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冷嘲，听得何闲故面色铁青，看向老刘的眼神大有要把他大卸八块之意。

    老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悻悻道：“我，我真的知道这种毒药的名字。”

    “叫什么名字？”

    老大夫当先问道。

    老刘需得雷清远和何闲故给了他承诺才肯，这时便咬着牙，等着雷清远和何闲故发话。

    雷清远点头，就道：“自然可以，但前提是，你的都是真话，而且，所有中毒的人都能解毒，我才能答应你的要求。”

    老刘哪里还顾的上这么多，听他有了许诺，自己的命就算是有了保障，赶紧就：“那，那人给我药时，了句话，他，这无根之水，少量无碍，多可致命，无解无解药。”

    此话一出，庭内哗然。

    无药可救，这是摆明了要这县衙上上下下大大的人命，一个活口也不留啊！

    何闲故怒从心生，伸照着他抽了过去，狠狠把他往地上一推，大骂道：“我平日里待你们自认带你们不薄，县衙里的人那个不是情同兄弟，何时有过大大的过节，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狠心，要害你这些平日里的兄弟们？”

    老刘摔倒在地，歪着头不敢抬头看他，只一个劲儿的：“大人，大人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

    何闲故怒极反笑：“你的苦衷，你为何不给我，我或许有方法帮你呢！”

    老刘抬起头，看着他道：“你帮不了我，大人，你帮不了我。”

    雷清远深吸一口，就问他：“你究竟要害谁？是我还是你大人？”

    这话倒问住了他，老刘愣了一会儿，就：“所有人，所有参与进这件事情里的人不要再查了，查不出来的，这些事本来已经都要被淡忘了，为什么还要把它翻出来，要让所有人的的伤口再次被揭开？”

    “不查？那孙家父女的命谁来偿？”

    雷清远提高声音：“刘大的命谁来偿？就让他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悄无声息，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死了就死了？”

    老刘争辩道：“本来就该有人要牺牲，他们不过是其中一个，你们再查下去，只会像现在这样，死更多的人，到时候就不仅仅只是一个刘大，只是一个孙翠翠和孙老头，而是千千万万个刘大，千千万万个孙家父女！”

    此言一出，全场皆静。

    何闲故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加上的石头上，抱住头，无声的叹了口气。

    雷清远冷笑两声，反问道：“所以你觉得，所谓的正义就是为了给黑暗制造假象么？”

    老刘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只一个劲儿的摇头：“别再查了，别再查了。”

    “无根之水”

    耳边传来老大夫的低语声：“无根之水，无根之水无根之水！”声音陡然提高，他一拍大腿，猛的从地上站起来，伸拽住徒弟的袖子，就：“可还记得前几年来的那个西域人？”

    徒弟眼中精光大作，赶紧掉头，爬起来就往外跑，边跑边：“我知道了师傅，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何闲故怔怔的回过头，问道：“老，老先生，有办法了？”

    老头儿这时难得恢复了一些神采，抱着药箱子好一番倒腾，就掉头：“能，有法子，什么无药可救，庸医，屁话，我能救！”

    此话犹如惊雷，重重震在众人心头，一扫方才的沉重犹豫气氛，众人这方才露出一丝笑脸来。

    雷清远赶紧向他行了个礼：“多谢老先生，多谢老先生。”

    何闲故更是喜出望外，对着他连连作揖，就：“老先生就是在世华佗！老先生救命之恩，后生无以为报，往后老先生，就是下官的再生父母。”

    老头儿不听他这奉承的话，一面捣鼓着里的银针，一面抬头不停地向门外看，嘴里责怪道：“怎么这么慢，这孩儿的腿脚还不如我这老头子来的利索？”

    话间，那徒弟就拎着一个大桶跑了回来，人还未进屋，众人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传来，纷纷别开头，捂住鼻子。

    有衙役问老大夫：“老先生，您这是什么琼浆玉露？怎么闻着跟马粪似的？”

    老头儿狡黠一笑，接过木桶，冲徒弟试了个颜色，那意思不够，还得再去搞一些，就回头对着他：“你这鼻子管用，这就是马尿和马粪混合的。”

    “呕”

    当即便有人吐了出来，捂着嘴跑到一边去。

    那老刘这会儿药劲起来了，捂着肚子就往后院跑，巴特尔实在受不了这马粪的臭味，赶紧跟了过去，一刻不离的守着他。

    雷清远脸色变了几遭，看了看何闲故，就：“这这，能救命，就是好方子。”

    何闲故捂着鼻子，也：“对对对”

    众人不约而同的，十分默契的认为，这马粪与马尿是要给中毒之人喝下去然而却并非如此，只见那老头将马尿与马粪分开装好，又加了些什么药材，递给旁边的人，只：“一人一个，放在鼻子旁边熏，不能让他们吐，想吐也憋着，最后半个时辰后再让他们吐出来。”

    众人一时不敢懈怠，赶紧给中毒的人一人分了一个，就搁在他们鼻子旁边，又一人守一个，那个被熏的受不住要起来吐，就赶紧把人摁住，好歹劝着人忍住了，自己倒先别开头，哇啦啦吐了一地。

    一时间，刺鼻难闻的气味冲刺着整个县衙，每个人的脸色都是青里透着白，白里犯着红，可不好看。

    这方子虽然有些上不了体面，但效果十分显著，半个时辰之后，果然吐出来的人便慢慢好了起来，何闲故赶紧让人抬进屋去，好好休息。

    那老头又嘱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只近几日不能吃肉类，只等身体彻底恢复，排过一次便以后，方才恢复正常。

    何闲故对着他那是千恩万谢，只差没五体投地行个大礼，当然，若非旁边衙役拉着他，何闲故早就跪下去了。

    老头见众人没了大碍，便收拾好东西，拍拍衣裳，两袖清风，婉拒了何闲故给的金银，十分开心痛快的，带着他徒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