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就是库洛洛的生日。

    夜晚。

    由于和艾米的生日时间不同，库洛洛也没有告诉别人的意愿，时间只有他和埃兰知道。

    房间的桌上，摆着个水果蛋糕。

    表面是黄桃、芒果和樱桃，插在中间的黑色巧克力薄片上用白色奶油写着“生日快乐”，旁边插着把用来装饰的塑料伞。鉴于流星街的幼崽应该没有见过这个，埃兰不得不慎重提醒，“那把伞不能吃。”

    库洛洛抓住了重点，“其他的部分都是可以吃的？”

    “没错。”埃兰飘在旁边，提议，“一个人吃不完的，你要不要叫飞坦来？”

    “不要。”

    库洛洛拒绝得十分果断。

    在他眼睛发亮地想要尝尝味道时，某些方面有奇怪坚持的D拒绝了他，让他先去插11根蜡烛点燃，唱生日歌再许愿，之后吹熄蜡烛才可以吃。

    从没见过这么麻烦的步骤的库洛洛：“……”

    好吧。

    把11根细细的、据可以吃的蜡烛插好，用火柴点燃，不得不，在夜里跳跃的火焰看起来还是挺可爱的。

    库洛洛询问下一个步骤，“生日歌怎么唱？”

    “……”

    思虑不周的黑暗神迟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生日歌怎么唱，要不你勉强学一下我以前听过的代替？”

    “哦。”

    即使结界遮挡了火光和声音，不会让房间里的景象泄露出去，在埃兰教到蜡烛都快烧完、而某人还没有学会的时候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算了，人无完人，估计你没这个细胞。”

    库洛洛眼睛闪亮，“可以吹蜡烛了？”

    埃兰冷漠脸，“先许愿。闭着眼睛许。”

    幼崽的眼睛飞快地闭上又睁开，看起来很没有许愿的诚意，然后飞快地吹熄了蜡烛。

    旁边的透明塑料餐刀和叉子，以及白色纸盘库洛洛还是看得懂的，莱昂也教过，他利落地把蛋糕切好，盛了一块放到盘子上，切用叉子送到嘴里。

    库洛洛陶醉地眯起了眼睛。

    这款蛋糕不是伯爵喜欢的那种厚厚奶油的款式，水果更多，除了表面有大量水果，蛋糕中间还有一层夹心的水果和奶油，口味清爽，是埃兰觉得最好吃的了，才在「半位面」里塞了一些的。

    他拿出来的是最款，重1磅，通常来够4个人吃了——在不把蛋糕当正餐的情况下。

    但那样也应该至少有2个人来。

    库洛洛吃得很开心。他把蛋糕切成了8份，吃下5份后终于撑得吃不动了，靠墙站着消食。身体传来抗议，库洛洛脸上却是笑着的，眼睛里仿佛盛了漫天的星子，“D，我想去外面看看。”

    他第一次明确地表达了这个意愿。

    因为蛋糕。

    这样想着，就完全文艺不起来了呢。

    埃兰切换实体，把还很只的库洛洛抱起来，坐在床上把他放在怀里揉肚子。

    “你准备怎么走出流星街？”

    “我听黑帮会来收人去外面，不过我不想这样出去。”幼崽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整个靠进了埃兰怀里，着自己的计划，“我算在医生这里学会念，然后出去寻找强大的同伴，和他们一起出去。”

    “都已经想好了？”

    “嗯，我想去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旅行，大概会建个旅团吧。”

    “飞坦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吗？”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而现在的情况，又不适合谈心，毕竟莱昂还在这里，而飞坦对莱昂是什么样的感情呢？虽医生只是把他当做儿子的替身，但也教导了他快1年的时间，虽有几次都差点把人死。

    “唔。”

    用外界的思维来揣测流星街人的想法，是行不通的。

    库洛洛游戏其实不行，完全可以，真正和飞坦合得来的一直是他。

    至于飞坦每次都被碾压然后气得出去杀人？

    这是流星街较为常见的相处方式之一。你看，飞坦都养成了不攻击他转而攻击其他无辜路人的习惯，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同伴意识啊！

    埃兰这样想着，险些笑出了声。

    他戳了戳怀里幼崽的肚皮，又摸了摸对方的肋骨，感觉这里已经长肉了，不再像以前那么烙手。“蛋糕不吃掉会坏，你真的不算分给飞坦吗？”

    “D可以保存啊。”

    库洛洛指着被抽出来单独放在盘子里的巧克力薄片，“那上面的字我不认识，所以这个蛋糕肯定也不是刚刚做好的，对吧？”既然不是附近使用通用语的区域现做的，就明已经保存了一段时间了，一定可以再保存几天。

    他的表情有点得意。

    挺可爱的。

    “好吧，给你存起来下次吃。”埃兰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道，“不过你没想过别的可能性吗？比如蛋糕是现做的，但字是我写的。”

    “……！”

    “这次猜对了，以后考虑问题要更严谨才行啊，不点。”

    在流星街，11岁其实不能算了。但库洛洛没有反驳。他能听得出，D在这个词的时候口气是亲昵的，并不是傲慢或者瞧不起，而这样的亲昵，对自己应该是件好事。而且，现在的确太瘦弱了，虽外表也是种武器，但他想换种武器了。

    翌日。

    库洛洛在实验室找到了莱昂。

    即使在日常生活中，他也穿着精致的裙子，衣柜里根本没有简单的衣服。

    绝望脸.jpg

    如果是原本在垃圾堆里摸滚爬、只祈求能活下去的库洛洛，肯定不觉得穿女装是什么大事，甚至会觉得仅仅换身衣服就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已经太好了，但书本和教育，是会起到作用的。

    比如，让人学会羞耻。

    对此，埃兰的观点是这样的，“既然都要穿，不如穿到让大伙认不出你和男装扮相是同一个人的程度，这样他们以后看到你才不会联想起艾米。”

    似乎有点道理。

    库洛洛就这样被带跑了。

    “艾米”今天穿的是带披风的裙子，看起来像是埃兰上个世界见过的英伦风，娇俏可爱，带着青春的气息。

    可惜，莱昂对他没有丝毫关注。

    “又失败了吗？不对，这种情况不对劲……这是什么反应？为什么AP和TX混合的时候……”医生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连女儿的走近都没有意识到。

    瓶瓶罐罐在这里堆积，还有很多看起来就很昂贵的仪器，光靠莱昂一个人是不可能保下这些的，他的背后会是谁？1区的议会的成员，还是猎人协会？不对，按照D的，猎人协会只是个松散的组织才对。

    库洛洛思考着，朝着黑眼圈更浓重的莱昂露出关心的神色，“医生，你该休息了。”

    “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医生抓着头发，烦躁不已地走来走去，“离成功只差一步，明明只差一步！”

    思路是对的。

    黑暗神如此肯定。

    在修仙中，这种桥段出现得比较多。某种强大的天材地宝没有办法直接服用，但只要将它和其他的药材配比炼成合适的丹药，就可以被人体所吸收了，莱昂此时在做的也相差无几。

    他试图把蕴含巨大力量的鲜血炼成药物。

    可那是「毁灭」啊。

    谁能中和……不，压制其本质？

    “他的精神状态已经越来越糟糕了。”埃兰眨了眨眼，“这种情况，直接也没关系的。”

    于是库洛洛直了。

    “医生，教我「念」吧。”见对方没有回头，“艾米”继续道，“「念」是对生命能量的运用，它能够压抑血中的特异物质。”

    “念？”

    莱昂念叨着这个字，眉头紧锁又松开，忽然微笑起来，笑着将自身的念凝聚在手上，往“艾米”身上拍去——“是啊，我早该想到的。”眼见生命的能量从女儿的身体中流失，他柔声道，“不要怕，艾米，想象你浸在暖洋洋的水里，水包围在你的身旁。”

    医生的神智在清醒和疯狂之间摇摆，看向“艾米”的神色一时温柔一时冷酷，在见到眼前孩子的气场逐渐稳定下来，他的金眸更深了，银色的锋利手术刀直接割开了“艾米”的手腕。

    库洛洛走出实验室的时候，脸色苍白而憔悴，眼神却是兴奋的。

    确实感觉到了力量。

    当D告诉他，学习念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随着修行逐渐领悟，另一种是接受他人灌输的念强制领悟，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现在，他迫不及待要去房间里练习这份力量了。

    旁边的房门是开着的。

    飞坦抬头瞄了库洛洛一眼，对血腥的敏锐让他立即盯住了那个还新鲜的伤口，嘲讽道：“呐，医生终于疯了？”前几次放血，都是在飞坦出门的情况下进行的。“不对，你身上的力量……”他眯起了狭长的眸子，狐疑道，“你们刚才背着我做了什么？”

    库洛洛眼皮都没抬，完全不想理人，急切显而易见，却被飞坦抓住了手。

    对方的速度一向很快。

    “放开。”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放开。”

    “看来你是不算合作了。”飞坦危险地眯起眼睛，眸子里闪烁着残忍的光，接着，他做了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竟然直接抬起库洛洛还没愈合的手腕，用牙撕开伤口啃噬起血肉来！

    30s后。

    飞坦僵在一旁，气从周身的精孔中流失。

    库洛洛冷漠地抬脚，就要和他擦肩而过。生命能量流失过多，可是会死的。

    然而即使无人指引，飞坦也凭着敏锐的战斗直觉收束了从身体里流出去的东西，他看着无动于衷的某人，冷笑着道：“叫另一个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