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1
弦月高远,透射云间,整个草原的夜色,瞬息间显得青幽银满,随着由远及近,轰鸣般的隆隆啼声,吨位级的野牛群,踏烂了青草,直奔水塘边。
他们步伐沉重,神态执着!
虽然大只有二十几头,论形态,正如滚动着的大铁球,沉甸甸黑漆漆的,论气势,好似空间都被辗压得扭曲重叠了。
这群野牛并非是外来闯入者,安啦是很熟悉的,特别是沉浸在队伍中央高出大半头的那个老铁,与孟加刚到这定居不久,便与之碰撞过,侥幸才逃过了一劫,它角如龙蛇老树,头如金刚刹罗重生,天生得一副蛮横之像,偏偏护仔也最为心切,从那以后,狩猎的目标都要选择离这牛魔远些的,否则必会遭遇不测,所以印象最为深刻了。
它们突然到访,定是与族群走散或是忽感饥渴,才寻水而来吧。
想想也是,也只有这些大家伙们,需水才会这么急迫。
正瞧着,行进的牛群竟嗄然而止,顿足不前了,距离水塘只有五十米远,也就是离安啦差不多这么个距离。
安啦是高兴还是气苦,由衷的不出。
高兴的是,牛群被一只忽然窜出苇丛的野狗而惊动,警惕中,不敢再靠近过去。
虽然打草惊蛇了,但也给了自己这边充足的考量和准备的时间。
气苦的是,闻雅竟然盯上了那头牛魔,垂涎欲滴着。
不会这么不知死活吧!
再饥再饿,再想一次填饱肚子,也不能自己作死啊!
直勾勾的闻雅,盯了好一会儿却迟迟未做出扑击的动作,安啦缓缓长长的松了口气,应该是望梅止渴,给自己打打气,吓死了。
其他姐妹也稍稍低下头,松了浑身紧崩的肌肉,明显是将吊起的心刚刚放下来。
不过这牛狗两相对望十分的尴尬,好似正在重温着蚂蚁啃大象的故事一样。
那条干瘦的野狗是怎么了?
饿疯了吧!
这也叫埋伏吗?
更不能叫伏击了吧!
它们的领袖在干嘛?
安啦凭空生出一大堆的疑惑来。
便细细的观察起来。
几乎静止的牛群忽的有些躁动不安,都齐齐低眉看着自己队伍中间,神情中,充满了不可置信,还有一点点的着急和怜悯。
疑惑中,随着整个牛群的视线,一头弱不禁风的牛仔,栽栽歪歪的就走了出来,独自一个,一往无前的去往水塘边。
看样子,比谁都要执着可爱。
所有人都愣了,再次进入了静默的状态,这,它这是刚刚出生的吗?
好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哇哦!
对面的那只野狗发现垂可得的猎物,突然有些按耐不住了,几次三翻的想要冲上去,却频频回头间末了也未敢上前。
安啦断定,他们的领袖终于控制住了它,稳住了内部的狂躁局面。
安啦这才将视线移开,放到了左侧一处,那是花豹蹲守的老地方。
那花豹平时并不与人争抢食物,除非饿急了,此刻,他竟如乖巧的猫咪无趣的将嘴巴搁在腿上,趴了下去,看也不想看一眼,好似世间的一切都与之无关。
但是谁都不敢轻视与时速上百公里还能持续五百至八百米的他,若是他想,足可百万军中弹指之间取下首级。
看来眼下,一切还算正常。
安啦如此想着,但也不知怎的,总觉得有点提心吊胆的,安啦相信直觉,不到最后一刻,她是不会放下警惕的。
“安啦后位驱赶!凤仪与我夹击!其余围堵防御!”突然闻雅动了,匍匐着,迅速向前,并急促的发出了一连串的指令!
“你想干什么?”只有安啦敢直接怒吼质问,但依然还要追随,保持着以防不测的就位。
“以最快的速度,干掉那个大家伙,老铁已然受创,不可失!”
“即使受创了,亦然是块铁打的骨头,不可为,赶紧转换目标!”
“费什么话,他老了,都已掉了牙,只要干掉老铁,往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实话,安啦一直在走神,并未观注老铁,逐渐的奔跑中,听闻雅如此,立刻瞟眼在老铁身上,果真如此,那牛魔遍体鳞伤,一只后腿最为严重,惊悚的踱动中明显有点瘸,伤口深处外翻的地方还在渗血,犹如泉眼制造着条条溪流,大概是这几日的事,最可能的就是白日间受的重创,是谁干的?好大胆量,好大的勇气呀!
安啦不禁为之感叹间,将目光在野狗和花豹身上一一扫过,不像是豹子干的,身无一处异常,单枪匹马斗牛魔般的老铁,不可能还动作悠闲,皮毛完好无缺。
再观群狗,虽然未见到伤者,但露出表面的数量才一半多,缺失的那一部分是一直藏在深处看不见,还是斗老铁身损葬送了,实难猜测而所知。
这种种迹象,令安啦心中重归不安,到底是谁干了些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安啦!你干嘛呢?跟上!”闻雅飞奔中,发现安啦并未准确就位,牛群即将拋下幼仔,而有序的回返。
“必须冲散他们!”闻雅愤怒的下了死命令。
“我来!”安啦刚要加速改变方向就位,忽然附近的黛清快步率先抢到,直指牛魔身后的缝隙冲撞而去。
“快回来!你这个糊涂蛋!听我的,你速速返回家中,照看幼仔,锅由我来背,听见没有!”安啦愤力赶上,迫切的私自下了命令!
黛清敏锐的感知到了什么,自从安啦交出领队,重来不会僭越,这次定是感到了危。
在众姐妹当中,黛清其实是最为崇拜和相信安啦的,她智,聪慧,勇敢,直觉特别强。
黛清只是顿下神情,咬牙间便倾斜斗转,泥草飞溅中,向家中狂奔。
如闻钟表跳动的指针,生怕时间在哪一刻定格一般!
或许安啦敏锐的直觉,被完全继承,遍体生寒着,不住的辨察着四周每一寸时空,总觉得有无数只眼睛正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注视着他们。
阵阵冷风掠过,突然在某一道风中,携来一丝不安份,心上一突,猛然竖立耳朵,起身吼道:“谁!给老子出来!”
这一惊一乍,呈时激起兄弟姐妹的神经。
“怎么了?”七嘴八舌的询问!
“沙啦,沙啦”
悚目瞧去,只见五米草丛处,忽然间上下左右全是明晃晃的眼睛,充满了阴邪与恶毒!
“是你们!好胆的一群狗东西!”
这声质问,决不是虎假虎威,而是发至内心的怒吼和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