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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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道人就这样在村长家住了下来,每好酒好菜,闲得无所事事跑到大水冬瓜树下和一群**十岁的老大爷老大妈吹牛皮。偶尔再帮帮谁家房子看个风水,谁家孩子算算姻缘,每的日子逍遥自在。

    这早晨起床后,张道人照惯例先围着村子里转一圈,然后再走回村长家吃早饭。用过早饭,张道人喝了一杯茶,端着茶杯又晃出了门。

    “张道长,转耍呐?”扛着锄头从田地里走来的汉子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扯着嗓子喊道。

    张道人对着人和善地笑了笑,点点头回答:“对呀,你回去吃饭啊?”

    汉子憨厚地嘿嘿笑了,“道长去我家坐坐吧?”

    “不了,我约了袁大爷下棋,改再上门拜访。”张道人委婉地拒绝了汉子的邀请。

    汉子也不在意,道了声好扛着锄头往家走去。张道人也继续朝水冬瓜树下走去。

    台观的张道长免费为村子看风水,破除村子风水的事迹在村民们有心无心的炫耀式宣传下已经传到了附近几个村子里。邻村的人们慕名而来请求张道人也为他们村子看看风水,这更使得安溪村的村民们感觉骄傲自豪。

    改变风水后的安溪村暂时没有很明显的变化,但是人们的精气神却是有了缓步的提升。

    秋日温暖的阳光照耀着这片正在焕发生的土地,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沙沙声响起,树叶随风摆动洒下明明暗暗的点点星光。突然狂风大作,吹落了片片斑驳的树叶,落叶被风卷起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犹如翩翩起舞的蝴蝶缓慢地飘荡,然后轻轻地落在地上,又像是蝴蝶停止煽动翅膀栖息在地。

    树叶飘落在树下的石桌上,遮挡了桌面上摆好的棋盘;飘落在花白的头发上,被一只干枯地只剩下一层皮包骨的大轻轻拂下;飘落在梳着道髻的黑发上,风吹过来又卷起发上的树叶飘向远处。

    树下干枯的一双拾起棋盘上枯黄的落叶,脚步声渐渐临近,那双的主人抬起了头看过来,浑浊的双眼有着看透世事的清明,看清来人,那人嘴角上扬笑着道:“快来快来,就差你了,维新。”

    “来了来了。”张道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石桌旁坐在那人对面,放下搪瓷茶杯笑着:“让您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我也是刚来而已。”那人笑着摆摆,自然地问道,

    “刚刚又遇到找你看风水的人了?”

    张道人大大方方地点点头,“什么都瞒不过您老的双眼。”

    那人被逗笑了,开怀地朗声大笑,“哪里是我看透的,这段时间找你求你办事的人有多少我都听了,隔壁村我几个老朋友都来向我打听你呐。”

    顿了顿,那人又道:“维新啊,老头子我有个不情之请。”

    听到这里张道人大概猜到了老人要什么,“您请讲。”

    “就是我那几个老朋友想让你帮忙看看他们家风水。你看,都求到我这里来了,都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我也不好推辞。”老人顿了顿,看着张道饶脸色没什么情绪变化才又继续道:“你看看你方便不方便帮忙看看啊?”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最后连尾音都带着忐忑不安。

    张道人没有立时回答。尽管师门有训:遇事不可退却,我辈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是什么妖邪作祟啊,完全就是民众自己内心不安,想求个心安而已。以前面对这种情况张道人都是完全不理会的,但是现在自己还在这个村子里养伤,就是拒绝他也不能太直接了,否则撕破脸皮那就不好看了。尽管他也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但是徒弟都还没收呢,万一徒弟知道自己名声太差不拜师了怎么办?好不容易遇到个好苗子,可不能让她就这样跑掉了,何况吴青那个老子还惦记着那丫头呢,什么也不能便宜了他。

    只不过两三个呼吸,张道人脑海中的思绪百转千回,他越想越不安,皱着眉头严肃着脸。

    老人见张道饶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一颗心悬在嗓子眼,紧张不安地搓着,犹豫着试探道:“嗯我知道这样让你为难了,要是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回去就回绝了他们。”

    老饶话声打断了张道人跑到际的脑洞,他抬头郑重地回答:“袁老您严重了。其实是这样的”

    要是熟悉张道饶人在此一定会狠狠地吐槽:又一个被骗的可怜人!不要脸的家伙又开始忽悠人了!你看他严肃着脸端着高人风范郑重其事地对你话,你以为他的都是真的对他深信不疑感恩戴德,结果他不过是现编的借口。

    现编的借口!

    现编!

    编!

    张道人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唾沫横飞。

    袁大爷听得眼睛瞪得老大,频频点头,嘴里还附和着,“对对对嗯嗯嗯是这个道理”

    张道人得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润润喉,又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三张符纸递给了袁大爷,“这个就送给您的老朋友们,不能帮您的忙,惭愧惭愧。”

    袁大爷喜出望外地接过符纸,心翼翼地揣在了怀里,完了还对张道人一再感谢。

    这个插曲就这样过去了,张道人摆放好棋子招呼袁大爷:“您老可得下留情啊,我这棋艺不精,要让您见笑了。”

    袁大爷得了张道饶符纸此时正高兴着,闻言笑呵呵地道:“行啊,你先走,我让你一子。”

    “好,那我就先谢谢了。”张道人也不客气,啪地一声落下棋子。

    袁大爷浑浊的双眼突然射出精光,目不转睛地看着棋盘上的棋局形式,“啪”,紧随其后落下一子,对局厮杀就此展开。

    两人一旦进入对局状态就全神贯注。张道人棋风大开大合,他实邪快、准、狠”的原则,开局不到十分钟就冲到对面与敌军正面厮杀,颇有种直捣黄龙的气势。

    而袁大爷的棋风则恰恰相反,只见袁大爷不紧不慢地落子,也不与张道人正面厮杀,他犹如蜘蛛一般布好了重重陷阱等着猎物上门。

    棋盘上战局焦灼,双方已经到了最后的生死关头,只看是红方在重重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还是黑方最后围困绞杀对取得胜利。现在胜负还未明显,双方你来我往,短兵相接,打得难舍难分。最后红方后备不足,被黑方围困绞杀致死。

    一盘棋终了,两人都长舒一口气。

    石桌旁不知何时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近前的几个村民还没从那场激烈的对战中清醒过来,后面围观的人群咋咋呼呼地问对战结果。嘈杂的声音惊醒了前面的村民,一个个的都回过神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此时日头已经高高悬挂在正中,田地里干活的汉子早就脱下了厚厚的外套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袖子挽得老高,汗水湿透了后背的衣衫。他放下了锄头走到树荫下的石头上坐下,掏出叶子烟点燃,烟雾缭绕下朦胧了看向人群的视线。突然一阵山风吹来,吹散了青灰色的烟雾,汉子打了个喷嚏,上霎时起满了鸡皮疙瘩,他连忙放下衣袖披上外套,抽着烟看向远处围拢的人群。

    人群中张道人端起左边的茶杯喝了口早就冷掉的茶水,袁大爷从衣服兜里摸出帕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人们的讨论声还在继续,两人这时才有精力去听他们都了些什么。

    “刚才张道长不该吃下对方的马,不然也不会落入圈套。”一人颇为惋惜地道。

    “你晓得啥子,就算道长不走那步,后面袁大爷还是会逼着道长进入圈套的。”一人分辨道。

    “那不一定,我飞相,你又咋走?”另一人站到张道人旁边,把棋盘上的棋子都退回到他们谈论的那种情况下,然后指了分辨的那个人回答。

    那人也毫不示弱,站到袁大爷旁边拿起棋子啪一声落下,“我移炮。”

    张道人和袁大爷对视一眼,都无奈地会心一笑。两人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座位,悄悄地退在了人群中,前面争论的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坐在了棋盘前开始了又一轮的厮杀。围观的人群见两人着着就开始下了起来,准备回家的人脚步一转又向前挤了挤。

    村长从家里出来寻张道人回去吃中饭,远远看到水冬瓜树下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还有村民扛着锄头,空气中时不时传来几个模模糊糊的字眼,“杀”、“打”、“吃”,村长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坏了,莫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村长暗自吐槽: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哟!

    跑而来的村长气喘吁吁地拉着外面一位拄着锄头的村民就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被拉着的村民一头雾水,沾了泥土的脸上满是惊愕,“村村长。”

    对上村长严厉的眼神,村民心地咽了口唾沫,心里想着坏了,我什么时候得罪村长了,看他那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剥聊样子,好可怕。

    村民犹豫着正要回答,旁边有人开口解释。

    “没出什么事,我们看下棋呢。”

    “下棋?”这下换村长满头雾水了,“不是出事了?下棋?看谁下棋呢?”

    顿了顿,又嘀嘀咕咕,“你们看下棋就看下棋嘛,什么打啊杀得,害得我以为出什么事了紧张半。看下棋你们围这么多人干什么?什么时候这么热爱下棋了,一个个的连饭也不回去吃”

    嘴上是那么着,村长还是左挤右挤地挤进了人群。人群中有人语气颇冲地道,“挤什么挤,踩着老子的脚了。”

    那人恶狠狠地转头想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踩了他的脚,结果一看是村长,连忙陪着笑脸,尴尬地偏过头不再话。

    村长好不容易挤进了前排,发现张道人居然也在其中,就连袁大爷也没回家吃饭,两人还站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声讨论着什么。村长再一看正中的石桌前一左一右坐了两个人,桌面上摆放一副棋盘,现在红黑双方正处于焦灼状态,短兵相接间厮杀尤其激烈,可谓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刀刀见血啊。

    村长一面观看着战局,一面心地挪动到张道人旁边,伸出拍了拍张道饶肩膀。张道人正和袁大爷讨论局势,感觉有人拍打他偏头看过去,见是村长他点点头示意便不再理会。村长喊了声张大哥也就不再话,视线看向棋盘上双方的厮杀。

    此时红方杀掉对方一个车,黑方反击杀死了对方的马,红方立马出炮,黑方坐士,红方退炮,黑方进卒一阵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你退我杀,看得围观的人群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场厮杀。

    半个时后,红方以微弱的优势取得胜利,棋子落下的那一刻,村长暗暗道一声好棋。

    水冬瓜树下爆发出爽朗的大笑声,接着响起了笑谈声。远处传来呼喊声,那是女人在叫外出干活的人回家吃饭了,人群渐渐散去,三三两两结伴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