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跳一支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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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咽下去的时候,食道火辣一线。

    呛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傅清浅偏首剧烈的咳了起来。

    沈叶白杯子里的液体一口喝完了,抬起眸子看她。他不悦的抿紧唇角,将一杯清水推给她。

    “不会喝就不要逞能了。”

    傅清浅灌了一口清水,激烈火热的感觉才渐渐缓解,刚刚眼睛里呛出了泪花,这会儿又笑着说:“喝得太急了。”

    哭哭笑笑,狼狈异常。

    这酒喝得实在太不痛快了,心情沉重,呼吸憋闷。

    沈叶白不悦的蹙眉:“算了吧。”他知道她根本不会喝酒,他也不想再待在这里受这份罪了。他放下杯子说:“酒不是这个喝法,回去吧。

    傅清浅拿手背抹了一下嘴角,坐在那里没有动弹,她抬起头说:“我们跳个舞吧。”

    三毛说,如果一切已经过去,那么,跳支舞也是好的。

    舞池中的音乐是随意切换的,喜欢跳舞的人,十八般武艺尽显,可以随着音乐变换不同风格。现在正是一首温柔缓慢的曲子,舞池中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男女,此刻自动结成舞伴,轻轻摇晃。

    傅清浅的鼻骨酸透了,她越来越透不过气,却仍要保持脸上满不在乎的微笑。

    沈叶白犹豫了一下,勉强答应。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舞池,一只手交叠,另外一只手轻轻搭到对方的身上,距离瞬间被拉近了,过去的点点滴滴山崩海啸一般,纷涌而至。

    堵在心口,满满当当。

    伴着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回忆在头脑中复苏。热的血,肆意狂跳的心脏,脱缰野马一样不受控制。

    沈叶白知道完了,答应和她跳舞就是一个错误,他太高估自己了。

    有的时候理智在强烈压制的情感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沈叶白握在傅清浅腰间的手指慢慢收紧,微不可寻用了下力,猛地将她拉近。双人舞就是要两人足够契合。

    挺直僵硬的身体,被猛然拉进,跌进温暖的怀抱里。傅清浅心脏跳停一拍,忽然方寸大乱,不慎踩到他的脚。

    越是急迫的想要调整步伐,脚下就越像煮饺子似的乱成一团,每一下都落到沈叶白的脚上。

    头上已经出了汗,傅清浅急得低下头,额头不经意抵到他的胸口。男性的力量和气息,剧烈催发人的紧张感。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傅清浅就已大汗淋漓,身体绷得更紧了。

    沈叶白怀里像拥着一只跳脚僵尸,他略微恼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抬起头!”

    傅清浅收到指令后抬头。

    沈叶白漆黑的眸光盯紧她。

    知道她最不擅长跳舞了,身体僵硬,而且节奏感差,踩脚是常有的事。

    “舞跳得这么烂,哪里来的勇气。”

    沈叶白轻声讽刺,说话的同时,手指按着她的腰身,控制她疯癫的步伐。

    傅清浅不想承认自己太紧张了。她辩解说:“你突然拉我一下,我的节奏就乱了。”

    “胡扯,从一开始你就没什么节奏。”还敢说被他拉得节奏乱了。

    傅清浅半晌无语。

    她的身体协调能力差,不光是跳舞,任何肢体活动她都做得比别人差。

    沉默的时候,大脑胡思乱想,注意力反倒不过份集中在两人相互交织的气息上。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能被对方牵引着微微晃动。

    世界随之平静,只有平缓流动的乐声,呢喃似催眠曲一般。

    傅清浅的身体终于软化下来,被沈叶白按在腰上的手指点化得曼妙柔软。他向左,她就跟着往左,他向右,她也跟着往右。

    只是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都是汗,滑不溜秋的,险些从他的掌心脱落下来,最后被他紧紧握住。

    而缓慢的节奏中,沈叶白身体软绵,思维也生了一种惰性。轻轻摇晃的动作不想改变,想一直持续下去,就以这样的节奏轻轻晃动。就像被悠悠晃动着即将睡去的孩童,不断重复的节奏,让人渐渐生出一种舒心的麻痹。眼皮瞌啊瞌的,很快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被催眠的状态。

    沈叶白揽紧怀里人的同时,身体不由自主微微前倾,下巴几乎沉到她的发顶。让人熟悉而安心的沉溺,全世界都睡着了。

    音乐骤然切换,全场又是一阵骚动,前一秒那些还粘在一起深情相拥的男女,又各自躁动起来。像从一段束缚的关系中解脱出来,瞬间释放自己,摇晃尖叫。

    沈叶白的双手没有放开。

    他的手臂僵麻,一动不动。

    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种梦呓的状态。

    直到身后被人不设防的撞了一下,才如梦初醒。

    沈叶白放开她,两人从舞池中退出来。

    傅清浅说:“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沈叶白看了她一眼,淡淡说:“我送你。”

    “谢谢,不麻烦沈总了。”傅清浅笑着拒绝他。

    托沈流云约他过来,就是简单的跟他喝杯酒,然后再跳一支舞吗?他不相信傅清浅是这样简单的女人。

    如果真是如此,没有其他寓意,那就像傅清浅说的,她就是“一笑泯恩仇”来的。

    沈叶白突然想到,她说过的,也有了新的开始。

    所以,她今晚只是来打开心结,迎接新的生活?

    沈叶白知道,做他们这一行的,认为解脱自己的最好办法,就是将心结打开。原谅对方,是为了放过自己!

    这样一想,她是来做了结的想法更坚定了。

    不然傅清浅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他跳舞,华山论剑还差不多。

    沈叶白薄唇抿紧,他不太喝得惯白酒,所以,一时间心里火辣辣的,说不出的焦灼。

    他动了动嘴唇:“那天你不是有话要问我,想问什么?”

    傅清浅微微一滞,拿上包笑着说:“已经没什么想问的了,都不重要了。”那天如果不是林景笙的电话突然打来,她可能已经问出来了。问他所有的背弃是不是都是假的,到现在,他的心里是不是还有她?他仍是深爱着她的吧?

    幸好没有问出来。

    她宁愿得不到任何肯定回答,也不想就此毁掉他。

    她又说;“谢谢沈总今晚赏光,我先走了。”

    她伸出一只手来。

    沈叶白迟缓的伸出手来回握。

    他没想过会以这样平和的方式结束,以为撕拧着,也会是一辈子。

    傅清浅转身向外走,穿过灯光绚烂交叠如岩洞的酒吧,将喧闹的人声撇在身后。

    眼眶湿热,傅清浅强忍着不去抬手擦拭,她要让自己的背影看起来坚挺又决绝。

    本来不想这样草草收场的,一个平和的拥抱,或者从容的微笑着说声“再见”都好,那样更容易释然。但是,结果被她搞砸了。贪恋和难过,让她只能恸步。

    她怕迈出一脚,温情脉脉便会万劫不复。

    答案其实早就已经有了,只是心怀希冀,不想承认而已。

    那一晚当林景笙说出,沈叶白最主要的问题在于他感觉自己从未活过。她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他从未活过,那他的生命就只是别人的一种延续。没什么比替代更让他感觉痛苦。

    如果最后要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延续”的是宋楚,那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将不复存在了。

    没有人想当替代品,它会刺痛任何一个人的心。更别说有着依恋创伤的沈叶白,最终可能会直接摧毁他。

    可是,舍不得放手啊,咬牙挺过来为的什么呢?

    傅清浅的脸颊已经湿透了,出来的时候,秋季的晚风打在脸上凉凉的。

    她轻声的哽咽,心脏又闷又痛。

    憎恶又懊恼,今晚的自己糟透了。就只剩下好好的告别了,满怀期待还是没有做好。

    她不是最会演戏了吗,从容不迫,假模假样。可是,今晚情绪太混乱了,完全不受自己操控。一颦一笑都很僵硬,相比,她更想嚎啕大哭一场。

    只是觉得难过。

    傅清浅轻声的呜咽着,她踩着高跟鞋的步伐加快。

    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拔出去:“结束了,你来接我吧。”

    手臂被人攥紧。

    傅清浅步伐一顿,握着手机转身。

    喝得烂醉的男人嘻皮笑脸:“美女,一个人吗?一起玩会儿吧。”

    傅清浅嫌恶的甩开他的手:“没兴趣。”他冷漠的看了男人一眼,就要快速离开。

    没想到那人死皮赖脸的过来抱她,一股混杂的酒气直扑上面。

    “别急着走啊,陪我玩一玩吧。我看你哭了,我能帮你排解孤独寂寞……”说着,已经开始动手动脚。

    傅清浅情急之下,拿鞋根狠狠踩上男人的脚面,他疼得破口大骂,接着扬手打了傅清浅一下。

    那一下将傅清浅的脑袋打懵了,她跌坐到地上,耳朵嗡嗡的响。

    恍惚的时候,只见一道人影席卷过来,不等看清,那个醉歪歪的男人已经被打翻在地。接着又是几拳几脚,醉汉痛得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傅清浅看清是沈叶白,她连忙过来拉他:“好了,快住手……”再打就出人命了。

    沈叶白出手很重,每一下都发出“哧哧”的闷响,男人被按在地上的脸血肉模糊。沈叶白有些打红眼了,一只手被傅清浅拉着,另外一只手连着又是几下。他动手时凶猛的样子,跟形象严重不符。

    傅清浅安抚他的情绪:“好了,好了,不要再打了,再打他就死了……”

    沈叶白最后狠狠踹了一脚:“滚!”

    男人的酒被打醒了,连滚带爬地回酒吧。

    沈叶白胸中熊熊怒火,神色却冷峻如冰,他痛恨地收回目光,看向傅清浅:“没事吧?”她的一侧脸颊,细腻的皮肤红了一片,像水蒸气的烫伤。他的手指已经碰触上去,声音低沉凛冽:“很疼吧?去医院。”

    傅清浅用了反力说:“不用了,没什么大事。”她看到林景笙已经从车上下来了,她僵硬的扯了下嘴角,艰难地从他手里抽回手腕说:“景笙来接我了,先走了,刚刚谢谢你,沈总。”

    沈叶白的手指暗中抽筋似的动了两下。

    他抬眸望向大步走来的林景笙,走到傅清浅身边,揽过她的肩膀问:“怎么了?”

    傅清浅说:“刚刚遇到一个醉汉找麻烦,多亏沈总,已经没什么事了。”

    林景笙走过来说:“谢谢,沈总。”

    沈叶白眯着眼睛没有说话。

    林景笙顿觉无趣,点点头,转身叫上傅清浅离开。

    车子很快开走了。

    一上车,傅清浅从包里摸出一根烟点上。

    林景笙看到她点烟的手指在微微打颤,点着之后,她沉默的吸了两口,烟圈从她嘴里缓慢的吐出来,浓浓的伤情。

    “决定好了吗?”

    林景笙驾着方向盘问她。

    他知道傅清浅约沈叶白一起喝酒的意图,无非是想做个了结。在她和沈叶白之间,毫无悬念的她选择放弃自己。

    不然能怎么样呢?

    命运多舛,她没办法不管沈叶白的死活。

    傅清浅夹烟的那只手手指上翘,掌心难过的撑着额头。

    半晌:“选择只有一个,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呢。”

    林景笙安慰她说:“不要太绝望,或许只是缓兵之计,等沈叶白的病完全治好了,一切心结没准还能打开。”

    然桑海桑田,世事变迁,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

    傅清浅已经不报任何希望。

    她觉得生活最后的一点儿希望被斩断了。她微不可寻的吸了一下鼻子,转过头去,目视车窗外沉默的吸了几口烟,最后掐灭了说:”明天我去见尹青,你让沈叶白的心理医生着手为他治疗的事吧。”

    林景笙点点头说:“好。”

    已经快到傅清浅的生活区了,她手中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傅清浅见是沈流云,连忙接听:“流云……”

    沈流云急火火的问她:“清浅姐,我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跟别人打起来了啊?你现在也在派出所吗?我哥他有没有受伤,重不重?”

    傅清浅怔愣的坐直身子,反应过来问她:“你说什么意思,谁告诉你沈叶白进派出所了?”她接着解释说:“我们在酒吧门口分开后,我已经坐着林景笙的车回来了。”

    沈流云正急匆匆的赶去派出所,她说:“派出所的人给我打的电话啊,说我哥跟人打架,被带过去了。我以为你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