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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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

    “得罪啦,mademoiselle!”

    卫修调转方向盘,险险插/入隔壁车道的两辆车之间,后车被逼得急踩刹车,火大地猛按喇叭。

    余光盯着后视镜中紧追不舍的镜面蓝R8,他扯过安全带,不忘交待,“你最好也系上安全带……咦你已经系上了?真乖!”

    突逢如此遭遇,不尖叫不哭闹,还记得第一时间系上安全带,这个女人……有意思。

    他转头看她,这一看,惊喜不已:“哎,你是……”

    “看路!!!”

    梅衫衫以为自己在怒吼,然而惊骇之下只发出了细微的声音,软绵绵的无一丝力量。

    好在她的意思传达到了,卫修依言将视线放回前方,在撞上前方车屁股的前一瞬变道,擦身而过时相差不过毫厘,急转进一条岔道。

    R8反应不及,闯了红灯飙过头,又急急掉转。

    卫修吹了声口哨,鄙视道:“孙子就是孙子,改装货也不过如此!”

    R8改装过的引擎如野兽嘶吼,轰声震天。相比之下,安静的特斯拉像是一道白色的幽灵,漂浮般在车流中灵活地穿梭。

    梅衫衫面白如纸,心跳急速攀升。

    心脏在胸腔中猛地鼓动,闷闷的绞痛;耳膜也跟着鼓动,像是心脏在耳中跳动,随时都会跳出来。咚咚似擂鼓,震得眼前的世界都模糊着起了转。

    身体仿佛跟意识脱离开来,她拼命调整着呼吸,捏紧布满冷汗的手心,试图镇定下来。

    特斯拉在加速上略胜一筹,然而改装R8也不是盖的,很快又追了上来,一路险象环生,其他车主狂按喇叭,破口大骂这俩疯子。

    早知道就不甩掉保镖了……单枪匹马,一个十个毕竟不现实,不然哪会被追得如此狼狈?

    “还好有仙女姐姐驾着Tes来接应我!”卫修避开了车多的干道,一路走偏道朝郊区方向去,“警察蜀黍即将上线,咱们得赶紧摆脱这孙子。”

    余光中,副驾的女人白皙得几乎透明的脸紧绷——这可以理解,任谁都会害怕,她还能如此安静镇定,果然……与众不同啊。

    她浓密的乌发松松地编成一条鱼骨辫,垂在一侧,几缕调皮的发丝松脱了出来,在她白玉般的腮边拂动,巧的耳垂时隐时现。

    卫修心头像是也被柔软的发丝拂过,心痒痒,手也痒痒。

    R8企图从右侧包抄,卫修故意放缓,让他以为有机可乘。当车头在后视镜中消失,进入盲区时,他喊了一声“抓牢!”同时一个大力猛甩尾,右车尾从侧面扫向对方驾驶侧。

    对方条件反射地向右猛方向盘避让,疾驰的速度之下,失控冲下了路沿。剐蹭声尖锐刺耳,前轮卡在沟中,彻底动不了了。

    “Woo-hoo!”

    飙升的肾上腺素带来畅快淋漓的舒爽,卫修欢呼一声,转上另一条岔道,将抛锚的R8远远抛在身后。

    梅衫衫直直瞪着他。特斯拉根本没有设计拉手,她只能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双手死死地攥着安全带。

    这是一个年轻得过分的男人——不,更像个大男孩。年轻得无法无天,意气风发得仿佛会发光。

    也漂亮得过分。

    清爽的寸头露出饱满的额头,眼窝深邃,与高挺的鼻梁、优美的唇形和下颌线条连成精心雕琢般完美的侧颜。

    察觉到她的视线,卫修转过头来,挑起浓黑剑眉,“你还好吧?”

    正脸更是漂亮得天怒人怨——面若美玉唇若点朱,桃花眼风流多情,在西斜日光的晕染下,微微上翘的眼梢透着些微绯色。

    难得的是,这般长相却完全不显阴柔,尤其他的眼神,似笑非笑,透着股漫不经心的骄矜傲慢,又有几分玩世不恭的叛逆。显然是自受优渥环境的熏染,才会如此自然地流露出居高临下的姿态。

    这是哪家的二世祖?

    梅衫衫的目光扫过他的手腕。单那一块表,够买好几台特斯拉。

    她不答话,卫修接着道,“你放心,那家伙没事。不过你这车恐怕被拍到了,别担心,我会帮你摆平……”

    “帮我?”梅衫衫差点气笑了。

    “错了,是你帮了我。”卫修冲她眨眨眼,“咱俩多默契啊!完全是新一代的邦妮和克莱德……”

    啊呸。老……娘一个遵纪守法好公民,谁要跟你浪迹天涯劫为生。

    梅衫衫的心跳仍未平复,不规律地一阵快一阵慢,心悸得让人发慌。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她问。

    卫修勾唇,笑得痞气,“猜猜看?”

    我猜你二大爷的七舅姥姥。

    正面对抗没有任何胜算,梅衫衫也没有跳车找死的想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近郊景色,她动了动腿,不动声色地将座位下的手袋勾了出来。

    见她面色苍白,卫修赶紧道,“哎,你别怕,我不是坏人!你真不认识我吗?”

    “停车。”

    “就快到了,前面就是我家……”

    “停车!”梅衫衫喊。

    车速放缓,平稳地停在了路边。

    这一带是近郊的别墅区,开阔而平坦的绿地碧水间,零星分布着风格不一的豪宅,精心理的草木郁郁葱葱,锦簇花团争相斗艳。

    卫修敲了敲方向盘,表情认真地又问了一遍,“你真不认识我?”

    初夏时分,四五点钟阳光依然灿烂。梅衫衫注意到他颈间挂着一条银色的链子,一闪一闪的反射着光,下端没入衣领,看不出是什么链坠。

    她偏头端详他,半晌,露出恍悟的神色,“哦!你是……”

    卫修不自觉地凑近,笑道,“想起来啦?对,我就是……哎!”

    白嫩巧的拳头直击他的面门,他轻松接下,圈住她的手腕,下意识捏了捏。

    太细了,仿佛用点力气就能折断似的。

    他哭笑不得,怎么人就人呢?这样怎么可能得中嘛!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姐姐……天仙姐姐,”他僵住不动,“你可别手抖啊,抖了要负责的……”

    原来那一拳不过是虚晃一枪,在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之时,她的左手悄无声息地探了过来,抵在了他两腿之间。

    手心握着一把瑞士军刀。巧,致命。

    老实,即便被这刀抵着脖子,卫修也有信心反手卸掉。然而被要挟住的是男人最重要最宝贵也是最脆弱的部位……

    他久不回国,不知道国内女性的生存环境得恶劣成什么样,才会进化到如此凶残的境界?!

    梅衫衫的手在颤抖,这是心律不齐的表现。刚才有好几个瞬间,她都以为自己会心衰猝死。

    她恨不得把这罪魁祸首吊起来!

    她俏脸含霜,眸中如有冰雪凝结。卫修被她的眼神摄住,恍然发现——原来,她的瞳仁不是纯黑,而是泛着些暗蓝,光线折射出剔透的层次,如同光束透进无尽的深海,神秘,深邃,引人沉溺。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馨香。这是她的车,自然带着她的味道。

    血液中肾上腺素激昂,感官格外敏锐。隔着裤子单薄的布料,他的腿根能感受到她肌肤的热度,左手还握着她的皓腕,指尖下是凝脂般滑腻温软的触感……

    卫修口干舌燥,各种不合时宜的想法在脑中翻腾。

    血气方刚的年纪,反应来就来,根本无法控制。可这时候激动起立,不是自己往刀尖上送吗?

    他耳根发烧,半是羞窘半是尴尬,“那个,有话好好……那句话是什么来着,冤家一截不一截?我不想一截一截的啊……噢还有那个,杀鸡要用牛刀?好像不对……”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梅衫衫无端有种在欺负智障朋友的错觉。

    她右手一挣,“放开!”

    卫修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攥着她的手腕,拇指不自主地在她柔嫩的肌肤上来回轻轻摩挲着。

    他慌忙松开。指尖失去那柔滑的触感,心头一阵失落。

    见梅衫衫戒备地将右手背在身后,他更是窘得无地自容。

    他真的不是轻浮的人啊!!

    咔哒两声,安全带解开,梅衫衫扬了扬下巴,冷声道,“把车门开。”

    卫修乖乖照办。

    “你,慢慢下车。”

    卫修心翼翼先跨出一条腿,不放心地问,“你认识路吗?还是我送你……”

    梅衫衫左手往下压了压,他立刻举手:“我这就下去!”

    总算脱离了刀尖的威胁,他撑着车门正想什么,却惊见她右手心托着一个泛着金属色的玩意,对准了他。

    !!!

    不敢觑这看似柔弱的女人,他连忙侧身闪避。

    嗖的一声破空声微不可闻,紧接着车门砰地合上,门锁咔哒自动上锁,他只来得及隔着车窗一瞥她的侧脸,便被绝尘而去的车扬了一脸灰。

    随即他感觉有点不对。

    扭身一看,一枚钢钉泛着银光,插在他的左臀上——

    “嗷!!”

    ……

    “应该是一种叫‘牙签弩’的熊孩子玩具,”管家周伯接过染血的钢钉,愤然道,“竟把牙签换成了钢钉,何其歹毒!得让医生给您一针破伤风。”

    他比划,“听牙签弩可以射入猪肉四五公分,这染血不到三公分,明您的臀部比猪肉紧实……”

    “喂!”卫修正把玩着项链上的翡翠吊坠出神,闻言瞪他。

    周伯一本正经地欠了欠身,又问,“伤口疼吗?要我帮您上药吗?”

    “不疼!不要!”

    不心压到左臀,卫修嘶了一声,又粲然笑开,“差点撞了她的车屁股,就以牙还牙,给我也来一下子吗?哈哈!她可真有意思!比十年前还有意思……”

    “车开到沟里那位,跟那件事情有关?”周伯问。

    “既然回来了,有些账自然要算。”

    卫修把吊坠塞回衣领内,弓起食指指节摩挲着下颌底那块细伤疤,桃花眼中闪过异样的光彩。

    “去定辆顶配Model S,要白色,我还要请她吃饭。哎,女人都喜欢什么礼物?珠宝?包包?”

    周伯:“……”

    远在天国的夫人啊,这孩子怕不是传中的抖M吧?

    ……

    另一边,梅衫衫却因高烧不退,被连夜送去了医院。

    作者有话要:  别把电动车不当车。

    ——伊隆·马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