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伎町这样的地方，向来是鱼龙混杂的。

    无论社会如何发展，总会有那么些渣滓，不愿生活在阳光下，偏要隐入黑暗中，然而，最深沉的黑暗并不愿意接纳这些垃圾，于是他们就只能活在臭水沟这样的地方，如同被族群遗弃的老鼠那样东躲西藏……

    “大岛，你确定是这里？”

    “没错，我踩点了这么久，才终于确定了——这家店卖的宠物可不一般啊。”

    “如果能搞到老虎之类的幼崽，脱手了又能过上快活的日子了。”有吞咽口水的声音，“半个月前吃过的那熊掌，我现在还记得味道。”

    “出息！”

    咦，这次居然真的是冲着动物来的。

    埃兰有点惊讶。

    由于在D伯爵的熏香中，人类可以见到动物的人形，所以有些关于宠物店的谣言一直存在着，比如这儿实际上是个有很多姿容绝丽的少年少女的卖春组织之类的……听起来似乎有点糟糕？

    唔，因为这样，总有些狭隘的人自以为抓住了什么把柄，以此威胁伯爵，想要个少年/少女快活一下……当然，他们后来真的很快活。

    埃兰歪了歪头。

    有云雀在的话，这次的猎物可能要被抢了。

    门被猛地推开又关上，两个歹徒一个持枪一个持刀，同时大喊道：“劫！”

    满室寂静。

    动物们都看向闯入的人类，原本温顺的眼眸里，逐渐闪烁起奇异的光芒。那是捕猎的眼神，残酷而美丽，即使经过千百年，即使被人类所驯养，但为了生存，动物会觉醒血脉里传承的本能——

    “嘘。”

    食指竖起，置于唇边，蛇尾的少年轻轻道：“这次，就交给客人吧。”

    动物们的神色，重新温顺起来。

    仿佛在应和他的话语，云雀的声音响了起来，“哇哦，你们了什么？”

    这里是十三层。

    商场的隔音很好。

    因此，惨叫声注定不会被旁人听见——

    “哇啊啊啊！”

    “别了！”

    “我再也不敢了……”

    “腿、我的腿！”

    只要先把唯一能造成威胁的枪落，剩下的便不是问题，如刀这样的凶器，云雀在并盛的时候，不知道对付过多少了。

    山本喃喃：“云雀果然很厉害啊。”

    狱寺不甘道：“可恶，让那子抢了风头！”

    为什么第一个想法是这个啊……

    纲吉倒在沙发上，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

    今天真是倒霉啊，出个门居然还能遇上真刀真枪的抢劫，长这么大，第一次呢。

    以前被不良少年堵着“借钱”的经历不算。

    不管旁人怎么想，云雀只做他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咬杀完两个歹徒，云雀折返，在一个鸟笼前停下了。那里面，栖息着一只羽毛鲜艳的鹦鹉，见有人站在面前，张口便道：“你好！”

    云雀拿出了手机。

    云雀按了几个键。

    云雀的手机开始播放校歌：

    “绿荫葱郁的并盛，

    不大不中庸最好，

    总是一成不变，

    健康而坚强。”

    其他人：“……”

    N脸懵逼.jpg

    云雀按下暂停，问鹦鹉，“会唱吗？”

    怎么可能会啊！

    纲吉捂住了脸。

    即使是鹦鹉也要很久才能学会一句话的好吗！

    在埃兰的角度，可以看出鹦鹉的鸟脸是相当懵逼的，尽管在人类看起来没有变化。

    半晌，鹦鹉道：“欢迎光临。”

    云雀似乎有点失望。

    草壁接了个电话，在云雀耳边轻声了什么，即使出了校门也在手臂上戴着风纪袖章的委员长点点头，跟白蛇了声招呼，又对里包恩道了声再见，潇洒地离开了。两位风纪委员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扉外。

    纲吉怔怔道：“啊，云雀学长走了。”

    狱寺放开撸到一半的猫：“我会保护你的，十代目！”

    “谢、谢谢。”

    “不用谢，这是我身为十代目的左右手应该做的！”

    “……”

    每当这个时候，纲吉都很无力。

    山本指着地上的两人：“这个怎么处理，报警吗？”

    纲吉“啊”了一声，“谁有手机？”

    这样着，纲吉向里包恩看去，就见婴儿和蛇尾的少年正一齐往门外看去——

    “不可以哟，朋友们。”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几乎和方才如出一辙的过程，开门关门，举枪劫，不同的是，这个站立姿势歪歪斜斜的男人看起来很危险，和倒在地上直哼哼的两个不是同一级别的。见到他，两人如同见到救星，纷纷道：

    “大哥！”

    “大哥救我！”

    “两个废物。”被称作大哥的人狠狠踹了一个手下一脚，朝着狱寺看去，“喂，银毛的子，把你旁边那只「猫」给我。”

    在掏出炸药的前一秒，狱寺没有克制住好奇心，往旁边看了看……

    “这是老虎啊！”

    不知何时，他身边来了只老虎的幼崽，毛茸茸的，条纹还没长开，但已经很漂亮了，黑白相间。

    这是白虎。稀有品种。

    的白虎似乎很喜欢他，围着他转了一圈，露出似乎是微笑的表情，狱寺脸上浮出了红晕，承诺道：“放心，我会保护你们的！”狱寺很清楚自己招式的威力，于是故意激将，“有本事出去！”

    子弹落在他的脚边。

    消音了。

    而且，商场的隔音真的很好。

    “子，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情况。”男人的声音愈发沙哑，“我，你单独走过来，把那只「猫」给我。”

    山本神情严肃起来。

    纲吉急地满头大汗，悄悄问里包恩：“怎么办？”

    里包恩看起来毫不紧张，“在D伯爵的地盘上，客人不需要考虑安全问题的，对吧？”

    这句话是给谁听的，显而易见。

    少年微笑起来，甜美如同罂粟，“没错。”

    狱寺不会对敌人低头，却也怕出手伤到这些动物，只能僵持。

    可恶！

    如果他能和云雀一样强的话……

    “看样子，不给你点教训是不行了。”男人这样着，嘴角的弧度残忍而冰冷，扣下了扳机。

    什么也没发生。

    不，还是有件事发生了的。

    男人身体挺直地倒了下去，姿态诡异且僵硬，表情未曾变化，只有那双眼睛里泄露出的惊骇，诉着他的恐慌。

    “发生了……什么事？”

    从男人的裤管里，底色为黑、花纹艳丽的蛇慢悠悠地滑出，头呈三角形，毫无疑问，它是有毒的。

    在宠物店里现出了这样诡异的一幕：

    沙发下的黑蛇在向沙发上的白蛇着什么，“咝咝”不绝，而白蛇懒洋洋地趴着，偶尔“咝咝”两声，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居然在一条蛇身上体现了出来。

    狱寺立刻凑了上来，“哦哦，不愧是十代目的宠物！”

    纲吉：“……”

    危机看似解除了。

    被云雀倒的两人之一，渐渐恢复了力气，慢慢地在地上爬着，双眼赤红，在几乎不可能全身而退的情况下，仍向着的白虎而去。白虎幼崽保持着天真而不谙世事的表情，被他抱在怀里，看着他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歪了歪头，奶声奶气地叫了几声。

    换成人类的话，幼崽刚刚的是：妈妈。

    感受到粗重的呼吸，这人慢慢地转过头。

    一只成年的巨大白虎，十分不友好地站在那里，朝着他露出了血盆大口——

    “呀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层楼。

    色调似乎暗了下来。

    血的颜色，似乎是红，又似乎是黑，从不知何处，缓缓走出了方才未曾出现的动物：狮子、豹子、狼……和「宠物」不同，它们的眼神，充满了原始的野性，那是在广阔草原上奔跑的自由与桀骜。

    纲吉讷讷道：“这些动物……吃人？”

    “这是主动送上门来的食物呀。”蛇尾的少年缠在主人身上，在他的耳旁吐出温柔的低语，暧昧而蛊惑，“以贪婪为饵，直钩也能钓上来猎物。”幽深黑眸中，光影流转，“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店里还有些肉食动物要养呢。”

    纲吉浑身冰冷。

    歹徒们被拖到了他看不到的阴影处，咀嚼的声音此起彼伏，有更多的动物加入了这场盛宴，分享着血肉。

    埃兰摇了摇头，扬声道：“有客人，别在外面吃。”

    阴影中，传来应和的吼叫。

    拖拽的声音。

    室内重新明亮起来的时候，三名歹徒已不知所踪，这家店的空间一直很是诡异，实际拥有的地方远不止看到的这些。

    白虎还没有走。

    狱寺心翼翼地摸着它的毛，幸福的神色一览无遗，山本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一只燕子上，友好地跟它招呼，纲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狱寺是黑手党就算了，为什么山本也能如此镇定啊！

    “山本武对人命看得很淡，何况是渣滓的命。”里包恩坐在沙发上，道，“我不是随随便便邀请人加入家族的。”

    “可……那是人命啊……”

    “放心吧，阿纲，我不吃人肉的。”

    不是那个问题啊！

    纲吉如鲠在喉，情绪激动地想要什么，然而埃兰只是目光清澈地看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似乎不解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在那样的神情下，纲吉渐渐冷静下来。

    是了，即使再像人，八神也是动物。

    一股陌生的距离感，突兀地横亘在两人之间，很早以前，纲吉就发现了这点，只不过，八神没有表现得太明显罢了。

    而在今日的这一幕面前，假象被撕开，露出内里真正的模样。

    里包恩站在沙发顶上，和纲吉保持平齐，“蠢纲，没有人理解的话，就站在最高处好了。”婴儿这样着，“等你成为了彭格列十世首领，你希望实现的事情，有无数人愿意为你达成。”

    纲吉神色懵懂。

    半晌，纲吉猛地问道：“等等，你什么时候邀请了山本加入家族的？”

    “哈哈哈！”

    埃兰不客气地笑出声。

    里包恩压了压帽檐。

    安利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