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人有悲欢离合
“娘!”
雷清远看见母亲安静地坐在床榻边,她的里永远都拈着佛珠,眼睛里放射出一道亮光。
“儿啊,你,你回来了!”
清远急忙上前,他放下笑笑,关切地询问着母亲:
“娘,清远离家后,娘的身体可好?”
“哥,笑笑没有忘记照顾娘,还有花花呢!”
妹抢着话,花花已经跳上了床,皮毛闪着健康的光泽,喵喵两声便温顺地卧在了枕头边。
看到母亲和笑笑神色无恙,雷清远感到非常欣慰,他拿出给母亲买的貂皮大氅,披在了雷氏的身上。
“娘,天冷了,这件皮衣暖和,娘记得随时披上!”
水貂皮制成的大氅,花去了五十两银子,但雷清远一点没觉得贵,此次端王赏赐了五百两白银,头还很宽裕。
“娘,真好看!比花花的毛还要柔软!”
笑笑抚摸着柔软细腻的貂皮,眼睛里尽是兴奋之色。
雷氏的眼里闪着泪花,儿子给自己买了这么贵重的衣裳,真是佛祖赐予的莫大荣光啊。
“笑笑,哥哥给你也买了新衣裳。”
大红的棉袄,上面用金丝线绣着朵朵艳丽的牡丹,还带着一圈兔毛围脖,看上去十分漂亮。
雷清远给妹穿在身上,笑笑顿时变成了一位衣着华丽、神采飞扬的公主模样。
“看,妹就是一位美丽的公主!”
雷笑笑有点害羞,她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包裹着,脸上泛起了阵阵甜美的笑容。
雷清远还给李长生夫妇买了布料,都是上好的江南丝绸,这趟回家省亲的仪式感非常强,雷清远要表达自己的感恩之情。
雷氏接过布料,放在了床边,儿子重情重义,这让自己颇感欣慰。
“吾儿,娘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前两天苏宅的姑娘来了,她给你留下了一件包袱,为娘一直没敢打开!”
雷氏完,走到墙角的木柜前,从里面取出了一件蓝布包袱。
“娘,姐姐没留下什么话吗?”
雷清远接过包袱,他首先问道。
“姑娘,她要随东坡先生出远门,特意来向你辞行,可适逢我儿在端王府中供事,姑娘便放下包袱回去了。”
“娘,姑娘没什么时候走吗?”
雷清远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显得非常意外和吃惊。
雷氏看着儿子异常的举动,不觉一愣,她渐渐也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儿啊,要不,你,你赶紧去苏宅一趟,不定”
“是,孩儿这就去!”
雷清远快速走出了房间,他就像丢掉了自己一件心爱的宝贝似的,急忙赶去寻找。
在赶往苏宅的路上,雷清远心急如焚,他要和东坡先生,以及秋菊见上一面,哪怕时间很短,他也会心满意足。
清远加快了脚步,他有些跌跌撞撞,这是自己第一次感到了慌不择路。
终于赶到了苏宅门口,这一段路原本不是很长,可雷清远却走得非常吃力。
院门紧闭。
雷清远的心跳开始加速,他多么希望自己轻叩门栓时,会有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哐哐哐!”
敲门声由轻及重,雷清远扣了半天门栓,院中都无人应答。
看来秋菊和先生已经不在了,雷清远无比失落地呆立在门口,他的情绪一落千丈,都怪自己来晚了!
“郎君,东坡先生已经走了,走了,再也不会回来喽!”
身后传来一声沉闷苍老的声音,雷清远悻悻地转身,还是曾经见过的那位老农,他正赶着黄牛,从门口经过。
“多好的人呐,被朝廷给逼走了,逼走了啊”
邻里的话彻底让雷清远绝望了,他只好无限伤感地离开,离开这个曾带给他无比快乐、惬意而又温馨、甜蜜的宅院。
还有那个让他心跳和脸红的女子,今生今世恐怕都不会再见面了吧!
回到自己的家中,雷清远一下子就摊到在床榻上,他感到了极度的疲乏和困顿。
在思绪恍惚中,他看到了秋菊笑语盈盈的模样,不断在自己的眼前晃动着,又见到了东坡佝偻着瘦弱的身躯,在竹林间休憩徜徉的景状
过了很久,雷清远的眼睛已经湿润了,他迷迷糊糊地看到了那件包袱,正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身旁。
清远赶紧翻坐起来,怎么忘了这个重要的物件!
慢慢打开包袱,里面装有三件东坡先生的赠物,另有一张绘的幅字画,定是秋菊给他的留言。
一幅苏轼亲笔创作的黄州寒食诗帖,一幅潇湘竹石图卷水墨,还有一本东坡养生杂谈书本,这三样东西何其珍贵!
东坡先生竟然如此慷慨地赠与了雷清远!
清远激动万分,东坡那伟岸坚挺的身躯再一次浮现在自己眼前,他那坚贞不摧的气节,豪放不羁的性情,无一不让雷清远倾倒和痴迷!
至于才华和天资,以及东坡的智慧和创造力,更是雷清远学之不及,用之不尽的宝贵财富。
还有,还有东坡那平易近人、待人如父子兄弟般的情怀,让雷清远刻骨铭心般地难以忘怀!
雷清远最后几乎是用颤抖的双,打开了那张字画。
只见上面用水墨淡淡地描绘了一幅池塘月色图,笔法纤细秀丽,意境恬静清幽,此情此景似乎有些眼熟。
雷清远仔细端详,最后他终于知晓了,秋菊画的这幅场景,正是家中院落里的那座池塘,是上次他与秋菊等人赏月时的情景。
“多么有心的女子啊,清远却枉费了姑娘的一片深情!”
画旁还有一首诗,原来是东坡先生的水调歌头,诗词虽然并不陌生,但却是秋菊亲笔所题,意义自然不同。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雷清远的双眼再次模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