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菲特是个0
间桐宅。
纲吉的话语突兀地转变。
“他走了。”
看着被这跳跃的话题搞得有点懵的韦伯,纲吉解释道:“八神离开了这个世界。”
Ruler职阶的特殊性,决定了他并不是那么需要Master,此时仍可以凭借自身的魔力驻留在现世,但Master和Servant之间的魔力传输被切断,却是再鲜明不过、无法错认的感受。
终究是走了呢。
纲吉理所当然地排除了八神死亡的选项,对方的强大,早在他14岁那年便毋庸置疑。
心中漫过浓重的惆怅,犹如海水没顶——即使在圣杯生效之后八神有了变化,但那到底还是他,而这次分开,或许就是永别了。
没有送行的宴会,也没有告别的话语。
不管怎么,生离总比死别好。纲吉在心中安慰自己,这安慰却苍白得一戳即破。
韦伯看着纲吉。
棕发青年的眉目在淡色的灯光下柔和极了,忧郁的神色在那张清秀的脸上弥漫开来,如同夜色下波浪柔和的海水,轻轻勾连细软的白沙滩,涌起的泡沫。
而泡沫终会碎裂。
意大利和日本的混血儿。
韦伯想起纲吉的履历,在慨叹意大利男人果然有着非一般的魅力的同时,口中已吐出了拙劣的安慰:“你们一个是英灵,一个是神祇,不定还会再见面的。”
“谢谢你。”
纲吉取出了那三颗糖果,叹息着道,“可大概是不会了。”
“……”
听完八神交待的韦伯懵逼脸。
还有这种操作?!.jpg
和那时的纲吉同样,他也在第一时间想起了Saber的悲愿。背负国家的少女拼尽全力也无能为力的不甘,与这种随手给予的轻松——
这可真是……世事无常。
难以置信地翻动着这看起来平凡无奇的糖果,尽管纲吉大大方方地将它们放在一旁的玻璃几上,韦伯的动作却不免心翼翼。
第一法的时间。
即使是在科技高速发展的现在,也没有人类能够达到这样的高度,无法创造的奇迹之魔法,如今就在他的眼前。
有种今后不洗手的冲动。
醒醒。
把自己那死蠢的想法拍到一边,韦伯喃喃道:“圣杯果然不是万能的啊。”
许下“永恒的沉眠”之愿的八神,没有能够真正死亡。而是发生了意料之外的精分?……大概是这样吧。
连纲吉这个讲述者都不知道,韦伯这个聆听者就更不知道了。
韦伯突然觉得有点奇怪,“另一个八神怎么会知道樱的事情,还有你的事情——记忆共享吗?”
纲吉唇角微挑,“他那时候的状态,也许是全知全能。”
“???”
仿佛错过一个亿。
问问以后的运势……不,以后能不能再见到吾王也好啊!为什么他早早地走了呢,韦伯表面不动声色,内心默默挠墙。
他双眼无神地掠过茶几上的糖果,视线忽而凝住,“泽田,这两颗橙色的糖长得一模一样,你怎么知道哪颗是哪颗?”
纲吉:“……”
韦伯:“……”
两人面面相觑,心理阴影一时间无穷大。
八神应该会考虑到这个问题……吧?联想到黑发少年那天马行空般的思维,突然觉得对方忘掉区分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开了白炽灯,韦伯和纲吉顾不得别的,先把两颗橙色的糖果摆在一起仔仔细细地对比,就差拿个显微镜了。
所幸Servant的目力,到底是不赖的。
在韦伯满头冷汗地发现这两颗糖当真是一模一样的时候,纲吉长长舒了口气,发现了不同之处。
韦伯看着“太妃糖”几个字旁边的兔子,陷入了深沉的思考当中,“……”
很的兔子图案,在颜色渐变、边缘花纹的糖纸上其实没有那么容易被忽略,他刚才无疑是灯下黑了。
明明就在文字的旁边。
韦伯内心失意体前屈。
他玩《大家来找茬》的时候明明成绩不错的。
Q版的兔子,看起来就像一团绒毛,如果不是长耳朵和短尾巴,根本认不出这是什么动物。而它们的区别在于,一只是白的,一只是黑的。
“???”
黑人问号.jpg
即使发现了不同之处,韦伯也看不懂,思及这大概是八神和泽田的默契,他体贴地没有问,纲吉却主动了。
“白兔代表过去,黑兔代表未来。”
“用这种方式映射我的成长吗……真是形象呢。”
这糖能带回英灵座吗?
如果食用的话——作为代价,体内的神血只怕会被消耗吧。如果回到过去,或许连现在的记忆也会一并失去。
韦伯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种人生大事,当然不是能迅速做出决定的,韦伯提起另一件事,“这颗红色的糖,怎么让脏砚吃下去?”
不知何时开始,韦伯不再称呼对方为间桐翁。那人的所作所为,非但不值得将其作为一位魔术师来尊敬,就算将其仅仅当做普通的老人,也勉强得很。
真的还是人吗?
被冰晶冻住的,明明是一条虫。
狰狞可怖的虫。
解决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
N分钟后。
韦伯看着融化在水里的糖——他从未想过里面的糖竟然如此写实——化为的糖水,狐疑道:“泽田,你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
“……”
沉默了好一会儿,纲吉才哭笑不得道:“海鲜锅的味道,很正常的。”
“……”
这回轮到韦伯沉默了。
尽管这时候作为一名魔术师他应该惊叹对方的魔法造诣——不但将时间魔法以完全看不出破绽的糖果模样储存,还能让其发出特定的气味……可是——
到底是什么情况才能让太妃糖的糖水发出海鲜锅的香气啊摔!有这个必要吗完全是多此一举啊这什么心态!
八神你就那么爱海鲜吗?!
仔细想想,黑发的少年吃的东西里面似乎是海鲜比较多……韦伯嘴角抽动,倍感虚弱,不想话。
纲吉用镊子夹起那条虫子,放在了糖水里。
效果可称立竿见影。
他没有解除零地点突破·初代版,但倒流的时光消除了这种状态,虫子立刻变得生龙活虎,可不等它弄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生效的魔法带走了现存的意识,将它送往两百年前的某个时间点——
虫子猛地挣动一下,从放着糖水的碗里跳出来掉在地上,眨眼不到的时间里,它……不,该是他了。
站在原地的,是个蓝发的青年。
英俊的面庞、麦的肤色、坚毅的线条和执着的双眼诉着信念,和矮秃顶的老人完全不同,气质甚至都有些像Lancer。
“间桐脏砚……不,玛奇里·佐尔根?”
纲吉的话音还未落下,青年的脸色已然变了。
先是涨红,而后变作惨白,又有些泛青,看他的神色,显然是陷入了莫大的痛苦之中,“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细的喃喃。
恐怕只有Servant能听见。
是吗,没有失去未来的记忆。
默默记下这点,纲吉绅士地等待着对方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在他身旁,韦伯眸色有些深,不知想到了什么。
屋里都静悄悄的。
月亮和云朵不厌烦地玩着捉迷藏,当月光再次照耀到窗边的时候,玛奇里长长吐出一口气,深深鞠了一躬,诚恳道:“我对我的行为感到由衷的羞耻,两位,十分抱歉。还有——万分感谢。”
这时候当然没有谁会大包大揽地原谅或安慰。
玛奇里显然已想好了一切,他的视线在那奇异的糖水中一掠而过,眸子的探究和渴望几成实质——对于魔术师而言,这正是神迹,而探索未知正是合格的魔术师最重要的品质……他终究忍住了。
脏砚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强行倒转时间的后果需要由现在的玛奇里来承受,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在不久之后自身就会迎来无法逆转的消亡。
时间宝贵。
几乎分秒必争。
即便如此,玛奇里依然保持着魔术名门的风度,彬彬有礼,连吐出的词句都带着古老的韵律,“我需要尽快将间桐家的魔术刻印传承给樱。”玛奇里这般着,朝着韦伯行了魔术师之间的礼节,“尊敬的维尔维特先生,能郑重地请您担任樱的导师吗?”
“哎?”
那是双盛满了恳求的眼睛。
尽管内心里还留存着调查其余Master情况时看到的间桐脏砚的照片,也知道对方的某些恶行,但当其年轻版本出现在眼前,如此拜托着他的时候,韦伯仍然无法干脆地拒绝。
“那个,我只是个学生,根本无法胜任……”
“您可以的。”
玛奇里闻言微笑起来,笑容中透着难言的忧郁,神情却很果决,“我的时间不多了。在我死后,樱就要一个人支撑起间桐家。她还太了,而您——”
“相信我这双暂时摆脱了污浊的眼睛吧。维尔维特先生,我在您身上,看到了不输给任何人的光芒。”
“这不是无人可托的权宜之计,只是个走投无路的魔术师、生命最后的奢求……”
“在樱能够独自支撑起家族之前,间桐家的资源将任由您取用。如果您实在不愿意,我也毫无办法。”
“仅仅是这样而已。”
“请恕我的时间不多了。泽田先生,能麻烦您解除樱身上的魔法吗?”
“份内之事。”
启明星升起的时候,玛奇里已然死亡。这个来去匆匆的魔术师,无疑给两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紫发的姑娘躺在床上,胸膛微微起伏。
她的时间已重新开始流动,只不过没有醒来罢了。
韦伯抓了抓头发,烦恼地看着樱恬静的睡颜,自暴自弃状,“算了,我带她回英国。”他喃喃道,“这么一个女孩子,自己怎么过……”
纲吉冷静指出,“你有两个人的机票钱?”
韦伯:“……”
韦伯也很冷静,“泽田,你有钱吗?”
纲吉摊了摊手,理直气壮道:“平时都是八神付账的。”
他们的目光,移到了洋房里的摆设上。
这里面的奢侈品随便卖掉一件,钱肯定就够了,嗯。当务之急,是做早饭——不能饿着孩子。
“汪,汪汪!”
院子里,传来了狗的声音。
正在厨房忙碌的两人,“……”
纲吉失笑,“记住,还要带托运狗的钱。”
韦伯:QAQ
三天后。
“纲吉哥哥,再见。”
“再见。一路……逆风。”
在机场送别了韦伯和樱和狗,纲吉将手伸入口袋,触到了那两枚糖果。
他深吸口气。
该是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时间轴之外。英灵座。
参加圣杯战争的,不是英灵本身,而是其投影。在圣杯战争结束之后,属于每个英灵的本子上,就会出现“他/她”这次经历的记录。
吉尔伽美什在黄金的王座上,翻看着多出字迹的本子。
良久,最古之王眯起红玉般的竖瞳,发出一声嗤笑般的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