能面对这种情况有点着急了,所以才……”周亦霏一边一边低下了头。
陈锦蓉笑着让徒弟抬起头来:“不过你这种新手律师也有一个好处。像之前你的那单凶杀案,你知道那场官司不结果都是差不多的,但是你出于想让被告认清自己的错误以及警醒世人的目的,必须要这场官司,这是你的优点,因为有经验的律师可能仅仅是出于‘不浪费纳税人的钱’就接受辩方律师的意见,给被告承认误杀。”
“但是那样一来,世人就不能从这件案子中得到教训,甚至被告也不可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我们做律师的也不能只是想着省事、省钱,总要让法律发挥本应有的作用。如果你的用意是好的,行事又没有违反法律规定,那么只要坚持这个原则,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事都不是什么坏事。”
周亦霏稍稍脸红:“师父,其实我没有你的这么……好。洛伟基那件案子,张律师来找我给洛伟基承认误杀的时候,接不接受我本来是在两可之间的。不过后来去见邱先生,又觉得他对妻子的死太不在乎,对凶手也太大度。我有部分原因是想替邱太出一口气才赌气一定要那场官司的。”
“不能全看方便,也不能全凭意气,你要把握好这个度。”
“我知道了师父。”
陈锦蓉又提起了刘律师:“之前你包租婆那件案子遇到刘律师的时候,已经认识到他善于从男女关系上挑刺,而这种手段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不止他一个人善用。因为人是有羞耻心的,被人在男女关系上怀疑到的时候会非常容易受到刺激,从而方寸大乱。陪审员把这些行为看在眼里,就很有可能怀疑这个人的人品,这个人所的话的可信度就会降低,最终会影响到陪审员对案件的判断。”
周亦霏点点头:“师父你当时就提醒过我刘律师会不择手段,不过我那时候只是遇挫折,实际上还是太顺风顺水,所以没有把师父的话真正听进去。”
“呃……”陈锦蓉犹豫了一下又开了口,“这几天有时间的话,你不妨去看一下洛伟基。”
“看洛伟基?师父你的意思是让我在大律师公会的聆讯之前去看洛伟基?律师公会审查这件案子会去见洛伟基?”
陈锦蓉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你先去看吧,你看了就知道了。”
当日天太晚,第二天又是中秋,周柔早就约了堂妹一起去音乐农庄看兴叔跟Rebecca夫妻——对,是夫妻,Rebecca有孕又从莫家聪手里接过了音乐农庄,兴叔把跌馆转给徒弟阿强管,要跟着Rebecca去乡下,两人索性就把证领了。
第三天10月1日又是国庆,杨光刚好没有班,就叫上周亦霏一起逛街。
因此一直到2号周亦霏才抽出时间去赤柱监狱看洛伟基,她登记之后发现洛伟基的舅子陈志远就在自己前面也登记了要见洛伟基。
来到监狱的会客室,看守洛伟基正在见人,让周亦霏先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一下。她依言坐等,隐隐约约听到会客室里面有喊叫声。没多久就见陈志远一脸怒气地开了门出来,看见外面的周亦霏他愣了一下,指着周亦霏“你”了半天,转身跑了。
看守请周亦霏进去,她来不及思考陈志远的行为是怎么回事,便进了会客室。洛伟基原本虽然只是餐厅经理,却总是西装革履一副精英范,便是现在换了一身囚衣,他也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头发梳的一丝不乱,两手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上。即便放在一众犯人之中,仍旧是犯人中的精英。
“周律师?想不到你会来看我,”洛伟基等周亦霏坐下之后就当先开了口,“你是来问我在法庭上承认罪行的事的吧?”
周亦霏只得点点头:“是。”
“我知道自己之前把邱太当成害死我的孩子以及我太太的凶手是偏激了点,在法庭上却转变得太迅速,也难怪你回想过来不相信我。我向你保证,我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洛伟基道,“至于在法庭上那样做,也是张律师的建议。”
“张律师……”周亦霏瞬间明白过来,“你是,庭审过程中你发觉自己的确偏激了,就向你的辩护律师明了,而他就建议你在法庭上认错博表现,争取轻判?”
洛伟基点了点头:“张律师告诉我,法律的作用就是让犯罪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同时也警醒世人不要行差踏错。我既然已经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法律的目的其实就算达到了一半;而且我太太已经去世,我再也不会有机会像今次这样去犯罪,而我餐厅管理人员的本职工作做的相当合格,理应为自己争取轻判,早点出去继续为社会贡献。”
周亦霏呆愣了一会儿才苦笑起来:“原来还有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