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她在帮你你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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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端木松被领到花厅时微生溦正和余思畅快用着午膳,见着他还友好的招手询问要不要也吃点,似是完全忘了刚刚两人才在正厅外对峙相抗一番。

    端木松拘谨的轻咳一声,“微生家主叫我来是为何事?”

    “今天你怎么来了?”微生溦嘴里包着菜有些口齿不清,端木松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她重新再问一遍时才知道,自己并没听错,毫不犹疑的回答,“听说夫人做了什么事得罪家主,父亲让她来请罪,嫡姐也跟着跑来了,就连忙来看看。”

    微生溦将一块油滋滋的红烧肉整块放进口中,脸颊高高鼓起,津津有味的咀嚼品尝着,摇了摇手指反驳道:“端木伶可不是跟着来的,她比端木夫人来的早。”

    端木松不由有些不解,“嫡姐这是……”

    端木松来得迟,自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府中下人也是一知半解,并不知道夫人做了什么,也是刚刚通过微生溦的话知道一点,原来是夫人买了刺客来刺杀,结果全部失败了。

    微生溦饶有兴趣的直直看着端木松,解答他的疑惑,“端木伶是来替母受过的。”

    端木松惊讶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猜测应该是夫人主使,当然还有那个萧尧,端木伶也知情,甚至都是为了她,但不愿母亲一个人受罚请罪,愿意有难同当,却没想到端木伶完全是无辜代罪,任何人不了解时都会是与他相同的猜测,知道真相后感觉很是吃惊。

    “你不相信对不对?其实我也很惊讶,端木伶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

    “那你还如此对她?”

    端木松的意思自然是说既然你都觉得端木伶比你想象的要好,为什么不愿意放她一马!

    微生溦递给他一个很是荒唐的眼神,懒得回答,余思则好心替端木松解了疑惑,“保护自己的亲人是人之常情,这只能说明端木伶并非没有良心的大奸大恶之人,小溦儿又不是她姐妹爹妈,凭什么惯着她,那样对萧尧也不公平不是?而且三公子你要知道,三年为婢已经是小溦儿网开一面,宽宏大量了,没伤没病没死的,别不知足。”

    微生溦对于余思总能轻易了解自己心中所想这一点感觉尤为幸福,这世间怕是只有他才如此了解自己,知晓她的想法,猜测她的做法,在她懒得解释之时代替开口,简直就是最为高智能的心理复读机,把没说出来的心思准确无误替她表达。

    这样会揣摩她心思的若是其他人,必定是她时时想要铲除的强劲敌人,但这个人是余思,便无所谓,甚至庆幸,喜欢的人也是懂她的人,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默契。

    端木松显然不甘心的还想反驳些什么,微生溦却没有给他机会,直接说起自己叫他来的目的,“关于监察机制一事,你父亲可告诉你了吗?”

    “什么监察机制?”端木松一脸的茫然。

    微生溦想想也是,此事昨天才在朝堂上确立下来,一早府里又发现大批尸体,可定闹得人仰马翻,哪儿有机会告诉他。既然如此,自己来说也是一样。

    “昨日朝堂上皇上下旨建立一个专门监察官营的机制,让左相大人着手去办,我想要你加入。”

    端木松沉默良久,狐疑反问,“皇上下旨?”

    他的反应很迅速,微生溦几不可见的赞赏笑了笑,“是我主动提议,一则安了皇上的心,二则避免朝臣的口舌。”

    端木松了然一笑,他就说嘛,官营一事刚刚确立下来就建立这么一个监察机制,摆明了不信任微生溦,怎么着也不该急于这一时。

    “微生家主好手段,主动提议建立机制播了好名声,又得了皇上的信任,趁着此时此事由父亲承办,他又受你摆布,将机制中的人都安排成你自己的人,将来即便建着这么个机制,也完全管你不住,受你摆布。”

    微生溦听着端木松的想法呵呵笑了,极尽自负的反问一句,“你以为我不干预官员人选,就不会受我摆布了吗?”

    “你……口出狂言,未免太过自负了吧!”

    微生溦拿着案上手绢擦拭着油腻的嘴角,小声打了个斯文的饱嗝,摸摸吃饱的肚子,换人将碗碟撤下,重新摆上茶水,悠悠闲闲的抿了口茶,淡了淡胃里的油腥,这才不疾不徐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向端木松。

    “机制乃特为日后官营之事建立,可以说是由我而生的衍生物,我便是主体,没有了主体,这个依附的机制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而且机制也不过尽尽监察之责,并没什么实际权利,我便不插手,也没什么好担心好在意的。”

    端木松不置可否的在一处空位上悠闲坐下,看来这话聊的会有些长,不由理袖端坐,笑意盈盈,“微生家主既如此有自信,又何故明言要我加入,难道不是想着我姓端木的身份好控制拿捏吗?不是想着将来机制之中便于周旋吗?”

    微生溦灿烂一笑,丝毫不慌不忙,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抬起头来,“三公子为何会以为我需要有人在机制之中周旋?想必是觉得我将来定会有违背朝廷律法的行为,需要有人帮忙遮掩,若是机制中全是刚正不阿,实事求是的忠良之辈,我便无法长久把握住这份全天下独一份的殊荣特权。但是,我若完全没有把柄可让人抓呢?”

    端木松沉默着不说话,微生溦看他的眼神,心里无疑是在说怎么可能会有人没有疏漏把柄,更何况她手下掌握着数不清的手下,和算不完的产业,那么复杂怎么可能完全干净清白。

    微生溦面上神色悠闲灿烂,徐徐接着开口,“之所以人人都说无商不奸,唯利是图,那是因为商人要尽力追求利益的最大化,若没有庞大的野心,个个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经济如何发展?国家如何发展?当然这都是冠冕堂皇的那一套,大多数商人都是为了追求个人私欲,但到了我这一步,求得不再是财,因为天下财富尽在掌中,我求的,是荣耀,自己的荣耀,家族的荣耀,甚至国家的荣耀。”

    端木松听得一愣一愣的,直勾勾望着她不知要说什么,干脆闭着嘴耐心倾听。

    “所以就算建立十个百个机制专门监督我,我也无所谓,不在意,因为我不会像普通商人一样追求财富而铤而走险,在律法边缘行走,我可以说会是整个天下最为堂堂正正的生意人,不怕查,尽管查,越查越干净。”

    微生溦的理论无疑刷新了端木松的观点,确实,微生家已经是天佑国最富有的家族,可在他从小到大所见所闻的经历中,越是高高在上的人越是贪得无厌,爬的位置越高,想要的东西越多,就算一国之主的皇上,也摆脱不了这个魔障。

    端木松呆愣愣的面容完全没有表情,过了许久才眨了眨眼,突然脑海中冒出一个问题,“就算你保证自己干干净净,但你又如何保证你的手下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人心都是最复杂的,现在国家动荡生存困难,自然抓住安稳强大的微生府做靠山,但真正稳定下来,人心难免也会活跃起来。”

    端木松的说法绝对正确,在饭都吃不起的时候遇到微生府这样条件优厚的靠山,自然心存感激吃苦耐劳的安心生活工作,但等到动荡结束,甚至有的无需那么久,只要生活得到保障,安定下来,便再也无法安于现状平淡生活,这就是人心的不足。

    “我本也从没单纯的认为谁会愿意永永远远甘于平庸一辈子,积极进取谋求更好的生活是人之常情,只要不超乎律法之外,只要不违背我的要求,我还可提供我所能够提供的机会。”

    “什么要求?”端木松下意识好奇询问,微生溦却是好笑的看着他,故作神秘的笑着,突然开口,“你若成为我微生家人,我就告诉你!”

    端木松瞬间知道自己被逗趣了,看着她明媚灿烂的笑容,却是心神不由自主上下起伏,对这个女孩越来越感兴趣,她怎么会有这么多让他感觉奇怪,却又格外有道理的想法呢?

    “你为何要我加入?”端木松终于正面问出了这场谈话的主题,等待着微生溦的回答,却是余思嗤笑一声开口,“她是在帮你你不懂吗?”

    端木松对余思没有一点的好感,也不知道是他总是替微生溦回答问题,觉得不受尊重,还是总是朝微生溦抛媚眼,感觉格外恶寒。

    仅仅三次见面,却犹如天生带着敌对一般。

    “我有何需要你相帮?”端木松语气不善的偷瞪了余思一眼,余思就似没有发现一般,继续代替回答问题,“你一不受重视的庶子,小溦儿若不帮你,何时才会有出头之日?隐藏锋芒正是在等待一展抱负的机会不是吗,她这是在给你这个机会。”

    端木松不由惊讶的看向微生溦,她看出了自己的抱负和野心?

    他的母亲不过安平侯府的庶女,而且是极为卑贱的奴婢所生,外人看来他是端木府的三公子,背后有安平侯府这个靠山,却不知完完全全没这回事,仅仅比那可怜的弟弟端木苍要好一些,却也时时遭受两个哥哥和嫡母欺压,母亲更是卑微入尘,丝毫没有地位。

    这样的处境如何敢希冀有什么一展才华抱负的机会,即便有也不会落在他的手中,即便落在他的手中也会被扔掉或抢夺,这些东西,他从不曾拥有。

    微生溦此刻摆在他面前的无疑是他期待已久最心动的东西,这微不足道的小机会对于他已是千载难逢,弥足珍贵,若是外人知晓堂堂都城有名的端木三公子这点小恩小惠就如此激动,不定要传出多大笑话。

    “我有一个问题。”微生溦撑着下巴凝视着端木松,突然轻声开口。

    端木松愣了一下,感受着她的视线只觉脸颊有些热,局促的敛着眼睑微低着头,“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这么维护端木伶?”

    端木松在左相府的处境微生溦已然调查的清清楚楚,无非后宅之中正妻妾室,嫡出庶出那些烂芝麻的事,但她很是好奇,端木松为何唯独对正妻所生的端木伶格外不同。

    端木松犹豫了,真正为难的犹豫了,低垂着头思虑许久,牙齿咬着下唇,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才终于抬起头来,“姐姐,救过我一命。”

    原来端木松小时候曾在玩耍时不小心将端木伶绊倒进河里,生了很大一场病,但端木伶保护了他,说是自己不下心掉进河里的,这才免了端木松的灾难。

    这确实如他所说算得上救命之恩了。

    凭端木松的地位,若是真相被萧含怜知晓,定会重重责罚于他,自己的母亲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还有妹妹端木青,所有人都要遭殃,而且说不定会是性命攸关的大祸。

    “姐姐虽有些刁蛮嚣张,但本性并不坏,还会偶尔帮着我和母亲说话。”

    端木松说出了自己的缘由,微生溦也不由有些感慨,端木伶这个人在外面看见嚣张的很,但真正说来,聪慧机灵,饱读诗书,对家人也是有情有义,倒真是刮目相看了。

    “家主留下姐姐,究竟……有何打算?”

    端木松此时说的格外客气,完全不像刚才正厅前关心则乱的开口指责。

    “这个嘛,我还真没想好!”微生溦玩着手指甲不咸不淡的说着,抬眼看了端木松蹙着眉忧心忡忡的样子,笑着安了他的心,“放心吧,我向来通情达理,很善良的。”

    端木松几乎被噎了一下,他还极少见人自己夸自己善良,更何况这个人是微生溦。

    “三公子有心思关心端木伶,还是好好替自己准备准备吧,府里那两位嫡公子,可不是随便好糊弄的。”余思顿时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端木伶和萧含怜虽然因为刺客之事得罪了微生溦,但也处理好了,端木伶虽受罚,萧含怜却还是安然无恙的做着端木家夫人位置,只要微生溦不追究,凭着她萧家嫡女的身份,就无人能轻易动她,更何况两个已经成年的嫡子。

    虽然此事微生溦开了口,端木松无论如何都会顺利入朝为官,但府里却是萧含怜三母子说了算,就算他躲得了,还有母亲和妹妹,终究无法轻易脱身。

    余思看着端木松忧愁为难的神情,知晓他定是苦恼怎么解释安抚嫡母和嫡兄,嬉皮笑脸的突然开口道:“三公子可需要我帮你想主意?”

    端木松毫不犹豫的一口拒绝了,“不必劳烦余思公子了!”

    余思似是本也没真打算帮他,笑得得意狡黠,“不要拉倒,我还懒得替你想呢。”

    两个人赌气似的对话看的微生溦津津有味,似乎只在叶殊阁周年宴上见过吧,对了,还有那日第二次去左相府恰巧碰见,可话都没说过呀,哪儿来的梁子不对付?

    微生溦痴痴笑出了声,端木松脸颊一红,起身直接告辞了,微生溦也没有挽留,余思更是巴不得他快些走,直接露出很是高兴地表情,大笑着摆摆手,“慢走,不送!”

    端木松跨到花厅门槛的脚顿了顿,转过身来直接对上余思的双眼,“你还不走吗?”

    余思一脸无语的表情,而后带着炫耀似得摇着头,潇洒身姿一个飘旋,直接从自己位置上转到微生溦身边紧挨着坐下,身体暧昧的靠在一起,挑衅道:“我们还有好多体己话要说,若是时辰晚了住在小溦儿房间就好,端木三公子无需担心。”

    端木松被堵的一口气闷,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似乎是嫉妒,还有些愤懑,犹豫许久将视线投向微生溦,痛心疾首般沉吟片刻,还是多管闲事的开了口。

    “家主虽心胸坦荡不在意外人言传,但终究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还是应该注意些影响为好,听闻府中还有许多小公子和小小姐!”

    端木松此话解释开就是说,‘你要懂点礼义廉耻,就算是相爱的关系,毕竟还没成亲呢,就这样恍若无人的亲热,还随意进出闺房,简直一点女人的矜持都没有,可别教坏了家里的小孩子,将来跟你有样学样’。

    微生溦心里腹诽着‘关你毛事’,面上却保持着温煦得体的笑容,耐心解释,“余思并非一般男人,他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端木松脑中思索良久终于确定自己没听过这个词,不由反问出声。

    微生溦又很是耐心的点点头解释,“未婚夫就是许下成亲约定的男子,两人交换信物之后便定下了关系,俗称定亲。”

    这个说法端木松自然知道,他还想再啰嗦几句,即便定亲了还是不该有越界的行为,微生溦像是知晓他还不放弃一般,直接抬起自己的左手,晃着上面的翠玉戒指,堵住他的话,“三公子看我们的定亲信物可好看?”

    “好……好看!”端木松神情有些僵硬的说出这两个字,知道自己是多管闲事了,深深看了微生溦一眼,心中暗叹口气,一拱手转身走了。

    端木松一走余思就一把将微生溦抱在怀里猛亲,细碎的吻落在额头、眼角、耳朵、脸颊,酥酥痒痒温温柔柔,欲拒还迎的发出黄鹂般轻灵的笑声。

    “你怎么又吃醋了?”微生溦咯咯笑着,说着略带不耐的话,语气却是难言的甜蜜和喜悦。

    余思从她身上抬起头,娇俏的瞪着她,“这能怪谁,还不是你招蜂引蝶,勾引的一个个小伙子眼冒精光,真想把你揣在袖子里谁也不让看,哪儿也不让去。”

    微生溦仰着脖子笑得花枝招展,双臂环着他的脖子,袖口滑到手肘处,露出白皙娇嫩的藕臂,晶莹剔透,“我可什么都没做,你可亲眼看着呢。要怪也只能怪娘亲把我生的太过美丽了吧,其实我也很苦恼的。”

    余思心有怨气的点着她的鼻尖,“就你自恋,以后不许和端木松单独见面,若必须见面也必须有我在场,我可要好好看着他。”

    微生溦笑着在他嘴唇上印上蜻蜓一吻,“今天我都这么明确表明态度了,他也应该死心了。”

    “那可不行,你这朵花太香,我可不能松懈。”

    微生溦听着他的甜言蜜语笑得越加开怀,“好,我保证不和他单独见面,这下放心了吧!”

    “这还差不多!”

    接下来一阵缠绵热吻,亲密温情,却没看见花厅门外,刚刚离开的端木松去而复返,手指紧握,面色晦暗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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