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揭然的声音很轻很轻, 但每一个字晏黎都听得清清楚楚。她先前还在抱怨为什么揭然一直不肯表白, 现在却觉得那些都是多余了。
简简单单一句“我养你”, 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晏黎心跳漏了半拍, 猛地抬起头来,却忽略了两人面颊贴得很近, 有那么一瞬,她感觉揭然温热的唇贴到了她耳朵后的皮肤上, 浑身鸡皮疙瘩泛起, 她再也不敢乱动分毫。
她不动揭然也不动, 两条手臂就这么圈着她,面颊贴着她冰凉的头发。
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很久, 久到脊背都要僵硬了, 晏黎伸手去推揭然,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个又香又软的怀抱。
她不敢去看揭然此刻的反应,一垂眸发现自己一条大腿还横在揭然的腿上, 面上一热,想要不动声色地把腿放下。
揭然眼疾手快按住了她:“别乱动了, 心碰到伤口。”
晏黎只要作罢。
车里陷入沉默。
晏黎掀了掀眼皮去看前面两个一直不话的人, 心想:刚刚揭然那番话她们听到了吗?
要是听到了, 那她得多难堪啊……
透过后视镜,发现两个人俱是面无表情,她又安慰自己:应该是没听到吧?
晏黎缓缓移动眼珠子,惴惴的眼神落到了揭然的脸上,没话找话道:“你回来之前怎么不跟我一声?”
揭然不答反问:“你想去机场接我?”
“可以啊。”晏黎不假思索。
揭然皱眉, 沉吟道:“不可以。”
晏黎下意识想要问出“为什么”,随即她很快想到了什么,及时闭上嘴。
揭然自顾自地:“如果又被人拍到,会对你很不利。”
看着揭然灼灼的眼神,晏黎不知道该怎么接茬。她之前还在怀疑揭然对自己的感情,到了此时此刻才终于明白,揭然不是不喜欢她,而是因为担心舆论对她的影响。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
不感动是假的。晏黎只觉得鼻尖一酸,她别开头。
揭然假装不知,语气轻松地问她:“听萌萌你接了新戏,跟我呗。”
晏黎深呼吸,等调整好了情绪才敢面对她,:“一部现代戏,我和舒怡演女一女二,讲的是职场女性的奋斗史,故事我还蛮喜欢的,就是有点担心我能不能把握好这么强势的角色。”
剧本揭然没看过不好评价,默了默,:“既然制片方找了你肯定是觉得你能胜任,自信点。”
晏黎点点头。
“去哪拍?”
“应该是横店。”
揭然若有所思。
礼尚往来,晏黎问她:“你回来后有什么算?要开始接戏了吗?”
在柏林的那段时间,几乎每个月都有不少剧本来找苏琴或是揭然,但揭然都没有接。第一是因为事情没有处理完回不来,第二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剧本。
早几年的时候,揭然是个视演戏为生命的工作狂,她一年可以不间断地拍戏,仿佛不知疲倦。现在她实力够了,名气也大了,反而不想那么拼了。倒不是她看淡了名义,只是现在对于剧本比较挑剔,如果一直等不到心仪的剧本,她宁愿休息。
揭然:“暂时没什么算。”
晏黎想到了什么:“你们刚下飞机,肚子饿了吗?”
“飞机上吃过了。”
“哦。”
完了,又没话可了。晏黎低头去看腿,难以启齿地:“腿麻了……”
她的意思是想提醒揭然该换个姿势了,谁料揭然却会错了意,伸出两只手,:“我帮你按摩一下。”
话音刚落,揭然纤纤十指放到了她那条腿上,有模有样地按压着。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像是要帮她疏通整条腿的脉络。
为了跳舞,晏黎这一星期腿都没有闲过,被揭然这么一按,腿部肌肉总算得到了放松。还别,是挺舒服的。
隔着裙子的布料和一条底裤,晏黎感觉到揭然指尖传来的寒意,审视着她单薄的衣着,担心地问:“你冷不冷啊?”
“还好。”揭然头也不抬。
趁此空当,晏黎可以肆无忌惮地观赏揭然的脸。虽然前不久她们还整天腻歪在一起,可晏黎就是觉得揭然这张脸怎么看看不够。
看着看着就入了迷,连揭然什么时候停下动作她都没发现。
揭然捏了捏她细细的腿:“还好意思我,你穿的比我还少。”
晏黎恍然回神,解释:“出来太匆忙了没来得及换衣服。”
揭然默不作声,背过手在后面掏了掏,居然摸出了一条毛毯,摊开盖在晏黎的腿上。
这样贴心的揭然真是令人难以抗拒,晏黎又看着她开始发呆。
揭然并未察觉,:“手给我。”
晏黎愣愣怔怔地把手给她。
“两只。”
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
揭然将她两只手塞进了毯子底下,煞有介事地拍了拍,问她:“这样是不是暖和多了?”
晏黎点头如捣蒜。
一低头就能看到揭然苍白无血色的手背,在灰色毛毯的映衬下很是扎眼,晏黎掀开毯子,温热的掌心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揭然不解:“干嘛?”
晏黎涎着脸:“你手太冰了,给你捂捂。”
揭然忍俊不禁,反握住她的手,一起塞进了毛毯里。
一方毛毯盖住了一切,底下的手为所欲为。揭然冰凉的指尖在她手心手背上游走,趁她不注意突然钻进她袖子里。
晏黎倒抽了一口凉气,瞪了她一眼。
揭然装糊涂:“怎么了?”
“……”还好不是很难忍,晏黎明显感觉到揭然的手一点点升温,“你没有按照我的方法每天泡脚吗?”
揭然轻飘飘地:“忘了。”
“你不是自己记性很好吗?”
揭然歪着头,懊恼地:“这一年记性没以前好了,可能是老了。”
晏黎惶恐:“胡!还很年轻好不好!”
揭然不置可否。
蓦地,苏琴断道:“后面那辆车好像盯上我们了,我怀疑是狗仔。”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纷纷回头去看。
当然晏黎是看不出来什么的,因为上了车后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揭然上。想起之前的微博风波,她心有余悸:“那怎么办?能把他甩开吗?”
苏琴摇头:“我这技术估计甩不开。”
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揭然不以为意:“别管他。”
到了医院,一番复杂的检查过后,医生告诉晏黎:“你这里面都有浓了,发炎很严重。”
蒋萌萌不留情面地责骂她:“让你作,让你不听医生的话。”
“……”晏黎心虚不敢吱声。
揭然还在认真地询问医生病情还有相关的注意事项,一扭头发现她垂丧着头,叹了声气:“我都想骂你了。”
“……”晏黎一副任任骂不还手也不还嘴的姿态。
揭然没舍得把她怎么样。
护士拿着消炎针朝她走了过来,晏黎看着那尖锐的针管吞了口唾沫。
蒋萌萌凉飕飕地:“现在知道怕了吧?”
“……”
了针,护士帮她重新处理了患处,包扎完毕,拿了药就可以回家了。
但还不能直接走。揭然惦记着那辆跟踪的车,示意苏琴出去探查。
几分钟后苏琴返回,铁青着脸:“还没走。”
揭然面色凝重。
一起走是不可能的了,不然出去肯定要被拍到,到时候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最后不得已,晏黎电话给艾舒怡,让她来接自己。
艾舒怡一听她去了医院,一表演完就换上衣服带着农倩赶往医院。
一个半时后,她们在医院里碰面。
电话里晏黎没提到揭然,所以看到揭然本人时,艾舒怡微微一愣。
揭然自然而然地跟她招呼,话锋一转:“外面有人在跟踪我,你先把晏黎带回去吧。”
难怪晏黎这么着急,原来是找她来救场的。艾舒怡了然,带着晏黎她们先走了。
跟踪那人还守在医院门口,他耐心十足地坐在车里,当看到三个女人搀扶着另一个腿脚不便的女人出来时,他以为是揭然她们出来了,举着相机“咔咔咔”拍了起来。可是当他看到那四个人上了别的车子时,不禁迷糊了。
揭然的车子他是认得的,所以刚刚走的那四个人是谁?
就在他疑惑不已时,有人走过来敲他的车窗。那人倏地看了过去,正对上揭然阴沉的一张脸,他被吓了一跳。
揭然示意他降下车窗。
被人逮了个正着,逃是逃不掉了,那人很不情愿地降下车窗,嬉皮笑脸地:“然姐,晚上好。”
揭然不予回应,瞥了一眼他手的方向:“藏什么呢?”
“没……没什么。”
揭然不依不饶:“是相机吧?”
那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抵死不承认:“哪有哪有。”
“拍到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拍,不是!我……我就是有点感冒,想来拿点药。”
揭然指了指医院大门:“去吧,这家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脾气都很好,虽然你看着很欠扁,但是他们肯定不会你的。”
那人听出揭然是在揶揄自己,也顾不得拍不拍照的事,灰溜溜开着车走了。
……
自从上次柏林偷拍事件发生后,晏黎想见揭然一面都难,她们只能通过电话和微信联系。
她几乎每天都能收到来自揭然充满关怀的信息,比如:
“好点了吗?”
“昨晚睡得好吗?”
“剧本背完了吗?”
“去医院复查了吗?”
“医生怎么?”
……
有时候也会聊些没营养的,比如:
“吃饭了吗?”
“醒了吗?”
“洗澡了吗?”
……
这些简单的问候让晏黎在养伤时心情大好,她每天按时吃药,配合着医嘱,伤势恢复很快。
她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揭然:“脚可以下地了,医生让我先慢慢练习走路。”
不知道揭然是不是一直守着手机,很快回复:“太不容易了,恭喜你。以后别这么折腾自己了知道吗?”
看着最后那句话,晏黎忍不住脑补了揭然隐忍着不舍得骂她又心疼她的模样,想象揭然那种腻死人的温柔嗓音,她整个身体都热了。
突然起了逗弄之心,她捧着手机傻笑着字:“瘸了也不怕,你过你要养我的。”
这句话发出去很久都没有动静。晏黎心想坏了,是不是玩笑开太大揭然不乐意了?
一阵短促的系统提示音将她瞬间拉回,晏黎定睛一看,发现揭然不字改为语音了。
她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揭然舒缓动人的声音丝丝缕缕地钻入耳膜:“我话算话,就看你有没有胆子跟我回柏林。”
晏黎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烫着似的丢掉了手机,双手捂着滚烫的脸颊。
完了完了,再这么跟聊下去看,她肯定忍不住要求着嫁给揭然了……
“笃笃笃——”蒋萌萌前来敲门,提醒她应该吃午饭了。
晏黎慢吞吞走出去时,看到其他三个人都已经在餐桌旁做好了。
艾舒怡目不转睛看着她走近,捏着嗓子:“我看某人面犯桃花双眼含春,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晏黎故作镇静:“你能不能好好话。”
艾舒怡凑近来仔细看她的脸:“别试图转移话题,这位朋友,请你认真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晏黎扒了口饭进嘴里,含糊不清地:“我忘记你刚刚什么了。”
艾舒怡毫不吝啬赏了她一记白眼,既然她耍赖,那就来点狠的:“你跟揭然确定在一起了?”
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两个助理想知道的,被这三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晏黎心里发毛,她又扒了一口饭,眼眸闪了闪,:“没有啊。”
艾舒怡诧异:“你们现在都这样了还不确定关系?”
“哪样啊……”
艾舒怡伸手戳了戳她脑门,好没气地:“少跟我装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天抱着手机傻乐,连剧本都不想看了吧。”
晏黎呛声:“胡,我每天都在看剧本好不好。”
“啧,还敢顶嘴。正事。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啊,那天在医院看到揭然,我还以为你们这算是成了呢。”
晏黎囫囵将嘴里的米饭咽下,想了想,:“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艾舒怡挤兑她:“天天见不着面,都不能像正常的情侣那样手拉手一起去逛街看电影,你不觉得憋屈吗?”
晏黎眼皮动了动,嘟囔着:“我们两个又不是情侣关系……”
半天逃不出点有用的信息,艾舒怡无奈地:“好好好,不是情侣,你们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也不能这么。”
“那要怎么?”艾舒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晏黎酝酿了半天,难为情地:“至少也是友情之上恋人未满。”
“哟,这整得挺文艺挺浪漫啊。你们两只乌龟慢慢磨吧,我看你们能撑到什么时候。”
……
一月中旬,晏黎她们一行四人在大雪纷飞中前往机场准备出发横店。
在此之前,晏黎一次也没有跟揭然见过面。别见面了,就连视频也没有。两个人还是习惯了电话和微信联系,谁都很矜持,谁都没有往前迈进一步。
候机时,艾舒怡用手肘撞了撞她:“都要走了,你跟你家揭然一声?”
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就走,昨晚她们已经微信聊过了。
这不是重点!
晏黎见鬼似的看着她:“揭然不是我家的。”
艾舒怡无所谓的态度,斩钉截铁地:“早晚的事。”
虽然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但晏黎脸皮薄,被她得面红耳赤,低着头,声音也低了下去:“你又知道。”
艾舒怡哼道:“我就是知道!看你整天一副花痴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早晚会被揭然拿下。”
晏黎嘴上不过她,心里却在想:谁拿下谁还不准呢。
被艾舒怡这么一提,她心里痒痒的,借口去洗手间,趁着没人时给揭然发了条消息:“我们到机场了。”
揭然:“几点起飞?”
晏黎看了看时间:“不急,还有一个多时。”
自从晏黎脚受伤之后,揭然就变得像个老妈子似的对她嘘寒问暖,事无巨细都要关心到,比如现在:“横店那边好像在下雨,你们准备好雨伞了吗?”
这就得问蒋萌萌了……晏黎老实回答:“不知道啊。”
揭然:“不知道?”
晏黎赶紧解释:“我还在洗手间里,出去了问问她们。”
完这行字,晏黎感觉自己又把话题给终结了。偶像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心上人,这个角色转换太快了,她一时难以适应,跟揭然聊天时总是心翼翼,甚至可以比之前还要谨慎。
揭然也没有消息过来,这么干耗着也尴尬啊。晏黎脑子转了转,不紧不慢地字:“你在干嘛?”
等了半分钟,揭然:“收拾东西。”
晏黎:“做家务?”
揭然:“算是吧。”
一个国际影后不拍戏不接通告,回国这些天就天天闷在家里做家务,想想真是可乐。
想象揭然在家里忙进忙出的居家模样,晏黎弯了弯唇角,正想问她无不无聊,揭然又发了条消息过来:“我会想你的。”
只有五个字,晏黎却看了很久,久到眼睛发酸,她才敢肯定自己没有看花眼。洗手间里很安静,她似乎能听到自己“怦怦怦”的心跳,还有突然变得急促的呼吸。
谢天谢地,幸好她躲在了洗手间里,要是让艾舒怡看到她现在这个模样肯定要笑话她了。
晏黎努力调整呼吸,定了定神,回复她:“我也会想你的。”
诚如揭然所,横店在下雨。杭州的冬雨非常可怕,潮湿黏腻,而且那种冷意似乎能渗透进骨髓里,让人不寒而栗。
这种天气拍戏是最可怕的,拍摄进程被耽误,演员也遭罪。
晏黎刚进组第一天就感冒了,因为拍摄时为了让人物更上镜,她是不能穿得太臃肿的。晏黎本身体质就怕冷,几场戏下来就脑袋昏沉找不着北了。
下雨的唯一好处大概就是剧组没办法通宵拍戏,下戏以后,晏黎回去洗了热水澡,出来喝了蒋萌萌用热水壶煲的姜汤,麻溜地钻进被窝里。
被窝也不暖和,她在里面瑟瑟发抖。
蒋萌萌把空调温度调高,又往她被窝里塞了个热水袋,:“你先睡吧。”
晏黎牙齿颤地点头,正准备闭上眼,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担心是揭然的消息,对蒋萌萌:“帮我拿下手机。”
蒋萌萌把手机塞进她手里,转身去洗澡。
晏黎迫不及待地点亮手机,一看果然是揭然发来消息:“回来了吗?”
晏黎:“嗯,刚洗了澡,有点感冒。”
揭然:“严重吗?”
晏黎:“不严重,吃点药应该就能好了。”
揭然叮嘱她多穿点,还教她拍戏的时候把暖宝宝塞脚底下,临了,怕扰她休息:“早点睡吧。”
生病了就是容易矫情,晏黎吸了吸鼻子,不紧不慢地字:“被窝一点也不暖。”
揭然:“要不我去给你暖暖?”
作者有话要: 回来了,感觉我不在的这一星期你们留言更积极啊,原来你们是这样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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