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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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四年后。

    花年对着自己的老板笑, 婉言拒绝他的好意:“林总,我真有未婚妻了。”

    “嚷了大半年了,都不见你未婚妻的影子, 我听陈了,你大学四年都对外这么的,但就是电话都没给你那未婚妻过。”中年发福的老总道,执意要带花年去见自己的侄女:“就是大家一起吃顿饭, 聊聊天,当个朋友也好嘛。”

    由于老总很执着, 花年实在推脱不过, 只得勉强笑着应了下来,然后两人约好下班后一起走。

    等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坐在他隔壁的陈便羡慕的凑了过来:“林总请你吃饭?班长, 你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陈是花年的大学同学,因为不是同宿舍的,所以两人原先的关系只是一般,没想到毕业后有缘一起进了这家贸易公司, 然后才变得要好起来。

    “什么啊。”花年没好气的看着他, 意味深长:“倒是你,把我的事情抖了不少给林总啊。”

    “哈哈。”陈就陪着笑:“这不他看重你吗?而且他侄女也喜欢你。”

    陈着凑近了花年几分, 把声音压低,带着调侃:“那么漂亮的姑娘呢, 家里又有钱有势,你娶了她人生就可以少奋斗十年了!”

    花年无语他了, 然后扭头过去看电脑:“ganni的活,少在那儿做多余的事。”

    陈看他有些不悦了,心里还觉得纳闷,这种被大人物的闺女看上的好事,不知道多少个男的羡慕呢,这人居然还嫌他多管闲事。

    明明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呢。

    于是他也开始工作了,并在开文档之前告诉花年:“有一个应聘者在大厅坐着等了,燕姐要中午才能回来,何她让你代她面试一下。”

    两人进这家公司还不到半年,花年就已经成项目经理的左右手了,主要是这人长得帅学历高能力又强,让人在羡慕之余也佩服的心服口服。

    所以林总想把侄女给他也很正常。

    花年闻言往大厅的方向看了一眼,由于墙挡着只能看见长椅的一半看不到那人,于是起身站了起来,对着站在前台的何道:“让那个应聘者进来。”

    完先朝摆在墙角的饮水机走去,算润个喉。

    拿了个一次性塑料杯,花年给自己接了杯凉水,正喝着便听到何过来了:“花哥,应聘者到了。”

    花年扭头瞥了一眼站在何身后的男人,这一看顿时浑身巨震,脑袋如同被雷给轰了一样,惊的手中的杯子都掉了。

    塑料水杯跌落在地,晶莹的水珠“啪”的落到地上又溅起水花,一下子弄湿了三个人的鞋,前台文员的何下意识往后躲了躲,然后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心。”只见头发梳理的很整齐却又不失优雅的俊美男人扶住了人家姑娘,那张白皙出尘的脸上挂着浅笑。

    何感受着对方身上的男子气息,不禁脸红心跳起来。

    “我、我去拿拖把来。”何道,脚步匆匆的往卫生间走了,然后那来应聘的男子才淡定而又悠哉的看向还发怔着的花年。

    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云天赐朝他凑过去,微微抬起下巴便是一抹浅笑:

    “呦,哥们,好久不见啊~”

    花年终于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了,但脑子还是乱糟糟的,心也“砰砰”跳的飞快。

    “你……”他喃喃开口道了句,然后发现办公室里的大家都在注意这儿,毕竟刚才他们弄出的动静不,而两人又都是回头率极高的帅哥。

    于是花年镇定了下来,捡起地上的塑料杯子扔进垃圾桶里,然后示意云天赐和他进会议室。

    云天赐一边尾随着他一边量办公室的环境,等两人进入了会议室并关上了门,云天赐便拿着简历拍了下对方的胸膛,道:“这办公室有点儿挤啊,好多东西看着挺旧的,怎么选了这家公司?”

    写字楼也有一定的年数了,一点都不高大上。

    花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直盯着他瞧,眼神几乎想把他射穿。

    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了,带着无比的纠结和郁闷:“你丫不是去变性了吗?!”

    “去了啊。”云天赐伸手一撩自己的头发,帅气而又风骚:“老子这不成百分百的爷们了么?”

    花年目光一闪,低头去看云天赐的裆:“百分百的……爷们?”

    云天赐瞧他看自己那儿,不由脸红了一下,然后笑着道:“咋地,还想扒我裤子确认不成?”

    “……不是。”花年就讪讪的低了低眼,透着无尽的复杂:“但是我爸和我……你成女的了……”

    这五年来他也一直这样深信着。

    云天赐就乐了,笑的乐不可支的:“花叔真这么?怪不得我和他要来找你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叔也太逗了。”

    见他还在那儿笑,花年不禁没好气的捶了他的胳膊一下:“还笑?我现在都要疯了。”

    “哎呦,不行,呆会我得电话给花叔,他真有意思。”云天赐笑着道,两人便在会议室里闹,明明两人分开了接近六年,但在这个瞬间,他们仿佛还是少年,一刻都没有分开过。

    花年一开始是懵,然后是高兴,掺杂着激动与复杂,之后便随着云天赐笑,但笑着笑着,他的眼眶就红了。

    云天赐便察觉到他的不对了,于是伸手去摸他的脸:“咋啦?”

    “你这家伙……”花年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稍稍提了起来,云天赐以为他要揍自己,手都抬起来算挡拳头了,却猝不及防的被他给猛地抱住了。

    “我不就冷落了你半个月吗?你至于五年不搭理我吗!你这人报复心也忒强了。”花年一边抱怨的碎碎念,一边紧紧的抱着他:“你就这么着让我一直等着你……”

    花年的声音有些哽,云天赐不由也酸了喉咙,他把下巴搁在男人的肩上,眼底闪烁了泪光,忍不住把手给抬了起来,想反抱住他。

    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动作一僵,然后慢慢的把手放了回去。

    “我这不来了吗?”云天赐道,轻轻把他推开,然后笑着朝他挥了挥自己手上的简历:“就是不知道哥们你收不收我了。”

    他看起来很轻松惬意,没心没肺的样子,让感慨不已的花年心塞了一下,顿时觉得这么激动的自己像个傻瓜。

    “不收,当初好了来找我,结果让我等了四年,哪边凉快哪儿呆着去。”花年于是没好气的道。

    云天赐挑眉,“真不收?”

    “不收!”

    云天赐转身就走,倮鳌?br/>

    “……回来!”花年想杀了他。

    然后两人从门口转移到桌子边坐下了。

    花年像模像样的拿过云天赐的简历翻看起来,高中毕业于A市二中……

    “你在二中?”花年抬头看他:“不对啊,我去二中听过的。”

    当时他心想着云天赐一家应该不会搬离A市。

    “挂名的。”云天赐解释道:“因为手术的缘故,我就在家自学,所以除了二中的几个高层,几乎没人知道我。”

    花年了然,又继续看他的简历,大学毕业于XX法政学院,是全国知名的顶尖大学,很多优秀的律师、法官、检察官都是从那里出来的。

    然后获得奖项上罗列了密密麻麻一片奖项,远比花年大学时得的多多了,让他不仅感叹云天赐不愧是云天赐,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奖都拿一遍呢。

    他再给他颁一个“最佳欺负伙伴成就奖”。

    这个简历进他们公司是绰绰有余的,别应聘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了,就是全国的知名律师事务所都能任他挑。

    不过他家就是开律师事务所的。

    花年于是问他:“怎么不去你家事务所里跟你爸妈混?”

    “从大学开始就跟着我爸妈跑了,当个见习生时还行,一天就在我家的事务所里呆几个钟头,但毕业以后天天对着我妈,上班见我妈,下班见我妈,除了睡觉都是我妈,你知道她又特别缠我,我就受不住来找你啰。”云天赐苦笑着道。

    “这么如果不是你妈,你还不算来见我了是吧?”花年幽幽盯着他。

    “……那不是,感觉也该来见你了。”云天赐讪讪的着哈哈,然后反问他:“你呢,怎么跑到这家公司来上班?”

    “我爸‘唯亲不用’,把我赶出来了。”花年也苦笑:“他贼狠,我高中毕业后就没给过我钱了,我学费都是自己工赚来的,还欠他一屁股债,至今还在还呢。”

    他没把自己的家世透露出去,同学们看他不是学习就是赚钱还钱,都以为他家有高利贷呢。

    云天赐倒是深以为然:“花叔这是在锻炼你,他不就对你严吗?”

    “然后宠你。”

    “……”

    “……”

    云天赐一拍手,学着表情包用双手指着花年,嘚瑟:“羡慕吧?”

    花年掩面而泣:“羡慕死了,我就是冲话费送的。”

    云天赐就哈哈哈哈的笑,贱的非常伙伴,然后好奇的问他:“你为啥欠他钱?”

    花年看着他,目光古怪:“……为了买个东西。”

    “啥东西?”云天赐追问道。

    “……”花年沉默不语,只是直直看着他。

    见他不,云天赐也不在意,又换了个问:“欠多少?”

    “两百万。”花年道,挺淡定的:“还的差不多了,大概明年就能还完了。”

    云天赐惊了一下,没想到居然欠这么多,他家虽然也算富,但办理一宗大案几百万就算多了,再除去其他费用,他爸妈年收入也才千万左右,远比不上花年家。

    做生意的只要做的好,那真的是钱生钱滚的快,云天赐家当年比花年家更早入住那座别墅区,但早已经不如他们家有钱了。

    所以两百万在云天赐看来也是挺吓人的。

    “你这是欠的有点多。”他不禁道,对花年为什么会欠他爸这么多钱更好奇了,算回去电话给花爸问问。

    这几年他为了放下对花年的感情,几乎不去了解他的事,连他现在在这里上班他也是才从花爸那儿得知的。

    那段感情差不多成了他的禁忌。

    而花年直戳云天赐的禁忌:“天赐……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花年问的有些心翼翼,他知道现在是上班期间,他不应该和他坐在这儿闲聊,也可能会吓走好不容易才来见他的云天赐,但他实在忍不住。

    他以为云天赐为他成了女人,也考虑清楚回应他的这段感情了,自买了戒指以后更是一心把他视为自己未婚妻,每次等的受不了了就拿出当初他留给自己的那封手信出来看看。

    手信都磨破了,被他拿去塑封了起来,摆在他的床头相框里,就像一张老照片。

    但是云天赐仍是男的,不,他连女人的部分都舍弃了,成了纯爷们,所以……

    花年现在很茫然,还挺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