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渊轻轻脚推开房门，便看到了躺在软榻上的宁九初。

    她早就睡过去了，蓝色封皮的话本子还盖在她的心口上，她的秀眉紧紧皱起，似是梦到了什么烦心事，就连睡觉也没办法放松下来。

    摇摇曳曳的烛光映得她的脸苍白脆弱，就如清晨荷叶上的露珠，好像稍大一点的风就能把她吹走。

    沈云渊心里一动，放下油纸包，轻轻脚走过去。

    这傻乎乎的，怎么看都不像一个雷厉风行的监军，反而像个需要捧在心呵护的猫儿。

    “困了都不懂得去床上睡。”

    他轻轻地抽出宁九初里的话本子，余光一看，竟是山阴公主和面首们的故事。

    这是皮痒了，背着他看这些东西。

    沈云渊冷哼一声，墨眸眯起迸出冷光，藏起这破书，又心翼翼将她搂到怀里。

    明明已经很轻了，平时九儿睡觉就是只猪，这会儿却不知怎么，把她惊醒了。

    宁九初在他怀里抬起头来，他们大眼瞪眼。

    “你放我下来。”

    她的嗓音还透着没睡醒的沙哑，揉了揉眼睛，杏眸朦胧，还撇了撇嘴。

    沈云渊喉结滑动，扳正她的脑袋便亲上去。

    很深很深的一吻，她几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直到她呜咽着求饶，才松开她。

    宁九初喘息着，几乎站不稳，还是沈云渊半抱着她才能站好，但身子还是软的。

    “我给你带了金丝糕。”

    触到怀里的柔软，沈云渊的声线也温和了少许，在橘色的灯光下，硬朗的下巴都被熏上一层暖色。

    宁九初看着他薄唇上的水光，咽了口唾沫。

    那，那好像是刚刚她沾上去的

    “我，我不饿。”她脸上火辣辣的热，结结巴巴道：“我上的书呢？你藏哪去了？”

    她左右看看，皱起脸。

    这故事都没看到结局，山阴公主到底更喜欢泽光还是柏涛都没看出来，谁技术好还不知道，怎么能不见了？

    她找了找软塌，还是没找着，立刻上去搜他的身。

    柔软的探到他的腰间，在他的身上烫了一下，他浑身紧绷，呼吸一滞，一把抱起宁九初，快步走去床上。

    “有本王还不够，还看这种破书。”

    沈云渊很不满，语气硬邦邦的，捏着她的下巴，薄唇再次堵了上去。

    如暴雨般的吻落下，肌肤相贴，灼热的气息喷薄到她的颈侧，宁九初浑身一颤，几乎软成了一滩水。

    就在他碰到腰带时，她软绵绵地按住他的，哑声道：“大猪蹄子，你还想浴血奋战？”

    沈云渊脸都绿了，很是不解，“葵水要来那么久吗？”

    “”

    宁九初鼓起腮帮子瞪着他，沈云渊揉了揉她的秀发，站起来转身——

    “你果然就是那种娘子来葵水就要去找别的女人的渣男。”

    她瞧他竟然还敢转身走，委屈得皱起脸，就差没拿起枕头砸过去。

    沈云渊哭笑不得，“你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想的什么？你凉，我给你拿热水擦擦。”

    宁九初就这么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等着他，还以为大猪蹄子在糊弄人，但他真的拿了一木盆的热水进来，扭了毛巾轻轻地抹着她的脸。

    热乎乎的毛巾敷脸上很舒服，细的绒毛刮得脸上痒痒的，宁九初忍不住想拿开，沈云渊却道：“别动。”

    他的声线不算严厉，宁九初却立马乖了。

    他轻轻地摩挲着宁九初的眉眼，就像在描画一副精致的画，轻柔细致，看到干净了，又重新扭一遍毛巾，仔仔细细地擦了她的。

    宁九初感觉心暖暖的，真愣愣地坐在床上，上还停留着刚刚毛巾抹过的触感。

    温温热热，还毛乎乎的。

    直到沈云渊翻身上床，将她带到怀里，她还是一脸茫然，瞪着沈云渊，好像想看看他是不是换人了。

    沈云渊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声线低沉磁性，“还不睡？”

    宁九初躺到他胸口上，听着他稳重有力的心跳，还有点云里雾里。好像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有点儿无所适从，又好像是实在太不习惯他这模样，有点儿别扭。

    她盯着沈云渊的下巴看了许久，眼里清亮亮的，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沈云渊咳了一声，有点儿不自然，紧绷着脸，捂着她的眼，不理她。

    宁九初想掰开他的，但掰了两下都没掰动，沈云渊却忽然按住她，喉结一动，哑声道：“别动，像只毛猴子似的。”

    她看不见现在沈云渊的表情，却发觉他的心好像跳得更有力更快了。

    她靠得很近，隔着薄薄的衣衫听着他的心跳声，微勾起唇瓣，一天的惊慌都在他温暖的怀抱下慢慢消逝，就好像冰雪融进了温泉里，再也找不到一点踪迹。

    浑身都软了下来，她找一个舒服的位置靠好。

    不让看就不让看，好像看一眼会亏了似的。

    她心里嘀咕着，沈云渊好听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有心事？”

    他能感受到宁九初一整晚都不太对劲，但宁九初只是愣了愣，便透过指缝间，认认真真地看着他，低声道：“三殿下，只要你对我是真心的，我真是连命都可以给你的。”

    沈云渊眼神一震，松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两人靠得很近，彼此呼吸交缠，他能看到她眼底的执着，还有一抹他看不懂的情绪。不知怎么他心里忽然一阵收缩，好像是看不得她这样的眼神，又好像是有什么不安的预感。

    他将心里的汹涌压下，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傻乎乎的。”

    宁九初觉得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浪漫起来了，气呼呼地转身，睡觉。

    沈云渊从后搂着她，有很多话想问，但再开口，宁九初已经睡着了。

    宁九初回了一趟禁军处，却不是要巡城，而是给李一了几句话。

    很快，她就往西郊的一个树林而去。

    苏卿南坐在溪旁，姿态慵懒地靠在树上，拿着鱼竿钓鱼。

    听闻脚步声，他转头看着不远处走来的宁九初，勾起一抹诡笑，“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