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A+A-

    几分钟前, 陈皖南自我解决时,绝对没想到会让瞿嘉哭成这样, 团在他大腿上抽噎不止,掐指算算, 相识八年,除开分手的那六年,不夸张的, 瞿嘉没在他跟前掉过半颗泪,她的金豆子如此珍贵,此时不间断放松, 他心有些疼, 但也措手不及,可怜, 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这么轰天灭地的。

    瞿嘉哭累时,不知过去多长时间了,她半边脸压在陈皖南腿上, 感觉他睡裤满是湿濡,头发丝狼狈的沾着泪水糊在脸上, 一只温柔的手掌, 好心的把弄乱的头发,拨到她耳后,指腹接着摩擦到她敏感的耳垂,在那里细细的磨, 安抚着。

    “我知道,那些事是存在的……”瞿嘉觉得对不起他,“瞧不清具体,可确实存在过。它让我恐惧男性,无论父兄,还是爱人,在你之前,我曾想过孤老一生……可惜,虽然遇到你,却没能好好的对你。”

    多少伴侣,因为性冷淡的一方而苦苦压抑本能,最后落一个同床异梦,分手收场,瞿嘉不想做这些人中的之一,而陈皖南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免露出苦笑,“我错了,我道歉,不该背着你手动解决,以后不干了,哪怕你伤了,只要空了一只手,我就找你好不好?”

    这还没外出采野花呢,跟他的右手争风吃醋,委屈巴巴的哭了这么一大通,不知道该怎么她了。

    不过陈皖南也舍不得,这可是瞿嘉的眼泪染湿他的裤子,他哪里能无动于衷。

    夜晚是安静无声的,波动的是屋子里的低语。

    “你看过那份档案,瞿定北被发现的屋子。”

    “看过。”图片,文字,没有眼下她主动的诉,叫人惊心。

    “他流了全身超过三分之二的血,达到法医学上的死亡值,一条左大腿以下的残肢留在现场,都他死了,我不相信,但现在,我要的不是这个,是关于我自己……”

    “我听着。”

    “我太震惊了。”瞿嘉胸口明显起伏了起来,“那年冬天,我们在车站分开,瞿定北是出了事,我在贝加尔湖呆了一个月,捞进展一直为零,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还活着,或者,根本就没有开上那辆车。终于到了下半年边境传来他的消息,当时我在英国念书,爸爸先去的那边,可dna,确认身份的工作却采集的是我的血,后来才知道为什么非要等我过去,因为瞿定北与我父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只跟我有,他是我哥哥,却不是爸爸的儿子……”

    关于瞿定北的资料,陈皖南完全清楚,对方的确非瞿氏老董事长所生,他与瞿嘉同母异父,不过,瞿父对这个儿子的身份一直是知晓的,从养在身边,如果不是后来出了事,瞿家除了他们夫妻二人,没有任何外人会知道,瞿氏堂堂大公子,被寄予厚望的继承人,竟然与瞿氏没有半毛线血缘关系。

    “爸爸对他很严厉,常常亲自检查他的作业,而我就是从来不管的,外人都我聪明,所以不要人管,我曾也是这样以为,而瞿定北做为长子,压力很大,有时候被父亲惩戒,那年他带着我离家出走,就是因为考试考砸了,怕父亲他……可后来我才猜,他为什么单单那次,反应这般剧烈,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比如他不是爸爸亲生子的事?误会那些严厉,是基于对他的讨厌?”

    瞿嘉情绪有些混乱,脆弱的很,尤其是眼神,不怎么清明,陈皖南看的一阵阵心紧。

    “瞿定北如果活着,一定知道了,爸爸不是不爱他,是太爱太爱了,才在看到满屋子的血,昏厥了过去,到他去世前,瘫痪在床,再也没有站起来过。瞿定北会怎么想呢?”

    “这么料定,他还活着?”陈皖南伸手抹了把她的眼眶,满手的湿濡。

    “除非见到尸体。”瞿嘉带着泪笑了笑,此时,只有他们两人,也不在乎表情好不好看了。

    这些日子,她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两件事,是她人生中最不可控的,一件是时候走失后的记忆黑洞,一件就是瞿定北的生死不明。

    如果米诺认识自己,那就简单了,照着她的人生轨迹,翻天覆地的查,终有一条线是与米诺交叉的。

    可目前这两条她不曾控制过的线,谁是因,谁是果,还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太复杂了。

    瞿嘉还真是没哭过,所以现在眼前发昏,被天花板上的灯一照,顿时,头晕目眩,似乎床板都摇晃了起来,偏过头,将脸往男人结实可靠的大腿深处埋了埋,她好累啊。

    “皖南,皖南。”沙哑的叫了两遍。

    “我在。”他拍拍她背。

    “你在想什么。”

    “想你。”

    “我对不起你。”

    又提这个,陈皖南失笑,感觉今晚背着她了个□□,简直是万恶之源,又听她认真低语,“明天,去药房买润滑剂,别做那么长时间前戏了,用这个比较方便。”

    “饶了我行吗。”他皱眉,热息就吐在她耳畔,“下次不了。想要了找你,绝对不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你不愿意,我霸王硬上弓,总之,绝对不饶过你。”

    她轻轻一撩眼皮,从下方视角看到男人坚毅紧绷的下颚,如临大敌的神情,她笑了,“不嫌弃我了?”

    “绝对没有。”陈皖南就差指天发誓。

    他这日子过的,跟被抓到出轨似的。

    大概,以后的人生,也就此与五姑娘永诀。

    瞿嘉也有自知之明,所以,一开始就了,是她太自私的因素,不过自私就自私吧,谁还没有点强烈的占有欲什么的……

    占有欲出奇恐怖的瞿嘉,其实早在外面坏了名声,她自己不知道,陈皖南在学校里的时候,一喝开了,跟多少人嘚瑟过他女朋友,连他多和其他女人对视一眼就要吃醋的事情,旁人听了不可思议,先不瞿嘉表面看着多么通情达理,就是换成一个不怎么优秀的女人,不需要时常被宠着的女人,也不能骑到人头上来,连和异性对视下就要生气发脾气的吧。

    陈皖南回以蔑视,暗骂这帮人不懂享受,他的瞿嘉,吃醋和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场面总是不难看,反叫他心痒难耐,例如此时,她哭过后安静睡着了,柔软的脸庞,被泪水洗过一遍,仿佛更加亲近可人,她每一次情绪的爆发,换来的是彼此的推心置腹,当然,他也被伤过,曾经被她警告过那句,除了感情,其他什么都可以谈。

    是好,是坏。

    他都难以抽身,不可自拔。

    陈皖南一直以来,都清楚自己万劫不复了;不过,是甘愿。

    .

    第二天,大年初二。

    源川两位老的一大早电话过来。

    “新房子住的习惯吗?”是问的瞿嘉。

    “睡得不错。还没起。”刺啦一声,破壳而出的蛋,奋不顾身跌进了油锅里,陈皖南手上拿着铲子,翻面,他身上围着一条围裙,脚上柔软的拖鞋,头发没理,软趴趴的带着早的惺忪,挂在桃花眼的眼角边上,这一切,使他整个人踱了一层居家煮夫的可怕形象。

    其实,一点不可怕。

    外面光冒头,射进大窗里,他和别墅区里任何一个男主人都没什么大差别,给爱人做顿早餐什么的,顺手拈来的事。

    可赵乐天吓坏了,他一大早给上司拜年,电话到第四通才接进去,听到那边锅铲子碰碟子的声音,第一个反应饿了,第二反应老大在做饭?

    第□□应……

    “我还穿围裙了呢。”

    被陈皖南这句话震的外焦里嫩,“呵呵,嘉姐真有情趣。”他脑补的有些下流。

    在陈皖南发火前,赶紧拜了年,忙不迭挂上电话。

    “奇了怪了。”赵乐天摊在自己家客厅的大沙发里,对着手机皱眉,“他怎么在家里做饭?案发现场不是在源川吗?这么大新闻,不知道?”

    转头,看向电视机,早间新闻的快讯已经划过去,快到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正过大年呢,霍连云这种大人物夜里睡得好好的被杀了?

    .

    “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

    早上九点,两人用过早餐,陈皖南提议去爬山,趁着放假好好享受,也懒得回源川应付七大姑八大姨。

    “可我胳膊吊着呢。”瞿嘉不可思议,她抱有侥幸,大概不是座高山,和昨天枯木寺的山一样,陈皖南却那山不高,但要真花力气一步步攀登,听口吻绝对不是个轻松的事儿。

    她好歹是个伤患,登山,听而生畏。

    一个时后,又变成望而生畏。

    这座山叫横山,什么意思呢,横着的,它是不高,大概三百米海拔的样子,可人家足够长呀,像座睡佛,一躺十万八千米。

    早的空气十分清爽。

    太阳炽暖,让人有春天的错觉。

    就是风大。

    横山远离市区,在一个镇上,因为没怎么开发好,很多工程都是半完工的状态,最明显的就是,一路上没有垃圾桶。

    陈皖南把车停在山脚,他也没来过,所以进山时走的是车道,弯弯曲曲,因为封闭暂时没车子,他和瞿嘉两个人,走在郁郁葱葱的泊油路上,头顶,周身,全是狂风刮过的狼狈。

    瞿嘉偶尔丢一个白眼给他。

    就这样,陈皖南兴致不减,乐的跟头一回春游的学生似的。

    “对,矿泉水,吃的用的,我是不用操心。你厉害,你都算把我背着爬山,可考虑过我心情吗?”到了山脚下,瞿嘉忍不住控诉他,她方才远远地就看见那面翠山,与水平面九十度角垂直,有两三个正在往上爬的游客,她从这里看着,生怕他们掉下来。

    “怕什么。”陈皖南朝她挤眉弄眼,“忘了昨天我给你倒的樱花?除了这只胳膊的意外,以后,你的人生全是幸福。不就山吗?意思,上来!”

    着,整了整挂在胸前的背包,背对她,双手撑膝盖,伏低背。

    见他来真的,瞿嘉整个傻眼,“这太夸张了吧。”

    “不好意思?”陈皖南看了看两边的游人,体贴的起身,重新把包背到背上,张开双臂,笑挑着唇角,认真邀请道:“挂着吧。我愿意当回母袋鼠。”

    “……”瞿嘉不愿意当袋鼠,咬咬牙,爬就爬吧。

    根据路牌,这条山道上面有个仙人洞,因为没被开发好,游客寥寥可数。

    这其实,反而是优势。

    也是瞿嘉这混乱的一天开始。

    “怎么办,好高啊,我不行了,有点晕。”她只是个学心理的文职人员,叫她像个出色的刑警,单手掉石头尖,轻轻松松一个蹬跃,猴子一样灵活窜上去,杀了她不如!

    而且,她是单臂!

    “单臂爬山,反人类嘤。”真嘤,一点不假,脸皮什么通通不要好了。

    陈皖南盘腿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居高临下点了支烟,望着她在下面垂直的角度里,上下不得的磕碜样子,实在忍不住,第一口烟笑喷出来,什么叫把他人痛苦建筑在自己的快乐之上,他就是了。

    瞿嘉拿眼瞪他。

    陈皖南掐掉烟,随手伸手掌给她。

    瞿嘉本能的认为他在拉自己,也就顺从的把完好的右手递上去。

    “脖子。”陈皖南眯眸,活动下了颈项。

    瞿嘉勾住他脖子。

    石块不高,她站在底下,纤腰瞬时被伸下来的男人手掌握住,瞿嘉惊提了一口气,眨眼的功夫,被那人提了上去。

    “怎么样,我也是单臂。”陈皖南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付你二十块钱,再给我举一下。”瞿嘉和他商量。

    “二十?”他为自己的廉价皱眉,讨价还价,“要不这样,我抱你上去,能到山顶呢,就算你二十,不能到山顶,负重攀登失败,你这个重,钱我就不收了。”

    “那我不是赚了?”笃定他抱不上去。

    “我铁了心要赚这二十。”

    “好吧,好吧。”瞿嘉笑的肩膀微颤,生意都这么做,老板亏死了。

    为了不让陈老板亏钱,她这个重,必须单手搂好他的脖子,一双长腿紧紧盘在他腰间,有伤风化的同时,她还得硬撑着,如果负重攀登失败,陈老板出了这么把力气,他还赚不到钱,就太残忍了呀!

    舍不得他亏。

    但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天呐!”山下凉亭里休息的游客,偶然的一个抬头,惊的叫起来,“太强了!”

    只见山壁上,狭窄原始的未开发道上,一个身材颀长有力的背影,怀里搂着个人,别人空身爬都腿软的近乎垂直角度,那人争分夺秒的恐怖速度,迅速往上,真担心他们掉下来,可底下人张着嘴等了半晌,那男人非但没体力不支,还大出风头,低头,似亲吻了下怀里的袋鼠,又似讲了什么绝密的悄悄话,逗的那只袋鼠露出真容,一头乌黑长发歪披下来,额抵着他肩窝,脸朝着他,大概是给他加油了吧。

    离仙人洞的最后一段路程,男人全程没停过,七分钟后,登顶。

    “太强了!”山下的人惊呼连连。

    这一刻,两个人在横山景区成名。

    而到达仙人洞的瞿嘉,心悦诚服掏出二十块钱,塞到陈老板手里。

    陈皖南外套脱了,只穿了一件黑色的v领速干衣,他脖颈上的汗,流进锁骨底下,两块胸肌的中间,瞿嘉瞥开眼,把钱塞他长裤兜里,欲出来的时候,手被他隔着布料握住,怎么也拽不开。

    山风徐徐,天空高而远,仙人洞没有仙人,只是一个死水谭,路过时,他们甚至要错过,这是仙人洞?路牌上煞有其事标的仙人洞?

    不敢相信。

    辛苦坚持上来要看的东西,如此平凡无奇。

    但有什么要紧,她记得途中,心跳美妙而猛烈。便是意义。

    “嫁给我吧瞿嘉。”陈皖南突然单膝跪下,毫无预兆。

    “……恩?”这一瞬间瞿嘉呆了。

    作者有话要:  作者君也惊呆,陈队求婚了,如此突然猛烈?!

    明天必须继续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