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拉他陪葬
郝大福在这儿过了几天, 少了元答应做的美食, 生活的颜色都只剩下黑白灰了, 她和兰妃整日斜倚着像个老人家似的聊天, 要么吹风要么晒太阳。詔阳帝一开始倒也常来,还什么“朕会永远陪着你”,但后头估计是受不了郝大福整天哭丧着的模样,便愈发少露脸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郝大福也没期待。
这世界里的姜西帘照样嚣张跋扈,詔阳帝倒不十分宠她, 诸多个世界线比较起来,只这个世界里他尤其认真,处理政事也干净利落,真正是书里铁面无情的帝王。
郝大福一开始以为,詔阳帝不见她只是嫌弃她愁眉不展,最近才知道另有隐情。因得兰妃那日吃饭吃得好好的,突然来了一句,“你最近想过朝天唱歌么?”
郝大福神经衰弱地转过头, 愣了半天才问, “啊?”
兰妃便又道,“你最近想过朝天唱歌么?”
郝大福伸出手按在她脑门上, “生病要看医生。”
“我问你话呢。”兰妃拍开她的手,似乎有些生气,“你最近想过朝天唱歌么?”
郝大福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 对方又极为严肃,看不出嬉笑闹的意思,她只好放下筷子认真道,“我就算要唱歌… …多半也不会朝天,朝天那一般都是吹喇叭。”
兰妃半晌没话,最后轻轻哼了一声,“你怎么这样装不懂… …你这话被哥哥听去了,又要难过了。”
郝大福化了一会儿才把这话消化,含含糊糊问,“你哥哥… …朝天唱歌… …”
莫不是在林朝歌?
这特么居然是暗号???
这么傻的暗号!
“莫非你都忘了么,”兰妃把板凳挪到她旁边,两边头发刮到耳后去,盯着她道,“哥哥虽然现在在沙场,但他心里是有你的!”
郝大福一愣,赶紧扭头看看周围,眼睛一瞥窗外又闪躲回来,“你点声,被人听见还活不活了。”
“你怕被皇上听见?”兰妃的眼神可以用失望来形容了,她有些伤心地叹口气,“果然是元答应的事儿给了你极大的刺激,我也能理解。”
理解什么东西!
郝大福的大脑高速运转——这个世界线里,她居然还和林朝歌有感情线?
原本看詔阳帝这深情的模样,还以为是什么绝世虐恋苦情剧,谁想即便他改了性子,绿帽子依旧戴的妥妥的。
郝大福突然有点同情他了。
“唔……也许你,我就回心转意了。”
“这也要我么!”兰妃满脸的难以置信,她深呼吸一口气,拍了拍桌子,“行,我就给你一。”
“你有一回给我了些什么烈焰成池的大道理,呆的久了些,便遇着了我哥哥,你俩聊得很来。你走了之后,哥哥还你是第一个他想引为知己的女子,后来你们互通书信有来往,我次次都在信封上套一个我的名字,不然给皇上见着了……”兰妃抖了抖,“现在想想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皇上现在派他出征,你见不到他,自然心烦,却也不必就因此和皇上对着干。”
郝大福:信息量太大,消化困难。
这……这绝无可能啊……
她现在糊涂了,这个世界里的郝大福,居然还喜欢林朝歌。
算一算林朝歌是第二个杀了她的人,当时他提刀过来的姿态也算得上好看,而且能偷梁换柱地把轿子抬出城,也可见位高权重。
但真没想过这样的人也会谈恋爱,更没想到是和自己谈恋爱。
以后该用什么表情见他?
郝大福无语啊,先是二话不成了皇帝的老婆,接着又莫名其妙出轨成了大将军的女朋友。
就没有什么收入稳定,又无生命危险的职业么:)
郝大福想了想,忽然问道,“皇上元答应同她的……她的心上人合葬了,葬在哪儿了?我想去看看她。”
“棺材还在后头柴房停着呢,本来是要即可入土的,谁想疏漏了前几天是公主的生辰,怕冲撞了不好,便停在那儿了,好像是明天下土。”
“我倒是没想到,皇上会真同意。”郝大福现在回想仍有些奇怪,“不是他的性子。”
“他的性子,”兰妃轻轻哼了一声,“他的性子谁能摸得透,也就你那么拼命,我知道的时候都吓坏了,元答应遇人不淑,但好歹最后遇上我们,也算圆满了。”
郝大福怔了怔,“你是不是趁机夸了一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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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大福站在那口巨大的棺材前,微微发烫的眼眶立刻就湿润了,也不知道是太想念好吃的,还是想念元答应肉嘟嘟的脸。
水润润,滑溜溜,手一掐还能很有弹性。
甚至头发丝都带着食物的香味。
郝大福静了几秒,又想起元答应那位心上人,她们后来玩熟了,元答应也偷偷摸摸带她俩见过这人。
她家心上人高大威武,居然是宫中侍卫。元答应回想起初遇,无不感慨道,“那天落花漫天,我就坐在院子里荡秋千,阿才出现在我眼前,真真跟神仙下凡了似的。”
郝大福想,神仙是不会跟你在外面野战的,你清醒一点!
但是看着元答应那样幸福的笑,郝大福又生不起来气,爱情这玩意就是认栽不认栽,谁还能讲出个道理来不成?若是那天穿过落花雨朝她步来的是詔阳帝,难保就能变成一桩美事。
“我想再看看她。”郝大福的手放在棺材边上摩挲着,好像透过厚厚的木头,能一眼看见里头躺着的闭着眼睛的可爱。
“看吧,”兰妃望了一眼,“这还没钉上,你先看,我替你望风,万一来了个人我就喊月亮真圆,你赶紧把棺材关上。看完换我看……我也有点想她。”
郝大福点点头,兰妃便两步走到门外,屋子里静悄悄的。
“我的可爱,”郝大福顺着棺材滑坐下来,“在我们那个时代里,死了好歹能有张照片,黑白的,往那儿一摆,也知道你曾经多好看多风光过,再不济也晓得死的是谁,可你这一进去,用不了多久就枯骨一具,死了的全一个样。你这么白痴,等到了下面,还不知道又怎么被骗。”
她有些累,把头往后靠了靠,“只一点,要决定喜欢谁,可千万把眼睛睁大了仔细瞧,别什么天时地利,那都算什么。”
“姐姐这再最后看你一眼,可就走了,你从今往后,可得把我们全忘掉才是,忘得越干净越好,”郝大福得差不多,便站起来,双手拉住棺材边上微一用力——
意外简单地就开了。
却没有看见元答应白胖的脸蛋。
怎么会?
郝大福有片刻的失神,她的心跳得飞快,上前快步拉大棺材——
没有,还是没有!
别提人,连一片衣角都没有!
她旁边也根本没睡着那个侍卫,棺材里压根就是空的。
棺材盖重重掉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兰妃在外面有些慌张,她粗鲁地闯进来,却心翼翼关上柴门。
“要死了这么大声!”兰妃提着裙摆,看着面前呆滞的人,郝大福双目空洞,完全是状况外的模样,她忽然就明白了,继而也压根不敢去看那废木头材质的木头。
两个人都不话,安静得似乎只能听到风透过窗户在杂草上的声音。
郝大福觉得自己的心也同这杂草一样混乱。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声问道,“元答应……去哪儿了?”
兰妃不回答,她隐隐约约想到了个人,却不敢十分确定。
“是皇上么?”郝大福喃喃,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牙齿也微微发颤,“他分明……答应过我。”
答应过我什么?
合葬?全尸?
这些却不需要体面的入葬方式,便是两具横尸扔在树林里任动物咬去,却也算完成了对郝大福的承诺。
她被骗了。
郝大福沉着心,眼眸暗了暗,话声音哑得自己都害怕,“元答应做饭用的那把刀……还在么?”
兰妃看向她,正好对上里面的寒光和狠意,她不出来这种感觉,就类似于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也不计代价一般。
郝大福的确这么想,既然她死不了,而每个世界又不可能全都完美,她又何必为了安稳苟且地活着?九年义务教育就是为了让她奉承取悦别人么?
两厢安好已经毫无可能,我也不稀罕你一颗真心,搅乱这天下,比起求你欢心,倒还容易些。
郝大福唇边勾起毫无温度的笑来,“我去找皇上。”
我去拉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