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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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秋狩,三殿下拔得头筹。

    魏帝龙心大悦,下令赏赐了和苏宫一众人等,就是在秋狩宴上也是对魏延夸赞不绝。

    “听你母妃,你近日念书越发勤勉了,今日看来这骑马射箭的功夫倒也没落下。”魏帝朗声,一双厉目看向下座的魏延,眼底带着几分笑意。

    “父皇谬赞了,要骑射功夫,儿臣还是不及二哥半分。”魏延垂首,面色恭敬,谦虚应道。

    魏承闻言神色有些微妙,随即附和道:

    “三弟太过自谦了,今日你在围猎场上一骑绝尘,诸位可都是亲眼所见,纵然是二哥我,也是心中佩服,且甘拜下风的。”

    “呵呵。”魏延听罢朗笑。

    “延儿这些日子功课操练皆是勤奋,承儿你也当同你二弟学习才是。”一旁的皇后柔声,一派温润有礼的模样。

    “是,儿臣谨听母后教诲。”魏承应了一声。

    薛绾闻声,倒是好奇地看了坐在魏帝身旁的郑皇后一眼。昔日听闻郑皇后一心专注修佛礼尘,后宫之事皆是不闻不问的。如今见这郑皇后果真是慈眉善目,端庄大方,温雅有礼的很。

    虽是端坐在那处,也可见其仪态万方,丰润标致。身着一袭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发束飞天宝髻,带朝阳五凤挂珠钗,簪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乌发之间缀着细细的珠银花钿。

    姿色天然,风流蕴藉。端丽冠绝,方桃譬李。

    乐起,舞姬纷纷在堂献舞。

    婀娜多姿,丝带纷纷。

    “这宫中舞姬是没人了吗,怎么年年尽是这些俗气的东西。”魏帝摇头,声色微有不耐。

    皇后闻言,刚欲些什么,便被薛贵妃插了话。

    “臣妾只觉虽无新意,倒也还算规矩,陛下只怕是觉得这后宫无人,看腻了吧。”薛贵妃柳眉微扬,赤红的唇瓣翕动着,带着丝丝戏谑。

    “爱妃这是何话,朕不过觉得些许无趣罢了。”魏帝朗笑,面色带着讨好。

    郑后一听,面色白了甚许。

    薛贵妃抿唇,遂,见好就收的了几句软话,美目半睨了皇后一眼。

    后宫之事如今是她在管,协理六宫之权也是她独掌,这郑后若是动了什么夺权的心思,她也绝不会心慈软的。

    如今郑氏一族早就衰败,郑邦媛能保住后位已是陛下念及旧情。皇后之位,她薛舜华可以不在乎,但这太子之位必须是她的延儿的。

    “儿臣听闻京州城有一美姬,其舞姿动人昳丽,堪称京州一绝。”魏承抬首对魏帝道。

    魏帝听罢倒是颇有兴趣地笑了笑:“哦,是何人?”

    魏承听罢,薄唇微勾,随即拍了拍。

    随着掌声落下,忽有缥缈云雾涌入了大堂。

    一群身着舞衣的女子在云雾中踏乐翩然起舞。婉风流转,娥娜翩跹。

    宛若仙境。

    薛绾瞪大了眼睛,一双盈眸水光缭绕。宋彧也懒散地抬起了眼,中还不忘替姑娘又夹了几箸菜。

    一群舞姬渐渐散成了一个圈,众人这才瞧清中心女子的模样。

    只见那女子身着素雪绢云形蝉丝千水裙,一头青丝半挽,面带轻羽雪纱,发簪珍珠碧玉银钿步摇,雪白的秀足未着绣鞋,而是在纤细的脚踝处缀着一串银铃。

    舞步起时,银铃阵阵。

    如同缠丝线,一举一动都紧紧勾缠住了众人的心神。

    举步轻摇,风姿卓越。顾盼流转,美撼凡尘。

    魏帝着了迷似的紧紧盯着那舞动的女子,薛贵妃见状面色更是愈加难看了些。

    薛绾一边看着,一边还不忘往嘴里猛塞那些个香糯软糕。瓷白的脸吃得圆嘟嘟的,两只乌溜的大眼还认真地盯着席间跃动的舞姬。

    宋彧好笑地看了薛绾一眼,掀唇无奈道:“吃慢点,又无人同你争食。”

    薛绾点了点头,只是目光还是未离女子半分。

    其实在场的众人都被那舞给吸引住了,当然除了一心给身旁姑娘夹菜的宋彧。

    “我觉得,这个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薛绾咽下了口中的杏乳糕,澄澈的眸中浮现一丝惑色。

    宋彧闻言,微微挑眉,顿时了然。

    “也许你确实认识。”

    男子清隽的嗓音落在薛绾的耳里,有些漫不经心,又似只是随口一谈。

    薛绾只觉宋彧随意附和她,于是未理会,低头自顾自的吃起菜来了。

    一舞罢,室寂。遂,席间皆是惊赞声起,此起彼伏,层层叠叠。

    舞姬纷纷跪地谢礼。

    “你是何人,唤何名。”魏帝激动地走下王座,双搀起了那带着面纱的舞女。

    目光急切,如痴如醉。

    “女名唤梧桐。”梧桐垂眸,嗓音娇柔。

    “广叶结青阴,繁花连素色。天资韶雅性,不愧知音识。梧桐,真是好名字。”魏帝勾唇,面带笑意,“不知朕今日可有幸一睹姑娘的芳容呢?”

    梧桐垂首,玉轻轻将带在脸上的面纱取了下来。

    霎时,众人哗然。

    只见佳人眉如远山芙蓉,朱唇粉面,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纵然薛绾在落云轩曾远远见过梧桐姑娘一次,可这次还是被梧桐的倾城之色给惊艳到了。

    “真的是梧桐姑娘!”薛绾低呼,玉白的捏着栗子糕,唇角还沾着几粒栗子糕的碎屑,秀气的双眸瞪大,懵懵懂懂的模样。

    “嗯。”

    宋彧侧身,伸抹去了姑娘嘴角的糕点的碎屑,轻轻应了一声。

    “嗯?提督大人你就不惊讶吗?”薛绾仰头,脸微疑。

    “梧桐姑娘在京州本就舞技绝佳,被陛下赏识也是迟早的事,今日纵使不是太子引荐,也会是旁人引荐。”宋彧抿了一口面前茶水,嗓音淡漠。

    “这样想来确实如此,还是提督大人想的通透。”薛绾吃掉了另一半栗子糕,望向宋彧的杏眸亮晶晶的,心翼翼地拍着宋彧的马屁。

    宋彧闻言勾唇轻哼了一声,乌墨的眉眼却是笑意沉沉。

    薛绾偷偷抿唇,自那夜宋彧发热,清晨她在宋彧怀里醒来的时候,她与宋彧的关系似乎就和缓了不少。之前她见到宋彧可是大气不敢喘,现下倒是也敢和宋彧撒娇卖乖了。

    魏帝自见到了梧桐的脸后,便是一副失神的模样。

    还是皇后声催促了几句,魏帝这才缓过神来。

    薛贵妃见到梧桐,也是一脸惊色,娥眉紧蹙,看了一番梧桐后边转头看向了魏帝。见魏帝果是心生恍惚的模样,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你是哪里人士?”魏帝握住梧桐的肩膀,急声问道。

    “女乃江南溪州人士。”梧桐柔声答道,美目盈盈含水。

    娉婷秀雅,清艳脱俗,果如江南女子那般柔情似水。

    “溪州?”魏帝喃喃念道,随即又紧紧盯着梧桐,“那你可知宋良烟?”

    梧桐摇头,美目微垂:“梧桐不知。”

    魏帝苦笑,放开了握住少女肩膀的,“是啊,你又怎会知呢。”

    “江福全,将梧桐姑娘带下去,予以美人位分。”魏帝罢,深深望了一眼梧桐,眼中似悲似喜。

    “奴才遵旨。”掌事太监江福全立刻应道。

    “陛下!”薛贵妃和安婕妤异口同声喊道。

    “召令已下,旁人不容有议。”魏帝沉声。

    安婕妤咬牙,愤愤看向了梧桐,柔目怨毒。

    “没想到陛下真赐了梧桐姑娘美人的位分。”薛绾坐在回府的马车里,撩开了车帘,望着墨色夜空里皎洁的月亮,杏眸娇软。

    “不过,陛下问的宋良烟也不知是何人,陛下提到她时神色也古怪的很。”姑娘又碎碎念道。

    见薛绾提到宋良烟,宋彧垂眸,眼底浮现丝丝讳莫的寒意。

    一时无言。

    薛绾转身看向身侧的宋彧,只见宋彧倚在软榻上,凤眸轻阖着,月光透过窗落在了男子苍白的脸上,留下几片斑驳。

    隐隐有些冷漠。

    薛绾咬唇,莹瞳含水,瓷白的脸略微丧气的鼓着。

    宋彧这是又生气了?

    薛绾戳了戳瓷白的玉指头,想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眸光一闪。

    “呀,我耳朵好痛呀!”姑娘捂着自己的耳朵,娇声喊了起来。

    果不其然,宋彧睁开了眼。

    “我的耳朵好痛呜呜呜呜呜”薛绾一捂着耳朵,另一只雪白抹着不存在的泪水。

    “怎么了。”宋彧坐起身,神色依旧是淡淡的。

    “呜呜我的耳朵突然好痛。”姑娘带着哭腔的嗓音娇软稚嫩,眼圈微微泛红。

    宋彧轻蹙眉头,“让我看看。”罢,宋彧便上前捉住了薛绾捂住耳朵的。

    轻轻拉开姑娘的玉,只见少女的耳朵莹润粉嫩,玉白秀气。

    “没有伤口,也并未红肿,为何会痛?”宋彧垂眸,仔细盯着薛绾的耳朵。

    “可可能是我刚刚指了月亮!”姑娘涨红了脸,娇声辩解道。

    “嗯?”宋彧不解。

    “祖母过,不能随意指月亮,瞎指月亮要被月亮上的神仙割耳朵的。”姑娘振振有词,杏眸含着半汪水。

    听到这里,宋彧总算是明白了,感情姑娘故意逗他玩儿呢。

    “是吗?”宋彧懒散地一撩开了帘子,修长的食指对着夜空随意一指,狭长眼尾出的朱红泪痣熠熠生辉。

    “为何我的耳朵不痛?”宋彧挑眉,清冽的嗓音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

    “不不能乱指的!”薛绾一脸惊慌失措,方才她也未指月亮,只是宋彧不搭理她,她故意寻个由头逗他话罢了,没想到宋彧竟真去指了月亮。

    “我都不能乱指了!”姑娘气鼓鼓。

    宋彧掀唇,玉齿微露,“那我已经指了怎么办?”

    呵,割耳朵这种吓孩子的传,他三岁时就不信了。

    “你你等着被割耳朵吧。”薛绾别过脸,粉唇微抿着,只是玉白的微微合十,心中默念:

    月亮神啊,月亮神,他初次冒犯,您就别割他耳朵了,女子愿意拿十块不二十块金乳酥来换他的耳朵主要是您看着点,别割错了我的耳朵

    作者有话要:  梧桐唐戴叔伦

    亭亭南轩外,贞干修且直。

    广叶结青阴,繁花连素色。

    天资韶雅性,不愧知音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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