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泽田家光的弟子——隶属于彭格列门外顾问部门，少有见血的巴吉尔，常年奋战在黑暗世界里的巴利安干部体质要好得多。

    在地上躺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斯夸罗便重新有了站起来的力量，而在五分钟后，更是基本恢复了战斗力——除了身体还在隐隐作痛之外。

    这个成绩足以自傲。

    但斯夸罗显然不这么觉得。

    在地上躺着的那段时间，即使是一毫秒也格外漫长——那个时候，即使是巴利安最底层的杂鱼都能用一把手枪杀了他吧？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弱和无力了呢。此时斯夸罗看向蛇的目光，已经带上了尊敬和忌惮，再没有原来那种对着可爱动物的模样了……

    一样的。

    和里包恩一样的态度。

    也只有纲吉这种人，才会在知道他的强大的同时，还坚定地认为他是个需要保护的幼崽吧？果然还是兔子主人比较可爱。

    埃兰不感兴趣地瞄了斯夸罗一眼，继续投身游戏。

    “喂……！”

    斯夸罗简直要炸。

    明明是的黑眼睛，不屑之意却准确地传达了出来。

    银发的剑士站在床边，随即察觉到了姿势的不方便，干脆在地上坐了下来——视线差不多和蛇平齐。“刚才对不起，我不应该私自看你的、你的……啊啊啊，反正就是那个意思！”斯夸罗的嗓音了些，降到了常人的程度，对于他而言，这就是低声了吧。

    这是……道歉？

    埃兰有些惊讶地转脸。

    他联想了一下对方脑海里的公式。

    会游戏=智慧生物，有力量=强大，巴利安秉持优胜劣汰，强大的智慧生物自然能得到对等的尊重。

    丛林法则吗？

    这样想想，似乎很有意思呢。

    与其是作为人类，不如是作为野兽而存活着。

    斯夸罗右手放在左胸膛上，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平静下来了。

    之前太不冷静了，连电脑怎么被开启的都没有注意到……明明有指纹密码。

    这个先放下。

    斯夸罗看着那条纤细的蛇，重新提出了问题，“既然已经道过歉了，我就继续问了吧。你是……什么？”剑士的眼睛锐利，“普通的蛇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否则我早就死在丛林里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武力的差距，斯夸罗的身上没有任何杀气，姿态甚至可以是温顺的了，只有一双眸子，诉着他对答案的执着。

    清澈的眼睛。

    巴利安，这个恶名在黑手党的世界中广为人知。作为彭格列家族的黑暗象征，它是一个在暗杀和破坏这类危险工作上以惊人的成功率著称的精英部队。而险些成为巴利安首领、败了上代首领的斯夸罗，手中染满了鲜血，却有双这样的眼睛……

    有趣。

    埃兰这样想着，点燃了D伯爵的香。

    幽幽的甜香弥漫开来的时候，床上的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

    斯夸罗的下巴被修长的手指捏起，精瘦的腰也被突兀出现的尾巴禁锢住，容颜精致的少年朝着他微笑，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莫测的光，“初次见面，我叫八神。”

    的确，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初次见面呢。

    斯夸罗瞳孔收缩。

    人身蛇尾……

    “啊，来自D伯爵宠物店。”

    懒洋洋地补上这句，埃兰饶有兴味地抬高了斯夸罗的下巴，脸庞凑近了，去观察他的神色。

    黑色的长发随着少年的动作滑下肩头，和银色的长发交织缠绕，那是亲昵的姿态，犹如——捕食者张开了爪和牙，拥抱住动弹不得的猎物。

    起D伯爵……

    埃兰不怀好意道：“当时巴利安接到任务了吗，鲨鱼？”

    十世的继承人折了两个，都跟D伯爵有关，巴利安当时有没有接到暗杀D伯爵的任务呢？似乎也有可能，不过，双方没有碰过面。

    唔，那时候XANXUS还被囚禁着，代理首领就是眼前这位了。

    斯夸罗（squalo），在意大利语中的意思是「鲛」，本义指海中动物比武的优胜者，现在……特指鲨鱼。

    施加在下巴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却巧妙地令人挣脱不开，斯夸罗在被压制的氛围中回答对方的问题：“没有这个任务。巴利安直属于第九代首领，他不点头没人能对我们发布任务。”

    “是吗。”

    埃兰这样着，目光中透着种居高临下的凌然，并非傲慢，而是某种生物链上的压制，天经地义。良久。少年收回手指，声音中带着不知是真是假的遗憾，“还以为有和鲨鱼早些见面的机会呢。”

    斯夸罗如临大敌。

    这样的危险人物，竟然进入了巴利安的总部！——还是他带进来的。

    “放心吧。”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少年收回了周身那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托腮道，“我不会惹麻烦的。——只要麻烦不来惹我。”

    阴影自身体上方离开。

    与此同时，束缚在斯夸罗腰上的蛇尾也随之缓缓抽离，洁白的鳞片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晕，即使隔着衣物，也能察觉到其柔滑沁凉，如同死神温柔的亲吻。自己刚才，就是被这条尾巴飞的吧？

    不需要毒素，仅仅是力量便让人无法承受。

    回忆起蟒蛇盘卷挤压猎物的情景，即使不是第一次从鬼门关上走过，斯夸罗仍然出了一身冷汗。

    为了防止自己露出什么狼狈的神色，剑士匆忙丢下句“我去洗个澡”就踏入了浴室。

    先前过，巴利安的福利很好。

    因此，浴室之类的，都是连着卧室的。

    埃兰关了游戏，开始查询这台电脑上自带的信息——也叫机密。

    做代理首领果然很辛苦呢……蛇尾少年支着下巴，看着里面整理得满满当当的关于巴利安的各种文件，兴趣缺缺。对于管理这一类维持秩序的事情，黑暗神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擅长的是把已经建造好的东西破坏掉。

    咦，似乎有个不一样的？

    看看吧。

    斯夸罗洗掉身上的汗，自觉冷静了许多走出来，绝佳的视力就看见了笔记本屏幕上的画面。

    “……”

    那是他收集的保养头发的教程。

    背对着的人正一个个点开那些注意事项的文档，话语间透着笑意，“因为压力太大脱发了吗？真可怜呢鲨鱼……咦，不过起来，鱼是没有头发的？”唔，这点不必深究，荒川之主和金鱼姬也有头发呢。

    自顾自点点头，察觉到另一人的脚步停在身边，埃兰回头。

    斯夸罗这才看清少年的脸。

    方才那样的氛围，脑海中全是警惕，在确定对方是“敌人”的前提下根本没有认真观察容貌，如今看来——

    他有些理解在“美人鱼事件”中死去的两个继承人了。

    如果那条鱼的长相也和这条蛇差不多的话。

    「我不会惹麻烦的。——只要麻烦不来惹我。」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再次从脑海中浮现出来，想到自己刚才的作为，放在这个少年身上……斯夸罗内心捂脸。明明只是很普通地看个性别啊！平时路上的猫猫狗狗不都是被人这么看的吗！

    只能，他的运气太“好”了。

    深吸口气，换上了睡衣的剑士坐在床的另一边，问道：“八神，你来巴利安的目的是什么？”

    “咦，”少年惊诧地睁大了眼睛，“不是你带来我的吗？”

    “……”

    “好啦，不逗你了。”埃兰游走过去，戳了戳他的脸，整理着语言道，“唔，我是阿纲从D伯爵店里买的宠物——阿纲你见过的，巴吉尔拉着的那位大空。至于我为什么会来……因为在玩游戏啊。”

    “玩游戏？”

    “宠物等主人来救的游戏，站在阿纲的角度上，就是类似于勇者斗恶龙那种的，能明白吗？”

    某恶龙：“……”

    斯夸罗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那个毛头子准备攻巴利安？”

    “……”

    埃兰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可怜的鲨鱼，还不知道带回来的戒指是赝品。

    里包恩巴利安大概需要10天才能发现这件事，然后就会启程去并盛抢真的了……这段时间，就要麻烦兔子主人努力了。

    斯夸罗被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警惕道：“你不会是算通风报信吧？”

    不管少年在泽田家光的儿子眼中究竟是蛇还是他现在看到的形象，都会用键盘字了，交流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何况，能够解开指纹密码的手段……该不会现在就把巴利安的情报传过去了？

    冷静。

    冲澡那么点时间，根本来不及的，而其他时间自己都看着。

    “不会的。”埃兰歪头，朝他微笑，“放心，指环的归属出来前，我不会插手。”至少现在的黑暗神，是这么想的。而且，不能插手的话，不是还可以插尾巴吗？这样想着的少年，笑容更加天真。

    “如果XANXUS赢了呢？”斯夸罗试探。

    “那么，阿纲归我。”

    保下那个鬼的命吗？斯夸罗这样想着，就听少年继续道，“阿纲的味道很好呢，我要一口一口吃掉。”

    那是种愉悦而轻快的声音，甚至还有些陶醉。

    斯夸罗想起了费迪里格的死状，周身不由漫上层寒意。

    夜色幽深。

    跟着纲吉被培养出来的生物钟发挥了作用，在乖宝宝应该上床睡觉的时间，埃兰觉得有些困了。

    斯夸罗先睡了。

    倒时差。

    他倒是适应良好。

    反正不过也阻止不了，只能做好自己吗？很不错的处事方式。而且，入睡的速度相当快……起来，里包恩也是这样，在各种情况下都能睡着，杀手本来就是要抓紧一切时间补眠的职业。

    日本比意大利快7时，并盛那边是凌。

    埃兰想了想，给里包恩了个电话，确定婴儿醒了以后，满意地关机睡觉。

    被吵醒的某人：“……”

    里包恩神情阴郁地盯着手机，快速回拨，甜美的女声提示他对方已关机。

    很好，给他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