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鹰犬(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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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廖开见着,哼笑几声,面上显出得意。他命人朗声宣读皇帝的旨意,挥了挥,准备让下将这些尸骨集中。

    此时此刻,时已到,忍了许久的崔光召再憋不住,飞身而出。下一瞬,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突然现身的崔光召身上。

    ——终于来了啊,等你很久了。

    廖开见到有人出现,抚了抚两撇胡须,愈发得意。只是看着来人只有一个,皱了皱眉。

    “就你一个?”也赶来送死?

    上下一打量,仔细瞧了瞧,双眼却是陡然一眯。这人他是见过的,“崔光召!天元宗的!”来的竟是江湖第一高?那还真是硬茬子,够硬的。

    廖开面上若有所思,一丝熟悉随即而来,“这么来,上回是你?就是你劫走的林秉章?”目光一深,不由瞧了瞧原朝。来人是这个级别的,他心中不忿却也得捏着鼻子承认,有这位在才稳妥。

    “正是。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崔聿之子,崔光召。”

    “崔聿之子?崔聿还有儿子?”

    廖开好生吃了一惊。

    当年那般激烈的战况,崔聿一个人就差不多干光了皇家供奉,皇帝几乎用上了身边所有高的命去换崔聿一个人的命,他不死,皇帝寝食难安。那样的情况下他还有儿子活着?

    廖开眼神闪烁,不由地又打量了一番。思及面前这人的传闻,二十出头的年纪,极为逆天的资质,倒也信了。他拧了拧眉,想起这还有另一个逆天的在场,倒真想见他俩斗上一斗了。

    崔光召闻言怒极,愤怒的声讨倾泻而出。

    “杨端无耻!颠倒黑白!他一个弑兄逼父的逆贼,竟还污太子长兄忤逆谋宫,真是天大的笑话!试问天下间,谁人不知先帝爷属意太子?当年看出杨端贼子不孝不悌的心思,才是念着骨肉之情,只几番敲打。

    今个儿你们惺惺作态,行尽阴损刻薄之事,不就是想平息这段时日的天谴之,想引如我这般杨端认为是异己的人出来,斩草除根么?

    好!如你们所愿,我来了!”

    崔光召一步跨出,环顾一点,伸朝天。

    “然则天日昭昭,天理公道自在人心,是不是天谴,该不该降下天谴,世人心中自有一杆秤。我也不是一个人。先帝的英灵,太子的英灵,这场上一干贤臣义士的忠魂,都正看着我、伴着我。”

    而后指向廖开,语气轻蔑,神色睥睨。

    “是,林大人正是我救的。林大人一世英名,怎可折辱于奴隶人之?廖开,你不是我对,你这靠着民脂民膏、天材地宝、磕药堆上来的修为,还是滚回杨端身边,日日守着他做条好狗吧。”

    “你、你、你,”廖开猛地起身,气了个倒仰。指着崔光召,指尖直颤,“狂妄竖子!好生猖狂!

    好好好,崔聿的儿子是吧,可惜,今日之后,他就不会有儿子了。本来崔氏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该断子绝孙了,只是现在也不迟。逆贼之后,不知叩谢圣上恩德,那就去同这地上的一堆堆作伴吧!”

    廖开面色狰狞,阴森森地从牙间挤出一句,“原督主,你还不出,让这逆贼伏法?”

    场上忽地静默了一瞬。

    原朝听着声音,动是动了,可只是放下他心爱的、不离的茶盏,朝着崔光召所在督了过去。

    程知站在后头,余光瞧见原朝勾了勾唇,甚至还移了移腿,换了个坐姿,不由眼角一抽,忍了忍笑。此时,四周只余廖开点点尾音回响,指挥使大人略有点尴尬啊。

    压了压嘴角,程知也随即跟着原朝的目光再一次瞧向崔光召。

    ***

    出场很拉风,而且看不出来,这哥们还是个嘴炮王者。

    有理有据,一开口就占着道德高地。先有剖开实情,直指中心,再有一下揭破敌人的险恶用意,尤其这天谴一,节奏带的可是到位啊。接着拉仇恨,看把廖指挥使给气的。都口不择言,出什么崔氏早该断子绝孙、现在也不迟、不去叩谢圣恩云云的话来。

    有崔光召异己二字在前,叫那些个不舔皇帝的臣子怎么想。皇帝的旨意都不敢明着这么写,合着触怒皇帝就要断子绝孙了?今个儿这一番话传将出去,本就有想法的人更要有想法了。

    ***

    “崔聿之子?”

    这时,原朝开口了,同样的字句又被重复了一遍。只程知知道,原朝口中冒出的疑惑,却是不同的。他这个时候约莫已经起了疑。

    “崔聿啊,”原朝的语调颇有些玩味,他悠悠地打量着崔光召,这个他陆陆续续偶有关注的少年,点了点头。

    真年轻啊,也是真的优秀。难怪会被那个人瞧上,寄予厚望。只是不曾想,他还同崔氏有关系,是这等关系,又或者,原朝眉眼弯了弯,或许整个事情比他想的还要有趣。

    “原督主!”磨磨叽叽废话什么呢?被晾在一旁的廖开脸色铁青,他提高嗓门喝了一声,打断了原朝的感慨与回忆。

    “嗯?”

    原朝终于转过了头,电光火石间,他隐约有了个新想法。

    待会回去便把线索串一串,若然真猜到了,那这个名唤崔光召的少年,原朝想着就更有兴致了。要是只是想多,原朝挑了挑眉,他也不介意让事情变真。这一瞬,他眼波还扫过身后安安静静侍立的程知,唇边莫名地翘了翘。

    经廖开的提醒,原朝倒是专注起皇帝交代的差事,“行吧。也该动了。崔光召,把你带来的人都叫出来吧。”

    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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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崔光召的眼中只锁定了一个人。

    武者的本能告诉他,前面的这个人极度危险。

    崔光召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未踏武途前,他不知威压。有所成后,没人能让他感受得到威压。而眼下这般影影绰绰的气,他唯一能想到的,是记忆中的师父,前天元宗宗主云虚。只师父之气巍峨如高山,令人仰止伏拜,可这人之气,却是幽深如密林,叫人惊惶战栗。

    然而,崔光召毕竟是这世间武道上最顶尖的那一拨。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岂会生出怯意,畏缩退却。须臾之间,便是遇强更强,战意激昂胜过往昔任何时候。

    只见这厢,原朝动的话音一落,两道身影便同时拔地而起。霎时间,半空中残影纷飞,地面上沙石崩裂,两个绝顶高已是战在一处,交上了。

    只是,不过几个呼吸间,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二人忽地双掌相接,掌力相对,先天真气随即炸裂开来,便又是各自分开,落了地。

    这两位都落在了队列中央,余力散开,可就苦了四周的倒霉蛋。

    除去廖开这另一个先天还稳稳站着,余者都是七歪八扭。修为不济,又或是站得近了,还有倒了地的、摔飞出去的、吐了血的。

    这场面,对受过原朝狠狠操练的程知来,倒还不妨事。只大庭广众下不好惹眼,便没怎么提气抵挡,也随大流退了几步。

    程知瞅了瞅原朝,对他莫名其妙的突发行为早已习惯,并不会觉得奇怪。

    复又瞧向崔光召。方才他同原朝二人差不多一触即分的试探性动,程知没有错过,是仔细看了的。这会儿见到崔光召气息平稳,举重若轻,心下长长舒了口气,既惊叹又羡慕。

    程知犹记得风月楼那回,崔光召不知何故泄了气息,较之此时,宛若两个境界。他这是又有突破了啊。

    只是,程知也是个遇强更强的性子。有这个条件能够捕捉到两个天之骄子的对战,便已是一份极大的缘,她当即便强行记下了先前一幕。她不是来专程观摩的,也没有时间留给她参悟,下一刻,崔光召同原朝,二人再次动了起来。而场上的其他人,也动了起来。

    崔光召拔出长剑,之前隐匿潜入的,除徐家一方,也都纷纷现出身形,加入战局。混战一触即发。

    不用多,崔光召的目标是原朝。

    真正同原朝交上,崔光召才知道深不可测这四个字是个什么意思。真气相交的那一瞬,崔光召破天荒的体会到了施力凝滞的感觉。原朝幽深如密林的气,竟是宛若实质,好似擢取了气流,压紧了空间,要叫人喘不过气来。

    崔光召再无力他顾,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缠住原朝。他此刻无比庆幸接受了柳师兄的好意,也无比感激柳师兄相助援。

    作者有话要:

    崔光召:嘴炮是个啥?

    成豫、柳渭南:战前划重点,深藏功与名。

    原朝:你大概对王者有什么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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