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一切被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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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事实证明,余思的推测与萧段所述几乎无所差别。

    几日前萧段无意碰见一伙人追杀一个逃跑之人,追至山林中被抓住,身上还受了伤,完全无从抵抗。

    追杀之人共有三人,两人持剑,另一人则站在一旁观看指挥。

    被追杀者求了几句饶,还交谈了几句,就被抱手一边的人不耐烦的扔出一枚飞刀杀死了,然后便身形迅速的消失不见了。

    萧段看那些人武功奇高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发现灭口便一直藏着,直到那些人走了才胆战心惊的逃跑,第二日缓过神来再跑回现场,捡了那枚精美的三锐飞刀。

    “那他们说了些什么呀?都是什么人?”微生溦好奇的迫不及待的问着。

    萧段盘腿坐在大石块上偏过头不去看微生溦,却也不忘回答她的问题,“他们是什么人我怎么知道,大半夜的天那么黑,是男是女都看不清,光那被杀的男人说了两句话,其余三个一个都没张口。”

    “那男人说了什么?是不是别杀我,我错了之类的?”微生溦装着一副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小公子询问,萧段嗤鼻一笑,显然是在嘲笑,但也耐心的回答,“差不多吧,但那男人说了一个奇怪的词,‘陛下’,虽然话没说出口就被杀了,但显然不是一般人物。幸好我当时聪明一动不动没有立马逃跑,否则肯定会被发现,我现在就没命活着了。”

    萧段万幸的说着,还闭上眼端端正正做了个‘上天垂帘祖宗保佑’的姿势,不悦的看了面前两人一眼,“故事也说完了,好奇心也解了,可以别再缠着我了吧。”

    微生溦还意犹未尽的沉浸在故事中,无心的朝他摆摆手,赶苍蝇样赶走了。

    萧段不悦的哼了一声,院子里巡夜的男人提着烛火走过来,看见他们几个在这说话,跟着萧段离开了。

    微生溦和余思两人相视无言,默契的直接回了房间,并肩坐在床上一角沉眸思索着。

    孩子们都已经睡了,寂静的夜,只有他们两人低沉的说话声,以及手边一盏昏黄的烛火还燃烧缭绕着。

    “这件事……有点奇怪。”微生溦率先道出自己的想法。

    据萧段所言可以肯定,追杀者就是皇上,可按当时的情况,被追杀的人已经完全被控制住,根本轮不到一个皇上亲自下手,而且还是使用独一无二的专属武器,这实在有些奇怪。

    再者萧段说幸亏他聪明保持不动才没有被发现,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想要看清人影准确识别出人数,必然距离不会太远,而那些人武功奇高,又怎么可能真的发现不了?

    真正武功高强之人,就算只是一个浅短呼吸都能轻易捕捉到,所以要么是萧段太过夸大那些人的武功,要么就是那些人发现了他却故意置之不理。

    后一种可能性在微生溦和余思两人看来更有可能。

    发现有人却假装没看到,明明可以干净利索不留痕迹却偏偏故意亲自出手留下武器,单这两点看来,显然是有其他的打算或者目的。

    “我们一出都城就被强盗盯上,下手时也因为看到萧段身上那枚飞刀主动被绑,现在又引出这桩怪事,实在太巧合了!”

    余思的想法与微生溦一样,太多巧合相加注定是有人操控,看来那位尊贵之人故意引他们上钩,那么当前那个被杀人的身份便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一声清脆口哨声在房间响起,突然两个人影出现在对面窗外,幽暗的月光投射出两人的身影,一男一女,挺身而立。

    微生溦看着那两个身影浅浅一笑,“你这是要让我见识你的影卫了?”

    余思侧过头将她身上被子往上拉了拉,“反正下一站目的地就是寰宇城,老窝都要让你见了,现在先评审评审影卫质量。”

    余思身为寰宇城城主,身边最不缺的便是善于隐藏伪装的影卫暗探,微生溦的丹心玥都还是新起组织,寰宇城却是拥有历史的古老存在,人才更多,手段更高,这是毋庸置疑的。

    能够一睹追赶目标训练出的实力,自然欢欣雀跃。

    “从我一直都不曾察觉到你身边人的丝毫行踪这一点看来,比沥强出几分。”

    这并非客气,沥的行踪微生溦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也许因为并未在她面前刻意隐藏,只要察觉着他在暗处,在自己身边,无时无刻不是安心的,而跟随在余思身边的人她从来没有察觉过,这是第一次见到,还是朦胧的身影。

    余思听着她的话有些小小得意,他总是不自觉间嫉妒那个时时刻刻在她身边的沥,虽然喜欢她的男人很多,他也经常正大光明的吃醋,但对于沥却有些不敢,怕自己会发现沥在微生溦心里的重量比他想象的深得多,怕会引得她的反感和不悦。

    唯有这个人,才让他最是戒备和无可奈何,同时又小心翼翼。

    “他们现在是比沥强些,不过这两个都三十好几了,要论天赋和潜力,是万及不上沥的。”

    沥最强大也最让人心动畏惧的在于他的天赋,如今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已到了这般武学境界,未来只会不可限量,不可超越,假以时日,便真正的再无人可匹敌,成为下一个天下第一的公孙绵也是指日可待。

    “先不说这些。你应该和我想的一样吧,那个被杀的人。”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流光灿烂的眼眸在浅浅烛火下熠熠生辉,这般的默契让两人不得不说是命中注定,算起来他们真正相处的时日加起来也才两年多点,但已经拥有了像是相处一辈子那么久的默契。

    就像她是天选之人,他是她最爱最默契之人,一切都是上天注定。

    两个人影很快领命离开,等了一个时辰不到就重新回来,带回他们想要的准确消息。

    “死者身穿平民布衣,没有在身上搜出任何表示身份之物,在离尸体不远处却捡到一枚胸章,所属骁陵军之物。”

    “骁陵军?”

    事情瞬间大白了,一个皇上不可能无缘无故追杀一个骁陵军官兵,结合先前两次出手都在保护安插在天佑国的奸细,这次很可能也是一样目的,死的那人可能知晓了奸细为何人,或者……根本那人就是紫巫国奸细!

    这个想法在脑中放大,越来越感觉很有可能,侯震丁埂最近对于奸细一事一直在挨个细细盘查,工作量巨大但最是有效果,很可能有了怀疑对象或已经查出了些眉目,所以才会延发出这样杀人灭口。

    奸细这类人按规矩一经被发现就要自尽,保证不能留下任何把柄,但看当时的情景,很可能那个奸细并不想死,所以直接变装逃跑,慕容渊可不会放过他,见他没了利用价值,而且一个背叛信誉的奸细断断留不得,便直接动手让他死在了自己人手上。

    虽是猜测,但已完全说得通。

    背后有只手操控着他们。

    慕容渊下手时发现周围有人,顺势直接亲自出手扔出飞刀留下证据,后调查萧段身份直接利用他发现微生溦一行有钱公子哥,接着便是抢劫,微生溦看见那枚飞刀,主动被绑上山,然后挖出这件事,告诉别人奸细已被自己人杀死。

    可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呢?而且为什么选定微生溦和余思?

    军营之中有人逃跑,很快便会被察觉,自然而然也能更深的查探出奸细的身份,根本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安排这一出,难道只是想让人知道奸细已经死了,而且死在的自己人手里?

    虽然这种理由有些牵强,但到此为止也只能做出这样的猜测。

    微生溦警觉到,这个慕容渊对她好像很是感兴趣,难道是在翠烟桥那一晚太过张扬,太过引人注目?还特意派了探子房梁偷听,加上这次精心安排让他们亲自发现奸细尸体,这可已经不仅仅为了自己的目的,好像还带了些挑衅和探究的意味。

    微生溦蹙眉思索着,她可不想这么快就和紫巫国皇上打照面,虽然大力发扬微生家,受到全天下人瞩目是她的目标,但现如今她刚刚在天佑国朝堂上独揽官营大权,与天佑国大大加深了牵绊,对于其他国家而言可以算得上是敌对关系,可不会是什么好事等着她。

    “别担心,有我呢!”余思扶着她的肩膀靠在自己怀里,身上柔软被子向上提着牢牢包裹着她,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头,舒服的依靠着。

    “我才不怕,只是觉得有些麻烦。”

    “觉得麻烦就不去想不去管,有些事时间就是最好的答案,等他现身,万事都可迎刃而解。”

    微生溦呆呆的想着他的话,突然一下就明白了,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抬起头看着他,感谢的在他颊边落下一吻,“谢谢,有你在身边真好。”

    按几次通过飞刀的相识看来,这个慕容渊对她并没有敌意,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那么就只需要静静等待他主动现身即可,越是沉默不动越是会按耐不住,虽然对方在暗他们在明,但显然对方比他们更加迫不及待。

    微生溦脱离开余思的怀抱掀开被子下床,在唯一一盏昏暗烛火下拿过案几上的粗糙纸笔,简短写下一封信交给沥,叮嘱着他送出去,然后又快速窝回被子里,余思的怀抱。

    “明日便能得到最后的确认。”

    “嗯。”余思梳理着微生溦滑到脸上的头发,将她舒舒服服躺放在床上,自己在她身后躺下,小心翼翼拉扯好被子,这才慢慢闭上眼。

    房外的公鸡刚刚开始打鸣,余思就已醒过来,并非被鸡鸣声叫醒,也不是睡饱了,而是警觉地感觉到房门外突然走来几个人,从仓促厚重的脚步声可以看出来人的愤怒和急切,但到了门前时显然有所顾忌的犹豫了片刻,踹门的脚直接换成敲门的手,还伴随着礼貌却僵硬的叫喊声,“余思公子,余思公子……”

    声音是萧段,虽然没有像昨日早晨那样冲进来,但声音依旧很大,第一声就直接吵醒了睡梦中的孩子,嘤咛着慢慢醒过来,趴在床上询问的看着余思,眼睛困倦的虚眯着,话都不想说。

    “你们继续睡,阿宸和我们一起出去。”微生溦坐起身吩咐,阿宸点头动作麻利的起床,三人很快整理好仪容,打开门走出去,又重新关上门。

    “一大早你又想干什么?”余思有些没好气,昨夜好不容易搂着微生溦睡,这么早又被他打扰好事,心里能不舒畅吗。

    萧段显然有很重要的事,脸色紧绷阴沉着,但昨日的教训也很有成效,没有让他凶狠发作,而是努力耐着性子直接开口,“有一个人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

    萧段说着一挥手,身后房子内被带出一个女孩,浑身上下绑着绳子,被两个女人压着走过来,不停挣扎叫唤着,“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弄疼我了,放手!”

    听见这个声音微生溦三人瞬间识别出来了对方身份,侯佳佳,她怎么也被绑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微生溦脸色不太好看。

    萧段握着拳头忍耐着一字一句道:“这位小姐在流花村里打听一伙出来游玩的公子小姐,听着时间和描述与你们很是相近,就特意绑来问问。你猜我知道了什么?”

    缄口沉默,侯佳佳已然被带到几人面前,见到微生溦瞬间激动的睁大眼睛,呆愣片刻后便是喜笑颜开,挣脱开押着她的女人,一蹦一跳的跳往微生溦身边。

    “阿溦,阿溦,我终于找到你们了,你不知道,这伙人昨晚把我绑架……”顿了顿,“你们也被他们绑架了?”

    微生溦手脚麻利的替她解开身上的绳子,从容自若的笑问着,“你怎么出城了?”

    侯佳佳看见她就是看见亲人,双手得了自由立马用力抱着她,瘪嘴呜呜小声哭起来,“还不是来追你们,你带大家出来玩也不带上我,是不是嫌我麻烦呀?”

    微生溦轻拍着她的背,“没有,只是怕候将军会舍不得你。多大人了,还和阿甫阿芩一般大吗,喜欢哭鼻子?”

    侯佳佳比起一般大家闺秀极少哭的,受伤受罚都不哭,在微生溦面前却是展现的最为柔弱,不好意思的红红脸抹了把眼泪,“只是太想你了嘛,那你答应我不许把我甩了,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出去玩。”

    “好,你想跟着就跟着吧。”微生溦点头同意了。

    萧段一行人看着他们聊的开心,不由满心怒火,伸手指着余思大喝,“你们果然认识!”

    侯佳佳气愤的转过头来朝萧段挥了挥拳头,可看着他高大的身材和魁梧的肌肉又怯怯的退了退,站在微生溦身边瞬间有了底气,朝着他大声发火,“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居然敢抢劫,看我们回去不派兵来抓你们坐大牢。”

    萧段阴沉着脸上前一步,侯佳佳吓了一跳,在都城里无论多么无法无天,惹是生非,都是些讲究脸面的斯文人,最多也就嘴上厉害,少有粗野动手的,而面前的这些人是强盗,传闻里杀人抢劫无恶不作的坏人,先前的硬气在此时瞬间烟消云散,都没了什么作用。

    侯佳佳被吓得不自觉后退一步,萧段却并未有进一步威慑,只是张嘴开口道:“这位小姐刚刚自称叫什么来着?”

    侯佳佳拉着微生溦的袖子,梗着脖子回答,“我叫侯佳佳,镇国将军的孙女。”

    这一回答并未让微生溦和余思有丝毫动容,萧段却是面色越加阴沉。

    “那不知道这几位与你是什么关系?”

    “关系?”侯佳佳毫不游移的回答,“朋友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还不快放了我们,要是让爷爷知道你们绑架我,一定会带兵前来抓你们,到时候一个都跑不掉。”

    “是吗?”萧段不在意的哈哈笑起来,视线凶狠的转向微生溦和余思两人,见他们依旧气定神闲毫不着急,愤怒的同时都有些感觉钦佩,“我就说派去送信的人还没回来,原来真是你们搞的鬼,他们是不是已经被你们杀了?”

    听着这声怒吼,身后跟着的一众人个个眼冒火光,凶神恶煞,再心存良知的人,生死攸关之际也会显现出最为自私凶狠的一面,知晓一切都是骗局,一切都是谎话,先前刚刚建立起的点点友好,瞬间分崩离析。

    “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骗我?”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多问的,绑票为了保护自己善用计谋,还真没有原因道理可讲,但微生溦和余思却是有理由的,不过这个理由怕是比没有理由更可怕,更让人无法原谅。

    “我是谁不是你敢知道的,不必装的如此凶神恶煞,虽然我们的身份是假,承诺的七万两银子是假,但至少没有向官府举报你们,并且也不打算要你们的命。”

    微生溦此时恢复了往日从容高傲的姿态,再也不是那个装成柔弱纤巧的小公子,而是强势上位者的微生溦。

    萧段被微生溦的语气和眼神所震慑,这绝对不是她先前表现的样子,也不是自己所能想象的样子,这般娇小的人,却有着这般强势的威压,让人畏惧,让他心颤。

    “你……你究竟有何目的?”

    先前想要说的话全部被压在心口,辗转良久直接问出最为好奇之处。现在细细回想这几日的点滴细节,终于发现初见那一面的怪异情况,脑子瞬间一顿,他们难道……是故意装晕的?

    萧段沉浸在自己的猜测之中久久回不过神,看着面前这两个镇定自若的人却是越来越深信这个猜测是正确的,他从始至终都是被耍的那一个。

    “我且问你,你为何会盯上我们?”微生溦突然发问,萧段满心怒火无法发泄,按着平日的个性早就直接上手,可看着这两人的深邃眼神似乎产生一种深深的畏惧和恐慌,他不是下不了手,而是不敢下手。

    “强盗盯上单独出行的有钱人还需要原因吗?”萧段想要展现自己的愤怒,说出的语气却不自觉软和许多,甚至带着退缩和犹豫。

    微生溦嗤笑一声,“一个连都城都不敢进的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是在都城蹲点?”

    一语戳破心底的隐秘,萧段伸手直指她的鼻尖,“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最清楚。萧家庶子不知何缘由被赶出萧家,躲在这不过一日路程的偏僻小村外当强盗,却连萧家发生了那般人尽皆知的大变故都不知道,这还不能指明问题?”

    微生溦邪笑着顿了顿继续道:“让我猜一猜被赶出来的原因。萧家子孙一大群,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要么……觉得你太难看丢了萧家的人,要么……母亲得罪了苗一姿?”

    微生溦边说边观察着萧段的神情,在她说到自己长得丑时不过不悦的皱了下眉,听见提起母亲眼眸中的怨恨却是一闪而过,虽然极力隐藏很快消失,但还是被她敏锐察觉。

    “我觉得后面一种可能性更大。萧还如今年老身体发福,但年轻时也是美男子,但看你这幅长相,想来令尊容貌并不出众。长得不出众自然也不会是妾室,那是什么呢……”

    萧段捏着拳头恶狠狠的盯着她久久不说话,看着面前这个小公子感觉到深深的可怕,仅仅认识两三天,仅仅没几句交谈,却能将他那说出来都没几个人会信的身世如此猜透,看着她说故事样的打趣模样,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羞辱,再也忍不住,张着大嘴嘶吼一声,打断她的话,声音粗厚愤恨,难听而震动人心。

    “是,我是被萧家赶出来的,那又怎么样!他们一个嫌我丑,一个怨恨折磨母亲,可母亲也是受害者,要不是那个禽兽喝醉酒神志不清,也不会发生那场意外,母亲也不会生下我,最后落到母子分离,活活被虐待致死的下场。那个地方就是个地狱,毫无人性的地狱,我发誓生生世世都不会到那里去。”

    萧段身后的伙伴们看着他的失控震惊万分,余思听着他的怒吼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满是嘲讽,无视他此刻的暴怒上前两步,“分明是因为你胆小。既不敢给你母亲报仇,也害怕他们发现你,最后落个和你母亲一样的下场。”

    “你胡说!”萧段嘶吼着就要冲上来抓他的衣领,被余思轻而易举闪躲开。

    “难道不是吗,你说那是个可怕的地狱,那你待在离都城这么近的地方干什么,而且对萧家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难道不是因为你的懦弱和胆怯吗,还找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借口。”

    “不是的,是我发誓再也不会与萧家有任何关系!”

    萧段显然已经情绪不稳,思绪也混乱,余思懒得和他讨论他与萧家的关系,直接询问着自己的问题,“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的?”

    萧段没有在都城蹲点,那么自然是有人告知他微生溦一行的行踪,提前派人在都城城门外打探真伪,然后跟着到了流花村下手。

    萧段胸口上下起伏的剧烈呼吸着,缓和许久渐渐寻回理智,终于发现这两个人都问了同一个问题,显然这就是他们的目的,想了想就是不愿道出答案,而是故作不曾发现的转移了话题。

    “你们自愿被我们绑来,再做戏留在山上,现在又说不会举报我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先回答我们的问题,而后才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余思轻声回着话,嗓音悦耳轻柔,语气却带着满满的威胁。

    萧段紧蹙着眉头,本就粗狂的脸显得越加狰狞难看,挣扎着反问,“要是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就算了,我们自有办法知道。”

    微生溦温柔浅笑着回答,突然张口唤了两个字,像是在叫谁的名字,却是从来没有听见过得,正不解,突然与微生溦几人房间相聚最远的一间房门被迫打开,本该躺在床上的女人脚步沉稳的迅速朝他们走了过来,神色清明,完全没有被下了几日迷药的晕头转向。

    “东西拿来了吗?”微生溦轻问,清沫穿过萧段几人来到微生溦面前,清冷的浅应一声,“拿来了。”而后从袖口抽出一张信纸,纸张是昂贵精细的上等货,不是村里昨日所用的那般粗糙之物。

    微生溦打开信纸简单浏览,满意的勾起笑容,而后递给身边的余思。

    果然与他们猜测的一样,死去那人就是侯震军中的奸细,都已找出证据,但突然跑了,找了几日还未找到,不想竟是被自己人杀了。

    “如今已经不需要你的答案了,怎么样,有什么想问的,现在请问!”

    萧段以及身后众人早已在清沫突然完好无事的出现后惊楞原地,此时呆呆的直视着她退到微生溦身后,不经大脑思考就已问出最迫不及待的问题,“她是怎么醒过来的?”

    微生溦看着他们一个个惊讶的眼神,刚刚还同仇敌忾的凶神恶煞模样,一下就转变的有些呆萌,不由心下一松,柔软一笑。

    “你们那些劣质迷药怎么可能迷得住她,不过一直在装晕罢了。”

    “可,可是离得这么远,她怎么听见你叫她的?”一个小个子男人在萧段身后冒声。

    微生溦粲然一笑,“她的武功不是你们可以比拟的,所以你们要知道,我们若想走早就走了,若想对你们不利也早就下手了,并不需要太害怕,我们没有太深的恶意。”

    微生溦的话让众人又是松了口气又是感觉奇怪,什么叫‘没有太深的恶意’?

    “那你们的恶意有多深?”那个小个子男人再次开口,缩在萧段身后只伸出一个头,胆小的开口,问出的话让人忍俊不禁,掩嘴一笑。

    微生溦站得有些累了,正要找个地方坐下再说,身后关着的房门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点,伸出皓月的脑袋小心打量着外面的情况,看着他紧张担忧的眼神,笑着直接伸手将门打开,把跟在他身后的阿姝阿甫阿芩也拉出来,整齐一排站在自己面前。

    “也就让孩子们见识一下你们贫穷的生活。”

    这话说的很难听,但是很真诚,让人心情不悦却也真心相信。

    “我们没事,皓月,带着弟弟妹妹去一边玩,我们大人有事说。”

    萧段此时也好像突然想起,一直看微生溦和阿宸差不多大,直接把他归类在孩子的范围,忽略了几个孩子对她的称呼,‘小叔叔’,她是他们几个的长辈,而且看起来还是很尊敬的长辈。

    “我想留下来听,让阿姝带着他们就好了。”

    微生溦同意了,萧段也遣散了大串没有用的人,留下确实没什么用,发表不了什么建设性意见,最多打架的时候多个人,不过看看那个名叫清沫的,怕是也只有他们输的份。

    几个主要人物还算友好,气氛还算融洽的聚集在房间里,事情揭穿,微生溦也无需隐藏本性,直接大佬派的吩咐人倒水,本想说喝茶,突然想到这穷乡僻壤的也没茶可喝,便直接要了水润嗓子。

    “想知道什么,问吧!”微生溦端着粗糙大碗抿了口热水,刚刚口渴的喉咙终于稍稍缓解,一大早起来就应付这些情况,连脸都没洗,真是不舒服。

    “目的,我只想知道你们自愿被绑的目的。”

    微生溦与余思对视一眼,交换神色‘你说还是我说,你说吧,我嘴巴有些干。’然后眼神达成默契,余思回答萧段的问题。

    “目的有两个,第一个就是我先前说的,带孩子们来体验生活,见识见识他们从来不曾接触过的别人的人生。另一个目的也是让我们自愿跟着你们上山的原因,你胸口的那枚飞刀,我们对它很好奇。”

    萧段惊讶的垂首瞧瞧被自己像宝贝一样别在胸口的飞刀,伸手拿下来放在掌心,想起昨日微生溦死活追着他想要听故事,原来这才是主要原因。

    “这个飞刀很了不得吗?”

    这无疑是废话,单就做工来看就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东西,而且还有那场杀人现场,如何都能猜测到后面会是怎样他无法触及的世界。

    “关于这把飞刀,你最好把它交给我,然后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彻底忘记。”

    萧段产生了戒备,“我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但我又如何知道交给你就是给对了人?”

    余思哈哈笑着甩给他一个讥讽的眼神,“不然你想将这东西给谁?我就直接告诉你一点,这个飞刀是紫巫国人的,而且与紫巫国奸细有关,你还敢留吗?”

    果不其然,这一句话就已吓得萧段不自觉脱手,飞刀掉落在地发出‘铿锵’声响,转了一圈归于平静。

    紫巫国最近在都城连续发起两件大事,虽然都没成功,但已然是震惊全国,一切关于紫巫国的人、物都避而不及,生怕被扣上奸细之名丢了性命。

    萧段尴尬的将飞刀捡起来,还是强硬着没有把飞刀交出去,“即便如此,我可以直接将它交给中尉署,自有官府处理,你们连真实身份都不愿暴露,如何能让人相信?”

    “哟,现在又可以进都城了?”

    余思无疑是在嘲笑他,萧段却也不好发作,怒视了他一眼不再开口。

    “飞刀你爱怎么样怎么样,还是继续你的问题吧,问完了我们好去洗脸。”

    不洗脸这种事对于女孩子来说简直是可耻的,更何况微生溦这样讲究的人,还有爱美的余思。

    微生溦有些不耐烦了,萧段也没有再犹豫,“现在情况如此,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萧段这个语气显然已经和软下来,看来他也只想保护大家平安无事,既然没勒索到钱,至少保住了性命。

    微生溦最想说的就是这个,“也没想怎么样,我们说了,不会向官府举报,就当一切都没发生,你们过你们的,我们走我们的,万事大吉不是吗?”

    萧段不欢喜也不悲伤,即便心有不甘,也满是被利用被欺骗的怨气,却也无可奈何,他算是清楚发现自己有多么的老眼昏花,会觉得这是帮好对付的公子小姐,简直是看走了眼,如今只能明哲保身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只能说这场肉票是白干了,那头猪也白杀了。

    萧段正心中憋闷,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焦急地立时紧绷了身体,“我派去送信的人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你们耍的什么手段?”

    微生溦调皮的耸耸肩,“就是绊住他没让他送信而已,马上就回来了。”

    微生溦看着萧段听见人没事时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犹豫片刻,突然道:“萧家发生了大事,你不想知道吗?”

    又突然提起这个,萧段有些手足无措,直接站起身就要夺门而出,被微生溦沉稳的一字一句讲述勾住了脚步。

    “萧家曾经的主母微生氏的后代突然出现,苗一姿被贬为妾,嫡子萧尧萧立皆贬为庶出,萧还被贬官职闲置在家,嫡子微生挺重新回到萧家,掌握萧府。”

    萧段果然停下身,转过来,眸中是震惊之色,还有喜悦和惆怅,“微生挺?”

    “微生府家主微生溦的亲叔叔,微生府不会也没听说过吧?”

    萧段这回终于否认了,“听说过,来到都城短短一年多时间,势力庞大人脉宽广,更是已经独掌朝廷官营,现在无人敢得罪。就算这个偏僻小村,也时时议论传言着微生家主。”

    微生溦暗暗听着不觉有些自豪,看来自己比萧府的影响力大多了,萧段连萧家一丝半点的消息都不知道,却知晓她的,瞬间不由满足感爆棚。

    “真是风水轮流转,当年那么嚣张跋扈的苗一姿,骄傲飞扬的萧尧,和无情冷漠的萧还,现在居然也是这般凄凉下场,真是报应,天大的报应。哈哈……”

    萧段笑得满脸都是泪,这个粗糙的男人心中骂着萧府,脸上的怅然和热泪何尝又不是因对血脉亲人拥有期待和幻想而心生怨恨?和她的经历一模一样。

    “那你,现在还想回去吗?”微生溦小心的询问。

    “回去?”萧段自嘲的嗤笑一声,“回哪儿去?萧家吗?那儿从来就没有我的位置,从来就不存在我这个人。”

    微生溦站起身来也只到他胸口位置,依旧仰着头和他说话,“只要你想就可以回去,那儿原本也是你的家,你还想回去吗?”

    萧段流着泪看着面前这个小公子的认真眼神,从来没人这样认真问他,你的家在何方,你想不想回去?这一刻,他有些动摇,真的可以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