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场景最敏感的。

    莫过于靖王妃了，她视线直直落在御景焕与越云里二人之间，若有所思。

    越云里别开眼，“王爷尽快查到了什么吧，我现在背上了莫须有的罪名，难受得很。”

    御景焕目光微凝，渐渐垂下，道：“在丞相府三姑娘的房间中，发现了不少舍利子。”

    侍从里捧着的托盘上全是舍利子。

    镇平赝品越云里都见过，眼一瞅就看见真正的舍利子在角落里躺着。

    楚泠歌神色微变，“从我屋子里搜出来的？开玩笑。这明明是在你屋子里放的。”

    “是谁放的？”越云里当即问道：“是你让宝妆放的吧。”

    这声音压得极低，却不轻不重在楚泠歌耳边响起。

    纵然心中有些许怒火，但楚泠歌丝毫不乱，即使宝妆收了钱还把她给卖了又能怎么样，“这些舍利子是假的，就像妹妹方才的一样，凭借一些假舍利子，如何能定下这桩案子呢。”

    矛头转到了自己身上，楚泠歌一下就换了辞，旁人倒也没理由议论她些什么。

    盘中假舍利子数量比自己准备的多了不少，楚泠歌饶有兴味的拈起一枚黑色珠子，“喏，这一颗不过是寻常的装饰物件罢了，我记得妹妹的鞋上有此物？哦，陈姑娘，你的鞋上也有‘舍利子’呢。”

    众人目光纷纷向陈姑娘的鞋面望去，的确镶嵌着黑色珠子。

    “这颗的确是假的。”越云里不紧不慢开口，又拿起托盘上所有的假舍利子丢到地下，“这颗，这颗，都是假的，这么多‘舍利子’，只有这一颗才是货真价实。”

    角落的最后一粒被越云里双指拈起来。

    通体黑色带有橙黄，晶莹剔透泛着莹莹光泽。

    “陆晏大师，这可是你丢失的那枚舍利子？”越云里出声询问，捕捉到楚泠歌眼底闪过的一抹慌乱，她嘴角微扬，弧度恰到好处的得意放肆，“这是在我姐姐房间里发现的。”

    陆晏也是一眼认出，为了配合越云里，他还是走下来接过细细打量了一番，道：“的确是这枚，没想到楚三姑娘自己把自己给抓了。”

    楚泠歌愣住，怔怔看着陆晏，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挨了一道响亮有力的耳光，更讽刺的是，她中还拿着江柏汐写下的褒奖书，半刻钟不到之前，她还为如何惩罚盗贼出谋划策。

    “不可能。”楚泠歌目光一凛，“这不是真的舍利子，陆晏大师，您在好好看看，我今日从未跟你接触过，我就是有这份心也没有任何可以偷窃的会。”

    轻轻嗯了声，陆晏低垂着眼帘忍住笑意，把舍利子放在楚泠歌中，“那楚三姑娘亲自验一验，或者询问大昭寺的其他僧人，平常人看不出，但在寺庙里修行过的僧人，一眼便可认出来舍利子是真是假。”

    呼吸一窒，楚泠歌望着越云里得意脸孔恨不得上前把那张脸撕烂！

    “您帮我看看，这舍利子是真是假？”

    “您帮忙看看，这舍利子是真的？”

    “这位和尚，也请你看看吧。”

    将大殿内所有僧人都问了一遍，答案全都是：“的确如陆晏大师所。”

    楚泠歌自己也茫然了，她脚步一挪，踩住地下的一颗假舍利子，顷刻间那枚黑色珠子被压碎只剩下粉末。

    既然旁人指望不是，她只能亲自来验验了！

    越云里察觉情况不对，目光绕着楚泠歌看了一圈，道：“三姐姐想做什么？这可是大昭寺独一无二的舍利子，陆晏大师的珍宝，你可别为了脱罪生出其他的心思毁坏了宝物。”

    这番话有些咄咄逼人，和楚泠歌方才指控越云里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既然是真货，那就经得住验。”楚泠歌完，一狠心捡起几粒地上的假舍利子丢入口中，牙齿一剁，张开嘴给众人瞧，“这是假舍利子，经不住牙咬，真舍利子是相当坚硬的。”

    围观之人女子居多，都是礼仪上佳仪态优美的世家姐，哪有兴致看旁人嘴巴里嚼烂嚼碎的东西，纷纷别开脸。

    “到底是庶女，地下捡起来的东西直接就往嘴里放。”

    “真的哎，也不嫌脏，用别的方法不行吗，非要选择用牙咬。”

    “实在是没脸看瞧楚家老妇人，脸色都已经煞白了。”

    听着周围议论声，越云里双眸含笑，静静看着楚泠歌一阵青一阵红的尴尬面色，一想到她接下来可能会做出的举动，心里便是一阵畅快。

    被众人嘲弄讽刺，楚泠歌尴尬非常，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有了这茬，她只好换了一种验证的方式，拇指食指念着舍利子，额角青筋暴起，看样子是下了极大的功夫。

    越云里故作惋惜，“这一颗为真品，有陆晏大师及五位僧人和一位沙弥共同承认，我三姐姐也用了两种方式向大家证明，想必没人有疑问吧？”

    一片寂静。

    江柏汐率先打破沉默，“我没有，我和萧临郡主都没有。”

    有了带头的第一人，大殿内所有人都一句接着一句了起来，就连御泽也不例外，除了楚家老太太。

    越云里前世吃过亏，这一世她不会委屈自己去吃任何亏。

    “既然没人有疑问，请七王爷和陆晏大师惩罚我三姐姐吧。”越云里作揖，向二人行礼，“我三姐姐行偷窃之事定是有苦衷的，也许她为了祖母的健康，总之请不要严惩她，就按方才她自己的办。”

    “楚泠欢！”楚泠歌突然拔高了音调，上前想要抓住越云里衣袖却被灵巧躲开，“你怎么可能有真的舍利子，是从哪地方找来的赝品来蒙哄大师和其余僧人？”

    大师已经亲口承认，楚泠歌还在这咬紧不依不饶。

    越云里微叹口气，心中直叹楚泠歌不懂人情世故，“这是在姐姐屋子里发现的，来历姐姐自己知晓便好，为何要询问与我？事到如今，你也莫要想条疯狗似的攀咬。”

    “不可能！”

    楚泠欢这三个字的字正腔圆，她把舍利子丢进嘴里，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劲一嚼。

    咔嚓——

    舍利子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