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重回七零当军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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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夏天的雨水格外丰沛, 村头河的河面较往年宽了不少,傅秀从学校里回来, 就见几个孩子在河里扑腾。

    她侄子傅健也在其中,浑身脱得光溜溜的, 只剩了条裤衩, 看见他姑过来,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仰游过来,把手里的泥鳅给傅秀看:“姑,你看!”

    “这泥鳅还挺肥的, ”傅秀就着他的手瞧了瞧, 笑道,“拿回去炖豆腐吃。”

    傅健老老实实地:“不是吃的,是奶叫我抓的, 宝嘴里生了一口疮,要抓活泥鳅, 斩了头涂血。”他比划了一下,扯着大嘴做出害怕的样子。

    见他溜过来的眼神儿, 傅秀好笑地拍了他一下, 问道:“你抓了多少了?得多少泥鳅才够用?”

    她念的高中在县里,离家颇远, 只能住校, 没法儿走读,家里有个什么事儿, 她还未必能及时知道。

    傅强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健康,长到两三岁上,倒是经常生病,胳膊上没有二两肉,让人看着就揪心。

    “要十来条,我抓了六条了,姑,你也会吗?”傅健兴奋地嚷嚷。

    “我摸泥鳅的时候,你还吃奶呢!”傅秀利落地把裤腿挽上去,趟进河里去找泥鳅,随口问他,“你怎么没上学?”

    今天是星期六,她是考完了期末考试才提前放假,这个时候,学应该还在上课才对,怎么傅健就在这儿抓泥鳅?

    傅健立刻闭上嘴,一抬胳膊一蹬脚游远了,却仍然逃不过被揪耳朵的下场,傅秀一伸手捏住他后脖子,另一只手就往他耳朵上拧,骂道:“你又逃课了?我怎么的,不是不叫你逃课吗?”

    “疼疼疼!放开,放开!”傅健叫她拧得眼泪喷出,连连挣扎,等她一放手,立刻游远了,揉着耳朵抱怨道,“上学有什么用,我一看课本就头疼,再了,我们张老师都不管,你管什么闲事……”最后一句嘟囔得很声。

    傅秀也无法告诉这么大的孩子“上学究竟有什么用”,只好蛮横地:“再叫我知道你不去上学,给你一顿好!”

    暴力的威胁是非常有效的,傅健拖长了声音:“知道啦——”

    姑侄俩一起动手,没多会儿功夫就凑齐了十几只泥鳅,装在只陶罐里封好,傅健爬上岸穿了裤子,和他姑一块儿回去。

    大人们都去下地了,只有也是刚下学的傅桃在家,正抱着傅强在家门外的树荫下来回走,嘴里不断哄着。

    现年三岁多的傅强窝在他二姐怀里,想哭又牵动了嘴里的疮,只能从嗓子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喉头一哽一哽的,模样好不可怜。

    这孩子别看都三岁了,一点儿不像别人家孩子那么皮实,人家都有一个娘,他倒像有三个娘,从在两个姐姐的背上长大,娇惯得厉害。

    傅桃抱着弟心疼得不得了,见傅秀和傅健拎着陶罐回来,忙招呼着两人拿刀杀泥鳅,她自己抱着孩子,掰开他的嘴,傅健帮忙按着傅强的手脚,不让他胡乱挣扎,傅秀从罐子里捏出一条泥鳅,迅速手起刀落,就斩断了泥鳅的头,血慢慢得流出来,血线细细的,一连杀了五六条泥鳅,才把口里的疮涂完了。

    三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傅强早大哭起来,手脚挣动,傅桃忙亲亲他的脸蛋,把他抱起来哄,低声许诺给他买糖买玩具,乱七八糟许诺了一大堆。

    尽管韩天君去了部队,但他和傅桃的联系却一直没断,有他的津贴支持,还有傅桃自己想办法弄到的钱,傅桃手里很是宽裕,这事儿家里人也都知道。

    傅健都十岁了,也懂了些事儿,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一点儿眼馋的意思也没露出来,傅秀摸了摸他的头。

    姑侄两人进了门,傅秀把剩下的泥鳅放到水盆里养着,傅健跟在后头问:“姑,把你上次那个书借我看看行不行?”

    “哪个书啊?”傅秀一时想不起来了。

    “就是写着很多诗的那本。”傅健提醒她,同时把手伸进水盆里,摸泥鳅们那滑溜溜的身子。

    傅秀这才想起来是哪本书,大革命之后,很多书和文人被批判,被倒,成了废纸一堆,她在废纸堆里淘书的时候,还翻出过几本完整的,虽然不爱看,本着爱惜书本的原意,也拿了回来,其中就有一本近代的诗歌集。

    在诸多种类的书籍中,傅秀最不爱看的就是近代诗歌,在她看来,没有经过岁月的洗礼,佳作少少,无病呻吟的玩意儿多多,很没必要投入精力。

    她把诗歌集拿回来,用干布擦干净了摆在书架上,却从没动过翻阅的心思,倒是傅健,偶然翻开一页,看入了迷。

    马艳红对待女儿的这些书,比傅秀自己还看重,要是傅秀不在家的时候,有人敢乱动她的书,少不了一通骂,所以傅健不敢擅自取书,必要等傅秀回来了,才敢向她借阅。

    “压在书箱下头那本?你自己去拿吧,别把别的东西弄坏了就行。”傅秀随意道。

    最近地里的活儿忙,各家各户都是做了饭送到地头,傅桃只顾抱着傅强在外头走来走去,对做饭的事儿装聋作哑,傅秀也知道指望不上她,唤了傅健过来帮着烧火,弄了一个菜,热了馒头和粥,码放在篮子里去田间送饭。

    傅健颠颠儿跟在后头,两人出了门,傅桃才腾出只手来,笑道:“姑,去给爷奶送饭呀?”

    傅秀嗯了声,:“饭在锅里,要吃自己盛。”就越过她匆匆走了。

    等两人的背影拐过胡同口,傅桃才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抱着弟进了屋。

    其实宝的嘴里喷了泥鳅血之后,很快就睡过去了,她之所以在外头晃荡着不肯进去,无非是知道只要她这么做,傅秀就会去做饭罢了。

    天儿这么热,中午那地上都能摊鸡蛋了,无论是生火做饭,还是顶着大日头去田里送饭,她都不想干啊。

    夏日天长,正可多干段时间的活儿,傅秀给爹娘兄嫂送了饭,和他们一块儿在地头上吃了,就势留在地里帮起了忙。

    倒是傅健,也想跟着大人干活儿,被马艳红赶到了一边儿去,他:“半大子除了吃,还能干什么,玩儿去吧。”傅健就抱着水壶到一边的树荫下蹲着去了,过了会儿又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家人下死力干了一下晌,直到天边微暗,几颗星星亮起来了,一弯月牙儿也显了形,这才擦擦脸上的汗,准备收工回家。在走之前,傅卫东还要负责给全大队的成员记上公分。

    傅卫东一边记着,一边趣妹:“给咱们秀儿也记上,年底分你两毛钱。”围在四周的人就都笑了。

    到家的时候,家里大门倒是开着,只是冷锅冷灶,两边屋子都是黑的,只有东边的屋子亮着点儿光。

    傅卫东的脸一下子就沉了,扯着嗓子就喊:“桃儿——桃儿!出来!”

    也不知傅桃在屋里做什么呢,一连喊了好几声,才见她蓬着头发从屋里出来,一绺子头发都耷拉到眼眉前了。

    她也知道这一遭是自己理亏了,臊眉耷眼的:“中午热,没睡着,翻了半下午的身,才醒就天黑了。”

    傅卫东都懒得她,论手头勤快,二闺女和大闺女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他早习惯了,只讽刺道:“后来睡得还怪香的吧?这不眼屎都睡出来了?”

    傅桃一声儿不敢争辩,只偏头看了大姐一眼,就灰溜溜地抱了柴禾到灶间生火做饭去了。

    往日傅杏和她关系最好,最护着她,可傅杏这会儿都十九了,也照一个壮劳动力算,这才刚下了一天的地,身上又累又酸,恨不能扒拉两口饭就倒在炕上,哪儿还有多余的精力关心她。

    倒是张明芳白天下着地,心里还一直记挂着宝贝儿子,提筷子迅速扒拉两口,填了填胃,稳住了心,就问女儿:“宝呢?嘴里还疼吗?抱来我瞅瞅。”

    傅桃忙:“好些了,给他嘴里涂了活泥鳅血,哭了会儿就睡着了,这会儿还没醒呢。”着就去把傅强抱了过来。

    张明芳这才松了口气,儿子嘴里长了疮,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带累得她也没法儿睡,可怜她已经跟着儿子熬了两个晚上了,白天差点儿倒镰刀刃上去,等醒过神儿来,吓出她满背的冷汗。

    她心地掰开儿子的嘴瞧了瞧,见果然婆婆给的偏方有用,那疮已经不那么肿了,终于放下心来,嘱咐二女儿:“既然这么有用,赶明儿再给他涂一回。”

    抓泥鳅的功臣傅健借着碗的遮挡撇了撇嘴,在心里冷哼一声,大娘怎么就跟二姐似的,都不知道对他表示表示谢意呢?

    不过就是不遮,这会儿也没什么人注意他,他那一双爹娘正一声不吭地扒饭,大伯大娘一家子都在关心他堂弟嘴里的情况,而他爷奶正跟他姑话。

    傅秀已经考完了高中的期末考试,接着就是拿毕业证了,但高考已经断了好多年,想凭着高考上大学纯属做梦。

    老两口一辈子经历过多少风雨,深知未雨绸缪的道理,不约而同的,都思量起心爱的闺女的前程来。

    傅秀笑道:“爹,娘,你们不用担心,我上个月已经给叶姐姐去了信了,她了会帮我想办法的。”

    闻言,老两口对视一眼,傅声顺就:“还是多做算的好,叶虽然是大首长的孙女,可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帮不帮得上忙还得另。”