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猎人考试时间已经过去，只能报明年的了。

    埃兰对此抱持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如果不是偶尔需要跟伊尔迷出去做任务，他完全可以把这一年睡过去。

    虽然现在也差不多。

    糜稽来找“埃尔”的时候，对方正躺在三毛的身上，捧着台笔记本。

    又在玩游戏吗？

    埃兰在看世界地图。

    看似很大的面积，实际上只是这个世界的很一部分。那么，是谁都没有发现外侧的世界，还是知情者封锁了消息，并且已经有部分人出去探索过？从多种多样的念能力出发，后者好像更有可能。

    糜稽戳了戳埃兰，“看地图也能这么入迷？”

    他都在旁边站了两分钟了。

    埃兰把孩抱到自己怀里，一手圈住他的腰，一手滚动着鼠标切换页面，“我本来是在填猎人考试申请表的啊。”

    猎人考试当然也可以网上报名。

    糜稽看着他找出来的申请页面，“猎人考试很有趣吗？”

    埃兰思索着道：“和当期的考官有关系，题目都是他们出的。如果碰上音乐猎人美食猎人这种的，即使是你爸爸去估计也要被刷下来。”

    糜稽瞪大了眼睛，“爸爸也不行？”

    “杀手又不是什么都会。”埃兰捏了一把他的脸，“不是什么情况都能靠暴力解决的。”他举了个让人绝望的例子，“如果你现在像爸爸一样厉害，但妈妈哭着叫你穿裙子，你怎么办？”

    糜稽：“可是爸爸……！”

    他想象了一下席巴穿裙子的样子，画面太美。

    仿佛猜到糜稽在想什么，埃兰又揉了揉他的脸蛋，在电脑上做起建模来。糜稽惊叹得看着复杂的3D模型在他的手底下快速成型，最终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个黑色长发的青年，其特征十分明显——

    “大哥？”

    “嗯，伊尔迷长大以后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埃兰一边着，一边展示着模型的正面侧面和背面，“你看，即使是长大了，扮成女孩也会很漂亮对吧？”

    糜稽有点蒙，双眼发直地点了点头。

    屏幕右下角的图标闪烁起来，聊天群有人找。

    随手给朋友洒下一点心理阴影的埃兰点开了图标。

    他加入了一个颇有质量的聊天群——顺着从侠客那里看来的群号摸过去的，以一个大学教授的身份。没错，这是一个乍看上去很普通的互帮互助群，里面活跃的多半是有一技之长的人，而且，不知是一种怎样的巧合，这个聊天群的人都不怎么简单。

    换句话，里面根本没有传统意义上的普通人。

    如侠客这般的情报贩子、还有黑帮的少爷、极端环保主义者等。

    现在找他的就是极端环保主义者。

    这位始终认为人类是自然的毒瘤，立志于发明一种能够灭绝全人类的病毒的医生，在和人交流时表现得与常人无异，如果不是埃兰攻陷了他的电脑，也不会知道对方如此天才的想法。“D，你知道哪所大学网络函授考古专业吗？从基础教起的那种。”

    扮演着教授这个职业，完全不虚的埃兰字回应，“你的‘基础’是指？”

    “啊，我也不知道。”那边停了停，过了会儿才发过来下一句话，“是这样，早上有个新加进来的人在问这个问题，当时你不在。”

    “那时还没起床。”

    “……”

    “不要提醒我这件事，我还在上班！”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让他私聊你啊，你看到没有？”

    埃兰翻了翻。

    啊，有。

    由于曾经收到过几次广告，埃兰写了套程序，设定没有加好友的人发的消息一律不提醒，早上的私聊自然是被自动忽略了。“找到了，他不在线。对了，你上班摸鱼不要紧吗？”

    “……总之你记得回就行。”

    “好的，操碎了心的管理员大人。”

    埃兰关了窗口。

    糜稽的眼中漫出兴奋之色，而正和他想的一样，埃兰接下来做的，就是根据顺着对方留下的信息去查他的资料了。

    黑暗神从不在乎什么尊重隐私，恰好揍敌客家也不在乎别人的隐私，每当糜稽看到“埃尔”流畅地在网络上查出那些被重重保护的资料时，都很兴奋。他也想这样，在虚拟的世界里如同主宰一般。

    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过去，埃兰根据显示出的远程地址筛选着对方的所在地。这样粗糙的方式只能得出大致的范围，无法具体到每家每户，不过还是有其参考价值的，比如目前显示的方位——

    不存在。

    然而那里实际上是存在的。

    银发的少年口中发出无声的呢喃：“流星街……”

    有段时间没回去了。

    埃兰能够感觉到，库洛洛还活着。至于更多的情况，他就不知道了。

    唔，能够在流星街里通过网络联系到外界，会是1区的吗？如果是其他区的话，也只有区长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了，当初6区的莱昂那里也没有网络，豪斯曼房里倒是有一台看起来很老旧的台式机，目测只能用来玩纸牌游戏。

    怀里的孩动了动，转过来看他，“不找了吗？”

    “这个人是从流星街发的消息。”

    “妈妈的老家？”

    “嗯。”

    “所以就不找了吗？”

    “当然不是。”

    埃兰愉快地继续黑了过去。

    那是台很乏味的电脑，显然刚刚重装过系统，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只是存储了一些学习资料，都是关于遗迹类的。如果对方所在的位置不是流星街，他还可以把人想成一个单纯的学生，可显然不是。

    只能等那边上线了。

    埃兰关了聊天群，开始玩游戏。

    糜稽见怪不怪地看着“埃尔”再次把主人公玩死，得到了第N个BE，内心毫无波动。

    无论玩哪个恋爱游戏，都能在没有看任何攻略的情况下完美地避过所有HE结局，也是种天赋吧。有些时候是“埃尔”自己作死，有些时候糜稽也看不出这种选择会导致什么结果，但玩到最后，就是会BE。

    他都怀疑曾经见过的那个对着妈妈十分温柔的少年是不是真的，还是网络上不看脸，才能体现出对方的真实水平？

    月亮升起来了。

    警卫室换班的时候，埃兰才站起来，糜稽则早就去吃晚饭了。

    依然不给他吃饭的揍敌客。

    唉。

    埃兰摸了摸三毛的脑袋，狗狗的眼睛在夜晚看起来呈现出猩红的色泽，不知是不是吃多了人的后遗症。面对这样看起来跟忠诚可爱完全无法扯上关系的眼神，埃兰无奈地挥了挥手，往管家居住的别墅走去。

    这是完全被驯化的犬类，已失去了自己的思想。

    听是幻兽和野兽的混血。

    永远不会被别人影响的的狗吗……对于主人来，这是一件好事。

    但过程很麻烦啊。在和桀诺下棋的时候，埃兰问过这件事，结果是惨烈的。幻兽不行，野兽也不行，一定要是它们的混血，并且抱回来从养大才可以……听起来就不想做了。

    毕竟没法带去别的世界。

    拉好窗帘，想了想又布好结界，埃兰从「半位面」中取出上次出门时囤积的食物，支好桌子坐在床上吃起来。

    桌上除了吃食，还有笔记本。

    完全的宅男生活模板，管家梧桐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拉着他谈了一个时，恍惚间让埃兰以为碰到了传中的教导主任。

    “滴滴。”

    屏幕右下角的图标响了起来。

    网络ID“蜘蛛”的那位上线回复了留言，“D教授，您好，现在方便吗？”

    肉眼几不可查的靛色雾气在室内弥漫，埃兰吃着披萨，键盘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指压下，在输入框里出了字，“方便。”

    “扰了，我想向您请教一下……”

    话非常客气。

    如果不是知道对方位于流星街，他会以为对面的是个接受了良好教育的人。

    “蜘蛛”自称已经是个成年人，因为家庭原因，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再读下去，如今家里的情况稍稍好转，但还是离不开人，于是始终抱着大学梦的他想到了网络函授，这才来请教的。

    D教授以一种和蔼的长辈口吻和对方谈着天，光看聊天的内容，谁也想不到这其实是个坐在床上吃东西的少年。

    埃兰吃完披萨，搓了个水球洗手。

    他在想一件事。

    许多型号的电脑屏幕上方都有摄像头，不知道“蜘蛛”用的有没有呢？

    没有。

    果然是流星街的老式机。

    兴趣来得快走得也快，埃兰很快放弃找出对方的身份了，反正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他们聊了一个晚上，一方是教书育人的教授，一方是求学若渴的学生，双方都十分尊重角色，单看聊天记录毫无破绽。

    “D教授，您的‘D’指的某种缩写？”

    “是的。”

    “能问下全称吗？失礼了，因为我曾经有个朋友也用这个称呼……”

    许多线索在眼前闪现，埃兰微笑起来。——这可不是通用语啊，库洛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