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了，对谁都好。你回来了，便是夺走了原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季佳期盯着刘若若的眼眸里，迸射出两道充满仇恨的冰冷光芒。

    刘若若听她完，并未立即回话，而是在唇边扬起了一抹浅淡的笑。

    是了，如果没有她，季佳期便是这国公府里唯一的姐，上面没有正室夫人和嫡女，她的生母又握大权，即便她是庶出，那也和嫡出的姐没有半分区别。后来冷不丁冒出她这么一号人物，分走了原本属于季佳期的一切风光，她自然要怀恨在身，并想方设法地去争去抢。

    “我自问没有半分对不住你的地方，倘若你不作妖，又如何会弄到如今这步田地？”刘若若面无表情，冰冷的语气问道。

    季佳期却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凄厉又张狂。

    “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这句话你怎么有脸出口？！”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喜欢他很久很久了，为了他我能去死。但你呢？你竟然趁乱钻了空子，抢走了他！”季佳期双目赤红，两汪泪水在眼眸里折射出一片寒意。

    “是我抢走的吗？”刘若若针锋相对地问，“当初传来他战死的消息，皇上要为他寻一人为他守节，这整个上京城里的名门贵女，哪个不是避之不及？哪个愿意去为他清清白白、孤孤单单地守一辈子？妹妹，是你吗？”

    “我愿意！我愿意的！”季佳期大声道。

    从听到宋远白的死讯的时候她就是愿意的，那么爱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孤孤单单一辈子，又算得了什么？

    “但你娘不愿意！”刘若若亦大声回道，“你娘不愿意，你就不可能！”

    泪水滚落下脸颊，季佳期那一双满载仇恨的目光打在刘若若的脸上。

    刘若若却微微一笑：“不过，就算当时你去了，也没什么用，等他回来以后，也一定会把你遣送回来。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你，在得知你是我妹妹之前，他连有你这个人都不知道。”

    如果刚刚那番话是在季佳期的心里抡起了重锤，那么这几句，无疑于在她的心上和肉里戳刀子。

    她恨的紧咬牙根，恨不能将那一口银牙咬碎。

    但她却无力反驳，因为她心里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所言非虚，她爱了那么多年、为此付出一腔感情的那个人，确实不喜欢她。

    她也曾满怀希冀的以为，只要他见到她，只要她一直爱着他，那么，他总会喜欢自己的。但后来她才知道，她错了。

    无论何时他们相遇，他都不会看她一眼。她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他都无动于衷。到那时，季佳期才明白，她对他所有的希冀，都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一场她用来自欺欺人的梦。

    他不喜欢她，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但她喜欢他啊，喜欢了那么久，这辈子都放不下了。所以，才有了后来所发生的一切，她宁愿使出下三滥的段，进王府做侧妃，做一个不受待见的妾，承担无尽的指责和流言，她都要成为他身边的人。

    然而老天爷依旧不垂怜她，她失败了，败的一塌涂地。眼看着，她就要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浓稠的恨意，在胸腔里翻滚着、酝酿着。

    刘若若叹了口气，道：“这世上，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如何强求也强求不来。执念太深，害人害己。”

    她直视着季佳期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怜悯。

    刘若若并不是个多么狠心的人，事已至此，倘若季佳期诚心悔过，她也不会太过于难为她，起码，能让她后半生过的平安顺遂。

    然而，就是她目光里蕴含着的那几分怜悯，深深地刺痛了季佳期的心，让她心中那片翻滚着的恨意，霎时喷涌而出。

    “你少在这里装好人！”季佳期忽然大喝一声，“我恨你，恨不得让你死，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你这孽障，还敢口出狂言！”季凌雷鸣一般的嗓音喝止了她。

    然而季佳期不但不怕，反而将两道凌厉冰冷的目光投向了他。

    “还有你，我的好父亲，你扪心自问，你的心里，何曾有过我这个女儿？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吗？你知道我的生辰是哪天吗？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

    一时间，季凌被她问的有点懵。这些问题，他确实一个都不知道，也从没想过要去了解。他根本就不会养孩子，更不知道该如何养女儿。要不然，也不会在若若回来以后，他到处去问别人如何养女儿。但这份疼爱，他只给了若若一个人，至于另外一个女儿，她从未在他心里被关注过，一点都不为过。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季佳期大声着，又伸指向了站在一旁的刘若若，“你眼里只有她，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别人在你眼里，那都不是人，是没有感情的草木！”

    她心里是真的恨，恨刘若若，也恨这个父亲。但凡她的父亲能多关爱她一点，她又何至于抛开一切去筹谋自己的未来？

    以前，她还不觉的什么，只以为是父亲军务繁忙，又常年不在家，对她生疏冷淡是理所当然的，她能理解。何况，国公府里只有她这一个姐，她也没什么好争好抢的。直到后来，另一个女儿回来了，她忽然有了个姐姐，还是府里嫡出的姐，集所有关注和万千宠爱于一身。她才知道，原来她的父亲，并不是一个冰冷无情的人，并不是对所有的孩子都冷淡如水。

    知道了这些，她的心，如何还能再平衡？如何才能再平静？

    刘若若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听着，季佳期的眼里和嘶喊声里的恨意赤/裸裸地刻进了她的心里，让她在这一瞬明白了，她与季佳期之间，是一道解不开的死结。既然如此，她也不能再心软，必须将她和薛姨娘两人彻底击溃，让她们再无翻身的可能。否则，便是为她自己埋下日后的隐患。

    季凌彻底被激怒了，抡起中的刀又要朝季佳期的头上砍去，像是在厮杀混乱的战场上，要举刀砍掉敌人的首级一样。

    “爹爹等等！”刘若若再一次大声阻止，又上前拦住了他。

    季凌怒火冲天，被季佳期气到了极点，此刻就想一刀结果了她，刘若若差点没拦住他。

    “爹爹，她害我至此，更是几次三番地置我于死地，就这样让她痛痛快快地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

    刘若若着这话，往季佳期那边瞥了一眼。果不其然，从她那双眼里，看到了更为深重的仇恨。

    但她这话，成功地将季凌拦住了，没有让他冲动之下一刀杀了季佳期。

    “若若你，你想怎么处置她，爹爹都听你的。”季凌收了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