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微沉，思忖片刻，越云里道：“去大昭寺找陆晏，让他来府里。”

    “诶？奴婢这就去！”

    云梦微怔，回过神来后跑着离开。

    “楚姑娘现在是万事大吉，我可是整日整日的心慌。”着，夜婉掌轻抚胸口，“仪式一日不行，我心一日难安。”

    越云里倒是没想到夜婉会把仪式的事情当成真的，这样蠢笨的人重活一世，又有何意义？

    指尖摩挲着袖口的布料，越云里眉宇间笑容罕见带了点温柔，“一顿饭的时间郡主等得起，随我去厅里入座吧。”

    “晋王到，靖王妃，靖王世子到——”

    夜婉还未来得及应答，门外侍从的通报声再次传了进来。

    “本郡主一人去便可。”

    夜婉没让越云里为难，离开时脚下步子略显匆忙。

    越云里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向三位皇室贵人一一请安问好。

    “楚姑娘快起来，以后都是一家人，虚礼能免就免了吧。”靖王妃热切扶起越云里，亲昵道：“花朝节宴会结束后泽回去就和我你呢，你骑射好，剑舞也好，能娶你为妻，是他的福分。”

    态度转变之快，饶是越云里也不禁好奇起来，她目光挪向御泽，“世子这话得过了，能把嫡侧妃的位置留给我，才是我莫大的福分呢。”

    特意把“嫡侧妃”三个字咬得很重。

    光是想想御泽为娶沈恬竟生了让她当妾的心思，越云里心里火气就止不住。正经门户的姑娘，宁嫁寒门也不愿为妾，她再不堪也是丞相府的嫡女，一个靖王府，凭什么让她做妾就做妾。

    不过是妻也好妾也罢，今日过后，这场婚约就成了笑话。

    嘴角笑容略带嘲讽，越云里伸出，“三位这边请，宴席要开了。”

    靖王妃本就理亏，只是暗暗横了眼默不作声的御泽，他们侮辱人在前，本就理亏，现下也无理由些什么。

    一向嘴臭的御泽也并未言语，他脸色微微有些惨白，看着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五姑娘？”

    御景焕蓦地开口，他并未与靖王府的二人一起走。

    “嗯？”

    “瞧本王这身衣裳。”御景焕张开双臂，站在越云里身前转了个圈，中折扇微微摇动，“云熙堂的掌柜亲自为我定制的。”

    几乎和自己这身一模一样的配色和相近的配饰。

    越云里嘴角微抽，“王爷定是为难云熙堂掌柜了，你一早就向她打听好我今日要穿什么了吧？”

    御景焕双眸清亮，也不遮掩，明晃晃应道：“不错，本王在宴会听你和江姑娘一唱一和宣传云熙堂时就打定主意了。”

    “老谋深算。”越云里嘴角为撇，“王爷这是打自己侄子的脸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二人这身衣裳暧昧不清，御泽和靖王妃也不傻，但架不住御景焕是个脸皮厚的。

    “打侄子怎么了。”御景焕轻摇折扇，向越云里递过去一枚干净绢帕，“御泽不珍惜楚姑娘，由本王替他珍惜。”

    越云里轻笑，“疯言疯语，你们御家人。”

    一时最快，险些出御城的名字来。

    “楚姑娘怎突然停了话音？”

    御景焕惯会察言观色，第一时就捕捉到了越云里话里不妥当之处。

    “王爷入席吧。”前世御城的身影不断在脑海闪过，越云里顿时有些心烦意乱，“别些毫无边际的话。”

    微叹口气，御景焕收了扇子，晃晃悠悠走向正厅。

    原本厅内宾客都在向楚老太太祝寿，御景焕一下子把风头都抢走了，他两空空，什么寿礼都没带，走路也不规矩，东倒西歪还没喝就醉了。

    楚秦轩的心提了起来，在朝堂上连皇帝都不知道御景焕下一句话下个举动有多荒唐可笑。

    “丞相！”

    楚秦轩一个激灵，忙行礼道：“微臣见过七王爷。”

    御景焕忙摆，“以后都是一家人，这些虚礼就不用了，今日本王的着急，忘记拿寿礼了，你不会在意吧？”

    “不在意，不在意。”楚秦轩擦着头上冷汗，“王爷请快入座吧。”

    眼尖如他，自然也看见御景焕今日的这身衣服和越云里的极为相似，只是暗暗用目光打量着靖王府二人的脸色，并未多言。

    楚泠雪和楚泠歌刚到就看见御景焕四处晃悠胡言乱语的模样。

    楚泠歌不由皱眉：“这七王爷怎么发起疯来不分场合啊？长得那样好看，可惜一张嘴把什么都毁了。”

    “从前他和不这样。”楚泠雪眸中有几分落寞，“约莫五年前吧，那时七王爷还未封王，才能谋略一项都不缺，先帝病重，满朝文武乃至平民百姓，几乎都以为太子之位会落在他头上，没想到边关突然传来消息，越将军大败匈奴，派人将匈奴首领的头颅送到了当今圣上府中。”

    征西将军越云里，当时握荣棠近半数的士兵，还有一支隶属于她自己的越家军，越家世代为将效忠荣棠，连她都表明要支持四皇子御城，朝堂的风向标一下又变了。

    御景焕也渐渐懈怠朝政沉迷玩乐，等同于将皇位拱让与御城。几年后，便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几年前的事谁能得准。”楚泠歌有些怅然若失，“几年前的楚泠欢，连稍大声点话都不敢。”

    楚泠雪垂下眼帘，“是啊，几年前的事谁的准？”

    “别几年了，越家历经几代，那样威风的大家族，不还是被他们力挺的皇帝给灭族了吗？”楚泠歌显得有几分不屑，“越将军怕是到死都想不到，她会是新皇登基后第一个被处死的官员吧。一个女人能做到她那样，我又是佩服又是可怜。”

    沉默片刻，楚泠雪环顾四周，悄声道：“若是让旁人听去，把你拉去杀头都不为过。”

    “不为过就不为过吧。”又是一撇嘴，楚泠歌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姐姐，我方才看见云梦那丫头从侧门出去了，还带了一匹府里的快马，不知楚泠欢吩咐她去做什么事，我留意了下，好像往西南方向去了，走上山那条路。”

    “上山？”楚泠雪变了脸色，“她要去大昭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