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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4-

    卫修对名义上仍是他的艺术品顾问的徐诗音无感,甚至对她缠住余致远乐见其成。她这句话中不论是“般配”还是“金童玉女”, 都让他龙心大悦, 破天荒地给了她一个好脸。

    旋即想起当初他由徐诗音带着去了「仲夏夜之梦」画展, 衫衫明显带了些不悦的情绪。当时她既不承认,他也不敢确定, 那点情绪到底是因为余致远还是因为他。可现在回想起来……

    那分明就是吃醋了嘛!

    还不承认……待会儿回去,看他怎么教她非承认不可。

    梅衫衫被卫修这似笑非笑的一眼睨得怪异, 更不明白他为什么瞬间得意——不, 是更加得意了起来, 神气活现,像只骄傲的孔雀似的。

    不过,还是很可爱。

    两人眉目间流转着一股心意相通的柔情蜜意。余致远面色绷得更紧, 徐诗音则饶有兴致。

    周遭隐晦的视线太多, 便不那么隐晦了。

    卫修浑不在意, 余致远却不愿再被人围观,正要转身离开,这时,余母带着余致瑶, 匆匆赶到。

    她路上耽搁了一会儿,进来前便听那个不知廉耻的前儿媳已经到了,怒气冲冲地抬脚杀了进来。刚在儿子身边站定, 还没开口,先听梅衫衫笑盈盈地向她招呼。

    “余伯母,又见面了。您红光满面, 气色真好。”

    余母一噎。

    她养尊处优疏于锻炼,身材难免发福,方才脚步匆忙,走得有些喘,血液循环也加快了不少——看着可不就是红光满面么?

    目光扫过梅衫衫与卫修交握着的手,她冷哼一声,含沙射影道,“是吗?我倒是觉得,不要脸面的人过得更滋润。”

    “哦,”卫修拖着长调,视线在余母和余致远之间来回量,一脸为难,“那您和余总,谁过得更滋润?还真是让人难以决断啊。”

    言下之意,很难判断这对母子哪个更不要脸。

    “卫少不要太过分了。”余致远沉下脸。

    余致瑶也面露怒色,“卫三你什么!”

    卫修懒懒一哂,“先撩者贱。”

    卫家人鄙视余家暴发户,也不是无凭无据,至少余母本人的修养就十分一般。要不是好歹顾忌着场合,她就要不管不顾地出更难听的话了。

    即便克制,出的话也没有多好听,“卫家的家教,我算是见识到了。不过,”她意有所指,“也可以理解。”

    就差没直接出“有娘生无娘教”这句话了。

    卫修面色那抹散漫的笑意蓦地消弭,投射向余母的目光中如有锋芒,让她头皮发怵,随即脖子一梗。

    这样的场合,她儿女都在,还怕他一个半大子不成?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梅衫衫安抚地捏了捏卫修的手,悠悠道,“像伯母这样的言传身教,还能质疑别人,更是让人大长见识。不过,”她也意有所指,“人贵有自知之明,相反……”

    余母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忽然福灵心至,继而大怒——

    什么相反?她无自知之明,那就是人不贵,不贵是什么?不就是贱吗?!

    拐弯抹角,竟然和卫三一样骂人!

    余致瑶已经惊呆了。这还是那个柔弱友善的嫂子吗?

    其实刚才一照面,她就觉察到了前任嫂子的不同。以往的她,软弱温驯,总是笑意柔和恬淡,像一尊瓷雕的人偶似的。而现在,这尊人偶灵动鲜活了起来,有了嬉笑嗔怒——又或者,她只是不再掩藏?

    “岂有此理,”余母气得直哆嗦,“真是岂有此理!我余家哪里亏待过你了?像你这种不检点的女人,在古代非得浸猪笼……”

    “——噗!”

    不知是周遭哪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梅衫衫压住正要发火的卫修,对余母道,“伯母,大清早就亡了,我们现代人谈恋爱不违法,更没有什么不检点的,您的认知可能需要更新一下了。”

    余致瑶从震惊中醒转,总不能看着外人这样母亲,出言道,“梅姐,不要太过分!”

    卫修嗤笑,“不愧是兄妹,词汇量都一样有限。明明是我家衫衫主动招呼,嘴甜又礼貌,却被你们家了一堆有的没的,结果还倒一耙?”

    他扬声冷道,“到底谁过分,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

    余致远头疼地按着额角。他以前从来没有被夹在母亲妹妹和妻子之间难做过,怎么恢复单身后,反而吵起来了呢?

    “行了行了,”他拉住犹自愤愤的余母,“别让人看笑话。”

    笑话其实已经让人看了去,只是能混到这个圈子的,哪个不是人精?表面上都三三两两在忙着寒暄,看不出什么异样,只在心里笑两声,交换几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罢了。

    徐诗音近距离旁观过这场闹剧,在梅卫二人相携转身后,她的视线对上了余母。

    “……哼!”余母一手挽着女儿,一手挽着儿子——主要还是挽着儿子,像是没看见她一样,转头对余致远道,“对了致远,刚刚张理事还问起你……”

    徐诗音的手紧了紧,又松开。

    ……

    “生气了?”梅衫衫拿过一杯香槟,递到卫修手里,指尖勾了勾他的下巴,“好了,别跟她一般见识,暴发户嘛。”

    “我难受,”卫修垂眸看着她,认真道,“我要是坚持找你就好了——我应该早点找到你的,这样你就不用被这老太婆欺负了那么久……”

    梅衫衫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每次都把余母气得够呛,只是没像这样正面怼过她而已。

    她好奇,“你找过我?”

    卫修点头。

    “怎么没坚持找呢?”

    “还不是你的问题!”卫修瞪她,“什么‘来不及去买话梅糖了’……”

    一个人在什么时候会认定事情是来不及做了?

    梅衫衫一愣,“我是那么的吗?好吧……”她隔着衣服抚上他胸口那颗吊坠,“当时情况是有点不太好,所以现在多活的每天都是赚到了。”

    卫修手臂环着她的纤腰,掌心在她肋下轻轻摩挲。那里有一条狰狞的疤痕,足有五六公分长,破坏了她完美无瑕的胴体,便是心脏手术留下的。每回与她亲热,他都会心疼地细细吻过。

    梅衫衫感觉有点痒,笑道,“还赚到一只这么漂亮的卫天鹅……唉哟!”

    摩挲变成轻捏,她怕痒得一缩,“不要不要,注意形象!”

    两人姿态虽亲密,但并不狎昵,那种发自内心的甜蜜爱恋,和沐浴在爱河中的快乐,让旁观者只觉得似乎也能品尝到一丝甜意。

    这世间的深情太少,哪怕只是作为旁观者,也会感到温暖,心生向往啊。

    嬉闹了一会儿,梅衫衫对卫修道,“我得落个单,看看郑倚菱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卫修不大乐意。

    “乖,”梅衫衫摸摸他的脸,“不会有事的,有你在,还有周伯呢。”

    晚宴的节目还在进行,余致远和高官们的感言后,一位当红的流行歌手上台献歌。

    梅衫衫独自去了洗手间。

    她正对镜补妆,一个火红的身影闪了进来,在她旁边站定,开手包,掏出一支口红。

    “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徐诗音抿了抿唇,突然开口,“我看走眼了。”

    这话梅衫衫不知道该怎么接,索性不接了。

    徐诗音像是也没算和她攀谈,只临走时又了一句,“当心郑影后。”

    梅衫衫慢条斯理地整理完衣服,才走出洗手间。

    在走廊中段,迎面遇上了郑倚菱。

    “梅姐,”郑倚菱笑得大气,“真是巧了,我还在犹豫发愁要怎么约你一见,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梅衫衫疑惑脸,“……嗯?”

    郑倚菱似是仍有些犹豫,“是这样的……上回我去画廊找你,可能你已经察觉到,我有些话想,又不知道该怎么起。”

    “嗯……哦。”梅衫衫点了点头,澄澈眸中却满是茫然,手不安地抚着腕间的手镯。

    郑倚菱先前和还是“余太太”的梅衫衫过交道,对她的印象是个空有美貌却毫无手段的木美人。刚才她为了避嫌,识趣避远了,并未听见她怼余母,因而对她的茫然不安不以为意。

    却是细细将她的长相气质特征记住了,卫三那崽子喜欢这一款的。

    “我……”她作难以启齿状,“外界对我有着诸多误会,流言杀人,我解释也是徒劳。三少一直对我有心结,我也可以理解……”

    “可是……可是我劝不了他啊……”梅衫衫为难道。

    郑倚菱一愣,赶紧摆出善解人意的模样,“不不,我不是要让你帮忙和……他的脾气我也清楚,要是累得你们吵架,我才要过意不去。只是……有件事我压在心里很久了,就是三少和他父亲的不和。这件事,其实是有原因的……”

    梅衫衫倏然张大了眼睛,见她顿住,紧张地追问,“是什么原因?”

    “这……”郑倚菱左右看了一眼,道,“事关重大,这里不是话的地方。这样吧,我在楼上有个房间,五分钟后你上来,我跟你详。”

    她拍拍她的手,顺势将一张房卡塞到了她手里,低声含糊道,“事关三少的身世……”

    梅衫衫神情一变,握住房卡,面色变幻不定。

    郑倚菱觑着她的脸色,心道,差不多成了。

    “当然,如果梅姐嫌我多事,直接丢掉就好,不必在意。”完,她点点头,接着向洗手间走去。

    五分钟后。

    电梯在32层停下,门缓缓开,梅衫衫走了出来。

    找到房间,她掏出房卡,对准门锁。“滋”地一声,门开了。

    “……是你?”

    梅衫衫目光对上余致远,眸中闪过一丝恍悟,抱臂冷嗤,“余致远,你可真……不入流。”

    余致远按捺下恼意,仰头将手中的白兰地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五千万。”他单刀直入。

    “什么五千万?”

    “你不是一直想要五千万吗?画被瑶瑶泼坏那次,张口就是五千万。我可以给你。”

    “我不要,”梅衫衫干脆道,“无功不受禄。就算需要钱,我干嘛不找卫修?”

    余致远轻嗤,“他手里的,都是卫氏的,他能随意支配吗?你不要太天真了。”

    “来去,你到底为什么要给我五千万?”梅衫衫不耐,“别是你良心发现,觉得给我分少了,想补偿我?”

    余致远深吸一口气,按下浑身燥意,“买你一夜。”

    梅衫衫瞪大了眼睛,甚至想掏掏耳朵。

    “……哈?”

    余致远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任何东西都有价码,如果得不到,那一定是出价不够。

    他之所以会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无非是因为没有得到过。如果得到了,她也会跟其他女人没什么不一样,转眼就能忘到脑后,而他则可以继续他余氏少董春风得意的人生。

    “五年时间的婚姻,你不是也卖了吗?”他逼近她,“还是,嫌少?六千。”

    “余致远你花钱这么大手大脚,你妈知道吗?”梅衫衫感觉荒谬。

    “……少扯这些有的没的。”

    “所以这就是你跟郑倚菱合作的原因?求她拉皮条?”

    “是她主动找我的!”

    “你可别是个傻的吧!她当然主动找你——她巴不得卫修气得失去理智,跟你结成死仇,然后她乐呵呵看你们死磕……噢,我明白了,你觉得卫修奈何不了你,所以接下了她的橄榄枝。”

    梅衫衫摇头,“有毒啊!橄榄枝有毒,你更有毒……”

    余致远额角青筋直爆。身后窗纱轻动,微风带来一丝凉意,可体内那股燥热仍是横冲直撞。

    这种女人,他到底为什么会念念不忘?

    “这会儿她肯定在下面挑拨暗示,不定很快就有人来捉奸了。就算不捉奸在床,前任夫妻溜出晚宴私会,也足够点燃八卦之火了。噫,这招好俗套,她就这水平……等等,”梅衫衫后退几步,直至后背抵到门,“你刚才喝的酒?”

    余致远低低咒骂一句。

    作者有话要:  修修:看我40米的大刀,磨得亮吗?

    一位……周伯磨刀磨累了,爱咋咋地吧,冷漠.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