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无情帝王
> 皇上的旨意比想象中来的快得多,如微生溦所言,第二日骁陵军将士作乱的大新闻就传遍了都城大街小巷,自然也传到朝堂早朝之上。
百姓们议论纷纷,皆是不相信镇守都城,名震天下的骁陵军会发生这种事,但事实如此,皇上很快也为此事做出惩戒,让不相信之人不得不信。
微生溦以为皇上会顾念侯震颜面,顾及他终身为国效忠沙场的功绩,怎么着也会拖延拖延,半惩罚半安慰,不想事情刚刚传出就引出滔天的震怒问责。
早朝之上,皇上丝毫不给颜面的呵斥候将军,斥责其年迈无能,连管理职责都做不好,甚至说了若心力不济不如让贤,干脆休养在家颐养天年的绝情狠话,这是微生溦一时没料到的,更是侯震自己也没料到的。
侯震为天佑国征战沙场多年,从十五岁起带兵打仗,可谓当今天下除紫巫国国尉姜叶外,最声名远扬、战功显赫的天才将军。
侯氏一门几代忠诚,侯震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了保卫天佑国的战场上,如今也不过是皇上口中年迈无能之人罢了。
侯震入宫上朝的马车缓缓停在镇国将军府的大门口,侯震神情沉重阴郁的下了马车,管家迎着禀报,“微生府的家主和挺公子来了。”
这是微生溦第二次进镇国将军府,第一次也是陪小叔一起来,主要为请安,今天却是因骁陵军营中作乱之事。
她对候将军感到深深的愧疚,此外更多的则是愤怒,对皇上的无情,和徐强的不择手段,以此搭上了侯震将军几十年的清誉,决不能简单了之。
将军夫人言氏接待了微生溦和微生挺,侯家孙媳时慧也陪坐着。
侯佳佳对微生溦的到来很是开心,却也知道近日府中出了大事,气氛沉重,收敛了好些性子,不想就连微生溦也是神情凌冽的样子,故乖乖坐着不敢玩闹说话。
侯震回了府与众人打了照面招呼,就带着微生溦两人进了书房,还叫了两个孙子一起。
其余女眷自然没有跟去,目送几人离开便退下准备午膳去了。
将军府的书房内,侯震刚刚坐下微生溦便一撩裙摆猛然跪下,歉疚的请罪开口,“小溦行事未能考虑全面,让世舅爷名誉受损,还请世舅爷责罚。”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侯震亲自将微生溦从地上扶起,怜惜的笑着安慰,“这不是你的错,你做的很好,是我没料到皇上对我侯震这样绝情。”
侯震瞬间似是老了十岁,长叹了口气颓丧的坐下,“不过说来倒也只能怪我自己,疏于整治,真是几年没打仗,连将士门的血气也消弭干净了。”
那日军营之中发现将士中毒,微生溦就知晓是徐强做的手脚,该只是为了给候将军添堵,在皇上面前嚼嚼舌根,定还有其他后续招数。
不想后来意外发生作乱一事,这可比那些见不得光的小手脚震动多了,后续招数完全没必要,只需大肆宣扬做文章,春节祭祀的随驾军队就会是他。
所以作乱事起后微生溦并未尽快处理,以为即便如此侯震也不会得到重罚,结果却是让她完全看透了这个帝王的绝情。
皇上圣旨,侯震管理骁陵军无方,罚俸禄一年,闭府反思己过。
“事已如此,我们该想想如何挽回皇上圣心?”
侯亮小心扶着侯震坐好,侯明拧着眉头一脸担忧的问着。
“皇上的圣心早不在我们将军府,这次不过正好抓到错处发作罢了。”
侯亮身在朝中看的透彻,如今的皇上对镇国将军府已是恩宠尽失,侯震已渐年迈,家中再无一人从武,即便声名在外,已是垂垂老矣的无用之人,收回兵权已为期不远。
“爷爷一生为天佑国出生入死,却要落得如此下场,实在让人心寒。朝中难道就没有人为爷爷求情吗?右相,我们向来与右相交好,还有威庭公……”
“求过了,没用。皇上心意已决,怕是闭府反思之后就要收回兵权了。”
侯亮无奈说着,声音无力而沮丧。他身为侯家长孙,本应继承家族荣耀,成为征战沙场的将军,奈何身体柔弱只得弃武从文,弟弟侯明倒身体强壮,却也因幼时从马上摔断手再无法握剑习武。
侯亮的沮丧和自责带动着侯明,兄弟俩神情阴沉的垂着头沉默不语,整个书房弥漫着了无希望,死气沉沉的气息。
“将军今日已经够心情沉闷了,大公子、二公子又何故再如此?”
微生溦轻笑开口,凑近侯震身边郑重说道:“世舅爷,事情才刚刚开始,您现在就心情郁闷没兴趣看的话,后面准备的戏岂不可惜了?”
“微生……阿溦此话何意?”
侯亮不解的抬起头来问道,下意识称呼她微生家主,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叫她阿溦。
这是微生溦提议的,微生家主太过生分,便让侯亮侯明两位公子跟佳佳一样叫她阿溦,这还让佳佳生了好几天的气。
不过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很快就又自己活蹦乱跳笑嘻嘻的找她来了。
侯震侯明也闻言看向她,微生溦反问侯震道:“世舅爷忘了我让佳佳给您带的话了吗?”
侯震沉吟片刻道:“你说骁陵军作乱的消息会传遍都城,还让我应势顺之,吾心所望。”
“没错,徐强会来找你麻烦是我早就知道的,甚至可以说是我挑唆的。”
微生溦淡定自若的道,侯震侯亮一脸震惊,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的那句话是这个意思,侯明一下站起来心急的大声开口:“你挑唆他对付我们干什么呀?”
侯震抬手打断侯明的话,神思敏锐的开口,“小溦定是有什么计划,不要打断让她说。”
微生溦转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挑唆他的目的,是想让他争夺这次春节祭祀的军队随驾,其实当时发现浓汤有毒我就知道是徐强干的,只是没想到出了作乱这件事,皇上还这般的不近人情,不念功德,但事情依旧还在我的计划之中,一切顺利。”
侯震此时哪里还不明白,她定是准备在祭祀之事做些什么。
“你是准备先拿徐强下手?”
微生溦明白侯震问的是报仇之事,笑笑没有回答,一旁一直沉默未语的微生挺倒是开口替她解释。
“不仅仅是报仇,小溦也是想替世舅爷除去一个祸患,更重要的是前将军那个位置他不能再做了,应该重新换该换的人了。”
侯震慈祥的笑着,心里有丝感动,“看来小溦已经有人选了?”
微生溦肯定的点了点头,从进门起握紧的拳头终于缓缓松开了。
没想到事情竟有这样的内情,侯震先前还阴郁沉闷的心情瞬间开阔了。
既然这是微生溦有意为之,那么一切都还没有结束,胜负得失,也都还未结束。
“我们可要做些什么?”
侯震近乎激动热情的问着,微生溦放下心的笑着摇摇头,“你们要做的就是什么也不要做,不管发生什么都与侯家人无关。既然皇上认为世舅爷已经是个没用的人,那就让他知道他以为的有用之人是多么的没用。”
微生溦自那日离开镇国将军府后,一直等到皇上祭祀出宫都再未登门。
每年临近春节的前一个月,皇上都会出宫祭祀,之所以这么早,是因为天佑国皇族祖庙建在离都城甚远的龙旭山上,来回路程需得二十日,加以开坛祭祀、中途修整,少说得在外一月才能返回都城。
这也是除了护卫皇上的禁军外,还需军队随驾的原因。
天佑国开国皇帝之所以把祖庙修在那么远的地方,就是为了让后任皇帝祭祀出宫之时,顺便能体察民情,接近百姓,不要永远高高在上坐于皇宫中,要体察百姓的欢乐苦楚。
这样的目的可谓用心良苦,可传承到如今,已然只变成皇上难得出宫游玩的机会,出宫路途上充满新奇兴趣,返回路途上变成折磨疲累,丝毫接近百姓的作用都不曾发挥,依旧高高在上的护卫在大臣、将士、以及嫔妃之间。
皇上出巡祭祀带走了满都城的官员,瞬间整个东街都感觉空空荡荡,平静的让人不适应。
微生溦惬意的躺在太妃椅上晒着太阳,皇上官员一走,感觉天气都瞬间变好了,连着好几日都是大太阳,舒服的让人心情通畅。
清沫坐在她身边说着影卫传来的情况,神情轻松惬意,看来一切顺利。
“丁埂和徐建如你所料果然被徐强安排在最外围,国尉大人的人马也已等候许久了。”
微生溦闭着眼睛享受着温热阳光的照射,嘴角勾着笑意,轻嗯一声道:“这样大好表现的机会徐建怎么可能放丁埂这个眼中钉在皇上身边。”
“那万一丁埂没能找出问题保护皇上怎么办?而且徐强作为领队将军肯定跟在皇上身边,这表现的机会岂不是被他捡了便宜?”
微生溦听着冷笑一声,“便宜?这件事无论他怎么做都不会有好结果。龙旭山的地形,徐强的兵力部署姜叶早已了然于心,凭他几十年的经验想要刺杀一个人,徐强那个草包能发现的了?只要对方有拔刀刺杀的机会,徐强护驾不利的重罪已经无可推卸,若再加上一个泄露军情的罪……性命堪忧啊!”
微生溦邪笑着轻声道,声音温柔却阴森,带着阵阵凉意,让人毛骨悚然。
“而且我有一种直觉,徐强绝对还会给我们制造意外的惊喜,这个绣花枕头,也不知道见到血雨拼杀的场面,拿不拿的起刀。”
徐强这次带走了手下所有兵马,约一万多点人,想要以此挣表现,从此接过每年祭祀陪驾的差使,将候将军踩在脚下。
却不知自己一个井底之蛙,跃上井台,将要面临多少来自广阔天地的可怕凶险。
等待消息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其中包括侯家的侯震将军和两位公子、微生挺、甚至清沫,却独独排除心大如海的微生溦和余思小两口。
每日该吃吃、该玩玩、该亲昵亲昵、一点没受打扰,照常做事玩乐,为觅缺的展示会准备着。
展示会定在了春节后的初春二月,展示的服装图早已筛选完毕,精选了三十二套春夏装,皆是独一无二仅此一件的盛作。
绣娘们焚膏继晷的忙碌着制作衣裳,觅缺从几日前就开始了闭门装潢,从店面的装饰布置,到花园的景观设计,全部重新设计重新修缮,呈现出与以前完全不同的形象。
觅缺紧锣密鼓整顿之时,皇上祖庙遇紫巫国战将姜叶刺杀之事匆匆传入都城,百姓们人心惶惶,犹如开水里的青蛙,恐惧的蹦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