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实感的第四十四天
叶女士本来就被自家疯丫头这句“亲爱的”毛出一后背的鸡皮疙瘩, 下一秒听电话那头传来清晰的“你喝醉了?”, 在第一时间就笑出了声。
温楚闻言飞快把那个免提键摁灭, 抬头怒瞪叶女士一眼, 一边拿起电话从严发落某人:“严峋,我刚刚看你上的那期综艺了,可以啊你,翅膀硬了能耐了?都敢抱人家已婚妇女了?”
对方安静了一会儿,末了道:“抱歉,我还是第一次上综艺,之前不知道这样的游戏环节是默认要参与而且不需要跟我确认的, 以后会尽量避免。”
温楚向来吃软不吃硬,冷不丁被他这种深刻反思甚至有些矫枉过正的想法听愣了,刚想“倒也没那么严重,你不抱搞得你像哪里不正常似的”,就听他又轻叹了声,很委屈似的告诉她:
“而且我也不想抱的……她们的香水味太浓了,录完之后回到酒店都能在衣服上闻到……只有你的最好闻。”
这种求生欲满分的彩虹屁立竿见影地听得某姑娘的嘴角疯狂上扬,一边还得故作大度地劝峋子雨露均沾:
“没事没事, 我就是随口那么一, 其实也不是很介意……再这都什么年代了,抱一抱就抱一抱, 你又不会怀孕,大家出来还不都是为了恰饭……”
严峋被她的话惹得低笑起来,接着道:“我今天跟剧组又确认了一遍, 这次路演大概要等新年过后才能回来了……你现在在家过节吗?”
“在啊,不过我都在家住了一个多星期了,腻得要命……等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什么时候回去陪你住星河湾呗……反正那会儿也是年后了,我爸总不会再念叨我。”温楚到这儿,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等等,你这次休假的时间长吗?要是一天两天的你就不用跟我了,回不回来都一样。”
“会有一个月左右,中间可能会抽时间出去两天,拍广告或者杂志之类的,还算长吧,”严峋到这儿,语气轻松了一些,接着就躺上了床,嗓音隔着被子听起来有点闷,却不自觉染上些许缱绻,“然后就可以在家陪你了……”
“嗯,那也还行吧,”温楚点点头,被他哄得挺高兴,一边琢磨着休假该出去玩还是就在家呆着比较好,嘴上随口又问,“那你跟家里人……就不过节了是吗?”
“嗯。”严峋低应了声。
他已经十多年没回过严家,别过节,就连家里人一都够不上。
而在此之前,他也从来没憧憬过“新年”和“回家”这样的字眼。
一旁的叶女士脸上的表情……已经从一开始的不屑渐渐转为怀疑,然后眼见着臭丫头竟然真跟电话那头的人聊起来了,还一脸怀春少女的表情,用惊悚来形容眼前的这一幕也不为过。
等到后来他们开始聊什么“家里人”,实在是熬不住,伸手推了推她,问:“楚楚,你开始电话……要干嘛来着的?”
温楚这才回过神,原本都收拾收拾准备上楼跟臭孩视频的两条腿重新盘回到沙发上,清咳了一声,对电话那头道:“严峋,我本来电话不是查岗的,我妈她刚才跟我看电视,不信我在跟你谈恋爱,你要不跟我妈个招呼什么的?”
顿了顿又道:“当然,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算了。”
但严峋闻言只觉得奇怪,下意识问她:“你妈妈为什么不信?”
“我……”温楚舔了舔唇,被这话问得一时结舌,末了破罐子破摔地回答,“因为我之前母胎单身二十三年,我妈最近又在追《策山河》,是你跟那个公主的死忠cp粉。现在一听我跟你谈恋爱,次元壁破了心态崩了,明白了吧?”
严峋没忍住笑,微微震动的声线听起来更磁性,片刻后回答:“明白了,那你让你妈妈接电话吧。”
温楚轻飘飘地“嗯”了声,按捺着自己满脸的骄傲,把手机递给叶女士,降贵纡尊道:“叶,接电话吧,人家大明星声音什么样你总听得出来?”
叶女士看着她,满脸写着可怜,这会儿就是不信也得信了……接过电话后,有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弱弱出声道:“喂……?”
电话那头是跟电视剧里如出一辙的嗓音,疏懒又低沉,对她道:“阿姨你好,我是严峋。”
叶女士一听这话都有些坐不稳,大脑一片空白地回他:“诶……你好你好,是严峋……是吧。”完后抬眼瞟了瞟面前两手抱臂好不得意的臭丫头,有种被脸后的惭愧。
“嗯,阿姨,起来可能有些突然,但是我和温楚今年四月份就开始交往了,一直没能登门拜访,非常抱歉。”严峋在电话那头道。
“没事没事……这臭丫头也是直到今天才告诉我,要不是我这阵子在追你演的电视,估计能瞒我瞒到猴年马月。”叶女士着着就想起来知情不报欺上瞒下这一条罪,抬手重重地了一下温楚的臭脚,一边对那头道:“严、峋啊……那照你这么,你们也相处了有一阵子了?”
严峋应了声“嗯”,又道:“但因为我工作的原因,见面的时间其实不是很多,很抱歉。”
叶女士闻言了然地长“哦”一声,脑子里自动给他们补上聚少离多痴男怨女的剧情,加上又再了解自家闺女不过,不知不觉就给他起了预防针:
“那你们俩可有得磨了……我们家楚楚我也知道,脾气不好,嘴又直,还爱使性子,跟她处对象是会受气的……加上这孩子吧,心眼儿虽然不坏,但给我跟他爸宠得太横,你多但担待着些,要实在受委屈就找阿姨,阿姨给你做主——”
“妈,你就好的不尽挑坏的就算了,还胳膊肘往外拐?你给他做什么主啊,我才是你亲生的吧?”温楚开口断她的话,险些被她亲妈的话气得七窍生烟。
叶女士才不理她,挥了挥手把她赶走后,继续叮嘱未来女婿:“还有她吧,睡相不那么老实的。你要是晚上实在被她闹得睡不着觉,就出来,不用不好意思,她自己心里也有数,要不然影响你休息。你想你整天拍戏啊干嘛的,时间可比她矜贵,她一天天就光赖在家里……”
严峋听到这句只是笑,又能在电话那头听到姑娘接近崩溃的那声“妈,你别了——”,想了想回答:“谢谢阿姨,我会注意的。”
“诶,那就好那就好……”叶女士露出灿烂的笑容,瞥了眼一旁扭来扭去跟油锅里的蚂蚱似的某人,只能见好就收道,“行了,再下去那丫头该坐不住了,阿姨就先跟你聊到这儿吧,改天你来我们家玩儿啊,阿姨也想亲眼看看你,都听网上你真人比电视里还好看呢……”
“好,阿姨,我会跟温楚好好商量的,有机会就登门。”严峋得体地答应下来。
温楚到这会儿总算拿回了她手机的使用权,对他草草了句“可以了可以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不是还有路演吗”之类的话让他闭麦,然后挂断电话,不可置信地问叶女士:
“妈,你清醒一点,爸还不知道我在跟明星谈恋爱,你还让严峋上我们家,你是嫌我的腿不够被他断吗?”
“哪有你得这么严重,到时候刚好让你爸知道一下,他心里也好有个底,要不然你还想结婚的时候才把人领到他跟前啊?”叶绍美问。
“不是,就我爸那思想,他还结婚前不允许性行为呢,又嫌娱乐圈乱,知道了还不炸了锅了?”温楚扬声问。
叶女士闻言也意识到什么,问她:“那你什么算?就这么处着?那以后要结婚怎么办呢,你还瞒着你爸跟我偷户口本啊?”
“你别扯这么远,这种事情真到结婚了再想也不迟,再我现在才二十三,着什么急……”温楚的嘴角往下扯了扯,不想再跟她讨论这个话题,站起身准备上楼睡觉。
“什么就等结婚再?”但叶女士不干了,伸手拉住她,“合着你现在谈恋爱就不是为了结婚?你就不考虑结婚?那你不耍流氓么你?”
“怎么我就耍流氓了?我跟他现在你情我愿处挺好,本来谈恋爱就不一定为了结婚啊,不准我这辈子还不结婚呢……”温楚到这儿,才发现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跟她母上大人谈论这个问题。此时在婚恋观上出现了价值冲突,秉着服不了她不罢休的目的,一屁股坐回到了沙发上。
叶女士一听到“谈恋爱不为了结婚”“不定还不结婚”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简直气血上涌,拍着沙发扶手问:“那你不就是在糟蹋人家么?人家万一想结婚呢?你就这么耗着他的年纪啊,他家里人能忍得下你?”
“妈,你发表你的观点可以,但是有理不在声高,要是把爸吵醒了,咋俩都吃不了兜着走。”温楚不咸不淡提醒了她母上大人一句,看她下意识抿住了自己的嘴后,才慢条斯理道:
“那我就简单地逐一击破你的论点吧……第一,亲密行为就像吃饭喝水,既然开始时是在双方都认可的前提下才发生的,那么就不会因为最后与对方的关系结束而沦为‘糟蹋’……当然,处心积虑出轨骗人的渣男渣女除外。
“第二,他想结婚没问题,我也没自己抗拒结婚抵死不从,但我不会因为最后没办法结婚而在一开始选择不跟他谈恋爱。毕竟他最后要是能让我喜欢到想结婚,爸就是把我腿断我也会让你去偷户口本的。
“第三,就我所猜测的,他跟他家里人的关系不是特别好,准确的是非常生疏,家里人构不成我们结不结婚之间的一项必要参考条件。与此同时,我认为你们也不应该对我的婚姻观念指手画脚……不过当然,如果婚后或者孤独终老时我没办法适应新生活还得向家里要钱的话,爸可以保留一票否决权,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认栽。
“综上所述,我最后只会把我认定了要结婚的人带到你们面前,其他闲杂人等就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今天要不是我一下子沉不住气,我也不会跟你我谈恋爱的事……那就这样吧,散会。”
温楚完站起来,比了个众爱卿平身的手势后,转身往楼上走。
叶女士好容易消化完她这番话,到最后竟然隐隐约约被服了,尤其是那句“闲杂人等就不劳您老人家费心”……听着竟然还挺有道理,挺为老人家着想??
到头来也只好跟着起身,边上楼梯边在她身后声妥协道:
“行吧……我也知道你从到大都有主意,现在年纪又还,以后这想法还不知道怎么变呢……我跟你爸那些注意安全的话也得够多了,不了,就提醒你别把什么事都看得太理想化,尤其是感情这东西,要不然到头来做对不起人家的事,知道吧?”
“Copy that, sir.(收到,长官)”温楚应了声,然后跟她在二楼楼梯口分开,“Good night, sir.”
“行了,刚吵了一架还跟我贫嘴呢?快睡去吧,你妈我今晚估计得翻来覆去琢磨你那‘第一第二第三’的话……”叶绍美没好气儿地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抱怨道。
“哪有吵架啊,刚刚这不是我们两代高知女性价值观的碰撞、思维火花的闪现——”温楚满嘴跑马到一半,就收到母上大人发来的一记眼刀,只好讨好地发送了好几个爱心,疯狂嘴甜道,“love you, mommy, love you love you love you……”
叶绍美又没忍住被她逗得破了功,转身就往主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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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
原本今天是《策山河》播出的日子,但所有台都要转播春晚,这天的更新就被咕咕了。
温楚家人丁不旺,又不兴走亲戚那套,除夕当晚就一家三口简简单单吃个年夜饭,然后转移阵地到客厅准时收看春晚。
申城的烟花爆竹禁燃令已经实行了很多年,他们家又在管制区域以内,因此除了电视里热热闹闹过大年的声响,屋外是午夜的寂静。
今年的品实在无聊,温楚又一天从早到晚瘫在床上,这会儿一点困意也无,无所事事地靠在那儿拨弄着手机,把微博存稿箱里的那条微博考虑再三后,一咬牙一狠心发了出去——
@一粒溏心蛋:
“大年初一开《行夜》,《糖果和烟环》凉了,我这本努努力日更(?,顺便祝大家新年快乐。[图片][图片][图片]”
下面配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老照,她穿了条红色露背的长裙,妆比平时画得要傻白甜,还挺适合拜年的。
微博一发出去后就有粉丝疯狂来嗷嗷叫蛋壳真实过大年之类的评论,温楚看到一半,就听家里那位老头已经困得撑不住,在品结束后就端着他的保温杯上楼睡觉,只剩叶女士还精力充沛地继续看杂技表演。
她们家没有守夜之类的规矩,最多是全家的灯亮一夜。温楚眼看他父上大人开溜,再低头看看时间,差一分钟就要十二点,四舍五入算是跨完年了,也准备上楼。
但就在挪动两条长腿的前一秒,狗男人给她了电话。
他们今天一早其实已经过一次了,这狗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在七点出发去机场前吵醒她跟她新年快乐,然后不出所料被她臭骂了一顿。
于是眼下一接起电话,她还挺奇怪:“干嘛啊?”
他的声音好像比平时都要清晰,听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温楚,新年快乐。”
“哦,新年快乐,”温楚给面子地回了句后,又道,“你早上不是过了吗?”
严峋低笑了声,只问:“你现在困吗?”
温楚被这不知所云的问题听得愣了一下,然后回答:“不困啊,我今天睡了一整天,这年过得我快无聊死。”
“那你想不想看电影?”严峋问,比刚才那句更不知所云。
“现在?”温楚眉头一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嗯,”严峋应了声,紧接着又含笑地告诉她,“要是你想的话……就下楼。”
: 楚妹:狗男人最近思想工作各方面都有所进步,记一次口头表扬
严狗(迷之自信):我思想工作各方面一直都很不错!
[谢谢憬花阴宝贝为我灌溉的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