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进宫的时候, 贵妃娘娘才刚收到宫外传来的消息, 昨夜发生的事情，落了锁的宫门是什么消息都传不进来的，有事儿也只能今早传进来, 贵妃看完信再赶过去，李耀已经把该的都了。

    获得通报，贵妃娘娘刚走进来, 就看到皇上冷眼看着她，这眼神冷到她得竭力忍耐才不至于颤抖。

    她慢慢跪在地上, 泪水已经湿了眼眶，她梨花带雨地对皇上：“皇上可否是在气岩儿的事儿？”

    李卿冷笑一声：“知子莫若母，看来这事儿你也知道了——”砰地一声，李卿拿起镇纸拍在桌子上, “简直是混账！把人命当儿戏！我当初竟还想立储与他, 还好被众臣拉了回来！”越越气，着着已经是动了真怒，开始猛烈的咳嗽, 仿佛要把肺咳炸一般, 让听的人都不禁为他捏一把汗。

    贵妃听到这话, 脸已经白成了一张纸一般, 她委顿在地上：“陛下怎能听六王爷一人之言, 好歹也要听听岩儿怎么啊！”

    李卿连声冷笑, 嗤笑一声道, “他这些年做的事情,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当他多多少少会有所收敛，但这次竟然还将耀儿欺负成这样，你好好看看他的脸，你知不知，秋猎时，耀儿为孤挡了致命一击，在行宫休养了半月余才有了起色，昨天刚回京，晚上就被你的好儿子了一顿，脸肿成了这般样子，而耀儿不过是去带回自己的内侍，这内侍可是从他幼时就陪伴在他左右，如兄弟一般生活了十年，我刚把这侍从赏给耀儿不久，你的好儿子趁着耀儿不在就将人直接从晋王府带走了，呵呵，不过你的好儿子或许就算耀儿在也会将人强行带走，到时候耀儿估计也不好因为一个内侍跑到我这里告状，只能吃这哑巴亏……李岩这是以为京城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让他随便进出吗？他以为孤已经死了吗？！”

    “陛下！陛下！这只是六王爷的一面之词，嫔妾让岩儿进宫，让他们一同对峙！”

    “对峙？这里面，有哪件事是假的？”

    李卿话音刚落，太监的传唤声响起。

    “太子到。”

    “四王爷到。”

    太子和急匆匆赶来的李岩同时踏进厅内。

    太子向李卿问好，看向跪在地上的贵妃和沉默不语的六弟。

    这事儿他是比李耀还要早知道，现在的局面正是他所想要见到的。

    从秋猎的行宫回来后，皇上的心情就不是很好，这事儿在这个节骨眼神上捅出来，李岩肯定得被脱层皮，争储的机会怕是也会因此失去，谁会跟着这样一个空有娘家势力，却目无法律，藐视人命，玩物丧志的未来君王？

    就算心里藐视人命，好歹装装样子，这才能让人心更稳不是吗？

    自以为算无遗策的太子神情肃穆地询问李卿。

    “听闻来见皇父，不知道可是六弟犯了什么错？六弟向来体恤下人，恪守本分，若是六弟有什么错，一定是我这个兄长未教导好。”罢撩起衣摆，跪在了李耀的旁边。

    他这次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但他并不准备这样，他要想笼络更多的人，自然是要亲自出马。

    太子想要招揽李耀到自己这一边，彻底的与李岩划清界限。

    所以特意过来为李耀好话。

    李卿看到太子爱护弟弟的样子，心中甚慰，看向李岩的神情就越发的厌恶。

    他对李岩：“你可还有什么话？”

    “儿臣从没抢过六弟的侍从，儿臣是去拿书时，向六王妃讨来的，获得过六王妃的同意，至于那内侍的手，是他自己不心在做事时弄断的，绝不是儿臣虐所致呀！”他否定了所有罪状。

    李卿挥挥手，让已经被宣进宫的六王妃赵怡宁走进来。

    赵怡宁是在李耀诉完事情后被皇上的人叫进了宫，早就在耳房等着召见。

    来到厅内后，看到李岩，像是害怕一样步走到李耀的身边跪下，不敢抬头看。

    皇上让赵怡宁回话。

    “四王爷是你答应他将人带走的？”

    赵怡宁摇着头用轻轻的哭音：“原本王爷临走前交代过四王爷的人会来王府拿书，只是那天没想到四王爷会亲自过来，儿臣就亲自面见，怕失礼，随后让王爷书房的内侍将书拿到前厅，本来以为这件事就结束了，但四王爷忽然对儿臣想要之南公公，但王爷临走之前并无交代要将之南公公送走，之南公公也是不愿离开晋王府，只是……儿臣虽然拒绝了四王爷，但四王爷还是强行……强行……”

    皇上眉头紧皱，问道：“强行怎样？”

    “强行在儿臣面前将之南公公带走了，王爷昨日回来，知道人被带走了后，十分焦急，儿臣是很理解的，因为听管家，之南公公是自就跟在王爷身边长大的，亦兄亦友般的存在，连夜去了正在办宴的四王府，接之南公公回来后，不过月余，走时好端端的人，回来枯瘦如柴浑身是伤不，手筋也被挑断……请来御医，御医不是意外，而是被人为挑断……”

    皇上听完，拿起桌子上的东西砸向李岩：“虐畜！”李卿身边的公公，如今的大内总管吴镰，也是从李卿幼时就随身伺候，虽没人敢是皇上的兄弟，何况是太监，可在皇上的心里，吴镰也几乎是李卿亲友般的存在，稍微联想一下有人若是敢挑断吴镰的手筋，他不诛九族也要杀他全家泄愤，这是感情和面子凝聚成的愤怒。

    挑断李耀内侍的手筋，和李耀的脸有什么区别？

    不仅如此，他还真的了李耀的脸！

    孽畜，孽畜！

    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李岩百口莫辩，因为皇上也不再问李耀脸上的伤，他也没有机会解释，他有预感，若是自己再多一句，肯定会有更严厉的惩罚。

    但从从二品的王爷降为郡王对李岩来，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严厉的惩罚。

    而对贵妃来，更是晴天霹雳。

    她爬到李卿的面前为李岩求情。

    “皇上，皇上，给岩儿一个机会，让他在家面壁思过就好，为了一个的内侍就将他的王爷封号取消了，这怎么可以！”

    李卿踹开她：“我可以就可以。”

    然后又让人将李岩带回府、

    “在郡王府面壁思过两年，没有允许不得出府，不得举办宴会，不得会客，贵妃最好好好派人去郡王府整顿一番，免得再让他目无王法，再有下次，皇子犯罪与庶民同罪，朕到做到，将他拖下去，朕不想再看到他这个孽障。”完，李卿捏了捏眉心，被吴镰扶着坐到了后面的椅子上。

    李岩被拖下去后，李卿又安抚了一番李耀，让他这段时间好好在王府修养，把身体养好，然后给郑之南赏了许多东西，同时也嘉奖了一番为李耀话的太子。

    李耀和太子一同往外走。

    李耀垂眸向太子感谢的话。

    既然太子想招揽他，他当然也要顺着演下去。

    太子很满意李耀的表现，假意安慰了一番就让李耀回去了，临走之前还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赵怡宁，李耀装作没看到，率先抬步离开。

    回到王府后，李耀来到书房，书房里面有一间卧室，李耀将郑之南安顿在这里，可以时常看顾他，有什么事都可以第一时间出现。

    不论是在书房议论政务还是时事，李耀都没有避讳郑之南。

    但郑之南自回来后一句话都没有过。

    虽然身体随着调理在慢慢恢复，伤口也在愈合，可他却一句话都不再。

    就像一具没了灵魂的尸体一般，另李耀感到害怕。

    害怕失去郑之南。

    明明人被带回来了，他却觉得还是被他弄丢了。

    天气越来越冷，这天难得出太阳，在这个不会有任何外人的地方，李耀抱着郑之南，将他抱到院子里晒太阳。

    郑之南身上被盖着毯子，晒着阳光，了回到王府后的第一句话。

    他对李耀：“我想写字。”

    李耀神情一顿，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准备了纸笔。

    郑之南用右手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汁，想要写字，可他被挑断的手正是惯常拿笔的那只手，笔尖还未落在宣纸上，他的手就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根本稳不下来。

    李耀心疼的心口仿佛被人用刀划来划去，他怕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忍耐平复了很久才微笑着：“没关系，以后我们可以练习用左手写字，一样可以写出漂亮的字来。”

    郑之南不听李耀的话，执拗的要用右手写字，可是第一笔就写歪了，像丑陋的虫子在雪白的纸上蠕动。

    他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纸上的字，眼泪从眼眶滑落。

    没有哭声，无声的落泪最让人动容。

    若刚刚郑之南强迫自己用右手写字让李耀心痛难当，现在便是万箭穿心的痛苦。

    李耀看着他的泪，抽出他手中的笔，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之南，对不起，是我回来的晚了。”

    郑之南的眼泪仍旧在流，其实他并不想流眼泪，但是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意，他冷冷地：“你是个骗子。”

    “对不起，以后我一定让你亲手将他杀死。”

    “你是骗子。”

    “之南！”李耀捧住郑之南的脸，看着泪流满面，眼眶发红的郑之南，“我一定会让你报仇雪恨。”

    “你们李家……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