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测
知道悟空并不会受到妨碍, 庄凡总算落了心里的一块石头, 只觉得浑身为之一轻, 懒洋洋地瘫在靠垫上, 看着大家话。
太乙凑过来, 神秘兮兮地低声道:“金蝉啊,你还真惦记回去啊?”
庄凡也不避讳,点点头,道:“毕竟那里有我的生身父母,他们只我一个孩子, 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太乙捋捋胡子, 叹道:“唉, 生恩养恩, 你不忘本也是好, 只是到底那里不是你长居之所啊, 更何况,这里不还有一个爹呢?”
庄凡想起那江流儿的亲生父亲,不由得冷哼一声, 道:“许是此时, 他已经高官得坐,骏马得骑,娇妻在怀, 幼子在膝了,并不缺唐三藏那么一个自幼出家了的儿子。”
只是他到底不愿大家为他担心,便道:“不过你得也对, 那里毕竟不是我久居之所,你们若在天庭好好儿待着,也许一个月俩月的,我就又回来了!”
太乙啧啧有声,道:“你啊,这就是仗着有个好徒弟!来来回回的,的比神仙下凡都容易!”
庄凡哈哈笑道:“那没办法,谁叫我有这个命呢!”
菩提在一旁听了,酸溜溜地道:“好意思,还不是算计我才得去的!”
镇元拍拍菩提肩膀,道:“知足吧你,先教了悟空,又教了六耳,天底下属你牛掰,大圣圣都出自你手,你还想咋地!”
菩提心也是,不由得嘿嘿一乐,瞧着跟悟离和悟空玩儿在一起、高兴得咯咯直乐的毛毛,心满意足地叹道:“我有这么一个关门弟子,这辈子也算知足了!”
众人到此处,忍不住便挨个扒拉起各家的辈儿来,看看都谁比较有出息。
着着,红叶奇怪地问道:“镇元,你家徒弟里,怎么没有一个赫赫扬名的?是不是你管教的不严?”
菩提嗤道:“他那哪里是管教不严,我看是管得太严了才是,平日里根本不带出来走动,沐修了就去凡间晃悠晃悠,一点儿大风大浪也没经过,各个儿养得跟大闺女似的!”
镇元脸一红,道:“确实也是……”他扭头跟红叶商量,道:“等闺女大一些,我也得去看看那些臭子们了,也得带他们经一些风浪,要不然教出一群面瓜,我这师父心里也过意不去。”
红叶点头道:“何必等闺女大了,等这回完事儿了,咱们便回五庄观住些日子,我瞧着菩提得对,你那些弟子啊,确实欠练。”
镇元见红叶竟愿意随他回五庄观,不由得大喜过望,连连道:“好好好,都听你的!”
地藏怀里的谛听一晚上不知听镇元了几回“都听你的”,噗嗤一乐,惟妙惟肖地学了一嘴:“都听你的!”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道:“镇元嘴里,是不出旁的来的,只有这一句!”
镇元叫大家笑得脸红,红叶倒若无其事,奇道:“我得对,当然听我的,你们笑什么?”
众人赶紧低头憋笑,镇元也很是聪慧地转移话题,问庄凡道:“金蝉,你这次回那里去,只你自己去?”
在坐众人辈分颇乱,便约好各论各的,因此镇元便也没跟着红叶一起称呼庄凡为师叔,两人当年有故,故此只平辈论交。
庄凡点点头,道:“穿越时空,毕竟有几分凶险,悟空成圣之后,也不知是何情形,我便计划着自己先去,等回去了,看看情形,再其他。若是来回安全,孩子们想去,我再带着他们去,那里与四大洲截然不同,无人修炼,却讲求科技发展,有许多便利之处,拿到这里,是仙术也不为过,见识见识,开阔一下眼界也是好的。”
他叹口气,道:“只是这第一次,必须得我自己走一趟才成!”总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众人听了,都点点头,只观音愁眉不展的,冷不防却被庄凡偷偷握住了手,庄凡轻轻捏了两下,示意叫他放心,观音心里叹息一声,也没开口。
庄凡见一提起他回家的事,观音就闷闷不乐,便道:“你和地藏来,此回也是为了参加那西游大会?”
观音点头,道:“正是,半路遇见地藏了,我俩也不想这么早就去灵山,便来你这里消磨一下时间。”去的早了,指不定又要被分派干什么活计呢。
庄凡道:“我跟孩子们刚才还呢,大黄和焦糖糕,会不会不让上去?”
观音皱眉想了想,道:“焦糖糕许是无碍,它虽不是经我点化才来在你身边的,但毕竟随你走了千山万水,也算是你的同伴,只是狮子,来的时日短些,这样吧,你把它给我,我袖着它带去灵山好了,跟在我身边,不走凌云渡,这样别人也没法挑剔什么。”
庄凡听了,微微一笑,道:“还是你心细,行,就按你的办!”
观音听了庄凡的话,恐谛听那个促狭的东西也笑话他,忍不住往地藏那里看了一眼,见谛听正四脚朝天地捧着个绣球在玩儿,这才放下心来,只是他顺势又看见,地藏正嘴角含笑地看着菩提,专心地听菩提那二傻子跟太乙和镇远斗嘴,便很是惆怅地叹口气,悄悄捅捅庄凡,示意他向地藏看去。
庄凡瞧了,回头声儿道:“我看他啊,完全乐在其中,你就别管了。”
观音听了,又气又笑,道:“哪里有这种乐在其中的!”
庄凡笑嘻嘻地道:“你也懂的么,暗恋也是一种乐趣!”
观音知道庄凡得是以前的事,瞬时脸红到后脑勺儿,伸出两只手指,在庄凡腰间恨恨地拧了一记,声儿道:“就你知道的多!”
庄凡赶紧告饶,道:“是我是我!是……”
话没完,冷不防八戒跑过来偷点心吃,正坐在师父膝前,胖猪抬头道:“师父,什么是你?”
庄凡叫徒弟吓一跳,低头一瞅八戒,把他抱起来,擦擦嘴角的饼干渣,又摸摸肚子,见鼓溜溜的,便道:“不许再吃了,再吃肚子都撑破了!”
八戒赶紧拿胖蹄一捂脸,装死,尾巴甩哒甩哒的,撒娇。
观音噗嗤一乐,道:“叫他去玩儿吧,这么些人,你别老凶孩子!”
观音求情,八戒又眼巴巴地看着师父,庄凡只能点点胖猪鼓溜溜的胖肚,把他放下,叫他自己去玩儿。
八戒撒开四蹄,飞快地跑了,只是临走前,到底从盘子里顺走一块儿榛子饼。
庄凡无奈地道:“吃多了,又积食!”
观音笑道:“下界灵气不足,他们自然会多吃些,补充体能。凡人体弱暴食时才会积食,现在八戒都是太乙金仙了,怎么会生这种病,你这心操的!”
庄凡奇道:“原来是这样,我一向只以为他们只是饭量大呢。”
观音叹口气,道:“等他们回了仙界,饭量便会了。原来仙佛两界和凡间,处处灵气充足,我们下凡吃五谷只是为了解馋,回去还要服用清体丹,排除体内五谷杂质。现如今可好,灵气匮乏到如此地步,下界辈难以成仙不,便是我们这些神仙,来了下界,也要吃饭充饥了......”
庄凡听得直皱眉,道:“怎会如此?”
太乙听见这一段,在旁叹道:“怎么不会!神仙修炼,一直靠吸收仙灵之气壮大己身,可是这仙灵之气,又不是地里的庄稼,割一波,撒了种子来年还能再长。天地之间,就这么多灵气,用着用着,可不就用光了。”
红叶也道:“仙灵之气虽看不见摸不着,但是神佛修炼靠它,这世间其他生命,又何尝不仰仗着它。我手中这一条鸿蒙紫气,本是鸿钧祖师拿来叫我回馈天地,哺育万物生灵的,概因只有万物繁衍生息,这世界才不至于因为被仙佛们占去所有仙灵之气而荒芜一片,只怕等我炼化了所有鸿蒙紫气之后,若还是想不出别的法子来叫仙灵之气循环往复,那最终的结局,不是这万物逐渐消亡,便是仙佛两界崩塌……”
在座的,除了庄凡,其实也都考虑过这个问题,因此听红叶,也都不惊讶,只是点点头,沉默地表示赞同。
庄凡却是第一次听得这个法,他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喉头犹如堵了块石头,观音见他眉头皱的死紧,便安抚他道:“鸿蒙紫气没那么快消耗的,莫担心。”
红叶见气氛忽然凝重,也自知失言,便赶紧附和观音道:“是呀是呀,鸿蒙紫气,可是大杀器,乃是天道本源所化,得之可成就天道圣人的,如今只是拿来哺育万物,若是用用就没了,那肯定是出贼了!”
他伸手给庄凡比量了一下,道:“若我手里的鸿蒙紫气,有整栋房子那么大,自洪荒初始到现在,也不过用下去四五个人大的那么些。师叔,莫担心,你上次一不留神,还吞了人头那么大一块儿鸿蒙紫气呢!”
庄凡眼睛睁得老大,惊道:“我竟用了那么多?”
红叶见他一副后悔不迭的样子,哈哈笑道:“用就用了,难不成你还想吐出来还给我嘛!”
庄凡一噎,心若真能吐出来,也许备不住我还真会试试,毕竟这紫气不比寻常,自他吞了之后,想起来就有些心慌。
红叶笑道:“师叔,莫担心,你吞的那紫气,也是天道给你的,你这次西去取经,不仅成就一番大功德,还要塑造一个圣人出来。若真成了,那是多大的一番功绩,比起取经完成后普天而降的功德,你吞得紫气,便只是头了!”
庄凡听了,这才松口气,叹道:“只盼着,这回天降的功德,能用到该用的地方去,莫再叫那几个大佬独吞了!”
这话除了红叶,再没有旁人敢接的,红叶撇撇嘴道:“师叔不也过,机关算尽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你莫担心!”
庄凡瞧着这与他第一次见时,截然不同的红衣青年,不知怎地,便莫名的信了他,乃笑道:“好吧,师叔就等着看,这天道,到底能不能遂了我们心愿!”
红叶大包大揽,十分肯定地道:“必成的!”
众人齐齐轻松地笑了起来。
庄凡把刚才大家的话,默默地在心中过了一遍,暗自猜测道:他在现代,却是没见过神佛的,在座的这许多活生生的神仙们,在现在,还曾自由自在地游走在凡间,见了个把凡人,也不曾遮掩身份,而在现代,他们不过是自古流传下来的神话故事罢了。
难不成,便是因为此次西游不成,天道未曾降下功德,天庭和灵山无以为继,故此陨落了不成?
还是那些大佬,后期为了仙灵之气重返人间,自己散功,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又或者,这两种都不是,仙佛两界大能怎会眼睁睁坐以待毙,也有可能,他们去了另外的时空,寻求生路去了吧?
庄凡胡思乱想了一气,在心底里深深地叹息一声,心道这一切不过凭空猜测罢了,到底真相如何,只怕他还要再进一步,才能知晓了。
夜色渐深,孩子们玩儿累了,在地毯上便横七竖八地睡了一地,索性如今是夏日,这木屋里又冬暖夏凉的,温度适宜,庄凡便也没约束他们。
只龙女和铁扇是女孩子,要避讳些,抱着太乙家的仙鹤,单独去卧室睡了。
期间闹闹起来,被红叶和镇元抱着显摆了一圈儿,又认了人,这才捧着奶瓶,安安静静地喝了一回奶。
大黄见了,也嘴馋,明明先前才吃过饭,偏嗷呜嗷呜地一边撒娇一边往庄凡怀里钻,也要奶瓶,庄凡无奈,只好掏出大黄奶瓶来,给它装一罐儿解馋。
谁知地藏膝头的谛听瞧见了,吧唧蹦下来,哒哒哒跑过来,把胖爪子往庄凡膝头那么一搭,抬起头来,水汪汪的圆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庄凡。
庄凡笑得不行,一边抱着狮子喂奶,一边喊地藏道:“快把你家奶胖抱走,竟装嫩!”
地藏呵呵笑道:“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分我们一点儿!”
庄凡摇摇头,道:“可看出来了,你就是当儿子养得!”
无奈之下,等狮子把他那一瓶牛奶很是珍惜地喝完,庄凡只好又拿出来一瓶儿牛奶,低头问谛听,道:“你是带回去自己喝,还是叫我喂呢?”
谛听赶紧费劲巴拉地蹦跶上庄凡膝头,脸冲外趴好,抬头仰着下巴瞧着庄凡,汪汪两声,意思是,我准备好啦!快来吧!
庄凡哭笑不得,只好给这奶胖也喂了一瓶儿。
结果等谛听喝完了,还不松嘴,把奶瓶整个儿都叼回去了,乐颠颠跑到地藏身边,探着圆嘟嘟的大脑袋,就把奶瓶往地藏袖子里藏,地藏直乐,也依着他,给他收起来了。
庄凡笑得不行,道:“一个空瓶子,拿回去干嘛!”
地藏道:“那还不赶紧再给我们点儿牛奶!”
庄凡无奈,掏出来两大罐子牛奶给了地藏,道:“喝完了再来拿!”
又问太乙和菩提:“你们要不要?菩提你那灵台山,没有奶娃子吧?”
太乙自是不要的,菩提借机笑嘻嘻地道:“我倒是想有,奈何我这徒弟不争气啊!”
那边悟离正躺在悟空和毛毛中间呢,这一晚上,自龙女来了,他就有些魂不守舍,此时见师父他,不由得脸一红,把眼睛闭得死死的,装睡!
就当师父得不是他!
观音顾左右而言他,道:“哎呀,起来,咱们这一起去灵山,是不是不太好,分着走吧!”
菩提道:“我不着急,毛毛来了,肯定要和悟空多待几天才舍得走呢!”
观音赶紧道:“哦,那正好,我还怕佛祖有事找我哩!那我带着徒弟们先走吧!”
菩提一听,脸跟苦瓜似的,心没戏,难不成大徒弟真得光棍儿?悟离啊,师父尽力了,没奈何,你媳妇他师父,铁了心棒鸳鸯啊!
庄凡一是舍不得观音,二见悟离和龙女这俩孩子也着实可怜,这一晚上,只要他一回头,就能看见这对情侣离得远远地脉脉相望,便对观音道:“急什么,好歹孩子们都玩儿累了睡了,且等等,明日再走也不迟啊,反正我还要几天才会到灵山呢!”
红叶道:“就是哩,好不容易凑在一起,走甚。那如来见了我,也得叫我一句师兄,莫怕,等待够了,我带你们一起去灵山!”
镇元瞧出些端倪,凑在红叶耳边了几句,红叶这才恍然大悟,长长地哦了一声,瞅瞅观音,又看看菩提,满脸都是八卦,笑嘻嘻地不吱声了。
只太乙听了红叶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老祖叫金蝉一声师叔,如来又得叫老祖一声师兄,他还是金蝉师父,若不是各论各的,这辈分可真是乱套了!”
大家听了都笑,庄凡心里是不想认回金蝉这个身份的,只因做了金蝉,他和观音在一起,便有了天然阻力。
莫不如只做庄凡,一个凡人,除了他爹娘,哪个神仙能管得到他头上?
阻力平白就了好些嘛!
一二的,到底观音又和大家一起住了几日,拖拖拉拉的一大群人跟着庄凡师徒西去,眼看着都能瞧见灵鹫山玉真观的宫阙飞檐了,众人见实在不能拖,这才齐齐与庄凡告别,相约灵山再会,便驾云而去,观音也顺手抱走了狮子大黄。
庄凡望着众人远去的身影,又带着徒弟们策马行了一程,这才来在玉真观门前。
庄凡下马,叫悟忘幻回人身,回身跟徒弟们道:“到了这玉真观,便是灵山的地界了,好孩子们,咱们起精神来!”
皮猴子们齐声道:“是!师父!”
只听后面有人笑道:“圣僧徒弟们如此精神,怪不得只两年便到了此处!”
庄凡回身,见是一位身披锦衣,手持玉麈,仙风道骨,气韵不凡的道长,悟空连忙在旁介绍道:“师父,这位是玉真观的金顶大仙,他这是来接我们哩!”
唐三藏没见过金顶大仙,金蝉与他却是熟识的,只是庄凡早几日,就曾几次提点悟空,道是进了灵山,便只做师父依旧是那个肉体凡胎唐三藏,不知金蝉旧事,不识灵山旧地,概因只要瞒着如来罢了。
师父吩咐,大圣自是记得清清楚楚,故此现在悟空才有此一语。
庄凡听了,果然也只做头一次见,连忙合十一礼,与金顶大仙见过,金顶大仙呵呵笑道:“观音菩萨三年前领我佛金旨,向东土寻取经人,只二三年就到我处,我原以为是他大话,想着这大唐与我灵山,远隔十万八千里,路途难行,又有妖魔鬼怪,怎地两三年便到?不成想,圣僧果然乃是有宿慧之人,不惧险阻,不受享乐,这短短时日,竟真地到了!贫道佩服,佩服!”
庄凡合十道:“烦劳大仙等候了!只是这西行之事,却非贫僧一人之功,多赖诸方相助,才得这般速度,便是我徒儿们,也比我这个只会念经的和尚强些!”
金顶大仙哈哈大笑道:“圣僧自谦了!”
一边寒暄,一边向内走去,庄凡又给金顶大仙介绍了悟空悟忘悟能和悟忧四个,便是焦糖糕,也没落下。
金顶大仙也知机,拍拍焦糖糕,道:“此马神俊,此番能来灵山,也是一场造化!”
庄凡道:“虽它原本只是野马,但是寒暑四季,都随着我师徒奔波赶路,且冬日里赶路全要靠着它,着实出力不,也不忍半路弃之不顾!”
金顶点点头,道:“圣僧仁义!”
进得里来,金顶大仙招待,唐僧师徒吃了斋饭,又沐浴一番,换了衣衫,在玉真观歇息一晚,只待明日过凌云渡,登灵鹫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