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问题煤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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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派去寻找端木伶的人很快回来回报,找到她时竟在一座煤山里做烧饭奴婢。

    微生溦震惊,得了消息就准备亲自前去,余思也跟着她一起,两人才回到红狼帮一天就又风尘仆仆的离开,这次没带清沫一起,留下她等孩子们收拾好了带着她们在约定地点时间碰面。

    驾了三日马来到端木伶所在煤山,这是一座刚刚发现的煤矿,面积不算极大,重要是刚刚开发正是忙碌的时候,满山聚集了大批挖煤人,个个满身漆黑躬着背辛苦工作着。

    煤矿重地外人不得入内,整个山都被官府和开发主人圈围了起来,矿脉乃国家管制产业,隶属官营,自然也就由微生府管理开发。

    一身官服的士兵抬着长枪拦住两人去路,不及张口质问‘来者何人’,已然见到递到眼前的一张薄薄的金片,耀眼璀璨,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奇怪图案。

    官兵并不识得东西为何,正要再次询问究竟何人,与官兵分同守卫的一群蓝衣护卫中领头之人远远瞟见一眼立刻瞪大了眼睛,在官兵即将不客气的再次发难时,快速奔跑着冲上前拦住他,拱起手深深弯下腰背,足足九十度的大礼。

    “不知主人驾到,还请主人赎罪。”

    微生溦没有多看他,两人稳稳骑在大马之上,看看前方拦路的木桩,“把煤矿管事的立刻找来见我。”

    领头护卫恭敬慎重的应着‘唯!’,回身大声吩咐着手下,“放行!”

    马蹄扬起层层尘土,一转眼两个人影已然消失在路面尽头。

    官兵们和领头手下都很是好奇那两人究竟是何人,齐齐围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着,领头人急着去办主人吩咐的事,根本没工夫回答他们,一飞身也迅速跳上了一边吃草的马,一抖马缰绳就要追赶着两人的方向,只留下一句‘微生家人’便扬尘而去。

    ‘微生家人’已经可以解释一切,如今天佑国,准确说应该是全天下谁不知道官营之事尽握微生氏掌中,此处煤矿也由微生氏接手,但地处偏僻且面积小并不格外受重视,只派了重新接手管事的人,怎么会微生家中亲自派人来?也不知道那两人是微生家的哪两位公子?

    围路队伍一下热烈起来,没想到微生家的公子竟会亲临煤山,还亲眼目睹了传闻中的微生氏,简直好运降头,荣幸之至,也不知道还有没机会近距离瞻仰一番,不知所为何事?

    微生溦和余思快马加鞭,到达煤矿只见漫山遍野的人,一筐筐的煤从矿上凿挖抬出,一趟一趟,堆积如山,满空气的煤炭灰尘,呛得人呼吸困难,满面灰尘脏污。

    微生溦见着那一个个满头大汗的劳工们,身体躬垂疲倦,艰难的抬着装满煤炭的框子,额上汗水大颗大颗的流,却没有人敢稍稍停下休息,即便缓慢也坚持迈着脚步,一脚脚踩在坑洼嶙峋的地面,步伐踉跄。

    “动作快点,老东西,一天二十个铜板拿着还敢偷懒,不许歇,干活。”一个手拿着鞭子监工模样的人一甩手中的皮鞭抽打在一个身体垂老的老人身上,老人实在疲累的动不了了,坐在一块石头上喘口气,便立马遭到了抽打。

    “监工大人……行行好,我就……喘口气,马上,马上……”老人根本无力理会被抽打红肿的手臂,身体有些抖,扶着胸口艰难的呼吸着,满空气的碳灰吸进肺中越加难受,大力咳了咳,只能越加贪婪的呼吸着。

    “还不快起来死老头,快点,小心爷的鞭子不长眼。”监工声音粗哑残暴,凶神恶煞的大吼着,又是两鞭抽在身上,肩膀处隐隐见了血丝,疼的麻木了,只得艰难的挣扎着起身继续挑着沉重的碳筐,一步步前进。

    “看来你的要求底下实施的还不怎么到位呀!”余思看了老人一眼微微蹙起眉头,微生溦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也没多管,先找到端木伶再说,问了给劳工们做饭的位置,直接抬腿找了过去。

    端木伶正在低头搅着大铁锅里的米粥,面上漂浮着绿压压大片的菜叶,遮盖住菜叶下米粒空荡的清水,不停搅动着,不时抬手抹把额上的汗水,伸展下躬着的僵硬腰背,保持着一个动作不停搅动,手臂脱力的颤颤抖抖,依旧没有停下。

    “端木伶,你怎么在这?”

    身后突然响起的熟悉声音让僵硬的腰身一顿,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下,楞了许久突然回过头来,见着那张俏丽、熟悉、怨恨的脸,一时不知该是什么表情,心中五味杂谈,复杂不已,沉默片刻突然‘哇’的大哭起来,眼泪喷涌而出,鼻涕眼泪敷了满面,优雅形象全无。

    “你,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找我了……”端木伶结结实实大哭着,声音响的整个烧饭屋子都是她的哭声,所有人好奇的看过来,一眼见到两个服装华贵、容貌绝丽的公子,面前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丑丫头,身上衣服脏兮兮,头发有些凌乱,脸颊也脏兮兮,整个人像是泥里滚出来的,形成了强大的鲜明对比。

    “先跟我们出来吧,什么事等会再说!”

    见她完好无损的站在面前,微生溦终于松了口气,转身就出了狭窄难闻的厨房,刚一跨出门,迎面急急忙忙小步跑来一位中年男人,身后跟着刚才山下拦路的蓝衣护卫,想来就是她要见的管事了。

    “跟我来!”

    中年男人紧张的拱着手上前,还没开口说话微生溦就直接错过他,让他跟上,一行人顺着来的方向重新回到了矿脉边,站定脚遥遥看着背对着趾高气昂挥鞭大骂的监工,抬着下巴指了指,“叫过来!”

    蓝衣护卫立马快步跑上去叫人,监工转过头来,微生溦这才看见他的模样,狡猾奸诈的面容看见这边身份不凡的几人瞬间谄媚的脸,让她深感恶心。

    面上的不善表情无需隐藏,等他们近前来又看向满山的劳工,沉一口气使用内力大吼一声,“所有人停下!”

    声音响亮的整座山的人都清晰耳闻,惊奇的顺着声音方向看过来,光看中间那两人的装扮便知身份不凡,紧张的气氛让满山劳工好奇不解,但既然让他们停下,能休息一下也是好的,动作倒是整齐划一,齐齐站立不动看向同一方向。

    微生溦的深沉内力将身边众人都惊呆了,蓝衣护卫更是满脸憧憬,这般娇弱的身体,强大的内力,简直出乎人的意料、。

    微生溦拧着眉头没说话,含着怒气的眼神锁定着监工,让他不由自主冷汗直出,正不知自己如何得罪了这位不知身份的公子,不想视线突然转开投射向了管事,冷声只问一句,“这就是你办的事?”

    声音冷冽刺骨,在场之人皆害怕的屏息垂首。

    管家忐忑不安的满头大汗,‘噗通’一声一下跪在地上,脸埋到尘土里大声请罪,“属下办事不利,请主人恕罪。”

    微生溦抬眼扫视着一个个矿地上的劳工,又看见刚才那个被抽打的老人,此时得了命令终于可坐下休息一会,用脏兮兮的袖子擦着汗水,眼睛虚眯的看向这边,胸脯一上一下,显然气还没喘匀,在这铺天煤地里,怕是喘不匀了。

    “为什么矿上会有老人?”微生溦视线遥望着沉声质问,矿地上如那老人一般年级的还不只那一个,匆匆看来都发现了五六个,皆满面承受不住的苍老疲累,垂垂老矣的身板瘦骨嶙峋,躬垂着似乎下一瞬就要折断一般。

    管事‘嗯嗯啊啊’的说不出话,微生溦心中怒气越加膨胀,再次厉声质问,“是谁负责招人?”

    “是钱监工。”这问题管事倒回答的清楚。

    被唤钱监工的人听见自己的名字身体立马一抖,‘噗通’一声跟着管事并肩跪下,哭天喊地的嚷嚷起来,“求主人恕罪,都是他们非要上山来的,说这里工钱多,属下一时心软…。求主人恕罪呀!”

    钱监工早已在听见管事称呼面前公子为主人时吓得魂不守舍,此时听见质问膝盖一软便直接跪下,努力的请着罪,也无心注意身后的劳工们嘲笑的低低议论声。

    “是吗?”微生溦阴笑一声,“我方才听见你骂劳工一日拿着二十文工钱还敢偷懒,可我记得矿地劳工统一工钱是一天五十文,另外三十文……是被你给吞了?”

    语气阴冷的倾下身子靠近钱监工,一脚踢在他的背上,将趴着的人深深踢出一米远。

    “说,另外三十文被谁拿去了?”微生溦怒声大喝着,视线在钱监工和管事身上转来转去,最后管事战战兢兢的开口回答,“招劳工和发工钱都是钱监工之责,每日工钱都是统一算好交由他分发,属下不知……劳工们竟短了三十文。”

    “不知?”余思站在微生溦身后冷笑一声,“这么小个煤矿都管不好,劳工们少了大半的工钱还会不知?究竟是同流合污了呢,还是高高在上充耳不闻呢?”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管事连连解释着,“属下实在事务繁多,没能顾得过来,竟不知道手下有人私吞劳工们的辛苦钱,属下失职,请主人责罚。”

    “是不是失职我自会查清。立刻将所有45岁以上的劳工发放工钱送下山去,所有劳工休息一炷香时间,弄些凉茶给大家解渴。”说着视线投向地上的两个管事和监工,“至于你们……”

    微生溦冷哼一声,转身离开矿地。

    身后矿脉上想起接二连三的欢呼声,因那凉茶和休息,更因短的三十文工钱,看来今天来的不是一般人,权职应该很大,以后再不敢有人短他们的工钱了。

    与此不协调的欢呼声中受伤的老人急急忙忙踉跄着追赶着微生溦,追了许久都没追上,只得慢慢的边歇边追,离开矿地老远,直到周围空气都变得清新,出现两排整齐房舍,知道这是管事办公之地,急忙就想进,却被蓝衣护卫挡住不让。

    “我想找刚刚的公子,我有重要的事想和公子说,求求你行个方便。”

    蓝衣护卫不了解微生溦的脾性,不敢随意推脱,只得进去替他通传了一声,果然应许了。

    微生溦坐在正厅主位里,余思随在她身边。随手翻着满案的文件,眉头越蹙越紧,事情已经分派下来两个月,还一点成效没有,这个管事实在能力不足。

    管事和钱监工皆灰头土脸的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一下。

    老人诚惶诚恐的走进来跪下磕头,看见平日威风凛凛的监工都害怕的默不作声,厅里气氛很是凝重,越加紧张的手足无措。

    “老人家什么事就说吧。”

    微生溦看着文件无心问话,余思就替她开了口。

    老人闻言用力磕了个头立马开口道,“小人请求公子不要赶我们走,我们几个老伙计家中实在困苦,离不开这份工钱,求求公子留下我们吧。我知道我们年老比不得年轻人干得多,我们愿意少要些工钱,只求别赶我们走,没了这份工钱,家中就该挨饿了。”

    老人凄凄哀哀哭诉着,余思忧愁的蹙着眉,转头去问微生溦怎么处理,微生溦抬头看了老人一眼,很快重新将视线放回文件上。

    “矿上工作你们年纪太大做不得,若家中实在困难想要份工,就留下姓名,我会让人在其他地方给你们安排合适的事做。”

    老人闻言惊喜的愣了好一会才连连磕头道谢,“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道了谢蓝衣护卫就将老人请了出去,微生溦突然抬起头来喊住,“等一下,我有些事想问你。”

    老人重新上前来,“公子请问。”

    “你先前可知道工钱是五十文,但你们只拿到二十文?”

    老人看了眼地上身体僵硬的钱监工,老实回答,“小人知道。”

    “你是自愿上山,那可有人是被迫抓来的?”

    微生溦突然这句问话让本就身体僵硬的钱监工突然如同筛子般剧烈颤抖起来,无需任何人回答答案已经明显不过。

    老人再看了眼钱监工,眼中是罪有应得的畅快,点了点头,“有,而且还不少。”

    老人被带走了,微生溦彻底从文件里抬起头,脸上的怒气消了很多,眼底却依旧是幽深的寒,看也不看钱监工,终于询问起这次突然到来的目的——端木伶。

    “说说吧,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端木伶毫无存在感的站在边上,双手端正的交叠着放在腹前,听到问话上前走到正中央,朝着微生溦端正行了礼,才轻声开口解释起来,语气平静,态度恭谨,一言一句大方得体,完全没有当初在都城中的骄横跋扈,真像一个乖巧的小丫鬟。

    微生溦和余思看的都有些愣神,当初威胁着端木伶入了微生府当丫鬟,虽然与曾经争锋相对的状态缓和许多,但也是保持着大家嫡女的高傲,对于府里的下人并不十分亲和友好,只是低调的忍耐着三年时间,等待重新回家的一日。

    出门在外那些时日话也很少,一直像个隐形人一般跟在大家身后,对于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却完全不是现在这一副懂事大气的模样,即便让她回忆失散这一个来月究竟遭受了什么经历,也处之泰然的无丝毫难过、埋怨、甚至愤恨的失态之色。

    如同叙述他人故事,平淡的近似诡异,就像所有消极情绪在看见微生溦那一瞬的哭泣后便彻底烟消云散,再没留下任何印迹。

    据端木伶自己讲述,那日在客栈出来失散后,端木伶焦急地四处寻找微生溦,可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后来突然听见路人提醒想起她们是去看擂台招亲,连忙问路寻着方向,可等到时招亲已经散场了,新娘的父亲被人抓走,独剩新娘被五大三粗的获胜者带回了家。

    热闹早已散场,放眼四周一个熟悉的身影都没有,难道自己不见就没人发现吗?此时此刻端木伶满心懊悔自己一路的沉默和自傲,太过隐形以至于都没人发现她的不见,真是作茧自缚,不知如何是好。

    端木伶在城里找了好几天,每日过得胆战心惊,晚上小心翼翼的躲藏着不敢睡着,身上没有银子只能吃酒楼里倒出来的剩饭剩菜,还要被叫花子门欺负、抢食,苦不堪言的混了几日终于认清现实,自己怕是彻底走散回不去了。

    为了生存,端木伶开始寻工挣口饭吃,原本自信满满的众多才艺,此时却一个也派不上用场,正经铺面里都不收女人干活,唯有那花街柳巷的妈妈对她垂涎欲滴,每次路过那都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被抓进去做了妓女,从此再无希望。

    工寻了许久没寻到,倒是让她被地痞流氓给盯上了,偷偷晚上绑了她想要吃干抹净,幸得她机灵聪敏想了个缓兵之计,好言拖住了地痞莫要心急,终究要讲究个花前月下才够浪漫,便在地痞准备浪漫气氛时偷偷爬墙跑了。

    将身上花里胡哨轻薄露骨的衣裳脱掉,脸上抹了泥灰,路过一户人家时钻进院子里偷了件粗布衣裳穿上藏起来。

    可一个城就这么大,怎么也藏不住,最后看见一个人在招做饭厨娘便跟着走了,却不想是在这个孤零零的山上,还是一堆男人中间,只得天天扮丑以求平安度过。

    端木伶的经历可算丰富了,至少是她从前绝对不会经历的。

    “这也算是你这趟出门不一样的特别经历了,虽然吃了不少苦,但也幸好平安无事。”

    端木伶始终微微垂着头,神色平静,“是,阿伶一定会记住这次教训。”

    端木伶如此乖巧反倒让微生溦有些不得劲,以前她都是和自己对着干,骄傲自大,按理应该对她破口大骂责怪她这么久没有前来寻找,对她不负责才对,如此的风平浪静都有些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正的端木伶。

    “你是自愿来这,那其他厨娘也是吗?”

    端木伶肯定的回答,“只有加上我七八个是自愿的,其余都是被抓来的。本来我也发现情况不太对想走,但对方不让,只得老实跟着上了山。”

    事情已经清晰明了,矿区里许多人是被迫抓来的,原因不言而喻,管事是个优柔寡断没本事的,任由手下人胡来管不住。钱监工看准了多抓人上山,每个人吞三十文,加起来一日就要有近一千多文,这可是笔很大的捞头了。

    一声清脆剧烈的巴掌击案声,“钱监工,你还有什么要说?”

    “属下知错了,属下知错了,求公子恕罪。”钱监工一个劲的磕头,完全无所辩解。

    “李管事,你太让我失望了!”微生溦没有理会钱监工,而是更多注意在李管事身上,那是微生家名下派来的人呢,却是这般窝囊无能,被一个小小监工牵着鼻子走,毫无作为。

    “我说过,所有官营接手之后,原本的人该留下留下不该留下的麻利的赶走,你省事省心的好名声,把这种烂货色留下来祸害人。”

    对于外人微生溦懒得过多教训评价,直接赶走就是,自己名下的人却是不得不忧心,即刻抬笔落墨大字挥洒,“立马重新让上面派个利索的人来。”

    说着将写好的信装好交给蓝衣护卫,抬眼看他,“知道送往那儿吧?”

    蓝衣护卫明白的垂了垂头,转身立马送信去了。

    “将这个钱监工关起来,把吞了的钱全部吐出来,重打一顿再赶出去,从此微生家名下产业都不许接收这个人,拖下去。”

    有护卫上来托人,钱监工额头冒血的大声求饶着,却没有引得微生溦一丝怜悯一个眼神。

    “本来不过找个人,却发现这么大个问题煤矿,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这样的情况。”

    余思状似随意的提醒道,微生溦如何没有想到,感激的侧头朝他笑了笑,歪身往他怀里靠着,舒舒服服长吁口气。

    “事情已经开始两个月,想要明年达到预期数额,一个月内必须全面交接妥当。”

    边说边再次抬笔落墨,“我让大哥即刻安排监察组开始全覆盖的彻查情况,不合格的立马撤掉,一丝马虎也容忍不得,时间不等人。”

    余思从身后抱着微生溦小小的身子,头埋在她的肩窝,吹着眼前的几缕短发,低叹口气,“终究还是放不下府里,看来后面的旅程畅快不了咯。”

    “对不起嘛,我也才发现其实还有很多问题等待解决,大哥他们已经够忙够顾不过来了,我好歹是家主,也该分担分担。你放心,大家还是继续想去哪儿去哪儿,我最多路上处理些文件,不会占太多时间扫大家兴的。”

    “你决定了我能有什么办法,谁让我爱的是个家大业大的女家主,只得认命咯!”余思小媳妇样幽怨的瘪瘪嘴,微生溦开心的在他嘴角落上一吻,“余思最好了,谢谢。”

    唤出鬼影,将写给大哥的信即刻送出去。

    看了会文件微生溦又去了趟矿地,年纪大的全都已经带走了,没了讨厌的监工喝骂,厨房也安排吩咐了舒爽的凉茶,累了渴了喝两口,整个做工氛围都瞬间不一样。

    有人看见微生溦和余思过来,停下手中的活垂首行礼,不知身份不敢随意称呼,只恭敬的叫了声‘公子’,接着手上的活,注意力却在两个貌美公子身上。

    “先前因为管理不善,让大家吃了亏,大家少了的工钱都会为大家补上,还请见谅。”

    微生溦站在劳工中间开口保证、道歉,众人皆是惶恐不安的样子,可不敢让这位身份尊贵之人道歉,连连摆着手,脸上全是诚惶诚恐的憨厚笑容。

    “矿上碳灰大,吸入太多对身体不好,我们会给大家发放罩面,做工时记得戴上。”

    “多谢公子……”一声声的感谢传入耳中,充满真诚和感激。

    这都是些辛辛苦苦养家糊口的普通百姓,对于矿上、工地上的一些规矩如何会不知道,说好的工钱永远不是到手的工钱,总要孝敬当官的一份,这都成了不成文的习惯,微生溦又如何会不知道。

    钱监工在矿上做了许多年,不过没有管住以前的习惯,加之李管事一个好糊弄的,自然不把微生家发下的规矩命令当回事,今日一处不过抓着他杀鸡儆猴,为日后或是其他地方还想有这般小动作的人醒醒神,可千万别执迷不悟。

    劳工们欢呼微生溦的保证,感激她的说到做到,五十文工钱便是五十文,一分不少,再无人敢随便私吞。

    新派来的人第二日中午就马不停蹄赶来了,适时微生溦正在正厅里吃着午饭,看着面前案上还算丰富的三菜一汤,分毫胃口都没有。

    本来这趟只是找端木伶,找到她就该离开和清沫他们汇合,可想了想还是多留了一晚想要看看新派来的人,特意在等他,所以第一眼见着的时候就是犀利的沉默审视,将来人看的汗流浃背,忐忑不已。

    此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叫黄珂,眉目清秀,做事利落干脆。

    微生溦打量了黄珂许久,没有丝毫废话,将自己知道的那么一说,就让他发表意见和想法。

    黄珂沉默片刻想了想,‘嗯’了两声认真道,“属下认为不可一味增添人数,多出来的该赶走就赶走,现在整个微生家名下需要人的产业很多,大可以再寻地方,缩在一起只会浪费人力和大笔不必要的工钱开支。即便微生府富余,也不是这个浪费法。”

    “人少了那效率该如何保证?”

    “属下认为,矿脉上本就是辛苦的重体力活,应当全部选用年轻力壮的年轻人,配以良好的休息和伙食,效率自然事半功倍。”

    微生溦满意的看着这个秀气的小伙子,“你很有想法,那之前矿脉上的人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官营之事微生家才接手不久,之前本就有相关之人管理,突然重新派人管理已经造成一些躁动和影响,也不可能全部都赶走,府中对于地方明文下发的命令是可用者一视同仁留下,搅乱人心捣乱等不可用者直接赶走,并未如何祥明。

    黄珂这次想都没想直接开口道,“这个问题属下早就有了想法,官营产业庞大,微生府名下人数毕竟有限,分派到各方根本不够用,倒不如将原本的人利用起来。其实那些人之所以不安不过是担心排外不受重用,甚至剥削他们的权力,只要我们把权利还是交由他们,让他们根据微生家的指示办事,再加以监督和指导,大家看到了好处,心安定了,自然不会生事。”

    这个方法微生溦如何会不知,她也是这么做的,但若完全不改变人事安排,那些人便会感受不到任何变化,只觉得顶头老板不过从朝堂大司农变成了微生家,该有的毛病还是在,该做的坏事还是做,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这就是必须分派微生家手下的人掌管权利的原因。

    官营之所以颓败凋敝,除了官场上大臣不作为,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在最基层的工人和那些不入流的小管事,别看权利小,能决定左右的事却不少,他们直接影响到最后创造出的利润。

    “完全使用原本的人便和以前不会有任何变化,所以需要新的管理人带来新的榜样和理念,抛弃掉所有不好的习惯,建立新的规矩和惩罚制度,严格实施,这样才会有所改变。”

    黄珂眼神闪着金光,神色流光溢彩,熠熠生辉,拱手深施一礼,“属下受教了,家主才智无双,果真如传言一般惊才绝艳,让属下佩服。”

    “你识得我?”

    微生溦并未在此透露真实身份,众人也只知道她是微生家的人,至于是那十位中的那位公子并不知晓,却是这个人率先猜出她是微生溦。

    黄珂灿烂一笑,微垂着头回答,“属下并不曾见过家主,只是听闻家主身边有位妖艳无双的余思公子,方才见了您旁边这位公子的绝色容颜,便依稀猜到了。”

    “你倒是机灵!”余思慵懒着身体淡淡笑道,对这个小伙子印象不错的样子,丢了颗葡萄进嘴里甜蜜蜜的嚼着,清爽的汁液盈满口腔,整个人瞬间畅快舒服。

    煤矿交给他微生溦很放心,交代了一定要让钱监工把钱一分不少吐出来才许放走,便没有顾虑的下了山。

    清沫带着孩子们在邡州城与微生溦汇合,算来已经离开这里两年多了,还真是想念的紧。

    微生溦一到熟悉的大门口瞬间无数回忆涌进心头,悲伤的、快乐的、忧愁的,丰富多彩,最多最珍贵的还是与父亲母亲在一起的时光,转眼他们已离开九年,自己也长大了。

    刚到门口便有小厮进去禀报,不一会侯佳佳率先冲了出来,一把抱着微生溦高兴的又蹦又跳。那天他们回红狼帮时侯佳佳刚好待不住跑出岛逛街了,第二天一回来就听说他们回来了又走了,把她气的好不伤心,早知道再忍忍不出去玩了。

    “你们一走一个多月也不知道想我。”侯佳佳委屈的娇俏可怜,微生溦一点她的额头,“我不想你你不想我?知道我们要回来还去逛街,一天都等不住?”

    “哎呀,那个岛上什么也没有,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才出去一次哪儿想就和你们错过了。”

    “还有理了!”

    正说着,对面传来一个苍老带着激动的声音,“家主!”

    侯佳佳让开身,微生溦见到了穆天管家,微生家举家搬走时他没有走,留下来守着这栋老宅,还和唯一的儿子分开了。

    “穆管家,你还好吗?”微生溦亲切的走上前。

    穆天笑着抹了把眼泪,“好,好,就是想各位公子小姐,还有小公子们。”

    微生溦记忆里穆管家可是个聪明强硬的男人,跟随父亲忠心耿耿一辈子,是父亲的得力助手,从不是软弱会哭的人,此时却心软的像个小孩。

    “哥哥姐姐们也都很记挂你,穆诚虽然不说,但一直很想你。”

    听见穆诚老人又抹了把眼角,凄然一笑,“我一糟老头有什么好想的,大家都好就好。快请进吧,许久没回来了,家主的院子还是和原来那样,没有变。”

    微生溦进了自己的凉溦轩,果然和离开时一模一样,而后又去了母亲父亲曾经住过的房间,在祠堂上了香,休息了一晚便又离开了。

    离开时穆管家偷偷抹了好几回泪,很是舍不得,连孩子们都细心的瞧见了,贴心的抱着他的胳膊一句一句的喊着穆爷爷,听得老人泪花闪闪。

    “您年纪也大了,还是去都城和我们在一起吧,这样方便大家照顾你,穆诚也能尽尽孝。”

    穆管家故作随意的摆摆手,“不用,我在老宅习惯了,离开还不适应。微生家现在势力越来越大,事情也越来越多,我老了,什么也做不了了,就别给你们添乱了,在这守着祠堂,守着老爷夫人,挺好的。”

    微生溦视线有些迷蒙,暗暗隐下那抹泪花,心意越发坚决,“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为微生家操劳一辈子,老了正是该我们报答的时候。我是家主就听我的,你将府里的事安排给个信得过的人,一个月后我派人来接你,不许不去,不然我会不高兴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就这么定了,不然我就让穆诚回来陪你,我们等你。”

    “我们等你,穆爷爷……。”孩子们欢快的笑着,瞬间暖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