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再次突然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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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场危机终于平安度过。

    清沫受了重伤,为了安全起见,此地已然不能再呆,并且现在急需替清沫治伤,几人便连夜离开了这座府邸,一时却不知该往何处去,倒时余思想到了一个地方。

    沥救了余思便消失不见,并非如平常般隐到暗处,而是依着清沫的话独自追寻逃跑的噬魂人而去,悄悄跟踪他寻找嗜血门的具体位置所在,留下五十鬼影继续保护微生溦安全。

    沥之所以听从清沫的话,自然是清沫再次出言相激,并且再三保证,这是微生溦昏睡前就与余思商量好的计划,只因余思的影卫全部都死了,只能让他亲自出马,若她骗他日后任凭他处置,如此才终于同意跑这一趟。

    余思抱着微生溦,荣沐搀扶着清沫,四人方向明了的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绕过许多弯弯巷子,终于在一条坑洼小道上的一间简陋医馆前停下。

    余思仰头看着紧闭铺面上破破烂烂的医馆匾额,心中竟然有丝安心的怀念。

    当年微生溦救下他便是送到的这家破医馆治伤,醒来躺在后院病床上,还没从正门瞧过,果然和医馆内一样破败,但老大夫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把他救活了。

    余思没有客气敲门,也担心引起周边邻居的注意,直接一个跨步跃上墙头,稳稳落在医馆后院中。清沫失血过多已经昏过去,荣沐揽着她的腰也跟着跳进来,环视简陋院落一圈,跟着余思找着病床位置,将清沫安放床上。

    老大夫还在香甜睡梦之中,砸吧下嘴偏个头继续呼噜声响,肩膀感觉被人推了一下,不高兴的翻了个身继续睡,不想又被推了一下,这次力道明显加大。

    本以为是在梦中,不准备理会,结果第三下直接将他痛醒过来,揉着疼痛的肩窝睁开眼来,床边一个朦胧人影,瞬间吓得他瞪眼张嘴,喊不出声来。

    烛火被人影点亮,昏暗的房间终于明亮起来,也照清楚床边人的面容,惊瞪着眼畏惧的抖着身体,双方对视一眨不眨的盯了半天,感觉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起,只能颤颤巍巍开口询问,“好汉……有何贵干?”

    余思被老大夫的‘好汉’称呼逗得一乐,和气的笑着开口,“九年没见,老大夫可还记得我?”

    听见对方和善的语气,老大夫终于稍稍缓解心中的害怕,慢慢坐起身来与他平视对望着,拿着烛台凑近些他的面容,猛想了许久,感觉越来越熟悉,脑海中也模模糊糊有点印象,终于在对方再次提醒还有两个高大男人,足足躺了半个月的时候,一下想了起来。

    “原来是你啊,你怎么又来了?”老大夫呵呵笑了两声,一脸幽怨的开了口。

    余思好笑的鞠了个礼,“老大夫不欢迎我,我可是给您留了大锭银子的。”

    这倒没错,救他那半个月老大夫可是好赚了一笔,有了他们给的银子才能给儿子凑够聘礼。

    老大夫脸红嘴一撇,喃喃抱怨一句,“又不是白给的。”接着突然狐疑的抬起头来,觑着眼瞧他,“大半夜突然造访,不会又带了重伤病人来吧?”

    余思灿烂一笑,“您老猜对了,病人已在医馆床上,还请您移驾,治病银子绝对不会少您的。”

    老大夫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可爱笑容,脸上表情嫌弃,手上动作却是利索,三两下穿好衣服就拿着烛台出了房间,余思跟在他身后,只觉这个老大夫真是可爱有趣。

    余思曾经躺过的病床上此时并肩躺着两个女子,容貌绝丽出色,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一个神情平静红润,一个面色苍白痛苦,看得人老大夫生生顿了下脚步,猛然回过头去,“怎么有两个?”

    余思耐心的上前站到微生溦身边,“不管几个,您先看看吧!”

    老大夫先给满身是血的清沫把了脉,虽然看着吓人,但还好血已经止住,加上身体强健,没什么大碍,也不急着替她上药开方,接着替微生溦把脉。

    这次老大夫花的时间比清沫久得多,面上表情晦暗不明,时而惊喜、时而深思、时而感叹、可谓丰富异常,满脸的高深莫测。

    余思被他的复杂表情看的心绪忐忑,终于耐不住性子出口询问,“小溦儿究竟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能?突然之间就困的睡着了,怎么叫也叫不醒,是被下了什么毒吗?”

    若是下毒,这还真是闻所未闻的奇怪毒药。

    老大夫摸着下巴上的小短须,严肃的沉吟片刻,看眼余思,又看眼站在清沫床边身上染了血迹的荣沐,仰着头得意莫名的缓缓开口,“这是服用了眠草”

    “什么是眠草”

    老大夫还不及解释,荣沐已然知晓的开了口,“那是一种药材,无色无味,服用可以安定神思,难以入眠的病人大夫都会加点在药里,治疗失心疯等狂躁之症也会用到。”

    “怪不得……”余思喃喃低语一句。

    微生溦百毒不侵,若是有人下毒反倒不怕,偏偏用的是这种无香无味不伤身体根本的法子,只让人睡觉休息,不过让她没有办法反抗,顺便成为余思分心保护的累赘,加上鬼影那个不为人知的固执沥,倒是果真帮了他们。

    被抢了风头,老大夫有些不开心,偷偷朝荣沐嗤了下鼻,接着他的话道,“这位公子说的没错,不过若是吃多了反倒会适得其反,噩梦不安,看这个姑娘的样子,应该是配合着闻了龙涎香,才会睡得这般深沉安稳。”

    “果真是好手段,余思公子可知何时……”荣沐没问完便住了嘴,余思先前讲述刚从贡芸郡郡守府出来,想来必是在那中了招,便不再好奇。

    余思轻抚着微生溦因为睡梦红红热热的脸颊,神情越渐冷冽,等他解决了段涯定要所有参与之人碎尸万段。

    “不知如何能让她醒来?”余思抬起眼问向老大夫,满眼的请求希冀,看的老大夫一阵得意,头不自觉又高扬了扬,咳嗽一声故作沉思的道,“这也不算病,最简单的方法便是等她睡够,自然就醒了,但若实在想让她早些醒来,用药针灸也是可以的,但会对身体造成一定伤害,醒来可能会头晕目眩,虚弱些时日。”

    荣沐悄然注意着这个老大夫,住在如此破旧的医馆里,不想医术却不错,还如此有见识知道龙涎香,看来是个深藏不漏的人物,不觉对他产生了好奇,多打量了两眼,被老大夫全然看在眼里,毫不遮掩的迎上他的大量目光,得意的傲笑。

    余思没有让老大夫针灸用药,反正老大夫说最多三四日就会醒,噬魂人已经解决,故意放跑的那个就算回去搬救兵来回也需要四五日功夫,等微生溦醒来一切困难都好办,便在这个破烂小医馆住了下来。

    说是住了下来,其实不过坐了下来。

    整个小医馆除了接待病人的小小前堂外,只有一个比之更小的院子和三间陋房,其中一间是老大夫的卧房,一张一人宽的脏兮兮小床,根本不能再睡一人,另两间便微生溦和清沫趟的药房,以及丢满杂货的厨房,根本没有多余床甚至面积落脚。

    余思和荣沐都只能挤在小药房的床边蜷身打盹,完全伸不开身子。

    余思虽是有些洁癖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面对危情险境时却绝非吃不得苦之人,况且身为寰宇城城主自小接受严苛训练,无论知识方面,武力方面,甚至危险应急方面,都是一等一的头脑聪慧,临危不乱。

    此时情况不仅需要让微生溦醒来,更需要留些时间让清沫养伤,在这默默无闻的小医馆里藏着是最安全最妥帖的方法。

    安稳度过了波澜危机的一夜,余思身下垫了块草垛趴在微生溦床边,睁开惺忪睡眼,荣沐已然先醒来,背手而立站在窗边。

    竹编窗户大开着,犹记得当年他就是从这扇窗子逃走的,清新晨风吹进房内,散去沉闷的血腥和难闻的药味,整个人舒爽许多。

    “拖累公子躲藏此处,实在抱歉。”

    余思与荣沐并肩站在窗前,昨夜天色暗都没看清,荣沐原是穿的一身月牙白,袖间纹着金丝海棠,高贵而低调,此时洁白的衣袍却是沾满了清沫身上的血迹,脏污了高贵气质,配着妖娆面容反而多了分狂妄邪魅。

    余思看着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再次愣了愣神,眸色渐渐幽深,不知想些什么,直到荣沐再三喊了几次才终于回过神来。

    “余思公子还在忧心家主?公子宽心,大夫说了不过睡几日,并不会伤害身体,想来很快就会醒的。”荣沐温和的轻言安慰,余思付以感激一笑,心中却是在思量着这位荣沐公子。

    昨日噬魂人突袭,他疲于应付五个噬魂人的一同袭击,是荣沐加入战局大大解了他的危机,才能拖到沥带人前来解救。

    五个噬魂人主要针对余思出招,招招致命,招招狠辣,荣沐为了帮他数次主动吸引噬魂人武力和注意力,最后终于引得噬魂人不再忽略他这个同伙,狠辣出招,却一下都没有落到实处。

    余思受了些小伤,荣沐却是毫发无伤,要知那些可是嗜血门的顶级杀手,可见他的武功与余思不相上下,而能与余思不相上下之人世间除了微生溦还暂时从未遇到过,他算第二个。

    “昨日见荣沐公子武功了得,不知师从何人?”

    余思状似随意一问,荣沐也是含糊其辞转移话题,“不过是些粗浅功夫,对方的目标在你,幸得后来有人及时赶来相救,不知那都是些什么人,来无影去无踪。”

    “我与小溦儿出来玩暗中带的护卫。”余思简单回答,并不多详细。

    荣沐心中知晓不会得到什么有意思的答案,却还是不由自主询问,那二十人犹如天神降临一般来去毫无踪迹,浑身笼罩在宽敞黑袍之中,看不见丝毫皮肤面容,出手亦是干净利落,一声不吭手起刀落击间,五个噬魂人全部毙命当场,唯留一个暗中观察情况者回去报信。

    微生溦和余思若是知晓荣沐心中的这番震惊,定会私心嘲笑一番,虽然不想承认,但微生溦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鬼影相比起余思的影卫还是有所不及的。

    余思的影卫在客栈之中拦截杀死了大半的噬魂人,剩余的十几个也多少有伤,虽然最终全军覆没,但二十比四十,终究他们赢得多。

    若非余思影卫的全力截杀,剩余追来的噬魂人都经历了大战身上有伤,并且鬼影占着突袭的优势,种种天时地利加在一起才一次性将剩下的噬魂人全部歼灭,说起来不过鬼影捡了个功劳罢了,真正最惨烈最负牺牲的,其实是客栈内的具具尸体。

    身后床上响起咳嗽声,两人齐齐回身去看,清沫睁开眼醒了过来,昨日来医馆的路上她便失血过多昏了过去,老大夫给他处理了伤口煎了药,喝下不过一个多时辰便醒来了。

    “怎么样,好些了吗?”

    清沫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碰到身边微生溦的手臂,这才看见她躺在自己身边,身上搭着一条薄毯,坐起身不忘体贴的将她有些滑落的毯子向上扯了扯。

    垂首看了眼自己腰间的伤口,捆着一层层的白色纱布,小小的房子里也满是药材味,自然瞬间明白此时身处何处,不由焦急的问着微生溦的情况,究竟为何突然昏睡,可有大碍?

    荣沐抢先回答清沫的连串担忧,“六小姐不必担心,家主并无大碍,只是服用了眠草,才会陷入昏睡,最多三日自己就会醒来。”

    “那就好,没事就好!”清沫安心的松了口气,看向荣沐为昨夜的相助道了谢,“荣沐公子不必如此客气,直接叫我清沫便可,十妹出门在外也用的昒昕称呼,免得引人注意。”

    “那清沫姑娘也叫我荣沐便好。”荣沐儒雅温柔的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睁大眼惊呼一声,“昒昕?”不敢置信的看向躺在床上面容温和漂亮的粉嫩少女,舌头都有些打结,“这个‘昒昕’,不会就是比武大会……天机堂那个……昒昕……公子吧?”

    荣沐表情很是震惊夸张,虽然有故意夸大之嫌,但惊讶是真真的。

    清沫见他听过昒昕之名,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不由将犹豫视线投向余思,余思倒是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并不直言回答他的问题,漠然噤了声,却也算是默认了。

    荣沐看向微生溦的神情越加丰富幽深,他本是为曾经邡州城外打败姜叶,如今已是天佑国最为顶级的豪门大户微生府家主而来。

    接近她初始只是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位聪慧女子,声名鹊起如此之快,还有左右朝堂的通天本事,想要好奇一识,结果仅仅一次相谈,便让他发觉了这个女子的与众不同,不由兴趣越甚。

    对于微生家主一切始于好奇和兴趣,如今昒昕这个身份,却让他瞬间产生不一样的情绪。

    悸动、惊喜、兴奋、和期待。

    荣沐心中波澜起伏,面上却掩饰的极好,平静的不带任何情绪,微敛下的幽深眼眸却泄露了他最真实的内心,眼神最是无法掩藏,而这所有变化完完全全落在余思眼中。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无聊,余思、荣沐、清沫三人日日相视无话的坐在一间屋子里等待着,等待时间的流逝,等待微生溦醒来。

    清沫身体很强壮,休息一夜醒来便又精神饱满,伤口虽疼却完全不耽误事,以前比这更重的伤都受过,加之等待的两日一直吃药卧床休息着,好的自然更加快,等微生溦醒来时已经完全可以跑跳如常了。

    微生溦第二日晚间便醒了,老大夫说要睡三四天,她偏偏两天便醒了,醒来时正好是午夜,清沫躺在她的身边,余思握着她的手趴在身边安睡着,墨黑长发铺满枕间,精致的面容埋在她的颈窝,喷出丝丝温热气息,烧得脖子一阵发热。

    微生溦侧头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色,不想打扰他们,准备闭上眼睛明日再给他们一个惊喜,视线在房间里一扫,突然看见床尾站着一个高挑身影,汇聚视线努力看去,终于勉强认出那张脸的名字,“荣沐公子?”

    荣沐此时激动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脸上心悦难当的表情完全收敛不住,若非此时是在深夜,落在微生溦眼中定然感觉莫名其妙,很是不解。

    “荣沐公子,如何在这?”

    微生溦动了动身体慢慢坐起来,睡了两天身体有些酸疼僵硬,小动作的伸展了下胳膊和腰肢,这才稍稍缓解些,看着床尾一动不动僵站着的男人轻声开了口。

    荣沐张了下嘴却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想要接话却发不出声音,脸上不由一热,闭闭眼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奈何心脏噗通噗通剧烈跳动,就是无法稳定下来。睁开眼看着微生溦莫名其妙的表情,不由越发心急难堪,不自觉微垂了头。

    微生溦与荣沐只有一面之缘,对他的印象感受便是‘神秘’,这个人绝对不一般,但如何不一般却又不清楚。

    “荣沐公子?”微生溦耐心的再喊了一声,这次终于得到了回应,轻轻的一声‘嗯’回荡在房间里,至少不是‘哑口无言’了。

    “你如何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黑暗之中视线受阻,微生溦还是细心的一眼看到清沫腰间厚厚的纱布,便是房间的血腥味也还未彻底消散干净,如何都不会忽略。

    此时此刻,能够为她解答疑惑的,便是这个清醒的荣沐公子。

    既是好奇询问,也是对他的打探,她对这个人并不熟悉信任。

    开了第一声,后面便顺利了,荣沐按压着激动的心情将自己所知之事一五一十告知微生溦,听闻他们此时的困境,微生溦不由自主微蹙起眉,却并不显得慌乱,兀自思考着什么,手指一下一下点着被面,不一会已是满面释怀笑意。

    “此次幸运遇到公子,多谢出手相助,微生溦感激不尽。”

    微生溦礼貌的向荣沐抬了抬手,荣沐几乎是惊慌失措的探过身子想要抬起她的手,修长的手臂一伸出很快反应过来,缓缓放下,温柔浅笑着重新直起身子,摆了摆手,“昒昕公子无需放在心上,我并未帮到什么忙,都是你们的护卫武艺超群,救了你们。”

    微生溦听着他道出口的‘昒昕’称呼,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就说今日荣沐看着与初次相见时感觉大不一样,看来该是因为他的昒昕公子之名,只是不知道自己曾经与他有什么交集,难道天机堂之时他也在?可回想着没有听过荣沐这号人物,脸也是陌生的,那难道是在临安国之时?

    微生溦心中回忆猜测着,将所有可能的记忆反复赛选一遍,更加肯定自己没有见过他。

    微生溦没有开口询问,转移了话题看看窗外方向,“这么晚了荣沐公子为何不睡?”

    “昒昕公子唤我荣沐就好,我可否直接唤你昒昕?”

    荣沐声音轻柔,似是怕打扰余思和清沫安睡香梦一般,微生溦不介意的就要说好,话头一转突然改了口,“荣沐公子明显比我大上许多,直呼名字未免太没礼貌了。”

    果然,荣沐在听到微生溦说他比她大许多时,眼中一闪而过失望落寞的情绪,一副被喜欢人嫌弃的怅然表情,仅仅一瞬便消失不见,却还是被她清晰捕捉到。

    荣沐喜欢她,这个发现让微生溦不由一惊。

    说起来喜欢自己的男人微生溦还真是遇到不少,但她真正好奇的是明明两人只见过一次,当时他也没有对自己一见钟情的感觉,如何现在突然就喜欢上了,岂不太过奇怪?

    难道自己睡一觉就让他心动了,真是荒谬的很!

    微生溦此时心中更加肯定,以昒昕公子之名定然与他有过交集。

    “若荣沐公子都不介意,我也自不计较。”

    微生溦突然松了口,荣沐心中很是高兴,但还是强忍着激动情绪,表情却是喜悦的温柔浅笑,连着轻唤了两声‘昒昕’,声音清润,格外亲近。

    微生溦看着荣沐的一脸笑容就有些不自在,说了声困了便重新躺下闭上眼睛,也不及考虑自己才睡了两天刚刚醒来,这个借口多么的苍白难堪。

    微生溦不过不想看荣沐,不想闭上眼睛不一会竟真的睡着了,直到第二天天亮才被余思再次摇醒,看着窗外投进的明亮晨光,整个人犹如重生了一般精力充沛,身心通畅。

    小跳着跑下床推开窗子,清新空气盈满心扉,伸展双臂,拥抱美好的新一天。

    余思端着热腾腾的粥碗进来,清香扑鼻的桂花粥瞬间让人胃口大开,勺子慢摇着吹散热气,完全不要微生溦沾手,直接自己一勺一勺喂着她。

    “你可不能再这么吓我了,什么槐林郡医术最好的花大夫,还没这个老头顶用。”

    微生溦伸手想要自己吃,被余思稍稍偏开,固执的非要自己亲自喂,一口一口很是耐心,果真将她当重患病人照顾。

    “千防万防,没想到中了这种小把戏,真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微生溦小口吞咽着稠粥,清沫、荣沐已然在院子里吃过,一个坐在床边,一个靠在门上,齐齐看着她,表情却是一个欢喜一个深沉,所代表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不得不让微生溦思考着该如何打发了他。

    无需如何思考,刚刚吞完最后一口粥,荣沐已经主动开了口,却是请求同他们一道。

    “三位可是要去凌阳郡,不知能否让我同行?”

    微生溦眸色深沉的注视着荣沐,没有说话。余思神色意味不明,无需他们问,荣沐已经自己解释起来。

    “那晚追杀你们的是噬魂人,如此多噬魂人一同出现,绝对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余思放了一个噬魂人离开,还派人跟上去,应该也是打的对方的主意吧。”

    荣沐猜的完全没错,微生溦此行的目的虽是抓回段涯,但唯一的线索就是嗜血门,而且嗜血门对他们的命势在必得,必然会引起巨大冲突,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趁着对方一无所知,找准机会先除掉嗜血门,到时段涯没了避难之所,自然也就不足为惧,手到擒来。

    嗜血门的噬魂人据寰宇城的推算最多不过六十人,如今灭了他们四十人,也就还剩二十左右,其余普通杀手于他们而言根本不足为惧。

    微生溦和余思与嗜血门都是明明确确的敌对关系,微生溦收留训练了嗜血门的逃跑杀手,余思更是与他们有着血海深仇,此时不出手将来也会后患无穷,如今已然损失二十个影卫代价,倒不如一鼓作气,趁胜追击。

    微生溦三人皆是静默不语,荣沐自信的继续解释,“我本是紫巫国人,对凌阳郡很是熟悉,到了那儿想必也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我虽与嗜血门无仇,但他们常年占据在彼,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若能让他们离开,对凌阳郡百姓自是好事一桩。”

    “此事非同小可,荣沐公子本不相干之人,为何要插一脚,无故涉险?”

    他不过是碰巧与他们遇到搅进来,到此抽身才是正理,毕竟嗜血门、噬魂人,不是谁都敢惹的,稍一招生很可能就是杀身之祸。

    还是说他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荣沐看向余思不慌不乱的浅浅一笑,“这件事我已经搅进来,想要抽身也来不及。并且我于昒昕相识一场,十分敬佩她的智慧、胆识,想要结交,这个理由满意吗?”

    余思心中不悦,眼神冷冷的对视着,对方态度诚恳实在无理由拒绝,总不好刚刚呈了别人的情就翻脸,只能不甘不愿的同意了,“既然如此,那便一同前往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荣沐那般说余思也不得不答应,他已然知道他们的目的,便是坚持不带上他,也难保安全,除非杀了他灭口,反倒带在身边还能警惕防范些。

    余思的同意在意料之中,荣沐并未有何愁喜,表情一直淡淡的,客套的问了两句他们可需要帮忙准备什么,便识趣的说出去一趟,让他们自由说话。

    老大夫进来给清沫换了一次药,看见微生溦醒来也没甚惊讶,只是看着一屋子漂亮男孩女孩,一时感觉看花了眼,偷偷咂嘴怎的别人家的孩子都这般好看,自己儿子却生的又糙又黑。

    微生溦看着老大夫不停小声的自言自语,只觉他十分可爱,感激他的收留和救治,从怀里摸了个钱袋出来,想要摸锭银子却发现全是银票,拿给他未免太夸张了,说不定反而还不敢收,便眼神示意了清沫一下,立马便替她掏了银子。

    老大夫拿着两锭银子高兴地合不拢嘴,视线却是笑嘻嘻的看向一旁的余思,挑着眉头眼神表达着‘说话果然算数’,抬着银子颠了颠,心满意足的哼着小曲出去了。

    房间这时只剩下他们三人,微生溦委屈的瘪着嘴,“明明是我给的银子,六姐掏的,他怎么谢谢也没一句只看你呀!”

    余思神秘莫测的朝她一挑眉,“因为我们是老相识。”

    “老相识?”微生溦不知道余思还认识这样一个老大夫,不等他张口回答就已猜到,一抬手打断他的话,信心满满的邪邪一笑,“当年就是他给你治伤的对不对?”

    余思宠溺的一捏她的小鼻头,“真是聪明!”

    “好了好了,别打情骂俏了,趁着荣沐还没回来,商量下后面怎么办吧!”

    这两个腻腻歪歪的家伙总是旁若无人的上演恩爱戏码,清沫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现在这种情况还能有这闲情逸致,不得不感叹他们的‘心宽似海’。

    “有什么好商量的,就按先前说的办,即刻前往凌阳郡,他们肯定想不到百般追杀的人也在打他们的主意,而且就在眼皮子底下。”

    “可现在多了个荣沐,他很神秘。”

    清沫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她的评价也是一针见血,连寰宇城都不知道来历的人如何都不能放松警惕,如今甚至连是敌是友都不能下肯定结论,可谓是个带在身边的危险体。

    “我有直觉,他至少不会害我们。不管他目的为何,有什么企图,只要不妨碍我们解决嗜血门,待在身边也无所谓,正如他所说,他是紫巫国人,到时候说不定还是有用的。”

    微生溦平淡无波的发表意见,余思也是赞同意见,“我对这个人很好奇,相处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说不定是个什么意外大人物。”

    清沫看了两个很是悠闲放松的人一眼,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任何重要危急时刻的悠闲本事都是一模一样。

    打定主意荣沐回来就出发,清沫找老大夫要了几件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裳,他们的装扮实在华丽了些,容易引人耳目,一番改头换面还真不太认得出来。

    微生溦还是男子装扮,清沫干脆也穿了男装,三个斯文少年齐齐站成一排,脸上故意抹了黑,虽然不再引人注目,但那一双双明亮锐利的眼眸却依旧遮挡不住光彩。

    荣沐回来时看见的就是三人大改以往的造型,手中提着的包袱紧了紧,背到身后随意往角落扔去。

    “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微生溦闻声抬起头,荣沐也换了身普通衣裳,看来大家都想到一块了,不再多做停留,即刻便向老大夫告辞驾马离开了。

    四人四马一路畅通无阻,两天一夜不歇不眠的赶路,终于在第二日傍晚到了凌阳郡的怀安城,正好赶上农人们劳作归程,几人跨下马来,牵着马排着队跟在农人队伍中进了城,随便找了间客栈休息下来。

    彻底身处敌方地盘之中,时时刻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丝毫不敢松懈怠慢,自然这个人说的是清沫。

    微生溦和余思依旧如平常一样逍遥悠闲,该睡睡该吃吃,甚至来了兴致不时到街上闲逛两圈,根本没有一点危机意识,苦的清沫操碎了心。

    荣沐在凌阳郡中有处宅子,一进城便邀请三人住到他的宅子当中,微生溦很是想如此,毕竟客栈终归住不舒服,但也明白不能对荣沐放松警惕,只得在清沫再三示意的紧张眼神中闭上嘴巴,任她好言出口拒绝了。

    微生溦三人不一同前去,荣沐便陪他们一同在客栈住了下来,闲呆了两天也没有任何发现,找不到任何有用信息。

    微生溦和余思依旧悠闲放松,但也认识到了事情的意外。

    这么多天过去,沥还未回来!

    沥被清沫威胁着追踪故意放炮的噬魂人,比他们早离开贡芸郡两日,理应早就得到消息回来了,这次只是让他跟踪位置,并不用深入调查,不该他们都到了凌阳郡且呆了两天还未回来,事情可能出了岔子。

    今天白日里微生溦和余思四处暗暗查访嗜血门的信息,整个城里的百姓就像不知道有这么个帮派在他们周围一般,完全一问三不知,连一丝丝不同寻常的神情都没捕捉到,最后只得无功而返。

    嗜血门的老巢在凌阳郡是千真万确的消息,曾经有位出名的江湖人想要找出嗜血门看看究竟是个怎么见不得光的邪派,追踪了许久,最后便是在凌阳郡中突然消失不见,自此再无踪迹,到现在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更加有力佐证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微生溦歪着身子靠在塌上,手指一下下敲击着床面,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沥真的被发现了。

    沥常年隐身在暗处,无欲无求,自然不会是被什么吸引住脚步,而且他曾诺要时时刻刻保护微生溦,离开时微生溦还处于昏迷中,应当是十分担忧的,定然更加尽力赶回才对,不会有任何拖沓耽搁,唯一的可能,便是跟踪被发现,出了意外。

    微生溦倒不担心沥会被杀死,毕竟凭他的武功就算暂时还不能完全打过噬魂人,逃跑还是绰绰有余的,唯一担心的是怕他受伤,若被发现免不了会有一场交手,若刚好还是在老巢凌阳郡,一但受了重伤,凭他自闭无法见人的性子,很可能宁愿等死也不求人救命,这才是她最为担忧的。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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