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茶馆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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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杨群海仅此提醒想了想,瞬间有了些希望的喜笑颜开,“父亲一直与萧府来往密切,萧老爷是一朝太仆,萧家更是名门世家,想必会有些办法。谢谢你,多亏你提醒,我这就道萧家去拜访……”

    杨群海说着就要出门,皎月也很是高兴的一把拉住他,“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萧老爷先前也时常到叶殊阁看舞,兴许我也能稍微尽些绵薄之力。”

    “那就太好了,谢谢你,皎月。”

    杨群海深情的捏了捏握在手中的小手,即刻就带着皎月一同出府了,杨家夫人从头至尾一语不发给儿子喂着饭,看着两人携手离开,唾弃着暗骂一声‘下贱的狐媚子。’

    自当年联合杨贵将发妻赶下堂后,萧还与杨贵就牵连甚广,当年微生淑的巨额嫁妆,杨贵得了小部分,大部分归萧还所有,仅仅是一小部分也够杨贵痛痛快快花一辈子。

    杨贵拿着得来的那部分搬离萧家,以它做本钱做起生意,这么多年生意越来越大,财富也越积越厚,比之萧还当年得到的已差不远矣。

    相比之下杨贵还懂得以钱生钱,拼搏自强,萧还则只是一味的好吃懒做,肆意挥霍,看着杨贵越来越富,俨然将他当做自己的钱袋子,两人官商勾结,互帮互助,一直到今天。

    杨贵的被拘关押萧还还未得到消息,听闻杨群海的话也是大惊失色,愁眉不展。

    “这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就被下大牢了?”

    萧还怒不可遏的问着,杨群海缩手缩脚,谨慎小心的结结巴巴道:“父亲抄袭觅缺设计拿到桃源会上拍卖,觅缺的内应管事撞墙自尽了,还殉情死了府里的一个下人,结果前晚又派了杀手去封绣娘的口,失败了,事情闹到中尉署,就被下放大牢了。”

    杨群海说完,萧还一甩宽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松了口气的爽朗道:“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么点小事也值得急成这样,人不没被杀吗,多花些钱不就了了的事。”

    萧还气定神闲的喝着茶,杨群海怯怯懦懦的不知如何解释,皎月在他身旁看的心急,直接一个施礼上前一步开口道:“萧老爷,这可不是小事,对方完全是要将杨老爷置于死地,都是有计划的大阴谋,您可一定要救救杨老爷啊。”

    “谁那么大胆,还敢无故给他乱添罪名不成?”萧还高傲的一声大喝,看到眼前站着的娇丽女子,眼中渐渐染上之色,舔了下嘴唇,笑得猥琐。

    皎月犹豫的搅着手指,头低垂,神色复杂,像是在纠结什么,过了片刻直接将交握的双手轻轻一甩,像是下定决心般,抬起眼看向萧还,上前两步神秘兮兮的凑近他,小声道:“萧老爷知道那人是谁吗?”

    “不就是都城最近名声大盛的微生家吗?”

    皎月继续开口,“那您知道微生家家主是谁吗?”顿了顿,“她是随其祖母的姓氏,当今天下传承最为悠久的家族,微——生——氏。”

    寂静无声……

    萧还瞠目结舌神情呆愣,僵硬的脸部肌肉许久才稍稍有了松动迹象,抽了抽,艰难的张张嘴,许久,试探的小声喃喃:“微——生——氏,”

    她终究,背叛了!

    平乐街的听风说书茶馆,日日人满为患,生意爆棚。

    这里没有引人入胜的美景,垂涎欲滴的美食,一饱眼福的美女,只一杯清茶,一叠瓜子,听那磁润清朗的说书人,绘声绘色生动有趣的叙讲着都城中的大事小情,接收着最新趣味八卦消息,上至高门贵府,下至乞丐百姓,身份不惧,皆是巨好的说书谈资。

    微生溦坐在专属包厢里,靠坐着窗边位置望着楼下,中年说书先生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的讲着新故事,台下客坐坐无缺席,双眼皆是聚精会神注视着台上,不时被说书人风趣用词,诙谐语调逗得哈哈大笑,气氛闲适轻松。

    “说书先生动作倒快,杨贵入狱的事这么快就讲上台了。”

    微生溦双手撑在案几上,嘴里不停嗑着瓜子,手边已经堆了一大山的瓜子壳,却非全是她的杰作,大多还是多亏对面同样听的津津有味,兴趣盎然的郝田公子。

    “你这速度会不会太快了些?好歹也喝点茶,果子吃多了口干,而且还上火。”

    微生溦很是敬佩郝田的嗑瓜子能力,就像他的浑身数不清的技能一样,很是把好手,那速度,一把丢进去,瞬间吐出一堆壳,下一把又已经抓起来准备就绪,无需停顿,重复以此。

    他不觉得噎得慌吗?口里就不干?

    看着那一大山的瓜子壳瞬间增长两倍体积,抿着嘴连连招呼小二过来,将垃圾快些收走,否则真怕山体支撑不住,滑坡下来弄脏她的新衣裳。

    “最近许久没到府里来了,都在干嘛呢?”

    微生溦喝了口茶缓解口中吃瓜子的干燥,润了润喉咙,才又抓了把瓜子在手中,边听着说书边悠哉悠哉磕着。

    “怎么着,我就非只有你一个认识的呀,我郝田朋友遍天下,一天拜访一个,小七八年都没得空,许久不见想我了呗!”

    郝田挑动着两条粗黑毛毛虫样的眉毛嘻嘻奸笑着,逗乐的跳着眉毛舞,真正的眉飞色舞。

    “是是是,你郝大公子忙得很,才没空打理我这闲人。”

    “我看你是够闲的,什么事都赖给大公子,整天想着法折腾杨贵。你那粘人的相好最近怎么都没瞧着,这么快就把你甩啦?”

    郝田呵呵打趣她,微生溦直接翻了个白眼,眼神说不出的高傲,像是在说‘谁敢甩我呀!’

    “最近还有啥活给我干不?我的兜里就剩一把碎银子了,明天开始就要饿肚子了!”郝田突然谄媚的凑近她嘻嘻笑着问道,

    “这么快就用完了?”微生溦看着他突然凑近的大笑脸,拈起瓜子的动作一顿。

    “我这初来乍到的到处都需要银子,而且还要多认识些朋友,以后才能更好的替你办事不是?这交朋友请客吃饭的,不都需要银子,上回贾老爷那次的早就用见底了。”

    “你这花销还真是如流水。”微生溦点着他的额头低骂一句,“最好像你说的那样,要让我知道你是花在赌博妓院上,看我不把你捆在柴房里半年不许见女人。”

    “我的好家主耶,你也太狠了吧,半年不见女人,我可……怎么受得了呀!”郝田暧昧的垂眸低笑着,一脸轻浮不正经,微生溦直接白了他一眼,偏过头去。

    “我还没什么事,要不我去大哥那看看,有没有什么跑腿的活给你,别想着伸手吃白食。”

    微生溦抿着嘴板着脸看他,嘴上虽在小声说他,心里却还是为他想着,语气也亲切关心。

    “知道知道,有活就行,我这人就是这么好养活,不挑剔。”郝田笑得明媚灿烂,面上是个极不正经的人,办事却从来不马虎,对微生溦的良苦用心也是了然于心。

    两人嗑着瓜子闲聊着话,突然包厢门传来急促敲门声,两人皆转头看去,树桑推开门点头示意,一句话还没说,就被侯佳佳急急忙忙的推开,上气不接下气的冲了进来,拉着微生溦就要走,转身却被拉住了。

    “这是出什么事了,别着急,慢慢先说清楚。”

    微生溦微蹙着眉替她擦着满头大汗,定是出了大事佳佳才会这般奔跑过来找她,但还是沉稳着让她慢慢解释。

    “二哥,二哥突然手臂疼痛欲裂,撕心裂肺的发了疯一样,你快过去看看吧。”

    侯佳佳努力保持镇定简单说着,眼泪止不住的就往下掉。

    微生溦拧着眉头一听闻是侯明的事,也懒得继续问,快步越过众人直接出了包厢。

    马车已经停在了茶馆门口,微生溦脚步急促的踏着楼梯下楼,转弯处却与正在往上走之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是个高挑的翩翩公子,面容俊朗,身后跟着两个随从,衣着低调质朴,身上却有种独特的贵气,器宇轩昂,让人难以忽视,而微生溦此时心有急事,倒真没有特别注意。

    “不好意思。”微生溦看都没看男人一眼,急迫的说了一句直接就要越过他,男人也淡淡回了句‘无碍’,却是同时侧身迈步,再次堵了个正着。

    男人淡笑一声,微生溦又往另一边跨一步,碰巧又是同步动作,第三地面对面堵住。

    “哎呀,我们还有急事呢,各走右边。”

    侯佳佳毫无耐心的突然冲出来将男人推到一边,楼梯空出来,微生溦连忙迈开步子,速度迅速的下了楼梯直奔茶馆门外,上了车,便挥尘而去。

    男人遥遥站在楼梯口,回头看着女子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笑意,与余思如出一辙的狐型媚眼闪着丝丝光亮,娇媚诱惑,神思深沉。

    “主人,就这么放她走了?”男人身后其中一名随从说道。

    “急什么,有的是机会碰面。我可是专门为她而来,无所谓再多等些时间。”男人声音磁润迷惑的轻声说着,语气慵懒,收回望着茶馆外的视线,一甩袖子继续往楼上走,“去打听打听,她这么着急所为何事。我也去听听这都城最近可有什么有趣事。”

    “唯!”话一出,刚刚出声询问的随从抬手领命离开了,剩下的一人跟随他上了楼梯,直接进到刚刚微生溦呆的包厢,坐着她刚刚的位置,执着她刚刚品过的茶杯,邪笑不语。

    收拾的小二搭着抹布托盘进来,看见包厢中坐了人,连连上前请罪开口,“这位客人实在抱歉,这间包厢不对外使用,想必您是走错了房间,小的重新带您去。”

    男人放下手中茶杯,转过头来朝小二亲切的笑了笑,“看来是我走错了,那就有劳这位小哥了。”

    “客人客气了,这是小的职责,这边请!”

    此时镇国将军府中,侯二公子院子内聚了一帮看病大夫,叽叽喳喳议论商讨着。

    下人们恭恭敬敬侍候在院外,卧房内老夫人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的抹着眼泪站在一旁,侯亮携时慧也是束手无策的伴她身侧,侯震则急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乱转。

    而床榻之上,侯明撕心裂肺痛苦大吼着,嘶吼声响彻的整个院子都能听见,七八个男人按着他不停挣扎扳动的身体,脸涨的通红,双眼充血圆鼓,声音也是疲倦嘶哑。

    “佳佳怎么去了这么久,微生府能有多远,怎么还没回来!”

    侯震焦急地的沉声说着,管家也愁眉紧锁的站在门边不停朝外观望,听见将军说话连忙回答,“刚刚跟着小姐的下人回报,微生家主不再府里,小姐自己跑去找人了。”

    “胡来,她两条腿能跑得过马车吗?”侯震听着又要不悦开口,院子外却渐渐传来急促的步伐声,连忙抽身去看,果然一眼见到健步如飞走在最前方的微生溦,身后跟着侯佳佳和她的一个女侍卫,以及几个拼命加速跟上的府中丫鬟。

    微生溦走进房间都没与侯震多说话,点头示意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便急急问着:“人在哪儿?”

    刚刚还未走近院子就已清晰听见侯明的痛苦嘶吼声,情况看来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脚上步子不由更加迅速,直接进到房间跟着侯震的带领,直接走到侯明塌边,一把搭上他握紧拳头鼓动的腕脉,沉心诊治着。

    这是……

    微生溦沉眉观察着侯明激烈的反抗,经过诊治已无大碍的右臂被人力量残忍的按压在床榻上,拼命挣扎青筋暴起,稍稍恢复的些许强健眼看就要折损,眼中渐渐染上怒火。

    一把撕扯开侯明的胸前衣襟,露出结实肌肉的胸膛,只是那胸膛此时此刻一片苍白可怖,皮肤之下,血肉之中,一只黑黢黢的虫子正在胸口处缓慢蠕动着。

    侯震站在塌边楞然一惊,回头看眼自己夫人,移下脚步,挡住身后两位女眷的视线。

    虫子的黑长身躯速度缓慢的移动着,渐渐爬往脖子方向,身体却越来越长,增长速度迅速,不一会功夫已有足足小指粗长,蠕动在脖颈下,恶心不已。

    “阿溦,这,这……”侯震紧张的舌头都打结,一生历经杀伐之人,却是被眼前这个恶心之物吓得六神无主,手足无措。

    微生溦没有说话,只回头急声问了一句,“东西还没拿来吗?”

    树桑刚回了句‘还没有’,刈楚高大的身躯就已出现在房间内,手中提着微生溦的药箱,快步上前双手递上。

    “不相关的人都出去吧,我要施针!”

    微生溦打开药箱摊开银针包,一长排不同粗细大小的银针整齐插在布包中,微微闪着晶莹光亮。

    老夫人呜咽着嘤嘤哭泣,听着孙子凄厉的喊叫声,担忧的满脸是泪一步三回头,还是只能跟着侯亮,在时慧搀扶下抹着眼泪出了房间。

    房间内瞬间只剩下压着侯明的八个男人,以及微生溦和侯震。

    微生溦手脚麻利不假犹豫的沉着下针,将蠕动黑虫老老实实锁定在左胸靠中锁骨稍下位置,乖乖的不再动弹。

    黑虫停下动作,侯明也终于渐渐安静下来,最后无力的喊叫了两声,身体虚脱,双眼无神的虚视着,用力喘着粗气缓缓闭上眼见,彻底疲累的晕了过去。

    “阿溦,阿明这究竟是怎么了,这黑虫是什么东西?”

    侯震见侯明终于平静下来,心下终于稍稍松了口气,见微生溦结束施针动作,这才迫切的出言询问,望着锁骨下那一团黑东西,脸色凝重而无措。

    微生溦擦了擦额上的汗,那八个苦力也松开了按压的动作,各自擦着汗施礼退出了房间。

    “这是血蛊。”

    “蛊?”侯震听见这个字,脑袋一轰,身体立刻不稳的晃荡两下,双腿虚软险些栽倒在地,幸好微生溦手疾眼快扶了他一把,将他稳稳搀到椅子上坐下,这才稍稍缓过神来。

    “阿明怎么会接触到这种东西呢,他这些时日一直在府里锻炼,门都少出,这……”侯震着急的而有些说不到重点语无伦次,过了片刻才突然问道重要的问题,“那这蛊该怎么除呀?阿明可会有……性命之忧?”

    微生溦也有些疲累的在他身旁坐下,看了眼床榻上的侯明,沉吟开口,“血蛊并不十分稀奇,擅蛊者几乎人人都会培养,也非难以治疗,只是需要找到它的另一条蛊虫。”

    “另一条蛊虫?”侯震不接着问道,微生溦耐心解释,“血蛊一般都是两条蛊虫相对相生,想要引出二公子身上这一条,必须找到另一条。”

    “那……那另一条若是死了呢?阿明是不是就…。没救了?”

    侯明一个老实本分的世家公子,怎么可能接触到那些害人的肮脏东西,摆明了是有人故意想要害他,那如此自然也不希望他好起来,万一将那条蛊虫杀死了,阿明岂不……危险了?

    “世舅爷放心,这种相生相对的蛊虫一般死了一条另一条也活不了,所以下蛊之人不会将它毁了的,但往往为了不让中蛊者有机会得救,都会将两条蛊虫一同放到两个人身体里,这样蛊虫死不了,人也救不了。”

    “那,那阿明……”侯震扶着额头头晕脑胀,此时已是完全没了主意,一心期望的望着微生溦,哀求的眼神苍老憔悴。

    “不管怎么样当务之急先找到下蛊之人是谁,至于二公子,我会先尽量抑制蛊虫生长,等找到另一条蛊虫,什么都好解决。”

    微生溦冷静沉着的安排着,侯震感激的朝她连连致谢,若是没有她,不说侯明此时还在痛苦撕嚎,便是此刻自己也是心力不足,根本无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严峻情况,

    侯震连连应声心急的就要派人立马去调查,才站起身就被微生溦喊住提醒道:“血蛊在人身体里专一嗜血,直到中蛊者失血过多而亡,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我刚刚诊脉看见二公子手掌有新生的伤口,应该是今天才伤的,蛊虫也很有可能是从那条伤口进入他的身体。”

    微生溦快速说完侯震已然明白,顺着这条伤口查起速度最快,沉着的点了点头,便脚步沉重的离开了房间。

    侯家人还全部聚在院子里,连忙迎上前焦急的询问。

    讨论许久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的大夫们惭愧的垂首站成一群,侯震淡淡瞟了他们一眼,直接吩咐管家将所有大夫送走,下人们也遣散出院子,独留下妻子和自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