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飘飘何所似
北宋元佑八年,太皇太后高氏去世,宋哲宗赵煦开始亲政。
赵煦亲政后,下令绍述并实施元丰新法,罢旧党宰相范纯仁、吕大防等,起用章惇、曾布等新党。
赵煦即位时,高太后曾一再表示她性本好静,垂帘听政是出于无奈,但她却丝毫不放松中的权力。
在高太后垂帘时期,军国大事都由她与几位大臣处理,年少的赵煦对朝政几乎没有发言权。
大臣们也以为赵煦年幼,凡事都取决于高太后。
朝堂上,赵煦的御座与高太后座位相对,大臣们向来是向太后奏事,背朝赵煦,也不转身向赵煦禀报。
以致赵煦亲政后在谈及垂帘时,他只能看朝中官员的臀部和背部
到了赵煦十七岁时,高太后本应该还政,但她却仍然积极地听政。
而此时,众大臣依然有事先奏太后,有宣谕必听太后之言,也不劝太后撤帘。
高太后和大臣们的这种态度惹恼了赵煦,赵煦心中很是怨恨,这也是他亲政后大力贬斥元佑大臣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苏轼既不是新党,也不是旧派,为人不善权谋、左右不靠,哲宗对其的任用也一时陷入了困惑之中。
高太后的丧事过后,哲宗便找来新任宰相章惇和枢密使曾布,共同就苏轼的任用问题,展开朝议。
“微臣以为苏轼博学多才,为人率性耿直,堪当重任也!”
章惇首先发言,他早年与苏轼交好,非常了解苏轼的为人和秉性。
“微臣觉得不妥!”
枢密使曾布持有不同看法,他直言道:
“苏轼虽然学富五车,天下闻名,可为政之举少有建树,既不支持新政,也不反对旧法,足见其从政能力十分有限。”
曾布是王安石变法时,最有力的支持者和追随者之一,他对苏轼抱有很深的成见,一句“从政能力有限”,就是要将苏轼从朝廷权力的核心地位中,完全剔除出去。
赵煦闻言不语。
他从内心中也很欣赏苏轼的才华,但再有学识的人,如果不能为大宋的江山社稷出力,也不会被皇帝所看重。
赵煦对旧党之人是无比痛恨的,他亲政后,首先做的事,就是会同章惇等人进行“绍述”,就是对曾经的旧党在政治上以牙还牙,打击报复。
仅元符元年重新惩处的元佑旧党,就达八百三十人之多,这种做法,虽然逞了一时之快,但也是贻害无穷!
熙宁新法注重发展生产的内容也被阉割了,而在抑制兼并势力等方面,比起元丰之年来则更为倒退,社会改革的进步性质丧失殆尽。
那如何妥善地来处理苏轼这样的“两面派”?哲宗与二位朝臣仍在犹豫之中
苏轼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宅子。
他近日刚参加完高太后的丧事,又目睹了哲宗亲政后,大肆惩处旧党之人的惨烈局面,心中顿生退隐之意。
原本想找哲宗表明心迹,又怕皇上猜疑,苏轼的心情极度烦闷,竟然一个人独自饮酒排遣起来。
三杯两盏过后,苏轼回想自己不平坦的仕途之路,更加地感慨万千。
自己承蒙神宗皇帝不弃,一路虽然风雨不断,却始终被神宗皇帝重用,直到神宗驾崩。
记得有一次,高太后要特意宴请苏轼。
席间,高太后问道:
“有件事我想问你,一年前你官居何职?”
苏轼答道:
“团练副使。”
“现在官居何职?”
“翰林学士。”
高太后接着问:
“你为何升迁如此之快呢?”
苏轼回道:“全仗太后恩典。”
“不是老身。”
“那是皇上厚爱?”
“也不是。”
“那就是老臣的推荐。”
“也不是他们”
苏轼呆立了半刻,然后道:
“臣虽不肖,但绝不敢动用关系来谋求官职!”
高太后这才道:
“这是先帝的遗诏啊!先帝在世之时,每当用膳举著不下,臣仆们便知道是看你写的文字。他常起你的天才,想重用你,但不幸未及如愿便速尔崩逝!”
听闻此言,苏轼拜倒在地大哭不止!
苏轼每次想起这段过往,无不感念深重。
他对神宗抱有感恩之心,对高太后抱有感激之情,同样对当今皇帝哲宗,也抱有尽忠之意啊!
苏轼不觉已是泪流满面,谁他不懂政治,不会权谋计策?谁他只会纸上谈兵,精于诗词歌赋,附庸风雅呢?
世人不懂苏轼,皇帝权臣不解苏轼,难道只有曾经的亡妻才是自己真正的知音吗?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痛定思痛,苏轼又萌生了离开京城汴京的想法,他要寄情山水,在遥远的天地,找寻属于自己的舞台!
端王府的厨房。
雷清远非常用功,他在努力创造着美食的奇迹,这也是目前自己唯一有把握的事情,他自然信心满满。
给予他信心的首先是王府里完备丰富的厨具,以及宽敞明亮的灶具,还有各色令人眼花缭乱的调料和食材。
在这里,没有你找不到,只有你想不到的东西。
端王从宫中回来后,要为太皇太后守国丧,自然要深居简出,不再声色犬马,行吃喝玩乐之事了,或者,已经收敛了很多。
比如吃食,要以素食为主,管家陈忠早已给后厨吩咐过了,又对雷清远私下耳语了一番。
“王爷年幼,尚在成长时期,雷爷自当心中明了,为太后守丧百日,若每天只吃些素食,怕王爷也吃不消啊!”
陈忠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表面上既要顾全大局,又不能让王爷把身体给拖垮了,这其中的奥妙自然不能明。
“管家放心,清远明白了!”
雷清远已然领会了管家的苦心,他要着给端王做几道特别的美食。
依旧每日两顿正餐,治丧期间更不会有额外的加餐或点心,以示对仙逝的太后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
“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