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不在，揭然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估摸着揭沐尧快到了，她乔装扮之后前往机场。

    幸运的是，揭然并没有等很久。揭沐尧所坐的航班准时到达。她混在人群中，面目不清，但身高却是极好的优势。

    揭沐尧刚走到出口就认出了揭然，飞扑过来，不管不顾将她狠狠抱住，嗔道：“姑姑，我想死你了！”

    揭然一把将她推开，美目隔着墨镜散发出森冷的光，冷冰冰地：“少跟我来这套，我可没你爸那么好骗。”

    揭沐尧扁着嘴，哼道：“你没人性。”

    “你得对。”揭然居然不反驳，推开她转身就走。

    揭沐尧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连忙跟着，委屈地：“你走慢点啊我跟不上。”

    揭然面无表情瞥了她一眼：“你要乖乖回德国用得着遭这种罪？”

    揭沐尧被她噎了一下，脚步一顿，索性不走了。

    揭然回头，好整以暇看着她，也不言语。

    揭沐尧两只手抓着行李箱的拖杆，软声：“太重了，你得帮我。”

    揭然不为所动：“你长大了，自己的事要自己解决。”

    揭沐尧心里怨念至极，刚想发火，突然灵机一动。她勾唇，表情似笑非笑：“你不帮我是吧？”

    揭然脚步未动。

    揭沐尧挑眉，神色颇有些自得：“那我不走了，脚疼，腰酸背痛。”

    话音刚落，她径直将箱子推到，正准备一屁股坐上去时，被人抓着胳膊像拎鸡一样提了起来。

    揭然很快松手，将身边碍事的人推到一边，提着拖杆大步流星往前走。

    揭沐尧诡计得逞很是得意，但又不敢太过分，她快步跟上，亲昵地抱着揭然一条胳膊蹭了蹭：“姑姑最好了，我就知道你是疼我的。”

    揭然紧抿了唇硬是不吭声，要不是因为机场人多嘴杂，她何须受这样的窝囊气？

    揭沐尧见她不语，自顾自：“算起来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惹你生气了，哎姑姑，以前有没有人把你惹怒过？”

    揭然仍是不答，剧烈起伏的胸口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揭沐尧不但不畏惧，反而自豪地：“哈哈，这么来只有我才能把你气到，天啊，突然发现自己好厉害呢！”

    “你，给我闭嘴！”揭然最后憋不住吼了她一句。

    落脚的酒店是郭淮的人帮忙安排的，揭然一路无话，带着揭沐尧回到房间，摘掉墨镜，硬邦邦地：“要是困了就睡觉，饿了就自己电话点餐，今天你只能待在房间里哪也不许去。”

    揭沐尧一听就不乐意了，大声反驳：“我不困也不饿，我要去看他们拍戏。”

    “谁告诉你这里能看到拍戏？”

    “苏琴阿姨的，你来青岛就是为了拍戏，你别想骗我。”

    苏琴也沦陷了？看来丫头有点能耐。

    揭然拿掉了身上的所有掩饰，不紧不慢地：“苏琴阿姨是没骗你，但我这次过来只是找导演谈戏，谈都没谈怎么可能拍？”

    揭沐尧显然没想到是怎么一回事，愣了愣：“怎么会这样？”

    “后悔了吧？想回去还来得及，我马上让苏琴给你订到柏林的机票。”

    揭沐尧以为对方只是在笑，当看到揭然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时，她一慌，伸手去抢：“我不回去！我爸已经答应我了，所以你也必须答应我！”

    揭然不急不恼：“答应你什么？”

    “我要当演员！”

    “如果我不同意呢？”

    揭然表情很淡，出来的话却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杀气。揭沐尧嘴上强硬，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怕的。

    “不同意……不同意我就……”揭沐尧支支吾吾，情急之下红了眼眶，“哇的”一声毫无预兆哭了出来。

    这一哭可不是闹着玩的，手机掉了，腿也软了，她背靠着墙壁泣不成声。

    揭然皱眉。

    好了半天眼泪终于挤出来一两滴，揭沐尧哽咽着，结结巴巴地：“我就是想……呃，演戏，难道这点的愿望也……也不能满足我吗？我从没有妈妈，姑姑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你难道……难道一点也不心疼我吗？”

    苦情计？

    有点意思。

    揭然索性靠着墙，双手环胸，不断不讽刺也不点破，就这么静静看她表演。

    这下揭沐尧就尴尬了，她抽噎了几声，哭声渐渐停止。

    揭然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继续啊，挺精彩的。”

    揭沐尧知道她是在嘲笑自己，反倒没了兴致：“不要。”

    揭然一步步朝她靠近，到了跟前，突然伸手将她坠在眼睫上的眼泪刮到了手指上，戏谑地：“演得还挺真，这眼泪还是热乎的。”

    揭沐尧哼了哼，将头别到一边。

    揭然饶有兴趣欣赏着她通红的眼眶还有微微颤抖的唇，问：“你就是用这套把你爸给骗了？挺有能耐啊丫头，吧，跟谁学的？”

    居然没有教训她？揭沐尧窃喜，倏地扭过头来，大眼睛放光，咧嘴一笑，脆生生蹦出两个字：“燕子！”

    “嗯？”

    见她没听懂，揭沐尧只好解释：“这是跟燕子学的，我最近都在看她演的一部电视剧，叫……叫……哎呀叫什么不重要，反正她在里面从头到尾都是哭戏，哭得可惨了！”

    得夸张之时，揭沐尧嘴巴长成了一个大大的O型，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一会儿滑稽的样子真是让人拿她没辙。

    揭然听了半天仍是迷惑，迟疑：“燕子……你的是晏黎？”

    “没错啊。”揭沐尧眨眨眼，下一秒正经起来：“姑姑，我以前觉得你跟嘉茵阿姨演技都很厉害，但是看了燕子的哭戏之后，我发现她也好厉害啊！每次一看她哭我都想跟着一起哭了，不行，回头我得找找她其他的作品来研究。”

    揭然没心思去想什么晏黎，看揭沐尧一脸兴致勃勃，不由得想起之前揭煦电话里对她的那些话。

    思索良久，揭然郑重问她：“你真想当演员？”

    揭沐尧点头如捣蒜，回答得非常认真：“这是我从到大的梦想，我做梦都能梦到自己在拍戏。”

    “做演员很苦，日晒雨淋，熬夜通宵，还要承受各种压力，谩骂、指责、泼脏水，这些……”

    “姑姑，你别了，我都知道，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揭然精神恍惚了一下。

    “姑姑？”揭沐尧心底没底，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揭然收回了心神，神色恢复如常，四平八稳地：“今天先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出去。”

    “去哪？”

    “海边……”揭然顿了顿才：“带你去看看别人是怎么拍室外戏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明天郭淮他们就要辗转去拍外景了。

    像是天上突然掉下馅饼，揭沐尧慢半拍反应过来，欢呼着抱住了揭然：“姑姑我太爱你了！”

    “少来。”揭然眼明手快挡住了她凑过来的红唇，手心一阵濡湿。

    虽然没亲到，但揭沐尧还是美滋滋地：“我饿了，我要点餐！”

    揭然看她兴奋地像个陀螺，沉默着，心里有了别的计较。

    这丫头活得太.安逸了，她能知道什么是吃苦？当演员谈何容易，明天就带她去体验一把人间疾苦。

    为了能有一个饱满的精神应付第二天的行程，揭沐尧要早睡。

    揭然不放心她单独一人，特地换了双人间。揭沐尧洗完澡玩了会儿手机就忍不住哈欠，睡意袭来，她跟揭然道了声晚安，抱着被子倒头就睡。

    ……

    “啊啊啊——怎么十二点了！”

    雨过天晴真是美妙，只是这番房间里太吵。

    揭然穿戴整齐从洗手间走出来时，就看到揭沐尧顶着一个鸡窝头抱着枕头在疯狂叫喊。

    她闲适淡定朝她走向大床，捡起地上的手机，懒散地：“别人都已经在外面忙半天了，agelikan女士，如果作为一名演员，你这样是会被导演骂死的。”

    “你没叫我！”揭沐尧抵赖。

    揭然一脸无所谓，轻飘飘地：“快起来洗漱穿衣，再晚一点剧组要收工了。”

    揭沐尧哪还敢狡辩，手脚麻利爬下床快速钻进洗手间。

    ……

    青岛金沙滩。

    剧组租了沙滩的偏僻一隅低调拍摄，游客少自然方便许多，但只租了一天所以要抓紧时间。

    今天送外卖的晚点了，午饭推迟一个时，其他人都在狼吞虎咽时，晏黎带着蒋萌萌正踩着碎步往外走。

    刚刚拍水里嬉戏时，旱鸭子晏黎被海水淹了好几回，她被迫喝了很多海水，现在肚子涨得厉害，她急需找个地方解决内急。

    走得快难受，走得慢又担心一下子憋不住，晏黎在矛盾挣扎时，隐约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燕子燕子——”

    那声音就像是在呼唤海鸥一样稀松平常。

    晏黎原本没放心上，直到一个活蹦乱跳的身影横冲过来，不由分将她抱住。

    晏黎只觉得腹一阵坠胀，没来得及搞明白是个什么情况，突然弯下腰捧着腹，眉心紧紧拧在了一起。

    “嘶——”晏黎还是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抬眼时看清了撞她的人，她微张嘴：“你……”

    揭沐尧一头雾水，见她表情痛苦，顿时不知所措：“我……我是不是撞疼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

    晏黎一个手势制止了她下面所有的话，提着一口气，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

    不等对方回应，晏黎拨开挡住身前的揭沐尧，正想脚底抹油溜走，冷不防又被人挡住了去路。

    尽管来人包裹得严严实实，但只凭一眼晏黎就认出了眼前的人是揭然。她没工夫思考，身体一阵僵硬，紧接着开始懊恼。

    为什么偏偏要在自己如此狼狈的时候撞上了？

    “这么着急要去哪？”

    当揭然出这句话时，晏黎感觉两条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一把抓住揭然的胳膊，仰着头，几近哀求，带着哭腔，艰难地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我、想、尿、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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