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重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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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夫人的绝子汤出处查了很久,调查期间致使时夫人连饭都不敢吃,水也不敢喝,生怕不小心又服下了绝子汤,最后终于找到问题所在却是出自时家。

    时家有常年为时夫人送保健药丸,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功效,不想在时家呆了几十年的府中大夫竟出了内奸,等找到问题所在提人质问时,早就吊死在了房中,背后之人无从查起,彻底断了信息。

    微生溦从宫中出来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叶殊阁,大年初一的叶殊阁也格外热闹,歌舞喧天,想来找玉娘和皎月说说话,偏偏被告知两人去微生府向她拜年了,便直接寻了处清净的位置坐下,派人将人唤回来。

    玉娘和皎月匆匆从微生府赶回来,微生溦从回到都城都还没来过叶殊阁,也没见过她们,此时算是时隔一年的再次相见了。

    微生溦抬眼瞧着楼阁中央的水中台上,优伶们展现着没有见过的新舞蹈,中间领舞的女子甜美阳光,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给人以亲切温暖的感觉。

    舞技比起皎月差一些,但也格外出类拔萃,有一种引人欢喜的魅力,前途不错。

    玉娘和皎月两人一靠近便跪身请安,微生溦从歌舞上回过神来,笑着将两人唤起,在对面位置上坐下。

    “叶殊阁可还好,你们可还好?”

    玉娘端坐着微笑点头,“一切都好,家主请放心。”

    微生溦抬着下巴指了指水中台上的领舞优伶,“那是谁?”

    玉娘侧头看了眼,眉开眼笑的回答道,“回家主,那是从外地其他乐坊选来的漾儿姑娘,才来叶殊阁三个多月,已经小有名气。”

    微生溦瞧得出来,玉娘是在竭力培养一个新的头牌,那皎月是何意思呢?

    “等了一年,离开时说好的,你可做好选择了?”

    微生溦突然发问,皎月镇定自若,显然早已经想好,沉吟片刻便开口,“奴婢想好了。奴婢……选择后一种。”

    皎月为报复仇入了杨府,不想爱上了仇人的儿子,微生溦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忍痛割爱,要么即便互相折磨也将人禁锢在自己身边。

    皎月选了后者,看来她对杨群海的感情比想象的深,微生溦离开的这一年,也一直隐藏着目的留在杨府,留在杨群海身边,拖延到如今怕是再也分不开。

    “私开矿脉的证据很快就会爆出来,到时你的身份就藏不住了,你和杨群海也就此成了害死对方家人的凶手,确定还要互相折磨的在一起?”微生溦再一次确定。

    她多希望皎月能选择前者,斩断这段孽缘。但她做不到,宁愿互相折磨着,也不愿分开,她只能成全她。

    皎月对视上微生溦的视线,斩钉截铁的点头,“是,就算互相折磨,就算他会恨我一辈子,就算他不甘愿,我也要留他在身边一辈子。”

    微生溦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失去了这个女孩,为了复仇,付出了一颗真心为代价。

    “明日来府中找我,我给你安排。”

    微生溦细细看着那张与前世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即便五官长得一样,性情却完全不同,一个刚毅,一个柔美,但都相同的固执和坚毅。

    “从此以后,你不再是叶殊阁的优伶,而是教习嬷嬷,教导优伶们舞技,不再出台跳舞,和玉娘一起管理叶殊阁。”

    皎月猛然抬起头,脸上是惊愕和伤怀,却没有开口说话。

    她开始是被逼迫成为优伶,学习舞蹈,如今已是真心喜爱,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再适合为客人表演,没有反驳,垂首默认了。

    这是每个人做出选择都会付出的代价,这个代价根本算不得残忍,至少她还在叶殊阁,至少她还是微生家的人,至少她还不是一无所有,没有被抛弃。

    “多编排新的舞蹈,挑选天赋好的姑娘好好培养,我叶殊阁的优伶要类型丰富,不能单单只有一个头牌,任何一个都要优秀的让人叫得出名字,吸引客人喜欢。”

    “唯,奴婢遵命!”两人齐齐应声,垂下头颅。

    微生溦视线重新回到水中台,领舞女子似是发现了她们,不时好奇的偷来视线,却并不太清晰,不一会就曲终舞毕,热烈掌声中缓缓走下台。

    “这个姑娘还太嫩了,多练练再上台,我要的优伶需得全身心投入舞蹈之中,不是这些浮华盛景,被一个个光鲜亮丽的宾客所吸引。在叶殊阁,舞技为上,别只光看脸。”

    “唯!”

    微生溦又坐了一会,看了几场不一样的歌舞,见到了许多新姑娘,直到天色渐暗,叶殊阁渐渐开始热闹起来,便打道回府了。

    杨贵与安平侯府关于杀害姣阳,私开矿产的证据,已经在刚回都城时,由清沫交给了燕王殿下。春节过后一开朝,无从狡辩的证据便摆到了皇上的案头。

    燕王的手段很聪明,创造一出假戏,让这些证据由杨府的忠心管家无意漏出,再由爱管闲事的魏王殿下发现,邀功似得传报给皇上,自己完全不挨边。

    魏王交上的证据清晰明了,皇上震怒,当即派宫中禁军将安平候、杨贵押解进攻,两府被官兵团团包围着圈进起来,谁也不许进出。

    突如其来的灾难吓得安平候措手不及,满心疑问,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被皇上突然问罪。杨贵却比之他沉稳得多,似乎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面色平静的如同慷慨赴死。

    证据一摆到面前,安平候瞬间明白了,视线凌厉的射向杨贵,带着深深的绝望。

    这些证据他是知道的,杨贵一直私藏着这些证据,杨群海曾带着这些证据来威胁他,帮忙救出大牢中的杨贵,不想最后还是泄露了。

    “陛下,陛下,臣冤枉啊,臣什么都不知道,求陛下明察。”安平候垂死挣扎,矢口否认,皇上的愤怒已然烧的旺盛。

    他最戒备的便是与他有着血脉关系的皇室宗亲,登基便杀死所有可能威胁到他地位的兄弟,只留下了魏王,宗亲也全部监视起来,都城之中只剩下曾经立过大功,自改皇姓的安平候。

    魏王和安平候虽身为皇室贵族,却比任何人都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虎口下求生,知道皇上最介意他们的皇室身份,一直唯唯诺诺,不敢出差错,更不敢触及皇上逆鳞。

    今日,却是彻底犯了皇上大忌。

    皇上的大忌,便是皇室中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弄鬼,这是他万万不会忍受的。

    皇上重重踏着步伐从皇位上冲下来,一脚猛踹在安平候的胸口,大骂,“朕如此重视你,将你全家留在都城,你竟敢搞这些花样,在自己的封地私开矿产。怎么,开发矿产想干什么,招兵买马吗?”

    “臣不敢,臣不敢,臣是被冤枉的,臣万万没有叛逆之心,求陛下明察。”

    安平候毫无形象的跪爬起来抱着皇上的大腿哀求,老泪纵横的模样好不凄惨,皇上却一点没有仁慈,一下又一下用力踢他,直接将人踢的动弹不得,这才疲累的用力喘着气坐回皇位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大殿之中跪着安平候、杨贵,还有幸灾乐祸站在皇上身边煽风点火的魏王。

    同样是皇室宗亲,他将自己的立场摆的很安全,完全充当皇上的狗腿子,爱管闲事,风评极差,简直可以说都城无人不厌恶。

    但正因如此打消了皇上的疑心,也获得了更大的自由和安全。

    魏王得意于自己呈报上了证据,立了大功,毫无相同境地的相惜之感,洋洋得意的站在一边,等到皇上踹累了,还不忘上去补了两脚,骂上两句。

    皇上坐回皇位上,拿着一堆证据,手用力握紧,直接一把摔到杨贵面前,怒喝,“这些证据都是从你杨府漏出来的,你可认罪?”

    杨贵沉默的跪趴在地上,头埋得很深,知晓这次他们是必死无疑,反倒没了害怕,直截了当的承认了,没有任何辩解,将当年那桩案子交代的一清二楚。

    其中涉及什么人,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做了什么事,事无巨细,全部细细道来。

    安平候惧怕的大声怒吼着‘住嘴’,却没能让杨贵闭上嘴巴,依旧我行我素的交代清楚。

    安平候脸色越来越发白,自己努力喊冤,同伙却不打自招,全部交代清楚,如此便是再没了反抗的机会,一而再欺瞒皇上,自己无疑罪加一等。

    皇上怒咬着牙生生从牙缝里挤出字来,“好,看在你老实交代,朕便放过你的家人。即刻处以斩刑,当街示众,不得收尸,所有家财上缴国库。至于你……”

    皇上犀利的视线直射安平候,安平候浑身都在颤抖,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眼眸充满恐惧的大张着,仰着头直视着皇上,嘴里还在不断请求,不断喊冤。

    “到现在还不认罪,还想狡辩。来人啊,宣旨,安平候欺君罔上,罪无可恕,即刻刺死,全府老小贬为贱民,当即发配,白良人也不例外。”

    “陛下!”旨意一下,安平候瞬间凄厉大喊,紧绷的神经再也忍受不住,一歪头晕死过去。

    皇上处置的太过雷厉风行,满朝文武刚刚得知消息,旨意便已下达,即刻两个犯人便被押解到斩刑台,干净利落了结了性命,没给任何人以反应的机会,更遑论解救。

    微生溦听闻消息都有些惊讶,皇上对皇室之人的防备比她想象的还要深,竟然全然不顾血脉之情,百姓们的议论纷纷,直接下死手,彻底让他们没有翻身的机会,真是残忍至极。

    与皇上些许几次的接触之中,微生溦只见识到了他贪财的一面,其余时候感觉并没有那么威严恐怖,此时才知道那只是他的一面,残忍狠绝,不择手段这一面现在才真正见识到。

    “吴化天皇上是怎么处置的?”

    清沫一边替她捏着肩膀,一边回答道,“杀害朝廷命官为由,满门抄斩。”

    微生溦再次震惊了,那件案子吴化天只能算是帮凶,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看来这个皇上骨子里完全是个阴冷狠绝之人,对于和皇室宗亲有牵连的人,完全不留余地。

    “这是他们自作自受,十妹不必介怀。”

    微生溦没有想到皇上的处置会这么重,仅仅惊讶一下,并没有多大心理负担。

    一切都是犯下罪孽的他们罪有应得,运气不好又赶上这么个手下不留情的皇上,落得现今这个下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走错了,选错了人。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一步错,赔上的可能就是全家的性命。

    “这下荣王一下折了安平侯府、杨府、吴化天,可谓损失惨重。”

    清沫手上的力道恰到好处,捏的微生溦舒舒软软,浑身放松,很是安逸。

    闭着眼享受着,轻笑着开口,“是挺惨重的,但你不觉得现在这个局面就很有趣了吗!”

    “什么意思?”清沫没听懂,微生溦接着很是有趣的分析道,“你看,时夫人病一好,燕王就失去了无奈偏向他的时家人一众势力,荣王如今也损失的只剩左相府,两厢的实力还真是平允的很。一个军功皇子,一个皇后生的嫡皇子,不相上下。更有趣的是很可能不久就会增加一个靠山庞大的小皇子,形成三角对立。”

    “小皇子?”清沫听得云里雾里,很快就反应过来,惊讶道,“十妹说的不会是时夫人都还没怀上的孩子吧?”

    微生溦都好笑的‘噗嗤’出声,“时家人可是觉得一定会怀上,也一定会是皇子,已经做好了为这个还没到来的皇子争夺皇位的准备,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清沫了悟的沉吟了片刻,“若到时时夫人真生下皇子,那就是三方势力,各有长短,十妹觉得谁更可能赢?”

    “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燕王,十妹应该也觉得是燕王吧!”清沫肯定的回答,微生溦笑着承认。

    “确实燕王更可能赢,反正荣王我是绝对不会让他赢的。”

    “那时家人……十妹真的要保持中立,谁也不支持吗?”

    外人看来微生溦是站在燕王一边,只有自家人才知道微生溦的真正想法,她谁也不支持。

    “等到小皇子生下来我就彻底不和燕王来往。现在不过利用他帮我除掉荣王罢了,谁做皇上都可以,荣王绝对不行。”

    现在的皇位争夺还在荣王和燕王两人之间,想除掉荣王,自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燕王。但等到荣王这个对手不存在,她就再不会和燕王有交集,那时才是真正的中立。

    “燕王殿下不会记恨吗,若是等他登上皇位,说不定会对付我们微生家。”

    清沫的担忧很有可能,微生溦也相信,若是燕王登上皇位,很可能会对付微生家,单单微生家的势力就足够他怀疑和防备,但她完全不怕,力量握在自己手中,就无需害怕。

    “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我能放任他夺得皇位,就能让他失去这个皇位,那就看看到时候,我和他谁更厉害了。”

    微生溦说的轻松无辜,像是在讨论谁的力气大一样,单纯到让人感觉可爱,却又心知肚明她的聪慧,和话中深层可怖的含义。

    皇上的旨意执行的很迅速,杨贵和安平候被处斩不久,后续事情接二连三就办好,杨群海带着全家被赶出门,身无分文,各自散的散,走的走,只剩下自己和妻儿三人。

    皎月的身份已然暴露,微生溦在皇上面前求情,宽恕了她的逃跑罪责,还替她洗清了罪臣身份,从此再不是需要隐姓埋名,怕暴露真实身份的逃奴,拥有了正大光明的身份。

    杨贵害死姣阳全家,现在女儿又害死仇人,害得杨群海一家落魄,可谓报得血仇,但两人剪不断的感情,却成了纠缠不清的孽缘。

    皎月突然出现在杨群海一家三口面前,从微生溦回到都城,清沫将证据交出去后,她也离开了杨府,一个多月未曾露面,再露面已成了他的杀父仇人。

    杨群海五味杂谈,看着对面依旧妆容精细的漂亮女子,还是那么的春风摇曳,自己却成了丧家之犬,未来的路还不知该如何走,对于这个仇人,也不知该与何种心态面对她。

    恨之入骨,还是哀叹命运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