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寰宇城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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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是两个看着文文弱弱书生模样的男人,相对而坐,中间食案上只摆了一荤一素两个简单小菜,已经吃了大半,却显然都还没吃饱,不停的喝着茶水,手握着筷子舍不得夹那剩下的几口菜,唯剩的一张肉片摊在盘中,双方你看眼我看眼,久久难以下决定。

    “听说什么?”对面灰袍男人问道。

    “都城的微生家主不见了!”

    青衫男人像是在说皇上死了一样,表情郑重其事。

    微生溦正小口抿着茶,期待着听见个什么有趣的市井趣闻,或者香艳八卦等等,却不想他们是要说自己,一时惊讶不小心呛了口茶,拍着胸脯低头咳嗽起来。

    另外两桌说说笑笑的孩子们和佳佳、刈楚兄妹都循声望过来,余思抬手抚了抚她的背,好笑的偷偷凑近她耳语,“喝水都能呛到,定力大减呀!”

    余思摆明是在调笑她,回给他一个娇嗔的白眼,转过头看看那两个书生模样的人,继续听着。

    听见同伴是在说微生家主,灰袍男人也瞬间兴趣旺盛,连忙询问,“不见了?这什么意思?”

    见灰袍男人什么都不知道,青衫男子有些小小的得意,抿唇一笑解释道,“那微生家主一个多月前突然离开都城不知所踪,燕王殿下、荣王殿下,好多贵人大官都在找她,就是找不着。”

    “还有这种事?那微生家的人怎么说?”灰袍男人语气惊讶,握着手中筷子将那盘中唯一的一片肉夹起放到青衫男子碗中,青衫男子也没有客气,道了声‘多谢’直接夹了肉片送进口中,细细咀嚼吞下肚,心满意足的放松了身体,接着缓缓道来。

    “说是家主带着府里几个侄子出去玩了,去哪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也不知道,反正都城里都闹翻天了,许多大人物日日派人在微生府守着,那阵仗……”

    青衫男子啧啧不已,微生溦没想到燕王殿下会那么紧张,不过转念一想,有六年时间消失无影无踪的前车之鉴,此次一语不言突然离开,确实够让他抓心挠肝的。

    燕王之所以着急自然怕微生溦又像上次一样一下消失几年不出现,任谁也找不到踪迹,这对于他而言可是大大的不妙,毕竟微生溦的能力势力有目共睹,对他的用处更是无可限量,如今正是争储重要时期,一年半载都是珍贵的。

    而荣王殿下的寻找则是忧心戒备,毕竟在外人眼里,微生溦突然离开显得有些意图不明,或许在荣王看来微生溦是替燕王办大事去了,无踪无忌不明目的,这对于他而言无疑在他身上扎了根刺,坐立不安,时时怀疑猜测着微生溦的目的。

    所有寻找她的人各有各的目的,各有各的忧虑,唯有当事人莫名的冤枉,兀自的悠哉。

    不过不想被打扰的游玩一趟才谁也没告诉,却衍生出一堆莫名其妙的猜想,但这样的情况离开之前自然全都想到了,但比起让他人安心,微生溦更热衷于让自己舒心。

    “要微生家主能到我们贡芸郡来就好了,若能一睹家主尊荣,便是此生无憾了!”灰袍男人感叹的说着,头不自觉微仰,提起微生溦眸中全是崇拜敬仰之色,这样的神色微生溦早已看惯,并不如何稀奇。

    “那话你也相信?”青衫男子突然开口,灰袍男人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他,不解这话何意。

    “你当真以为微生家主只是出去游玩?有传言说她是替燕王殿下办事去了,所以才一声不响的离开,否则为何要那般神秘。”

    “可是……。你不说燕王殿下也在找她吗?”

    青衫男子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那自然是障眼法,轮得到微生家主亲自出马定然极为隐秘重大,怎可能大张旗鼓让人知晓。”

    灰袍男人一面莫名的长长‘喔’了一声,“原来如此,这么说微生家主是站在燕王殿下这一边的。不过说起来比起荣王,我也更喜欢燕王,若他能成为皇上……”

    灰袍男人口不择言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青衫男子听着他的话突然神情紧张的倾过身来捂住他的嘴,小心的打量四周,发现无人注意他们,这才松了口气的松开手小声斥责,“这种话你也敢在外乱说,不怕被人听到砍你的头。”

    灰袍男人这时也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胆大话,后怕的跟着做出青衫男子刚刚一模一样的动作,小心的偷偷打量客栈大厅四周,确定无人注意暗自松了口气,却再不敢待下去。

    反正饭已吃完,两人小声交谈两句,放下铜板便直接起身离开了。

    微生溦直到两人走出客栈才转头将视线投到他们刚刚坐的那桌位置,两盘小菜吃的干干净净,茶盅已是空空荡荡,两个茶碗中点点剩余还冒着丝丝热气,很快被小二一股脑收走,食案瞬间恢复干净整洁的模样。

    “你在想什么?”余思连喊了两声她都没有听见,直接在她白皙的额角弹了个脑崩才将她唤醒,再次重复一遍,“你在想什么?”

    微生溦轻摇了摇头,“我觉得有些对不起大哥,一声不响的出来,给他留了一堆麻烦。”

    余思夹了两口菜便放下了筷子,仅仅吃了个半饱,保证不饿便停了手,这些菜的味道可绝对不够美味让他塞满肚子,摇了摇手指否认微生溦的想法。

    “这个情况我们离开前不就已经想到了吗,根本不用担心,大哥可不是能够被轻易困扰的,七年的家主加上这两年急速扩张的忙碌磨炼,这点可大可小的事能够处理好的。”

    “我没有担心大哥处理不了,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

    微生溦自己说着都觉得不好意思,她这家主可算世上最清闲的活,事有人干,活有人做,自己只管吃喝玩乐加上发号施令,好不气派逍遥。

    微生溦话刚落,余思满脸深以为然的表情,赞同的高举双手,“你这话真真是说的没错,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微生溦白了他一眼,假意抬手打他一拳,被他偏着身子轻轻躲过。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别继续玩了,吃完饭立马返程回都城,日后兢兢业业帮着大哥料理事物,再也不偷奸耍滑,你也别没事来找我,耽误我时间。”

    话一出,刚刚还逗笑的余思瞬间缴械投降,一把握着微生溦放在案上的手谄媚求饶,“别呀别呀!是我说错话,别就这么打道回府呀,寰宇城都还没去呢,婆家都不准备去看了?”

    余思姿态低的不能再低,讨好的就想去抓微生溦的胳膊,被她稍稍一闪躲开了,双手抓了个空,可怜兮兮的瘪瘪嘴眨巴着眼睛。

    “大庭广众的,注意一点。”

    微生溦好笑的兀自抚玩着袖口的花纹,清沫坐在旁边看着余思的小媳妇样,低笑一声,“你们两个打情骂俏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谁跟他打情骂俏啊,我是真准备奋发努力了,不是开玩笑的。”微生溦一脸认真的正色着。

    “对对对,真的真的,那我们也等玩够了回都城再说好吧?刚刚有人说哪儿有招亲擂台,不如我们去看看热闹。”

    余思一个轻巧动作潇洒起身,体贴的拉着微生溦从位置上站起,同时招呼着其他两桌的人准备离席了。

    “你们不相信?”微生溦扶着余思的手起身,脸上表情笑眯眯的,一身纯白男装潇洒俊逸,手中跟着微生琪一般拿了把扇子摇来摇去,很有番儒雅学者的风范。

    清沫站到微生溦身边拍了拍她肩膀,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你可别再说这么可怕的话了,若你还要奋发向上,你的对手们岂不彻底没了活路!”

    清沫嘴上如此客气的说,心里却是在一同否定,即便是不奋发的现在,只要她不让人有活路,任谁都别想逃出她的手掌。

    出了客栈大家就边逛街边聊天的朝着路人所指的招亲擂台位置而去,今日大家个个看上去精神饱满,完全没有坐马车的疲劳,只因昨日他们在城外极近的一个小村客栈里歇了歇脚,舒舒服服休息了一天,睡了个畅快的大觉,早晨才不疾不徐进了城,

    阿姝几个活泼好动的到处跑来跑去,刈楚和树桑就像两个老妈子,小心翼翼的跟在几个孩子身后,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就跑不见了,而真正被当做老妈子带上路的端木伶却悠哉闲适的跟在队伍最后,没有行李要拿,甩着双手也一脸好奇的四处观赏着。

    端木伶这次被要求的跟着前来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和想象,本以为会是苦差事,鞍前马后,吃苦受累,实际上却是完全没什么活要干,每天只需喂喂马匹,驾驾马车就好,反而跟着到了很多地方,见到了很多以前没见过的风景和人物,狠狠涨了回见识。

    这样的见识可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所会见到的,微生溦折辱她当作下人带在身边,却没有特意为难,反而给了她开阔眼界的机会。

    端木伶在一个小糖人摊子前站定了脚,看着商贩活灵活现的吹出一个个小动物,觉得很是有趣好玩,不觉被吸引了视线,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微生溦几人不见了身影,早不知道已经走哪儿去了。

    端木伶加快步子寻了许久,却还是一个人也没看到,心渐渐开始慌乱,不知所措。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满街满道的人,却没有一个认识熟悉的身影,房屋街道陌生交错,仅仅一个转瞬间,刚刚还觉得新奇有趣的地方,此时俨然只是让人紧张局促的陌生之地。

    心中慌乱急切的不断念着微生溦的名字,脑海期盼着那个讨厌却熟悉的娇小身影,天地间似乎仅她一人而已。

    端木伶这时才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对微生溦竟然产生了如此大的依赖,或许是从离开熟悉的都城开始,或许甚至还要之前,即便曾经那般的敌对,即便那般的讨厌憎恨那个侮辱她战胜她的女子,此时却神奇的成为心底唯一的安心依靠。

    反反复复在相同的街道上绕来绕去,脚都走痛了,却依然没有找到熟悉的人影,心底的慌乱渐渐超越了理智,甚至没有想到他们要去的招亲擂台,颓丧的坐在路边一阶台阶上,哀然垂泪。

    突然路过的两个行人说起招亲擂台,瞬间惊醒,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

    所谓的招亲擂台并没有真的摆了一个擂台,不过在街道空地上围出一片地方,一男一女父女两被围在空地中。

    年轻女子一身简朴的大红婚服站在一边,脸上画着清素淡雅的妆容,清秀五官低沉落寞,微垂着头,紧张又不安的不停搅着手中绣帕。

    身为父亲的男人挨个迎战挑战之人,只要谁能打败他,那个清秀女儿便即刻许配下嫁。

    微生溦和余思在靠近比武现场的茶楼二楼坐下,寻得靠窗的绝佳位置,一眼将楼下比武战况看的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清沫随着他们坐在茶楼里,其余人却是全部挤进人群最中间,近距离的观看比武。

    那位父亲已经打过了两个人,此时站出来的是第三个,个头高大肌肉雄壮,比之前两个看起来难对付得多。前面已经花费了好心力气,此时坐在一边休息片刻,面前站着那个高大男人,等待着他开始第三场比试。

    “你觉得谁胜谁负?”余思嗑着瓜子悠闲问道,微生溦没有给出答案,“我们才刚刚来好不好,那人武功怎样都还没看到,哪儿那么快下结论?”

    “不好下吗,我怎么觉得他一定赢?”

    清沫坐在微生溦身边,随意的偏头朝窗外楼下看了一眼,也立马得出自己的想法,“我也觉得他一定会赢。”

    这个结论是出自男人的轻灵身形和标准的武人身材,那挑战者看着高壮,却满是蛮力,脚步踏在地面沉重如铁。

    微生禹与他一样同是魁梧身材,却是脚步灵敏,落地无声,完全不是一个武功层次的人。

    这位招亲父亲的武功比对手高,但微生溦不确定的是他对这个对手的满意度。

    要知道这是场招亲擂台,最主要的目的是选婿,也就是某种程度上输赢之说完全取决于这个挑战者是否能够让这个父亲看上眼,只要看上了,武功再高也自会主动认输。

    此时的父亲正是用审视的目光来回打量着面前那个高大的第三场挑战者。

    父亲的视线在对手身上打量两圈,眼神没有太大起伏,波澜不惊,看不太出到底是否满意,很快便垂下眼拿着帕子擦着额头汗水。女儿体贴的小步上前递给他一碗水,单手接过仰头灌下,一抹嘴抬起了视线,眼神瞬间发亮。

    树桑小心走在前面推挡开拥挤人群,身后跟着阿宸皓月几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欢欣鼓舞的进到空地中央,清清楚楚看见正在休息的父亲,以及这场擂台真正的主角新娘子。

    这样的招亲擂台只在他们有限经历的话本子上听到过,譬如擂台招亲、抛绣球招亲等等,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不由好奇究竟会是怎样的好汉会有这样的好运娶回这位漂亮的新娘子。

    树桑、刈楚一前一后将五个孩子和侯佳佳护在中间,生怕他们被拥挤的围观人群挤不见,更小心防患着鱼龙混杂的街道集市上的不法人物。直到挤进最中间,侯佳佳几人挨着站成一排,这才退在他们身后,看向热闹的主角。

    刈楚是个冷漠死板的人,对于热闹之类向来不太热心,仅仅随便扫了一眼,注意力并未太集中,奈何他那高大宽阔的完美身材,以及一脸的严肃沉稳,瞬间吸引了招亲父亲的视线,看见他的一瞬间就如找到了梦中的完美女婿一般,再也挪不开视线。

    会被如此吸引,也是情理之中的。

    和余思、甚至微生家的公子们相比,刈楚自然不是长得好看的,但却是最有男人味的。

    高大、强壮、沉稳、不苟言笑,每一点都是完美夫君的表现,且虽只是侍卫,衣着、身份、甚至地位却都鲜有人及,至少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简直是完美无缺,心神向往。

    那位父亲的视线越渐炽热,身为女儿的新娘子自然也感受到,悄悄偷眼去瞧,见着他坚毅沉稳的神情,讲究华丽的服侍,瞬间就红了脸,娇羞的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父亲打量的视线满意的从刈楚身上转移,而后锁定在他身旁同色衣裳的树桑身上,眸色深了深,似在思索他们俩的关系,再然后就是前面几个孩子,特别是最小的阿甫阿芩,越加怀疑他们是一家人。

    但即便是一家人,招亲父亲的神色也没有任何失望之色,并无甚大碍。

    毕竟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且看他的打扮,定非一般人家,自然也不敢奢求正妻夫人位置,便是为妾也算大好归宿,如今唯一的问题,便是该如何让他出手挑战呢?

    招亲父亲看向刈楚的视线很是满意,算是认准了今天他便是自己的女婿目标,但看他的冷漠神色似乎并不准备出手,该想想办法才好,幸好遇到这样不错的,可不能白白错过。

    “你的护卫好像被看上了!”余思伸长脖子凑近微生溦幸灾乐祸的呵呵笑道。

    招亲父亲的所有表情他们可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这里坐着的三个人又都是心有九九八十一道弯的聪明人,看两眼便能明白他脑子里的打算。

    能够一眼看上刈楚,还是挺有眼光的。

    “我的护卫百里挑一,个个都是英雄男儿,自然讨人喜欢。”微生溦得意的挑衅一眼,继续看着下面,她很期待这位父亲要怎么让刈楚出手。

    答案出来的很简单,第三场开始前,父亲对女儿悄悄说了两句什么,看似随意的无关紧要之话,却从新娘子紧张的偷瞧了刈楚一眼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

    第三场比预料中花了更长的时间,两方似乎不相上下,但真正精通武艺之人就能看出,招亲父亲明显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不时分心寻找着时机,终于在看准对方一个猛拳袭来之际,将脸主动迎了上去。

    沧桑的黝黑老脸上生生被砸了一拳,身体承受着暴击偏软倒向一旁,却在倒下前悄无声息从背后用力推了男人一把,致使对方刚刚挥动拳头不太稳当的身体猛然慌张的扑向前方,正对着一身大红喜服的新娘方向。

    新娘子看着面前突然挥舞双手扑过来的高壮男人吓得连连后退,娇弱的身体害怕的微缩着不停移动脚步,神情慌张,手脚慌乱,低声尖叫着直接退向人群之中,曳地的婚服被自己脚下一踩,瞬间身形不稳的向后倒去,脸色惨白的惊叫着闭上眼。

    围观的人群也在男人意外扑来时齐齐退开两步,女孩算准了方向和距离,直接倒向刈楚怀中,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唯美意外,只要稍有怜香惜玉之情的人都会出手相助,稳稳扶助正巧倒在自己怀里的娇柔女孩,奈何这对父女的良苦用心却算露了这个初见男子的冷漠。

    刈楚根本没有好心出手,甚至直接身形灵敏的迅速闪开,一身长袍整洁无暇的完全没有沾惹到婚服丝毫,硬生生看着一个娇弱女孩狼狈的一屁股倒在上,漠然的转过头不看一眼。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看向刈楚的神情满是指责,个个义愤填膺的指着他大声议论,却也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扶那跌坐在地上痛的五官皱起的新娘子。

    招亲父亲坐在地上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当前状况,他们的计划失败了,那个男人根本无动于衷,不仅没看上自己女儿,甚至……很是嫌恶!

    父亲连忙从地上站起来,就要去扶女儿,同样扑倒在地的挑战男人比他快一步,高大强壮的身形半蹲着,笼罩着新娘子的一身大红,投下硕大阴影,两只手握着她的肩膀,轻而易举将她抬离地面放在地上,一脸憨厚灿烂的呵呵笑着。

    两人局促的面对面站着,新娘子死死低着头搅弄双手,男人从上到下将她好好欣赏两遍,看着她畏怯柔顺的粉嫩脸颊,越看越喜欢,越笑越开怀。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媳妇了!”男人高兴的一把抱起女孩原地转圈,引得她眩晕的惊声尖叫,直到父亲上前拉住他才被解救下来。

    “我还没输呢,再来!”

    原本计划凭着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戏码将女儿许给那个讲究公子,却不想那人丝毫侠义之心都没有,失败的如此干净彻底,不容置疑,可让他看着女儿嫁给这个五大三粗的傻愣子,无论如何也不甘心。

    若非时间紧迫情况危急,他也不会出此下策,如此草率的决定了女儿的下半生,但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个莽汉,更何况还是在遇到一个富贵公子的情况下。

    招亲父亲想要与他再来一战,将女儿解救下来拉到一旁,蹲下马步摆出对战的姿势,视线牢牢锁定对面那个肌肉勃发的男人。

    全身凝聚起所有力量,大喝一声正要一击即中。步子还未迈出,人群之中突然躁动,看着如幽灵一般猛然出现在面前的人,脸色惨白如死灰。

    招亲父亲突然被人群之中飞出的两个遮面男人提着后颈消失不见,面色惨白却没有丝毫惊讶之色,反而如释重负般的镇定。

    被带走前寻着自己女儿的身影,一身大红在人群之中很是醒目,轻而易举就看见,沧桑的眼角边留下眼泪,无声说了句什么,没人听见,却能看见。

    他说的,“别怕,好好活下去。”

    “那是……”微生溦看着下面突然冒出的两个身形诡异的男人,看向余思。

    “执锐!”余思念出一个名字,眸色沉定下来,看向微生溦狡黠一笑,“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会一会?”

    “那是当然,来这的目的不就为了这个吗?”

    两个聪明人相视一笑,率先寻着刚刚两人踪迹而去。

    招亲父亲被带走,围观人群瞬间炸裂开来,叽叽喳喳仰头看着刚刚几人飞跃消失的头顶,议论纷纷。

    清沫下楼先去叫了还在街道上仰头惊奇的几个孩子,热闹散去,这才慢吞吞的跟着微生溦的踪迹离去。

    追着三人的行迹很快找到城中角落的一个破败小庙,庙里已然没了香火,一个僧人也没有,破破烂烂的孤孤单单供着一尊佛像,神色慈祥安然,面带温柔笑意,即便遭受如此惨淡境况也给人以安心温暖的感觉,让人身处庙中不由软下心扉,不敢造次。

    虽是废弃的小庙,还算空旷的院子倒是个好聚集说话的地方,微生溦两人到时,那三人也才刚刚抵达,几乎前后脚跨进庙门门槛。

    “属下参见城主!”

    布满灰层杂物的小院正中背手而立着三位长者,两旁站着十来个与刚才掳走招亲父亲的男人一样装扮的遮面人,而那追踪而来的招亲父亲被丢在一边墙柱边,侧躺在地上昏迷过去。

    三位长者听着进门而来的余思,回过身齐齐甩袖跪下,恭敬行礼。

    “起来吧,你们怎么在这?”余思随意的一抬手看了眼招亲父亲的方向。

    “回城主,属下在此出任务。”

    回话的是遮面队伍中唯一一个没遮面的高壮男人,长着张严肃粗矿的方脸,上前两步垂首回答,看着该是那群遮面人的头。

    他所说的任务自然是被截来的招亲父亲,寰宇城一直做着卖人消息暗处的生意,也时常兼顾找人找物这种活,今日这招亲父亲便是有人花钱要找的人,却是用这般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掳人的方式,自然是做给余思和微生溦看,引他们前来,真正的目标也不言而喻,

    说话这个人微生溦见过,很多年以前,陪着娘亲去袅袅乐坊观赏歌舞那日,乐坊后花园桧柏树荫后,稍稍一瞥看见了他的脸,并且记住了,当时与他一道的还有一个黑帽遮头之人,偶一眼飘出帽檐一缕白发,此刻对照着在场人也不难猜出身份。

    “余思,你不介绍一下吗?”微生溦浅浅轻笑,视线大方的在面前三位长者身上打量,毫无顾忌遮拦。

    余思侧过身来一一介绍,“这是寰宇城的三位长老,智筹长老、虚余长老、度淳长老。至于这个,你叫他执锐就行了。”

    微生溦一一礼貌行礼,看眼面前头发斑驳的智筹长老,不卑不亢对上他的视线,得体微笑。

    三位长老数智筹长老年纪最长,身为长老之首,已然满头花白,其余两位虽也已花甲之年,但头发依旧乌黑,看着比平常人年轻精神许多,丝毫不见老人的沧桑之态。

    寰宇城共有四位长老,最年轻的遍隐长老叶志军常年在都城之中,这三位则一直在寰宇城内管理事物,听闻从不出城一步,今日却为了她在贡芸郡齐齐现身。

    “这位便是微生家主?”虽是询问,显然已经肯定了微生溦的身份。

    “在下正是微生溦,有劳三位长老亲自相迎,实在让小女子受宠若惊。”

    手中折扇潇洒展开,优雅的一下一下晃动着,配着一身儒雅精细的月牙白长袍,加之一张精美绝伦的面容,此时若有女子在场,定要被迷得神魂颠倒不辨方向。

    三位长老毫不掩饰的用以犀利的审判眼神打量她,此次城主回城会带来他认定的未来夫人,这个信息无疑是现如今城中的一等一大事,连从不出城的三大长老都亲自前来,赶在她们进寰宇城之前,看看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久仰微生家主大名,多年未见,家主变了不少。”

    微生溦一摇折扇悠然开口,“这是自然,毕竟都过去八九年了,如今也已成了大姑娘,若不变才真的奇怪不是。”

    智筹长老今日之前还曾离开过寰宇城,那时段涯叛变刚刚平息,还是少主的余思负伤逃离,虽得到平安消息,却还是焦急前去查看,暗处看见了那个惊才绝艳的女子,比之自家命为神童的少主还要特别、睿智,藏在桧柏树后还是被她瞧见了,但却不动声色,没有追问。

    聪明人交流时常不是靠嘴,有时一个眼神便能得到所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们今早刚刚进城,想要逛两日再回寰宇城,你们今日先回去吧。”

    寰宇城离贡芸郡不过两个时辰路程,但因处在百年来恐怖流言的阴尸界中,从无人敢靠近那里,即便相邻这么近,却犹如两个完全不同的极端世界,一个人声鼎沸热闹至极,一个则阴森幽漆的暗无天日,两处相通的那段路,被百姓们生动称呼为黄泉路。

    并没有什么正事要说,仅仅先过来认识一下见个面,等回了寰宇城再隆重正式的举办欢迎宴会,余思转身就想走,他知道这场见面三位长老真正的目的,不过想看看这个未来城主夫人有没有资格做寰宇城的女主人,甚至当下有没有资格知晓他们的秘密,进入寰宇城。

    他认定的女人便永远不会改变,曾经他们定下七年之约,要求等到拥有绝对自由之身之时再相见,如今的他绝对拥有了这样的能力和实力,即便这些长老有什么不满意,即便他们有任何的挑剔,都无法阻止他的决定,给了面子前来便已足够了,便再不做停留。

    余思又嘱咐一遍让他们先回去便拉着微生溦的手转身离开,刚转过身便听见身后智筹长老急切的声音,适时关闭的庙门正好从外面打开打断他的话。

    清沫带着几个孩子站在庙门口,看着小院里站着的一大帮陌生人,脸上皆是好奇之色,小跳着高兴的跑进来。

    这些进来之人是谁根本不必向在场三位陌生长老解释,相信对于微生溦身边的人事,他们已然了如指掌,况且身为全天下最为庞大的消息集合机构,最是耳聪目明,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即便没有与微生溦同行,各自的身份也清清楚楚。

    阿甫阿芩跑进来一人拉着余思的手,阿姝则站在微生溦身边挽着她,看着三位目光烁然的长者,礼貌乖巧的好奇问着,“小叔叔,这三位爷爷是谁呀?还有这些遮面的人。”

    微生溦还没来得及回答,话被打断的智筹长老上前一步,看向余思再次焦急开口,“城主,寰宇城,我们暂时回不去了。”

    空气瞬间凝结,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众人沉默无声,余思摇曳的面容渐渐板起,眉头紧促气场冷冽,“出了什么事,什么叫回不去了?”

    智筹长老看了看院子中的几个孩子和不相干的清沫几人,视线转而在微生溦身上停留两瞬,最后微垂下眼睑,意思再明显不过。

    清沫自主请声带着孩子们进庙里拜拜佛像,话还没说完就被微生溦抢言打断了,“刈楚,树桑,带着孩子进庙里去,佳佳也进去,六姐留下。”

    智筹长老依旧不言语的意有所指看向微生溦,面色沉静端重,不慌不忙,似有微生溦和清沫不离开便死不开口的气势。

    “有话快说,我从不瞒着小溦儿。”余思语气不太友善,带着警告和呵斥,微生溦并没有太过在意,稳若泰山的悠哉悠哉摇着折扇。

    她心知肚明三位长老的把戏,不过故作神秘的装模作样罢了,并非真的要说不能让她听见的机密,相反正是专门说给她听得。

    果不其然,余思稍一警告,智筹长老立马诚惶诚恐老老实实将事情道来。

    “回城主,我们已经查知,段涯确实还未死,并且最近就会对寰宇城发起秘密进攻,他本是寰宇城公子,对于城中地形、布置都了若指掌,怕是已经不安全,为防万一,我们已经暂时将城中人员安排撤离,布下陷阱,但能不能成功却犹未可知。”

    智筹长老清晰明了的解说着寰宇城情况,余思越听眉头越皱,最后视线已如猎鹰般犀利尖锐,直刺智筹长老,而后转向另两位长老,阴森着嗓音开口。

    “也就是说,为了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偷袭,你们直接弃城逃跑,等着段涯自投罗网吗?”

    听着余思阴冷质问的言语,智筹长老瞬间带头齐齐跪倒在地,三位长老、执锐、及数十名遮面手下动作整齐划一的匍匐在地,头抵着坚硬地面,腰背绷直倾倒,静默着一语不发。

    “你以为段涯是傻子吗,空城计是这么用的?别说什么瓮中捉鳖,你们这是将寰宇城双手奉到他的手里,传承上百年的寰宇城就这么被你们轻松丢弃,还在这里沾沾自喜!”

    余思怒不可遏,俯视着面前垂首跪趴的三位长老,手指捏的咔咔作响,想要发泄却忍耐住,转而一脚踢到身旁执锐身上。

    执锐高壮坚稳的身躯承受不住余思的脚力,像风中落叶般轻飘飘的飞出两米,伴随着重落声砸在地上,瘫软着身子吐出大口鲜血,却又瞬间直起身端正跪趴着。

    “这么大的事没有我的命令就敢擅作主张,寰宇城长老什么时候有了这项特权?长老无权指派人马,告诉我,还有多少人不经我同意私自决策?”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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