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挣扎，女猎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算以暴力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作为一个娴熟的狩猎者, 她甚至无需思考，就选择出了最适合当前情况的应对方式。

    任何一个好的猎人都知道, 假如你希望猎物能自己走进陷阱, 那他至少要足够慌张才行。

    精神压迫，一种精神力的运用技巧, 露娜经常在捕猎的时候使用这个技能。

    于是恐惧感如同潮水一样涌动而来。

    幽深的, 静谧的, 无边而没有缝隙的恐惧突然将众人拉进了恐惧之中。

    对于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来，他们几乎所有的访客都可以称得上是愚昧无知，地球人更是其中的翘楚，毕竟他们连精神力都没有掌握。

    “我是个猎人, ”无边的恐惧中，女猎人的声音响起, 她冷漠的宣告道, “我应该早点让你们理解这一点。”

    “理应如此。”一个带着一点英伦口音的人男人道。

    x先生穿着他笔挺的管家制服, 手中托着一个银色托盘, 从容的从门口走了进来。

    “你应当让他们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一边行动，管家先生用一种优雅的语调道，他看向女猎人, 目光同样冷淡, “在使用恰当方式的前提下。”

    在看到x先生的那一刻, 女猎人不敢置信的愣了愣，随后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眼神惊恐的看着对方。

    跟在管家身后，那个度假村的接待员，女性化的机器人，bott也走了进来，实际上，她才是负责管理外围种族的人。

    而管家先生则要负责有关于女主人的一切。

    他来到沙发前，冲着倒在沙发上的姑娘行礼，“日安，我的主人。”

    抱着自己绿龙玩偶倒在沙发上装晕的女孩睁开眼睛，清澈的翠色眼睛谴责似的看向自己的仆人，似乎在责怪对方扰了她的游戏。

    和自己的主人断在的对视，机器人管家再一次行礼致歉，然后他将自己手中的托盘放在女孩手边的圆桌上。

    虽然实际上对下午茶并没有任何期待，却还是遵循着人类的习俗，她拿了一块看起来像巧克力的物质，自己嘴里送，于此同时，她转头，目光略过了自己的仆人们，以及呆鸡一样的女猎人，看向了因为精神压迫倒在地上的托尼·斯塔克。

    脆弱的人类因为精神压迫而晕倒在地上，这原本就是莉莉安娜意料之中的事情。

    从一开始，她就不算阻止女猎人，无论她是算用武力逼迫交易或者其他什么，女孩都没有阻止的算。

    反而她还有些好奇，她想知道，面对女猎人的一系列行为，托尼会怎么做。

    实际上，她更好奇在托尼·斯塔克做出了选择之后，自己会如何选择。

    或许会很有趣。

    如果刚刚x和bott没有出面的话。

    不过莉莉安娜同样也不会责怪他们，因为托尼接下来的反应依旧会让她感到好奇，这一点真是奇怪，她几乎能够预测到对方接下来的所有行动。

    在这样的前提下，她依旧对托尼·斯塔克抱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期待。

    想到这里，莉莉安娜·唐纳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似乎可以继续期待某种愉悦情绪的降临，于是她安稳的坐正，舒适的陷在了沙发里。

    “姐，我应该如何处理安东尼先生？”在处理了女猎人之后，机器人女佣走过来询问道。

    “嗯？”莉莉安娜发出了无意义的声音，然后她在自己虚无的内心中感受了一下，除了期待之外，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感受，于是女孩眯着眼睛，没有话，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随意。

    机器人应声，在他身后的地毯上，托尼·斯塔克和尼克·弗瑞被淡蓝色的光芒包裹，随后消失了。

    他们被送往了度假村的客房。

    “路易斯少爷希望能举行派对，”在片刻的安静之后，管家先生突然道，“这是为了庆祝无聊冬日的结束，额，路易斯少爷是这样的。”

    莉莉安娜慢吞吞的，不带任何情绪的评价道，“我可不觉得他的冬天有什么可无聊的，他早就开过了几万场不同的派对，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

    “他想要最盛大的派对，我的主人。”管家先生笑眯眯的解释道，“只有在庄园中举行的派对，才能称得上最盛大。”

    管家的话完，又是一阵沉默。

    莉莉安娜回答每个问题的时候都很慢，有的时候，她沉默的太久了，仿佛是突然陷入了某种沉思。

    但是无论如何，她忠诚的仆人们永远都会满怀期待的在她面前，等待她的答案。

    在女孩沉默的时间中，倒在地上的雷神发出了一声呻吟，他先是动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

    苏醒的雷神唤醒了自己的同伴，在他们的对面，他们刚认识不久的莉莉安娜·唐纳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管家，以及度假村的工作人员，他们看起来像是被某种古怪的邪术定住了身，一个个雕塑一样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雷神奋力的试图移动自己的手臂，试图移动自己，然后就听到那个叫做莉莉安娜姑娘话了。

    她用一种特殊的慢吞吞的腔调道，“好吧，就在唐纳斯庄园，起来，那里也已经很久没有热闹过了。”

    “赞美您的慷慨，我尊敬的姐。”管家先生一脸真诚的赞美道。

    被日常赞美的莉莉安娜抱着自己的绿龙宝宝，一览冷漠无动于衷。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复仇者们逐渐苏醒，他们看向再次沉默的几个人，终于后知后觉的，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抱着玩偶的莉莉安娜默默的发了一会儿呆，随后突然意识到，既然托尼·斯塔克已经离开了，似乎也就没有了继续维持‘莉莉安娜’存在的必要了。

    在发现到这一点之后，她，或者祂，正在迅速的变化着。

    祂迅速的失去了人类的形态，甚至失去了生物的固有特质，于是也就没有了性别等等的特征。

    并没有观察到这一切，在变化尚未开始的时候，仆人们都默默的低下了头。

    管家和女仆因为知晓因为差距所带来的危险而低头，而另一些人，那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客人，他们也因为某种本能一样的直觉而低下头。

    实际上，他们不仅仅是低下头，他们颤抖着，闭着眼睛，堵住耳朵，缩成微的一团。内心处在了疯狂的惊恐中，而身躯却因为本能而做出了最合理的应对措施。

    你可以注视任何一个人，看到他的肤色，他的瞳孔，头发，看到并理解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然而没有人能够直视现在的‘莉莉安娜’姑且，依旧称呼祂为莉莉安娜。

    在未曾见到她之前，人类当然可以根据他们贫瘠的想象力来思索和想象她是怎样的存在，这些想象来自人类自身，并没有任何力量。

    有力量的是她的存在本身，凡人无从想象她真正的样子，无从体会她真实的声音，也决不能碰触她的身躯——这一切都是他们无法想象，无法理解，也无法承受的。

    那是超越了世界的存在，以至于无法被他们所知晓。

    就如同现在，英雄们正因为他们难以抵抗的恐惧而瑟瑟发抖，实际上，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恐惧什么呢。

    就像是从道路上被捡起的蜗牛，它会因为恐惧而卷缩身体收拢触须，但是终其一生，他们也无从理解自己的畏惧来自何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管家突然问道，“安东尼先生醒了，是否应该给与他更多的关注？”

    即便是管家，他平静的语调中依旧带着难以忽视的恐惧。

    他保持着低头的动作，却能够感觉到，那可怕的视线正笼罩在自己身上。

    “不要这样。”一个难以描述的声音道。

    那声音响起，尚未结束，就听到一声短促的哀嚎，雷神仅仅发出一声惨叫，接着就死去了。

    而他的两个同伴，托尼斯·塔克和史蒂·夫罗杰斯，早在‘莉莉安娜’话的一瞬间，就因为头颅爆裂而死亡了。

    这是神发出的声音，其中蕴含者他们的肉体和灵魂都难以承受的奥秘，于是在听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们的结局。

    这个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什么，管家在听到自己主人的命令之后恭顺的点头，随后又问，“失礼了，我以为您对安东尼先生还有兴趣？”

    他谨慎的使用和兴趣一词，而非感情。

    神并没有感情。

    他的神明并不解释，只是沉默的看向了已经死去的三个人。

    其实严格来其中有一个并不是人类，不过这种微末的差别并没有什么意义。

    她只是注视着他们。

    因为她的注视，他们死去的躯壳开始发生扭曲。

    她所看到的，是有关于他们不同的可能性。

    不同的可能，不同的选择。

    这些就像是连接不同点的线条，他们有的通向了同样的终点，有的通向了不同的终点。

    神的眼睛注视他们，看到了他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有的是他们腐化成尘埃骨，也看到他们返回故乡结局圆满。

    但这些也不过是轻轻一瞥，随后神明收回目光，对自己看到的东西并不在意。

    “处理一下他们。”‘莉莉安娜’简单的命令道。

    神明并不在意他们的下场，只是因为他们与托尼·斯塔克的影响，才多了一句。

    管家低声应承。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存在依旧抱着布偶，或者抱着一只的绿龙，那龙将自己的头颅搭在她的身上，翅膀不安的颤抖着。

    察觉到了绿的不安，‘莉莉安娜’暂停了和仆人的对话，伸出‘手’安抚似的碰了碰龙，然后问，“吓到你了吗？”

    绿不安的抽动了一下，尾巴尖轻微的动了动。

    在主人的身上，他并不敢有太多动作，这些就算是一个回答了。

    看到他如此心翼翼的样子，虽然心中生不出来任何愧疚之情，‘莉莉安娜’却依旧道，“抱歉。”

    大概是也知道自己的抱歉实际上毫无诚意，她又问道，“你先自己去玩好吗？”

    离远一点，就不会受到她这个状态的影响了。

    毕竟她已经如此收敛自己了。

    听到这个提议，龙再一次甩动自己的尾巴，动作比刚才要大。

    他不愿意离开这里。

    对他这种既不舒服也要死赖着不走的行为，‘莉莉安娜’再次伸手克制的碰了碰绿龙，隔着对方的鳞片也能感觉到某种瑟缩。

    “好了绿，去找你的兄弟们吧。”一边安抚自己的龙，‘莉莉安娜’一边命令道。

    绿龙的轻柔的甩动自己的尾巴，软绵绵的撒娇。

    “去吧，”再次拍了拍迷你版的巨龙，‘莉莉安娜’慢吞吞的道，“让这个世界开出花来，安东尼会需要这个的。”

    * * *

    厚重的丝绸窗帘一直垂到了地上，窗外的微风一下一下的鼓动着窗帘的边缘，试图让落日的余晖侵入昏暗的房中。

    在浮空床上熟睡的男人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

    托尼·斯塔克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床头柜上放着的心情灯，他多年前在唐纳斯庄园见过这玩意儿，这是一种通过释放出不同颜色的光线，制造不同心情效果的灯。

    鬼知道这是哪里的黑科技。

    盯着那盏释放出舒缓光线的灯，黑科技巨头趴在床上懒洋洋的想着。

    度假村的高级套房中精心搭配了格式可以舒缓放松的物件，以至于复仇者愈发安逸，甚至有了一种自己刚刚二十岁的错觉。

    畅想了几分钟二十岁的自己，托尼终于恋恋不舍的从床上爬起来，真的，他不是那种不愿意离开床的人，但是浮空床除外，大概是因为这种床不沾地气的关系，它实实在在的创造了一种置身云端的舒适感受。

    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能够完全抵抗这张床的诱惑。

    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托尼还是从床上爬起来，他走到浴室里洗了个澡，顿时觉得自己焕然一新。

    满血复活的托尼·斯塔克兴冲冲的从浴室中走出来，然后就看到一个红色的骸骨男仆站在一边为他整理床铺。

    盯着红骷髅版本的骸骨仆人整整三分钟，托尼心情复杂的走到窗前，一把扯开了挡住外面风景的窗帘。

    阳光倾泻而入，暖洋洋的拥抱了这个男人。

    窗外风景盎然，丝毫看不出不久之前这里还是一片冬天的景象。

    房门从外面被开，同样焕然一新的神盾局长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正面撞上了如今勤快又贤惠的九头蛇前任首领，眼看着对方特别有礼貌的对自己躬身然后离开，尼克·弗瑞再次意识到，自己正待在一个魔幻的世界。

    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情绪，尼克·弗瑞神色郑重，走到窗边，“斯塔克。”

    早就听到了对方进来的声音，但是托尼一直没有回头，直到听到对方的呼唤，他终于转过身，“指挥官。”

    指挥官，他是这样称呼对方的。

    眼前这个深棕色的男人并不是那个可以作为朋友的尼克·弗瑞，而是神盾局的指挥官。

    今天能够招来指挥官的事情多得是，不仅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复仇者，以及他们带来的消息，还有身处于这个离奇世界的莉莉安娜·唐纳斯。

    两个男人盯着彼此，仿佛在进行着某种无声的战争，最后是尼克·弗瑞率先开口。

    他语调坚定，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

    “她不能跟我们回去。”

    不用问，托尼也知道对方口中所的‘她’是谁。

    托尼什么都没有，他十分难得的管住了自己的嘴。

    对他的沉默不以为意，尼克·弗瑞又问道，“那些人的女主人，你觉得是谁？”

    这次托尼依旧没有话。

    这一次两个人心里的答案统一，双方都对此心知肚明。

    “她让世界的人口少一半，连响指都不用。”

    神盾局长沉默的道。

    如果她真的这么强，那他又有什么办法来阻止对方来到自己的世界呢？

    他看着自己面前沉默的男人，知道托尼·斯塔克就是事情的关键。

    尼克看着托尼，他的独眼中并没有任何逼迫的成分，甚至有一些被隐藏的很好的怜悯。

    只要不是瞎子，任何人都能看到出，托尼·斯塔克和莉莉安娜·唐纳斯之间那种奇妙的羁绊。

    斩断他们，对托尼·斯塔克来无疑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因为种种原因，这对他来额外的痛苦和艰难。

    尼克·弗瑞在托尼·斯塔克的身上投注了大量的关注，这导致他格外的了解这个在许多人心中反复无常，难以捉摸的男人。

    正因为这份理解，特工之王冷硬的心肠中才会诞生出这份宝贵的怜悯来。

    托尼·斯塔克始终没有话，看起来就好像是某种无声的拒绝。

    而另一个人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因为他相信，无论做了多少混事，无论有多么艰难，在关键的时刻，托尼·斯塔克总是后排除万难，做出正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