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LII
-Chapter 42-
给林间覆上一层浅金色的轻纱,阵阵清风送来馥郁花香, 鸟儿婉转啼鸣, 仿似人间仙境。轻纱之中, 一对年轻的男女紧拥着彼此,男人高大挺拔, 侧颜隽秀,女人清灵精致, 鸟依人, 吻得难舍难分, 浑然忘我。
这场景,像是一副水彩画,唯美极了。就连空气中, 都仿佛充满了丝丝甜味。
姜雨芹深吸一口气, 天人交战了一场, 最终蹑手蹑脚地退开,躲到一棵粗壮的树背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以防有别人误闯到这附近。
自昨天抽了余致远一耳光之后, 她发现自己体内的暴力因子可能就此觉醒,不仅多次动过上余家的念头,此刻, 错非是她看得一清二楚,分明是女儿主动,她真的很想捡块石头, 照那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的脑袋来一下子!
……搂腰就搂腰,手在摸什么摸!
直到那两人又喁喁私语了半晌,依依不舍地分开,一前一后离去,她才换了个方向,又绕了个大圈子,回到家中。
窗边,换了一身衣服的梅衫衫坐在餐桌旁,正在翻看一本画册,面前摆着几个雪白的瓷盘,牛角包、迷你三明治、什锦水果……样样色泽可口。
“妈妈,”她抬眸,笑着招呼,“邓嫂您出去找我了。植物园很大,是不是走岔了?”
笑容轻浅,眉目澄澈,丝毫看不出不久前还与人在林中幽会。
带着目的审视,才会注意到她娇嫩的红唇略有些肿,愈显饱满欲滴;往常过分白皙的肤色中透着一抹嫣粉,倒显得健康了几分。巧耳垂上锦簇钻石璀璨,蓝宝石摇曳,与她精致的面容十分相衬,更与她的瞳色相得映彰,但明显比她常戴的简洁款式更繁复华美许多。
姜雨芹不过微微怔忪瞬间,便见她蹙起了秀眉,“……妈妈?您还好吧?”
姜雨芹立时回神,扯起一抹笑,“没事,没看到你,我转了一圈就回来了。”又加了一句,“植物园很漂亮,花花草草的,看着很舒心。”
一点也不舒心!虽然也还算不上糟心,但心里乱糟糟的啊!
整个早餐,姜雨芹都心不在焉的,差点把黄油抹到水果上,橙汁倒进牛奶里。
对上女儿担忧的眼神,她解释:“……时差还没倒好。”
三个时的时差也是时差,有的人就是对时差比较敏感,半个时也要倒。
梅衫衫体贴道,“那您等下不如再去睡一会儿?”
姜雨芹胡乱地点点头。
吃完早餐,梅衫衫便要出发去画廊。
关上门之前,她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眉心纠结的姜雨芹,思及她一早上的异常,若有所思。
邓嫂爱干净,一大早便忙里忙外地扫卫生。刚把吸尘器放好,她听见姜雨芹唤她。
“邓嫂?过来坐,陪我聊聊天。”
女儿早已长大成人,婚姻都有过一段了,虽在母亲的眼中,孩子永远是孩子,永远放心不下,可该有的尊重还是要给,尤其是对隐私。
是以姜雨芹当时并未叫破,之后也只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这件事……
当时她下意识想起的,是那些关于离婚原因的猜测。难道……就是因为这个男人?
无论两人的关系是开始于离婚前还是离婚后,从余致远挨过耳光之后的反应来看,他应当是不知情的。而衫衫对离婚的态度相当淡然,甚至隐隐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出于对自己孩子天然的偏袒,更由于余致远自身的作风问题,姜雨芹倒是对女儿生不出什么不好的看法。
问题是,那个男人,不,应该叫男孩子……会不会太年轻了些?
……大学毕业了么?!
跟邓嫂闲聊了几句,姜雨芹故作不经意地问,“咱们衫衫,有什么特别亲近的友人吗?”
邓嫂列举了几个,多是女性,少许几个男名,大都是画廊同事、艺术家、藏家等等。
“哦,他们平时会来家里聚会之类的吗?”她又问。
邓嫂摇头,“衫衫爱清静,从来不带人回来的。这边又都是有钱人家的大房子,邻里彼此也不爱走动,其实老冷清的。”
到这里,她倏然眼睛一亮,拍腿道,“哦哟!差点忘了,楼上卫,才搬来不久,先前来借过一回酱油,后来姓余的在时,还特意登门拜访过。伙子卖相老灵光的!真的不要太漂亮,人也有礼貌……不是我那个姓余的哦,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还怀疑衫衫和卫,哦哟哟,气得我……”
姜雨芹听着邓嫂义愤填膺的讲述,面色复杂。
“……你的这个,‘卫’,他具体长什么样子?”
……
望梅轩这些天分外忙碌。
A城最重要的国际艺术双年展即将在秋季开展,梅衫衫代理的好几位艺术家都将参展。她要与他们探讨展览主题,挑选合适的作品,敲定布置的细节。
而藏家方面,她当初顺利地进这个圈子,不乏有“余太太”这个头衔的面子,可这几年来,她推出的画作和艺术家的潜力有目共睹,现在她虽不再是余太太,倒也暂时还没遇到有藏家翻脸。
这也是她不欲与余致远闹僵的一个原因。在旁人眼中,余氏固然不再是她的靠山,却因着分开时的友好平和,总归不是她的敌人,那么应该不至于有人为了讨好余氏而对她落井下石。
母亲的异样,梅衫衫看在眼里,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
姜雨芹一直被父母保护得很好,除下与梅洛的那一段外,基本没吃过什么苦,后来嫁给了性情温和的汤博业,夫妻感情一直不错,因此她其实城府不深,心中的想法,看在梅衫衫的眼中,并不难猜到。
不过既然她没有问出来,梅衫衫也索性当做未曾察觉。
先前,余家令姜雨芹格外出离愤怒的,有一条便是余母话里话外指责梅衫衫生不出孩子,甚至暗示这是医生检查后的结论。
即便舆论中有不少关于余母苛待前儿媳的传闻,许多人明里暗里也认定她是个恶婆婆,可她作为前婆母的一句话,在世人眼中,自然有几分可信度。除非梅衫衫立刻去怀孕生子,否则,还真是无法反驳。
梅衫衫本人对此不甚在意,可姜雨芹却因此恨透了余母,直骂老虔婆太恶毒,为了扣锅,连这种谣也造得出口。
这些天,姜雨芹也没有闲着,而是在贵妇圈子里频繁走动,参加一些插花课、下午茶、公益讲座之类的活动。虽然之前不曾在A城交际圈活跃,可她个性随和开朗,很快和不少太太名媛们熟络了起来。
好巧不巧的,大都是一些和余家关系一般的人家。
卫修似乎是在卫氏那边布着一个什么局,平日里也很忙碌。只是不管再忙,他总不时会电话发短信给梅衫衫,两个人你来我往,聊一些完全没营养的对话,莫名其妙地笑得像两个傻子。
这天,刚送走一位客户,梅衫衫一查手机,果然有“大卫”的语音留言。
【衫衫衫衫】
【宝贝我想你了】
【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约会?】
梅衫衫咬着唇,故意高冷地回他一句:
【忙,没空】
对方配合地发来一个哭哭的表情,随后又道:
【我刚才让周伯给你算了一卦】
【你知道你需要格外注意什么吗】
哎呀,周伯还会卜卦?真是全能型管家啊……
【注意什么?】
梅衫衫的好奇即刻得到了解答——
【注意我啊!!!】
“……噗!”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男朋友都这样花式求关注了,再冷落他,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如果有人做卤猪蹄的话,我晚上就去跟他一起吃饭】
“大卫”很快发来一张哀怨脸。
【宝贝你实话】
【你爱的到底是卤猪蹄,还是我?】
梅衫衫憋着笑,回他:
【Oh no,不要让我陷入这样两难的抉择……】
候了一会儿,对面却没了回音。她想了想,应该不至于这么器吧?
正疑惑间,有新回复进来了。
【梅姐您好,我是周伯。少爷去跟卤猪蹄决斗了,他邀请您共进晚餐,品尝美味的战利品。】
梅衫衫:“……”
好吧,对上超凶的卫三少爷,卤猪蹄看来是凶多吉少,最终还要被吃掉。不用抉择了!
***
有的人不必再抉择,有的人却真正的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傍晚时分,正值下班高峰期,街道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到处水泄不通。
余致远将车停靠在街边,熄火。
他顺手掀开扶手箱,正要去摸烟盒,却无意间碰到了一个盒子的棱角。
一晃不少时日过去了,那个装着项链的浅蓝色盒子仍然静静地躺在扶手箱里,上面的蝴蝶结他曾试图恢复过,可仍然是蔫巴巴的,再不复之前的精美。
自从梅衫衫那天朋友圈的“祝福”后,他们便再也没联系过。脸颊上被姜雨芹一耳光留下的五指印已经消散,当时不心被余母看见,大惊怪地给他冰敷了半天,他只推是拎不清的女人的,把余母气得骂了半天妖精。
她似乎忙着画廊,生活依旧如常。离婚风波像是对她没有丝毫影响,对于他、对于“余太太”的身份,她好像完全可有可无,无悲无喜。
不知道为什么,总教人有些不甘心。
“咚咚。”
车窗玻璃被轻叩两下,余致远回过神来,按开副驾的车门锁。
“好久不见。突然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吗?”徐诗音坐进车里,开门见山地问道。
余致远犹豫了一下,发动车子。
“先去吃饭,待会儿再吧。”
***
同一时间,紫玉苑A栋顶楼,私用电梯门“叮”的一声开。
偌大的客厅里空无一人,从厨房里传出来些微的声响。梅衫衫放下手包,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猜猜我是谁?”
从背后猛地捂住卫修的眼睛,她故意粗声粗气地问。
“嗯……”卫修配合地矮下身子,让她不必够得那么辛苦。
覆住她的手,作思索状,突然后知后觉地大惊,“不好,家里进偷了!”
梅衫衫腾出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耳朵。
“谁偷?”
卫修手臂绕到后面,兜住她的大腿,轻松把她背了起来。
“把我的心都偷走了,难道不是偷?”
“……那你要追讨回去吗?”
“拿你的来换吧。”
“成交。”
梅衫衫双手拇指食指相抵,在自己胸口比了个心形,抬臂绕过他的头顶,将这颗心牢牢地按在他的心口上,“花了七个时手术才修复好的心,交给你了。”
她的呼吸温热,后背上的娇躯也是温热柔软的,是再鲜活不过的存在。
卫修偏过头亲她,眸中满是怜惜,“是不是很疼?很危险吧……”
“中途出了点岔子,是挺危险的,”梅衫衫回想了一下,“我本来以为可能会死掉了。起来,我那回住院……”
“——叮咚!”
门铃声清脆,断了她的话。她示意卫修放她下来,“……去开门?”
被不识相的人扰,卫修满心不悦,“不管,不理。”
“——叮咚!”又响一声。
“好了,先去看看是谁?”梅衫衫柔声劝哄。
卫修直接背着她,走到了门口,开监控器屏幕。
看清屏幕上的脸,梅衫衫倒吸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 修修:是【大卫】不是“卫"!【大】卫!很【大】的【大】!!望周知!!!
33:我看我还是选卤猪蹄吧。
今天有点想加更,先立个fg,如果不加,我就……就……就直播……播……播吸猫?
播吸猫眯着他的双眼……
播吸猫踮着他的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