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就听外面传来一声近乎癫狂的大笑声，一个男子疯疯癫癫的声音喊道:“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接着，便是一连串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楼下唱戏的声音顿了一下，接着便若无其事的再次响了起来。

    王瑶愣了一瞬，伸去摸房门，诧异道:“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王成赶紧将他的拉回来，讪笑道:“兴许是有人喝醉了，出来耍酒疯的。”

    外面又是一阵哄闹声，一楼的听众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原是这出戏正唱到了精彩的地方，刚才一声大喊，就像是经常出现的一个插曲，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这王成盛情难却，王瑶和笑笑一思量，觉得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便决定再留一会儿，更重要的是，王瑶凑在她耳边将银两的事儿同她了一，笑笑觉得十分有道理，就掉头答应了。

    有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福生忽然弯下腰，捂着肚子哎呦呦叫了起来。

    笑笑赶紧问道:“你怎么了？”

    福生就咬着牙:“肚子疼，我，我要上茅房！”

    王成就道:“茅房在后院，快，来人，带着这位公子去茅房。”

    门外进来两个人，便引着福生往后院走，雷清远特意交代过笑笑，不能让福生和铃儿落单，这会儿她想了想，觉的不能让他自己过去，就让阿云留下来和王瑶一起，自己要跟着福生一起过去。

    王成一听，就是一愣，看看福生，又看看笑笑，面露不解:“这，这男孩子如厕，你，你”

    王瑶赶紧解释:“王成兄有所不知，这厮和她从一块长大，年纪比她些，她拿他乃是当亲弟弟养的。”

    王成这方才信了几分，只叮嘱两个丫头，要将人照顾好，方才由下人引着笑笑福生二人，往后院走了。

    等几人出了门，王瑶便给王成倒了杯水，因问道:“王成兄似乎对着戏楼十分熟悉，可也是个主家？”

    王成赶紧摆:“不敢当不敢当，主家可不敢当，贤弟既叫我一声仁兄，我又怎能不实话，这地皮啊，乃是我家的，这戏楼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不过是个常客，这老板又卖我几分薄面，所以比较吃得开罢了。”

    王瑶以茶代酒，便向着他敬了一杯，笑道:“原来如此。”

    王成赶紧回了一杯，放下杯子时目光从阿云身上略过，似有若无的留下几分戏谑的意味，惹来阿云刻意一瞥，他便彬彬有礼的笑了一笑，只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阿云愣了一下，便要张口自报家门，半途被王瑶将话劫了去:“这是我族姐，名叫云彩，她”

    王瑶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就:“她喉咙有问题，不方便话。”

    王成眼中闪过一抹痛惜之意，歉意的朝着阿云笑了笑，就道:“王成不知，冒犯了。”

    阿云往日里也不话，正是个十分安静的模样，本来就装的是个哑巴，这会儿便将计就计，点了点头，伸比划两下。

    王瑶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虽然没看懂，还是瞎翻译，就:“我族姐让你不要在意，她不介意。”

    王成便点了点头，几人这方才揭过这个话题，专心致志的看起戏来。

    且笑笑和福生，由着两个丫头带到后院，这边眼看到了茅房边上，两个丫头都不愿意再靠近，只:“奴婢二人就在这里等着吧。”

    福生才不管这些，没人跟着，他倒乐意，当即提着裤子匆匆跑了过去。

    里面还有一道门，相隔甚远，笑笑看了看，决定还是跟过去，便也跟着跑了过去，两人隔着屋门，有一搭没一搭的话。

    笑笑抬头四下里张望了几眼，这院子里四处点着灯笼，倒并不吓人，只是这后院出奇的寂静，就问福生:“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

    福生憋着气，闷声道:“哪里不对？这东西不太好吃？”

    “不是，那烟味，我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笑笑琢磨着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究竟在哪里闻到过，就叹了口气:“回去就和阿云罢，这么晚了，再不回去哥哥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福生点头:“嗯。”

    笑笑抬起头，看着天边一轮圆月，余光忽然瞥到左边一扇垂花门内的回廊上，隐隐约约走过来几个人影，只见他们周身环绕着青烟，一个两个皆步履轻浮，做飘飘欲仙状，嬉笑着走过来，可是还没出回廊，就被后面匆匆赶过来的伙计给拦住了，一人一个，扛在肩上又带了回去。

    她依稀听见有人:“怎么回事，怎么都跑出来了。”

    “不知道，刚才楼里面也有个不守规矩跑出来的，被老板带回去了。”

    “今晚上邪门了”

    笑笑怔怔的站在原地，一时间忘了动作，她想起来自己在哪里闻到过这种烟味了——

    “咯吱”

    房门从里面推开，福生捏着鼻子走了出来，见笑笑丢了魂似的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左边的垂花门，就伸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笑笑姐，笑笑姐？”

    连唤了三四声，笑笑方才回过神来，伸拉起他就跑。

    福生被她拽了个踉跄，他裤子还没提好呢，赶紧一个提着裤腰带，一个被笑笑拽着，匆匆跑回包厢。

    “哐”

    房门从外面被撞开，笑笑带着福生跑了回来。

    王瑶吓了一跳，猛的从凳子上弹起来，问道:“怎么了？”

    笑笑看了一眼王成，剧烈的喘息着，只:“快走，快回去。”

    王瑶不明所以，仍是站起身，扶了阿云起来，作别王成，跟着她匆匆往外走，只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笑笑回头看了王成一眼，凑到她耳边轻声:“这里在卖鸦片！”

    王瑶后背一凉，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王成似笑非笑的一张面孔，当即就是一个冷颤。

    王成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抬冲着几人挥了一挥。意味深长道:“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